大明第一太子 第211章

作者:夜星月语

再翻开下一份奏章,唐胜宗奉命奏筑潞州城周五千七百七十四丈,计一夫筑城二寸,合用二十八万八千七百人许之。

唐胜宗因坐擅驰驿骑,夺延安侯爵,受命修筑潞州城墙,如今看来差事办的很好,但办的好也是个问题。

唐胜宗是跟他北伐过的武勋,按说也该是东宫嫡系,但此人脾性不是太合朱标的心意,而且还和李善长过于亲厚,也一直是胡惟庸压制汪广洋的主要支持者。

以他的能力而言,铸城非其所擅,这么快办好定然是有人让潞州各方全力支持了,到底是何人此时也不言而喻了。

不过也好,胡惟庸近来不太好过,虽然中书省代掌了众多官署衙门的权职,但他在官员以及士林间的名望却是下跌的比较严重,身为丞相没能劝阻住君王就是无能。

连带着淮西勋贵们也有些怀疑胡惟庸是否有能力帮他们稳固住利益了,要知道胡惟庸上位完全是因为他是淮西人还是李善长的弟子,至于他己身可没有半点爵位。

这丞相如果当的好也就罢了,若是不行,他们就再换一个合适的,开国至今大明朝的丞相也就是中山王徐达,长沙王李善长,忠勤伯汪广洋以及杨宪胡惟庸。

这里面徐达李善长是淮西人,杨宪汪广洋不是,所以他们一死一贬,别看平日淮西勋贵们不声不响好似什么都不参合,但他们的影响力是方方面面的。

这股势力是朱元璋夺得天下的根本基石,可现在却是影响朝廷公正的祸患,他们之中不仅是公侯频出,更是绝大多地方卫所的将领,京营多半的将校也都是出身淮西。

乡党帮扶在军中最为明显,只要你出身淮西,那么无论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否则就是事倍功半,如此而已,久而久之军中上层中层也就多是淮西人了。

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大明安稳与否从不在于江南书生士子,而是在这京营卫所之间,他们安稳天下就安稳,他们叛逆天下大乱。

……

第615章 北巡在即

朱标心中思虑但笔下却是不慢,无论是有何人背后帮助,唐胜宗漂亮的完成了朝廷的差事没假,那么就该有嘉奖。

朱标按着以往的惯例着令中书省和吏部拟定嘉奖,工部着人去验收城墙,当然,于此外又额外赏赐了一柄玉如意。

要知道在此殿内作出的任何批示,无论是朱元璋亲笔还是朱标着墨的,传达出去都只是圣谕天心,所谓如意如意万事如意,天要你如意,何人敢拦谁人又能拦?

唐胜宗陆仲亨还有费聚等一干被排斥在外又同胡惟庸交好的一些勋贵侯爵也是时候拉回京城了,相必胡惟庸本身也不会放过天子离京出巡这种难得的好机会。

若不是江南之事闹的太大,皇帝又苦心为太子铺路,圣驾怎么可能轻动,区区北巡卫所州府之事而已,朝廷有的是合适的人选。

在胡惟庸眼里,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朱标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奏章嘴角微微上扬,也好,本也打算加快进程了,确实是好机会。

或许胡惟庸还在苦思如何哄着他同意将这一干人等调回京城,但朱标却早已决定予以配合,甚至不仅仅是这人员调动之权,更多的权利他都会下放给中书省。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他们父子都在京城的时候,纵然有意放权,可胡惟庸还是谨小慎微根本不敢有什么逾越的举动。

若不是皇帝皇后太子一齐离京会使天下动荡朝政紊乱,朱标都想跟自己父皇母后北上巡游了,不给胡惟庸一点空间,他是真的不敢。

此事暂放一边,朱标继续批阅其他各部送来的奏章,倒也无甚大事,就是叫苦不迭罢了,各部都有请命上谏被押入刑部大牢的官员。

无论什么情况,朝廷各部衙门每日需要处理的差事就那么多,现在官员少了,差事分担到个人头上的自然就多了,而不办就是玩忽职守之罪,也难怪他们要叫苦了。

不过这种问题朱标也不可能立刻给他们解决,所以简单的批复之后也就不管了,地方上的奏报才需要仔细看看。

楚王朱棢从山西基本是两日一奏,亲王赈灾的效果显著,朝廷只是调拨了两次赈灾粮食就稳定了灾情,如今朱棢正在组织青壮以工代赈,开荒田修水利。

朱标看的欣喜,朱棢是他举荐去赈灾的,当时还有不少御史反对,认为楚王难当此任,如今办的漂亮,朱标面上也有光彩。

其实朱标本来也有些忧虑的,山西豪富大族不少,其中自然有不少是准备借此天灾贱夺百姓田产的,如果朱棢被其所诱,朱标也只能强制召回,到时场面上就不好看了。

好在朱棢清醒,知晓眼前利益短浅,不足以受用,否则朱标也只能把他打发到南洋了,还得重新培养一个宗令。

宗人府以立,只是正经儿的亲王们年纪都还小,所以由李贞这个长辈代掌,皇子公主们都在宫中教养,宗人府倒也没什么事。

但往后随着皇子离宫公主出嫁,皇家子弟开枝散叶宗人府的责任就重了,李贞那时估计也力不从心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人。

这个位置能选择的人其实不多,总得是年长的皇子亲王才可以服重,按理说该是皇次子晋王朱樉担任宗令,只是朱标已经对这个弟弟失望至极了。

持身不正何以立纲纪,就朱樉的德行当了宗令,真真是怕教出一群无法无天的天潢贵胄来,到时候纵然朱标手不软,也怕老朱马皇后舍不得一众孙儿外孙。

所以朱标一直属意朱棢当这个宗令,往后帮他出面治理皇亲国戚们,赏罚分明使得他们知敬畏法度便好,在如何心硬的人,若不是不得以,谁愿沾上亲人的血呢?

等书案上的奏章都处理好后,朱标放下手中的笔揉着手腕道:“老三办的妥当,灾情已经稳定,就等这春耕结束就可回京了。”

朱元璋自然也是欣慰开怀的,有老二这个惹是生非的孽子在前,老三自小跟其形影不离,如今没被带坏,还可以帮着父兄赈灾,真可谓是难得。

“咱刚才也看了正在山西巡视的监察御史赵非言奏报,老三干的确实不错,事事都要亲自过问,饥病疫而死的百姓远比朝廷预料的要少许多啊。”

“父皇该有些赏赐才是,听说老三保举了几个颇有才干的官员,父皇就恩准了吧。”

朱元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儿子,朱棢为下面辅佐他赈灾的官员保举请功的奏章上来有些日子了,请功的到好说,让吏部按规矩去办就是了,保举就不一样了,属于越级破格提拔。

这样出去的官员身上必然是要印上楚王的印记,朱元璋对此是稍有不满的,他不愿意其他儿子们有什么党羽心腹,免得他们被下面人怂恿做出什么蠢事来。

“儿臣是相信老三保举官员是一心为国提拔干才的,而不是有什么培植心腹的打算,父皇何必要压制这一份心意呢。”

朱元璋摇头道:“咱不是信不过老三,只是不想开这个例子而已,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其他的要也有样学样可就乱套了。”

说完又敲了敲桌子道:“罢了,就准其所奏,不过那几个人你得亲自见一见,然后在委以官职。”

“诺。”

朱标相信朱棢不至于那么蠢,而且说实在的,几个要下放到地方的官员算什么,纵然是给他几个高品的京官又能如何呢?

而且想要办事的人,手底下没有得用的人确实不行,老三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培养几个得用的,在朱标眼里也属于一种表忠。

储君就要有储君的气度,朱标不是不能容人的,否则早就该下手除掉老四,以他的权位,真想要做成此事,就算是老朱也查不出来。

虽说但凡出手了,就不能没有蛛丝马迹,但也得查出来的人真有胆子敢去向皇帝禀报,谁都清楚太子储君大位以定,圣心独属。

真揭发了此事,第一个要杀他的不会是太子,必然是皇帝,圣上是不会允许太子有这样的污点,纵然心痛也会替太子扫清污点。

所以这种事永远没有人敢去查,查到蛛丝马迹的人宁肯自裁也不会再往下查,死自己一人总好过全家丧命举族流放。

根基深厚至此,朱标真的是不太在意弟弟们了,虽说是皇子尊贵无比,但也受到了天然的限制,所有文官都盯着他们的错处,武将们等他们造反平叛立功。

太多太多的人帮着朱标盯着这些有可能威胁他地位的皇子亲王,太多太多的人身价性命都压在了朱标身上,一但出现变故,便是满盘皆输,谁也输不起。

朱元璋决定后也就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他其实也清楚只是几个官员而已,能不能真有什么出息还两说呢,只是原来有些不想开这个例子罢了。

朱标走到自家父皇身后给他按捏其肩膀,虽说是铁打的身子骨儿,但如此伏案批阅不休也是苦活儿,臂膀发酸是难免的。

“父皇北巡可要顺便去泰山看看,按说也是有好多年没有帝王举行过封禅大典了。”

……

第616章 易俗

封禅大典乃是古礼,当于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于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

昔年齐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而欲封禅,管仲对曰:古者封泰山禅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怀氏、虙羲、神农、炎帝、黄帝、帝颛、帝喾、帝尧、帝舜、帝禹、成汤王、周成王,皆受命然后得封禅……

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

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自古伟帝王皆以泰山封禅为荣,按说以朱元璋以淮西布衣,仗剑讨乱,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的丰功伟绩而言,封禅泰山的资格是足够了。

早在吴元年的时候李善长宋濂等官员就不断奏请在开国之前前往泰山封禅,以正天理法统,只是老朱一直推辞而已。

到了如今显然也是主意未变,语气有些不耐烦的道:“封什么禅,那么想去等将来你当了皇帝去好了,咱可丢不起那个人。”

自有皇帝以来,唯有六位帝王前往泰山封禅,分别为秦始皇、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以及……宋真宗。

秦皇汉武千古一帝,光武天命之子,高宗有灭西突厥、百济、高句丽等诸夷国之功,玄宗开元天宝盛世。

唯有这宋真宗,生平最显赫的功绩便是澶渊之盟,而后东封西祀,东封泰山,耗费八百余万贯,西祀汾阴,耗资更增二十万贯,这还不计亳州之行,营造玉清昭应宫,仅雕三座塑像就用去金一万两、银五千两,则二千六百十座建筑的糜费可想而知……

对此朱标也只能感叹大宋真有钱,现在把大明的国库掏空也搜刮不出那么多的银子,真真是奢靡浪费无度,现在官场上的风气不正,大宋也是该负责的。

“倒也不是非要大祭泰山,只是传国玉玺已经找回,父皇又正巧北上,不如祭祀秦汉唐宋之君主,以表我华夏传承有序,法统不失,也好安抚北方民心。”

朱标也不喜欢宋朝,不觉得宋朝能与秦汉唐相提并论,但怎么也是华夏正统,绕不开的,何况当年元末起义的旗号就是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以及九天日月开黄道,宋国江山复宝图。

有宋真宗这颗老鼠屎在,泰山封禅确实已经没有必要了,但在泰山奉传国玉玺而祭祀秦皇汉武则是非常有必要的。

老朱想要北巡可不是临时起意,燕云十六州丢失了四百余年,元朝统治天下近百年,加上之前金朝也曾经统治过北方一百多年,这已经是不知多少代人了。

数百年来南北汉人及各族群之间的裂痕逐渐扩大,难以弥合,且由由于辽金蒙元胡人长期与汉人杂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胡化趋势树大根深。

同为帝国臣民和同一民族,语言文字风俗习惯都不同,会使得各地百姓自发地产生疏离感,且长期内部沟通不畅往往不可避免地出现离心倾向,从而削弱共同的身份及民族认同。

而南北上下沟通不畅也往往引发政令不通,从而使得来自不同地域共同组成的官僚集团内部心生间隙,上下离心离德,从而直接动摇国家统治的根基。

这点上朱元璋是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的,洪武元年二月即下令着禁胡语、胡姓,禁着胡服,禁从胡俗,诏复衣冠悉如唐制。

洪武三年着禁蒙古、色目人等更易姓名。

洪武四年,着禁蒙古、色目人等族内通婚。

今年则是已经下令刑部编纂《大明律》,以立法形式再度重申禁止蒙古、色目人族内通婚,要求其优先选择与中国人通婚并务要两相情愿,据此制定了极其严厉的惩处措施,并同步要求各级官员严格执行。

种种的律法条例层出,但效果并不是非常显著,尤其是北方偏僻州府县乡之内,胡风压汉风依旧。

如今江南基本所有心念故元的书生士绅都被清剿,南方大局以稳,重威之后便是抚,朱标接手后能很轻松的解决。

南方稳定了,老朱才可以安心的着手经略北方,此行不仅是要巡察卫所,更是要亲自看看他的政令推行的到底如何,以及后续的种种问题。

朱元璋跟朱标不同,他的目光从来都没有放在海外的地盘上,因为他非常清醒的了解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其实还有问题,歌舞升平之下隐藏的祸患并不小。

他要给儿孙留下一个锦绣江山,而不是外强中干的烫手山芋,北方胡化问题甚至可以追溯到唐末,这种难题舍我其谁!

朱元璋思虑片刻点头道:“既如此咱还要带上陈理明升,对了,还得让天宝奴也赶过来。”

“父皇圣明,这天下有内外之别,人有华夷之分,地有远近之异,父皇乃天下万民之君父,华夷皆天子之子女臣民,故待夷狄需一视同仁,至少明面上不可偏私……”

对待南北要有区别,南方只是少数人心怀异心,所以要重之以威,而北方汉夷杂处胡风盛行,所以只能重之以抚。

首要的就是要在北方士绅百姓心中树立起皇帝乃天下万民之君父、悲天悯人的权威形象,身在大明即为朝廷赤子,蛮夷入华夏则华夏的政治宣传也不能停。

尽可能缓和民族矛盾、创造平和的民族关系,以显示天子恩威施及万方,然后才能实现自己的政治作为。

于此事上朱标侃侃而谈,朱元璋心中原本就有的思路也跟着清晰明了了起来,这对父子一个是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一个是系统的学习过屠龙术,两相互补。

这一谈就到了后半夜,父子俩都是感到任重而道远,扭转此风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几个强制的政策可以解决的,数百年的历史遗留问题,能用三四代人的时间解决就很好了。

他们父子倒没有问题,朱元璋对此也是很放心,只是后继之君能否承继父祖的政治意图继续施行就有些不确定了。

“咱明日未时出发,早朝就免了吧,你明早把阳儿送来坤宁宫,几个月不得见咱还有点舍不得。”

“诺,那么儿臣就告退了,父皇也赶紧歇下吧。”

父子俩脚前脚后出了谨身殿,朱标自然是朝着东宫走去,老朱则是往华盖殿走去,看来是不想打扰马皇后安寝了。

“爷,您留意着点儿脚下。”

刘瑾躬身在朱标身前提着宫灯引路,余光见自家殿下照常神游天外就有些担心,这夜深露重的,地砖也有些湿滑,不小心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朱标回过神来说道:“刘安现在还在坤宁宫伺候吧?”

“是,能伺候娘娘是他八辈子攒下的福分。”

朱标笑道:“你那些干儿干孙都被打发到了各处,这两日没求着你想要调回东宫来?”

刘瑾自然的回道:“自是有些愚钝的,一点性子都耐不住,若非爷提点,奴婢早晚是要被他们拖累害死。”

“你能想明白就好,富贵显赫时从不会缺攀附之人,这其中有能用不能用,都是学问,你聪明,大多时候也清醒,但太顺了,总以为都只是些小事,却不是小事积攒多了也是会要命的。”

“奴婢谨遵爷的教诲。”

……

第617章 一别两宽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承乾宫,宫女太监们各自散去,到了殿内自有当值的奴婢伺候,而他们明日还有各自的差事。

不过东宫惯例对下面的人多有体恤,一般遇到如此情况,他们明日是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夜里的炭火明早的膳食也会好一些。

入殿后朱标脱下外袍,方才在谨身殿还没觉得困倦,到了自己的寝宫这睡意却是一下就涌上来了。

也懒得在折腾汤浴,打发奴婢们退下,正欲解衣上榻休息,只见已经睡下的常洛华披散着墨发起身,揉了揉眼睛就起身帮他解衣。

朱标柔声道:“怎么起来了,我自己来就是了。”

常洛华朦胧不清间问道:“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丑时了,父皇明日就要出行,自然是有要交代的事情。”

很快就只剩下里衣,夫妻俩携手上榻,躺下后朱标自然的揽过自家太子妃轻拍起肩背:“明早你我将阳儿带去,此行数月,父皇母后都有些舍不得孙儿,想要多看看。”

涉及到孩子常洛华瞬时就清醒了:“就只带阳儿?”

沉默片刻又接着道:“也该带亮儿的,起码母后还想再抱抱亮儿。”

朱标用力搂了搂妻子道:“父皇也是疼爱亮儿的,只是江山社稷为重,双生子总归要有区别,否则纵是东宫心腹也难免有另扶潜龙的谋算。”

自古传位论嫡论长,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一定了,何况亮儿也属正宫嫡出,论身份尊贵哪怕是那些皇子叔叔们也略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