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傲骨铁心
这些地名于后世人而言,代表的是沉重,是惋惜,是刻骨铭心的痛。
贾副科长也不例外。
他是什么人,骨子里流的什么血,传承的是什么文明,背负的是什么历史,不需要教科书给他重塑,也不需要任何人给他纠正。
因为,他祖祖辈辈就是汉人。
深知陛下讲究高效的老纪立马通知相关部门搬家,蚂蚁屯立时忙肆起来,挂着各式牌照的大车小车纷纷开动起来,没用半个时辰前几日还热闹无比的屯子立时又如从前般清净。
“你们的男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临出发前,贾六特意同房东赫舍里一家亲切道别,并告诉他们锦州已经解放,屯子里被征召的男人没几天就会回家。
走时还让人给赫舍里一家留了两锭五两重的银锭,权作这几天的住宿费用,又特意拉着奎尼给人赫舍里家里的水缸挑满。
把老赫舍里感动的直落泪,拉着皇帝陛下的手问皇帝陛下究竟是谁。
“我是爱新觉罗的好儿子。”
留下这句无比简单的回答后,贾六依依不舍同屯子里的满洲老乡道别。
自沈阳、辽阳相继沦陷后,明清战事就始终围绕锦州展开,可以说这座城见证了清军的崛起,同样也见证了明朝的衰亡。
虽然贾六常讥笑阿祖家是世袭汉奸,但客观来说人阿祖的老老太爷祖大寿是对得起明朝的。
在清军长期围困中,城中蒙古人动摇打开锦州东门投降,可即便清军占领了锦州外城,祖大寿依旧带着明军坚守锦州内城。直至松山之役洪承畴大军覆没,锦州城再次陷入人相食惨剧后,祖大寿才被迫投降清朝。
“对大寿,还是要客观评价的。”
通往锦州的驿道,一辆堆满粮草的普通马车上,贾六忽然从粮袋上爬起莫名其妙对坐在前面赶车的老纪说了一句。
“驾!”
老纪一边赶车,一边脑袋朝后问趴在车箱上正看自己的皇帝陛下:“怎么个客观法?臣已经篡改了贾汉复的生平,总不能再胡编祖大寿吧。”
“你想办法,不一定要胡编乱造,可以提炼一下闪光点嘛,避实就虚懂不懂,就是不否认祖大寿降清当了汉奸,但也不否定祖大寿降清前对抗清军的英勇事迹,历史嘛,宜粗不宜细,要分阶段看。”
具体怎么编,贾六不过问,不然他养着老纪干什么。
“臣是内阁总理副大臣,不是皇上的御用文人!”
不知道是对皇上让自己赶车不满,还是皇上让他胡写乱编不满,老纪头一回昂了脖子向皇上表明他抗拒的态度。
然后就见六皇帝直直起身,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请教道:“老纪,当时我爹是怎么把你推下马车的?”
“嗯?”
老纪气势为之一泄,讪讪道:“臣想办法就是,只要宣传口跟得上,皇上就是让祖大寿同岳武穆齐名都是可以的。”
“你是懂宣传的。”
贾六神色不由缓和,老纪又进步了,竟然晓得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说。
百姓是无知的,哪怕有数千年文明传承的民族,也只需几十年就能打断他们的脊梁,篡改他们的传承,毁灭他们的文明,抹杀他们的民族自豪。
这一点,中外历史证明了无数次。
大清,更是把这个玩的明明白白。
一时口快,竟欣赏道:“你老纪能明白这一点,说明你离西伯利亚不远了啊。”
老纪听得糊涂:“什么西伯利亚?”
“呃……就是说你离封伯不远了。”
贾六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嘱咐老纪:“另外让国史馆、翰林院再筹建一个班子准备编写《清史》,争取一年内完稿。”
“大清没亡呢,修史是不是早了点?”
老纪脑壳疼。
贾六随口道:“快了,提前准备不是坏事。”
老纪“噢”了一声:“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加冕亡国之君的桂冠?”
“什么加冕?你老纪说话怎么夹枪带棒,叫朕听着怪别扭的……”
正说着呢,粮车转弯,视线中出现一个熟人,不由在车上朝对方打起招呼来:“富帮主,这么巧,你也去锦州啊?”
“要么叫大哥,要么叫帮主,叫副帮主什么意思?我要叫你假皇上,你高兴?”
豪华马车上的老富对于六子贤弟的招呼十分不快。
“咦?……有道理。”
贾六“哈哈”一笑,“对了,老陈表现怎么样?”
“还行。”
老富摸出鼻烟壶嗅了一口,立时一个哆嗦,精神焕发起来。
“朕要打破封建王朝的周期论,你不要变着法子害他,更不要引诱他犯罪啊,好好带带人家,大家一起进步不是挺好的么。”
说话间,刮来一阵西北风,冻得贾六也是忍不住哆嗦一下,赶紧将身子弯了下去,把袖子抄在大棉袄中继续打盹。
老纪没说话,看看一身貂皮天鹅绒,脖子挂着十来颗大东珠,手中捧着暖手炉的章佳老富,再看看埋在粮袋中缩着脖子冻得鼻涕都要流出来的皇帝陛下,一个疑问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他喵的究竟谁是乞丐?
六鬼子这么委屈自己图什么呢?
第984章 皇上您要打招呼啊
锦州,皇帝陛下的到来让刚刚攻占了这座重镇的维新官兵们无比振奋。
兵团司令长官王福同第一军提督保宁、参谋长官鲍国忠、混成第一镇统制德木等高级将领一致出城迎接。
为了表示对皇帝陛下的赤诚拥戴之情,经保宁提议、兵团部一致通过,特令混成第一镇于城外列队相迎。
混成第一镇是由原绥远绿营改编而来,有步、炮、骑、工、辎五个协,另一个镇直属的突击营,总兵力达到14000余人。
编制规模大于普通镇,但又较军少,是为了东征特意组建的临时编制。
统制德木原是皇帝身边的近卫队长,担任过中央军护军营的翼长,之后转任绥远绿营总兵,是索伦出身的另一高级将领。
兵部有消息说等东征结束,混成第一镇很有可能升级为军驻防黑龙江。
第二军则驻防盛京。
由此朝廷在关外便驻有两个主力军不低于五万人的兵力。
而从前八旗在关外驻军不过三万人,所以如此大规模屯兵于关外,令不少将领感到不解。
究竟是不是这样安排,德木也不清楚,皇帝陛下并没有跟他说过,此刻也只想早点看到伟大的陛下,聆听陛下那充满智慧和逻辑的奇谈怪论,因为他觉得自己自从陛下身边离开到军中就职后,各方面似乎都退步了。
就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刻充满激情,做什么都充满干劲,每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无精打彩。
别的将领都在读陛下的日记,德木也想学,问题是他不识字,又不好意思叫人读给他听,因此着实郁闷。
有苦难言那种。
第一镇直属的各协很快从城中开出,根据兵团部要求在锦州东门列队,并进行了预热彩排。
由于条件有限,王司令长官只能让人赶制横幅在城头悬挂,鲜花什么的冰天雪地叫他去哪弄。好在第一军提督保宁有办法,让人把城中的棺材铺、寿衣铺洗劫一空。
当然不是抢棺材,抢寿衣,而是搜罗这些店铺中的白色纸花,再叫人用红墨水什么的刷一刷,再往城门洞子里一贴一挂。
别说,这么一弄后,整个格局跟之前真就大不一样,特别的朝气,特别的亮眼。
很快,御营直属部队就抵达了,运送御营装备的车队先一步进城。
“开始!”
“收!”
怀着激动心情同军乐团做了彩排后,王福便看到远处驶来旌旗招展的队伍,以及那杆独属于皇帝陛下的“精忠报国”大幡。
“陛下到了,准备鸣放礼炮!”
第一军提督保宁跑东跑西,不时交待这里,不时叮嘱那里,只为让陛下能够看到官兵积极向上的一面。
军乐团也准备演奏由《提督练兵歌》改名来的《皇帝练兵歌》。
“吁!”
万众期待中,专列在一众兵团将领面前刹住。
三辆一模一样的专车让将领们摸不清皇帝陛下到底在哪辆车上。
这时,内阁总理副大臣奎尼却从第一辆专列中探出身子,笑容满面的下了车。
人还没落地,耳畔就响起炮声,吓得奎中堂一个踉蹡,差点没躲到专列车底下去。
待搞清楚鸣放的是欢迎礼炮后,奎中堂特别生气,因为东进兵团没有就这个安排同御营对接过,因此非常恼火,质问道:“你们这么搞跟突然袭击有什么区别?万一惊吓了皇上,你们有多少颗脑袋够砍的!”
“中堂息怒,疏忽,是末将的疏忽,千错万错是末将的错!”
王福作为兵团司令长官赶紧过来给人奎中堂赔礼道歉。
陛下将大玉儿嫁给奎中堂为妻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同时也知道大玉儿过去跟陛下有一腿。
老常偷偷跟他说的。
并要他严格保密。
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一百人。
第一军提督保宁在后面两辆专车上瞄了半天也没见皇上下车,不由问道:“奎中堂,皇上呢?”
“皇上?皇上在我前头到的啊,怎么,皇上没跟你们照面?”
奎尼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
“啊?”
众高级将领你看我,我看你,都在问对方有没有看到皇上,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谁也没见过。
“这不是皇上的专列吗?”
说话的是混成第二镇的统制潘之善,此人原先是直隶绿营古北口提督,后来一时想不开公然举旗对抗维新,结果被王福指挥的京东集团压制,后在热河宣告易帜,成为维新军队一员。
其部被改编为混成第二镇后,潘之善出任统制,参谋长官由在昌平易帜的副都统完颜吉三担任。
“是皇上的专列。”
奎中堂点了点头,继而反问潘统制:“不过没有规定皇上一定要坐专列啊。”
“唔?”
连同潘之善在内的一众高级将领纷纷露出沉思的表情,没等他们把问题想明白,兵团司令长官王福已经箭步奔进城中。
紧随其后的是第一军提督保宁,跑得那叫一个比兔子还快。
“嗯?”
“嗯!”
霎那间,一帮将领跟被狗撵似的一窝蜂往城中跑去。
甭问,都晓得皇上打了他们一个突然袭击。
在城中找了半天,王福终是在原锦州内城的老文庙附近发现了皇帝陛下的身影。
“皇上,皇上!”
跑得大气不接小气的王福喘得跟什么似的,后面跟上来的保宁则是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拍着胸口,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你们找朕干什么,朕回头找你们就行。”
双手负在背后的贾六看了看两员心腹大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喘息一阵后,王福脸上挤出苦色:“皇上怎么可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进城呢?”
贾六不高兴这话,眉头微皱:“朕进城为什么要同你们打招呼?”
“这……末将要为皇上的安危负责,锦州刚刚攻克……”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王福赶紧补救,正说着却被六皇帝打断,有些纳闷的问他:“朕在这城中都走了半天了,怎么除了朕的官兵外,一个人影都没有的?”
“嗯……”
王福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道:“回皇上话,末将下令将锦州之敌连同城内刁民全部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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