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得加钱 第398章

作者:傲骨铁心

可是,时代真的不同了。

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他们,还不知道得罪贾佳大人的后果有多么可怕。

“常都统,不准胡说,总督大人已蒙圣恩抬入满洲正红旗,且是信王府额驸!”

栓柱必须提醒常久关于少爷身份证民族一栏已经变动的事实。

如果常久继续坚称少爷是汉军出身,那就将承担不服从朝廷,不服从皇上政策的后果。

常久是糙汉子不假,但显然意识到不应该纠缠这个年轻的抬旗子是否满洲的问题,而是应该占据道义,据理力争。

因此当场指出裁撤程序不合法。

理由是天津八旗水师乃从一品编制,如果要裁撤当由皇帝本人决断,由兵部派人专办,甚至还可能需要军机大臣前来主持裁撤一事,而非品级低于他的直隶总督越俎代庖。

什么意思呢?

当年贾六初到金川时曾碰上满洲太君要他这个伪军在前面探路当炮灰,结果贾六以没有明文规定汉军八旗必须服从满洲八旗为由,拒绝充当炮灰,最终导致满洲阿大人殉国。

差不多的性质。

一没有旨意,二没有兵部公文,一个连管辖权都没有的总督冒然跑过来说散伙,不是拿咱老满开涮么。

常久强硬的态度自是得到了水营一众满蒙将校的共鸣以及支持,就差说出什么狗脚总督,鸟总督的话来。

由于自身良好的素质,贾六对于铺天盖地而来的谩骂充耳不闻,而是在那认真倾听常久的反对意见,然后对正用眼神询问自己是否需要绿营进场的栓柱轻叹一声:“一切改革都是从违法开始的,这句话果不欺我。”

旨意和公文拿不出来,程序上贾六裁撤天津八旗水师就是违法的。

只是违不违法同裁不裁撤没有必然联系。

可以先裁再补办手续嘛。

于是很客气的打断气鼓鼓的常久,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后,给了这位比自己还官大一品的都统大人两个选择。

一是你自己收拾东西回京;

二是我帮你收拾东西回京。

就是没有商量,不管你同不同意,今日天津八旗水师他贾佳大人都裁定了。

当场下令随行的天津府相关人员,即日起停止对天津八旗水师的一切供给,必要时候可以断水断路。

“姓贾的,我日你姥姥!”

出生以来就没打过仗的都统大人血性还是有的,一听对方还要断他们的路,顿时怒了,袖子一捞,辫子一盘竟然使了个弓马合一的动作,然后运起全身气力笔直的朝总督大人撞了过去。

贾六是做好了防护措施,但那是怕被裁撤的旗人打他的黑枪,始终不曾想过一位八旗上将竟跟个市井无赖似的撒起泼来。

因此,真有点始料未及。

结果,但听“咣”的一声,之后从一品的八旗上将眼前就是一黑,光秃秃的脑袋跟被铁锤砸过似的,疼的他是龇牙裂嘴,“嗷嗷”叫唤。

贾六也是被对方顶得往后连退了七八步,方才凭借一口元婴真气勉强支住,再看那常都统,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大包。

常久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见直隶总督的贴身亲卫们一拥而上,伴随着“常久行凶!”的叫喊声,将这位从一品的都统大人当场叠罗汉的控制住。

然后,常久的部下们就看到被都统大人撞退七八步远的总督大人,痛苦的捂着肚子。

肚子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常久,你敢刺马……你敢行刺本督!”

贾六双眼满是中烧的怒火,双手捂着肚子的同时,也挤压着贴在肚脐上的鸡血包。

随着鸡血的渗出,匕首上的鲜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淋着。

第615章 贾剃头

总督大人是叫匕首刺着了,在场几百双眼睛都瞧得真真,那是绝对错不了的。

问题是当事人常久可以对天发誓,他就是拿脑袋撞了下对面的年轻总督,还他娘的好像撞到钢板上了,什么时候用匕首扎他了!

然而,常久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十几个总督亲卫把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哪里有机会澄清呢。

栓柱这边对少爷临场发挥的水平是越来越佩服了。

少爷肚子里藏着的小包鸡血本来是应付铳伤,或者箭伤的。

也就是应对可能的突发事件,制造悲情效果,得到舆论同情,从而淡化这次裁撤天津八旗水师的程序不合法,根本不是用来对付常久的。

按事先的剧本,如果水师这帮满蒙官兵服从裁撤,那的确可以得到遣散费及安置。

如果坚决不肯服从,那势必就要通过某些事件来推动这个进程。

那么,总督大人被刺,就有着合理性与必要性。

如此也能向京师的老富和色大爷解释他贾六不是在直隶排除异己,而是在替三人铲除共同的、潜在的不可靠分子。

但是考虑水师这帮八旗兵可能没有血性人士能够主动站出给总督大人一枪,所以又体贴的安排好了刺客。

没想到少爷果断修改剧本,不使用充当刺客的龙套,直接给从一品的常都统来了个栽赃。

让这位配角成了主角。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大义在手,对天津八旗水师的任何处置都变得有理有节。

一句人家都敢刺杀我了,老富和色大爷还不知趣的把嘴闭上。

根据事先制定的安保预案,保柱第一时间吹向了手中的哨子。

伴随着尖利的哨声,上百把长刀纷纷脱鞘,三百多杆火枪也同时举起。

“行刺封疆,罪同造反!”

栓柱代替少爷下达了镇压令,因为少爷的伤势过重,这会要是中气十足的喊出镇压命令,未免显得不够专业。

喊完,看向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少爷,得到了少爷高度肯定,也就是微微点头。

大意是说我这边杀青了,你这边接着拍。

“拿下,全部拿下!”

保柱带领亲兵上前将几名傻怔怔看着的协统还有十多名佐领全部擒住,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

等到刀架脖子被擒住后,这些满蒙水师将校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他们并没有跟刚才一样质疑甚至在心中咒骂,也没有人试图反抗,反而不约而同跪在地上乞求总督大人的原谅,并纷纷述说他们是清白的。

就是行刺乃常久一人所为,同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不知情也没有参与。

没有人对都统大人为何刺杀总督有所怀疑,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加上常都统为人就是个暴脾气,因此谁也不敢保证插在总督大人肚子上的匕首不是常都统的。

行刺总督封疆是什么后果,这帮满蒙将校比谁都清楚,故而必须赶紧和常久划清界限,免得被这位有勇无谋,胆大包天的蠢货连累。

军官集体“投降”,各自亲兵自是不敢轻举妄动,校场上那帮刚才还争先恐后要日总督大人祖宗的满蒙八旗水兵,也是一个个骇得脸都白了。

前面的人看的真切些,知道是都统大人用匕首扎了总督,可能是一时冲动。

后面的人看不清楚,结果传到他们耳中就变成了常都统带人行刺直隶总督,要造朝廷反了。

谁敢造反?

将近两千名八旗水兵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骂总督,也没有人敢振臂喊一声跟常大人干了。

那样做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此时又有号角吹响。

伴随“呜呜”号声,在水营外围不同地区待命的护军营兵,连同天津总兵叶清的三营绿营兵同时开进水营,瞬间就将校场上的满蒙水师官兵围住。

此时无论是人数还是气势,以及心理,天津八旗水师两千名满蒙官兵被全方位的压制。

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很快又被勒令将武器全部交出,贾六估计缴械不会太过顺利,毕竟都是正宗老满,哪想这帮老满骂人厉害,缴械的速度更快。

这让贾六不由叹息什么时候开始,满洲无男儿的。

是了,热血男儿好像都被他送走了。

“贾大人遇刺了?!”

得知总督大人竟然被刺,叶清也是惊怒交加,赶来一看发现总督大人已经在担架上,肚子上的匕首虽然拔出,但包裹伤口的白布上仍有鲜血渗出。

看样子伤的不轻。

“常久好大的胆子!”

叶清震怒,表示一定与部将联名向朝廷请求严惩常久,还贾大人一个公道。

有气无力的贾六试图挣扎起来,却因伤势过重难以起身,不得不虑弱的抬起右手食指朝叶总兵勾了勾。

真是勾,就是你过来啊的意思。

回过神来的叶清赶紧躬身上前,半跪在总督大人担架边:“大人有何吩咐?”

贾六眉头紧皱,指了指被看管起来的水师旗兵:“常久乃逆党,其虽被控制,但我怀疑……怀疑水师当中有其不少党羽……”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

叶清想说的是他一定会把水师当中的常久党羽全部找出来,不想总督大人却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你带兵把他们全部处死。”

“啊?!”

叶清如同被闪电劈中,一个激灵,难以置信。

“非常时候用非常手段,宁杀错勿放过……天津这里,本督只信你一人……”

贾六一脸寄予厚望的看着叶清。

后者迟疑片刻后,咬牙道:“末将这就去办!”

随后起身带人离去。

要把两千名满蒙水兵解决掉,不是下个令这么简单的事,得有计划,如此才能保证任务能执行的顺利。

就这么草率行事,肯定会引发满蒙水兵的反抗,虽天津绿营有十成把握将他们镇压,也难免会有伤亡。

“少爷,都杀了是不是过了?”

栓柱也没想到少爷杀意这么重,一下就要把天津八旗水师的两千官兵全杀了。

“留着下蛋么?”

贾六伸手在裤裆搓了搓,有点痒,然后鼻子抽了抽,一脸小肚鸡肠的模样,“那帮满蒙旗子竟敢操我祖宗,骂我鸟大,真当我老了拿不动刀了!妈啦个巴子的,我要叫他们知道得罪方丈是什么样的下场!”

言罢,又问栓柱:“你觉得贾青天同贾剃头哪个更能彰显少爷的威风?”

第616章 少爷,祥瑞啊!

青天与剃头并不冲突。

因为青天其实都是喜欢杀人的。

中国人对青天的标准,就是敢杀人,尤其是敢杀官。

会剃头的青天,就跟中西结合最为致命一样,乃这个时代无法撼动的存在了。

起初,贾六倒也不想把事做这么绝,只拿下水营高层就可以了。

但一想自己好不容易通过努力奋斗变成了贾佳满洲,结果在天津这帮驻外满蒙官兵眼中还是个不入流的汉军,那就真的有点火大了。

往大了说,不是汉军老祖宗们替大清打生打死,你们这些满蒙旗子有什么资格躺平吃香喝辣,以什么功勋子弟在这嘚瑟。

往小了说,质疑他贾佳满洲身份,就是对他贾佳氏多年奋斗的全盘否定。

这就不是内部矛盾,而是敌我矛盾。

再牵扯到直隶只能有一个老大,那今儿天津水营就得见血。

跟别的没有关系,纯属杀人立威。

贾六希望通过天津水营事件,让直隶境内旗汉官兵们晓得新任总督大人不是胡子没长全的雏儿,而是心狠手辣的剃头。

别看这手段粗,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有效的。

此事一旦传开,直隶境内的八旗、绿营军头们就得掂量下总督大人的命令到底有多重了。

全面整顿了直隶,贾六就得让天下人知道,他贾佳氏才是代表满洲的惟一存在。

爱新觉罗都得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