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祝
苏渐因为阅历更加丰富的缘故，情商比安知素要高上一点，但毕竟是血脉相承的父女关系，这情商也着实没有高出太多。
面对这种琐碎的宣传问题，掌教大人豪迈地挥了挥手，给出了简短的三个字：
看着办。
这看似简短的三个字，集成了我国传统文化里管理学的最高精髓，蜀山众人便纷纷按自己的理解，给传信询问的知己好友们解释起来。
“祖师殿没了？只是因为太阴剑主嫌其过小，所以推平了打算造个新的而已，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祭祖大典那天会重新造好的，而且会比原来的更为雄伟恢弘。”
“峨眉山被一分为四，亦是太阴剑主有意为之。原峨眉山虽然壮丽，却不够险峻，与我们剑仙气质不符，因此太阴剑主施展莫大神通，将其一分为四，分别唤作大峨山、二峨山、三峨山和四峨山，四峨如同四剑，卫我蜀山不倒。”
“什么太阴剑主大战蜀山众长老，这种低劣谣言也有人信？便说是太阴素鸣剑，此等天地至宝便是仙人都不敢攫其锋芒，元婴长老怎敢擅自挑战剑主大人？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动脑子想想。”
“那日之所以天地变色，不过是有长老想看太阴素鸣剑的神威，因此太阴剑主略施神通而已。不要不信！若是太阴剑主真要对蜀山长老出手，有几个能活得下来？你们去看看，长老们都好好的呢！”
“蜀山新任的七杀掌教，便是太阴剑主的师父；七杀掌教之女绛霄真人，乃是太阴剑主的爱侣。说太阴剑主对蜀山不满，造谣的人是把大家当傻瓜来哄骗了吧！”
诸多版本的洗地言论到处乱飞，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整体上来说，对正教持亲善态度的信了，持反面态度的则不信，至于中立的吃瓜群众……他们也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就无所谓了。
苏渐对于这些消息，大抵也抱着无视的态度。毕竟他是信奉实力至上的耿直性格，认为只要蜀山上清派屹立不倒，便是最好的反击，外界的些许流言根本不用理会。
但其中有一则消息，让苏渐颇有些没法淡定：
什么叫“绛霄真人乃是太阴剑主的爱侣”？我女儿还是未嫁之身，清白岂容这等谣言玷污！
先前由于长眉仙人不喜问清流，因此蜀山众人虽然大多风闻绛霄和清衡两人的关系，但都很有默契地不讨论这些——都已经养成习惯了，以至于苏渐这边走马上任，却也没有人跟他说起此事。
这便宜岳父，对此还一无所知呢！
从安知素的口中，将凌云破的过往经历打听清楚后，苏渐对这个弟子也是非常满意的。
首先，这徒弟的性格坚毅不屈，像我。
昔日紫云峰看上凌云破的天生剑骨天赋，让弟子娄知正过来招揽，便被凌云破严词拒绝。
愿意待在没有师父教导的青螺峰，这点便让苏渐挑不出任何毛病，随后又在斗法之中干脆利落地击杀娄知正，更是让苏渐直呼快哉。
其次，这徒弟的实力出类拔萃，像我。
在筑基境的时候，便于蜀山仙剑榜拿到第二，被人尊称为“破云剑仙”，这实力当然不用多说。虽然没能拿到第一，但第一毕竟是自家的宝贝女儿，这徒弟其实已经很出色了。
结丹结了三品金丹，在蜀山上清派的真人里头，也是仅次于顶尖的水准——顶尖是二品金丹的素儿，你超不过她是很正常的。
更不必说白玉京大比和黄金阙探索，十二秘境之主的位置，蜀山这边仅有的几个获得名额，亦是被女儿和徒弟所赢得。
在苏渐看来，安知素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能拥有这样的天赋实力很正常；而凌云破自己完全没有教导过，那么只能用“此子肖我”来解释了。
正因为他和苏渐很像，所以当初刚刚拜入蜀山之时，才会被安知素一眼相中，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清衡。”总算抽得闲暇时间，苏渐便将凌云破叫到雷洞坪下方，询问说道，“你如今修为境界如何了？”
“回师父的话，徒儿最近刚突破瓶颈，已经进入金丹境幽微阶了。”凌云破恭谨说道。
从他下决心去营救师姐，从藏身的山洞之中踏出去那一刻起，原本困扰他的瓶颈就完全豁通了。
“嗯。”苏渐虽然从安知素那里详细了解过，但这便宜徒弟的真实实力，终归还是要亲自上手测验一番，“以你如今的寿数，这修为境界也算精进飞速了。”
这话说的，我可是五号齐练！难道你还能找到一个升级速度比我还快的人？
凌云破心里腹诽，口中连连谦虚。
“为师再测测你的剑术水平。”苏渐说着伸手一招，便将安知素前日还给他的寒冽剑拿到手里，“你且拔剑便是。”
“那徒儿就却之不恭了。”凌云破微微颔首，便从体内拉出太阴素鸣剑来。
苏渐眼皮顿时一跳，脸上肌肉也抽搐起来，只得咳嗽说道：
“太阴素鸣剑乃人族神器，不可妄动。你且换一柄剑来。”
凌云破连忙将素鸣剑收起，又招出雷殛、万竹两剑，朝师父苏渐恭恭敬敬地行礼。
换做旁人这样做，定要被苏渐嫌弃婆婆妈妈。
但苏渐此时正是对凌云破“怎么看怎么顺眼”的状态，顿时对他尊师重道的行为大生好感，朗声笑道：
“不用拘谨，放手攻来。”
第十一章 蜀山祭祖大典
如果要评价苏渐的剑术，基本就是安知素的超级加强版。
根据扫描结果，苏渐肯定是没有天生剑心的。
不过这家伙的剑道造诣，也确实是强的不行，而且这种纯靠自己练出来的，终归是比凌云破这种开挂的更让人敬佩。
凌云破暗自心惊，苏渐也是越打越满意，心想这弟子清衡虽然剑术一般般，但那是以金丹境幽微阶的标准来看的。
若是考虑到他的入门年龄，能有这样的剑术造诣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就跟他的修为精进速度一样。
“打得不错。”苏渐很快收手，又根据凌云破的具体情况，给了一些非常精准的点评和建议。
这里又能看出苏渐和安知素的不同：安师姐虽然自己剑术厉害，但教人的本领实在不咋地，很多时候只能硬练让师弟去悟。
有了苏渐这些一针见血的建议，凌云破也是茅塞顿开，不得不承认有个师父确实是好事。
至少在这御剑术的方面，无论是紫薇掌教，还是石鼎长老，都不可能教他太多。
安知素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替苏渐端茶送水，给凌云破擦汗，看起来反而比两人还忙碌些。
虽然修士不用喝水，也不用擦汗，但这是人家姑娘示好的方式，两人到也不至于非得拒绝。
只是苏渐这边喝着茶水，看着女儿给师弟擦汗，顿时就有些品出不对来。
“素儿。”等安知素过来给他端茶，苏渐便不动声色地试探问道，“为父闭关那么多年，你可曾找了道侣？”
“没有。”安知素脸色一红，小声说道。
至于自己和师弟的事情，若要亲口跟师父一五一十交代，而且大概率还会被师父问东问西，那可真是太羞人了。
安知素脸皮过薄，实在是说不出口，不过此事蜀山众人皆知，毕竟是问清流重新现世，想来师父迟早也会知道此事。等他问了，我再说不迟。
苏渐却没有那么多心思，一听安知素说没有找过道侣，顿时便放下心来。
我就说嘛，只是闭关一段时间，我女儿怎么可能被人骗了去呢？
平心而论，若要给安知素找道侣，凌云破身为本代的太阴剑主，郎才女貌，实力般配，又关系匪浅，当然是不二人选。
但苏渐闭关至少百年以上，安知素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还是那个因为母亲寿尽故去，刚刚随自己回归蜀山的不谙世事的弱女子。
我家素儿什么也不懂，现在就找道侣太早了，太早了！
某种程度上，跟很多不喜欢女儿出嫁的老父亲是同一个心理，反正借口不约而同选的都是“她还小”，实际如何就另说了。
如今确认女儿并未被猪拱走，苏渐也是松了口气，便继续思考凌云破的事情。
说实话，对于自己闭关期间，女儿代师收徒收下的这个徒弟，苏渐是实在不能再满意了。
天赋优秀，实力强盛，境界稳固，本命剑器更是超神级的存在。
苏渐身为蜀山新任的七杀掌教，声名暂且还只在正道三清和魔教六道里流传，但太阴剑主如今几乎是修真界人尽皆知……这不，关家老祖这个蜀山客卿，听闻消息之后已经迫不及待地赶来，要一睹太阴素鸣剑的真容了。
“真不错啊，真不错！”看着凌云破召唤出来的太阴素鸣剑，关家老祖是左看看，右看看，赞不绝口，“能劈一剑试试看吗？”
“使不得使不得！”还没等苏渐这个掌教开口，长老们倒是争先恐后地阻拦起来，“人族神器，岂能轻动？”
“哈哈。”关家老祖也反应过来，裂成四瓣的峨眉山还在外头呢，便尴尬地圆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以至于大家都没有笑。
由于原峨眉金顶一分为四，大峨山分到的天极广场残骸最多，新的祖师殿便计划修建在大峨山的山顶之上，以备祭祖大典。
似关家老祖这般和蜀山关系好的，倒是不必等到祭祖大典当天，直接便提前来蜀山准备观礼，顺带见一见这位横空出世的太阴剑主。
当然后者才是主要目的。
又过了几日，到了祭祖大典当天，昆仑的赤松仙人、紫薇掌教，蓬莱的万象仙人、玄都掌教也陆续抵达此处。
却说昆仑和六道之间的战争，也因为太阴剑主的横空出世，很快便不告而终了。
虽然这个时间点凌云破人在蜀山，但却也不难猜发生了什么：六道那边除去阴鬼道以外，大家本来就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如今蜀山太阴剑主问世，正好借此理由收手，和昆仑那边相约停战。
而昆仑只要收复关中地区的诸多资源，为了减少损失肯定愿意答应下来。至于那些被破坏性开采导致的掠夺损失，也只能就此认账。
当然，尽管和六道那边停战，但昆仑对目前的局势反而更加忧虑了。
原本屈居第二的蜀山上清派，突然有太阴剑主横空出世。要说他们接下来对正道魁首的地位没什么想法，那简直是自欺欺人。
再加上新任的七杀掌教苏渐，过往的经历也不是什么秘密……那是成天和人斗剑，把同门砍得头破血流的杀星啊！
对蜀山同门都不留手，能指望他对昆仑有什么以和为贵的心思吗？
根本不可能！
两位仙人赴约的动机很纯粹，就是为了看看昔日的人族神剑，太阴素鸣；紫薇掌教则带着深深的试探和提防之意而来，要尽量搞清楚蜀山接下来是什么个意思。
玄都掌教就更不用说了，原本蓬莱一直抱昆仑大腿，现在要改嫁蜀山也不是不行，先评估一下蜀山的成色如何。
凌云破万般无奈，明明身为地位尊贵的太阴剑主，如却好像博物馆珍宝一般被人围观，实在令人无语。
他只能将太阴素鸣剑招出，叫它悬浮在自己掌心以上三寸位置，然后展露给众位宾客观看。
啧啧啧！这是仙人们饶有兴致的惊叹声。
嗯嗯嗯，这是长老们思索时发出的沉吟声。
太阴素鸣剑虽然通体漆黑，貌不惊人，但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它的身份，那也能被解释成神光内敛，宝器不名。
不过这清衡真人……除了天生剑骨的天赋以外，真找不出能成为太阴剑主的特殊之处啊！
第十二章 需要充值续费啊
昆仑这次前来派人观礼，却没有带上长庚真人，让许多想要看热闹的宾客大失所望。
昆仑的一品金丹，蜀山的太阴剑主，这两个年轻新星碰撞在一起，能产生什么样的火花，亦或是大爆炸，都是大家非常渴望看到的。
虽然看客无比想看，但当事人便未必如此了。蜀山当日的变故很难保密，太阴剑主发飙起来连仙人都能吊打，昆仑自然不可能让长庚真人去跟太阴剑主硬碰硬。
因此，昆仑掌教此行并未带长庚真人过来，也是出于这方面的顾虑。
祭祖大典没有什么可说的，蜀山上清派的历史溯源，大家都是阐教出身，自然熟系得不能再熟悉。
只是太阴剑主清衡真人，全程都是被当做吉祥物一样拿出来展览，并没有什么展露实力的机会——不过这一套为他刷个人声望的流程，秋长天结丹之后已经走过一遍，因此凌云破倒也没有什么抵触。
至于展露实力什么的，看看外面的峨眉山就知道了，不需要他真正出剑。
祭祖大典结束之后，一行人便各回各家。
“那太阴剑主如何？”赤松仙人缓缓问道。
虽然凌云破在成为太阴剑主之前便不算默默无名，但终归还是没资格进入别派仙人的法眼。
“正道新秀，当之无愧。”紫薇掌教的回答也很简短。
正道新秀，也就是说在年轻的金丹一辈之中，凌云破算是最顶流的那一阶层，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赤松仙人明显问的不是这个，老人家活了上万年，所谓的“新秀”也是见了一波又一波。他其实只是想知道，和长庚真人这种万年难出的修道天才相比如何。
紫薇掌教回答“正道新秀”，暗含了“仅止于正道新秀，比长庚尚有不如”的一层意思，算是昆仑中人特有的含蓄说法。
“唔。”赤松仙人倒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道，“太阴素鸣剑，果然名不虚传。”
“很强？”紫薇掌教问道。
强自然是强的，昆仑掌教不可能没有眼力劲，但元婴境界能看出的强悍，与仙人能看出的强悍，可未必是同一个点。
“先天太阴之气，名堂果然不小。”赤松仙人感慨说道，“大概是天地初分至今，世间最后一缕先天太阴之气了。”
紫薇掌教自然懂得仙人的意思。太阴之气，这玩意虽然世间罕见，却也仅仅是“罕见”的程度。
但先天太阴之气，却是当初盘古劈开天地，所产生的那一缕太阴之气，乃是天底下至纯至臻的极阴之物，从位阶上就高得一塌糊涂。
以此气铸就的太阴素鸣剑，与其说是一柄仙剑，不如说是仙剑形状的“先天至宝”。拿这玩意和任何仙剑正面硬拼，都是后者直接崩碎的下场，没有其他可能。
另外，让昆仑颇为担忧的是，那日太阴剑主仅仅只是催动剑气，并未使出任何剑上禁法。
太阴素鸣剑作为远古人族至宝，其上自然是封印了各种禁法的。
只可惜年代过于久远不提，古人写史又往往喜欢简略带过，动不动便是“剑出，伏尸遍野”，这个“剑出”究竟是剑气呢？还是剑上道法呢？谁也不知道。
紫薇掌教当然不可能将以前青萍剑的能力，当做是太阴素鸣剑的剑上道法。剑气都能劈开峨眉，剑上道法大概率也是毁天灭地，否则都对不起先天太阴之气的位阶。
“总而言之，太阴素鸣剑虽然问世，但短时间内并不能改变世间格局。”紫薇掌教缓缓说道，“清衡真人终归只是金丹位阶。”
太阴素鸣剑必须要仙阶才能使用，这并不难从古籍中推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