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益州有十二郡,如今黄巾军已经占据了五郡。
而巴郡其实也已经有大半在了黄巾军的手中,只剩下一些城池在益州军手中,不过这些地方多是孤立无援,缺乏援助,只是凭借着少许的守军,这些城池并不会成为黄巾军的阻碍。
可以说黄巾军其实已经占据了六郡。
益州北部六郡,可以说是益州最为重要也最为富饶的地方。
南中六郡之中人口混杂,还存在着不少的其他文化的部落,这些部落被统称为南蛮。
因此经济和军事的潜力比起北部六郡来说都要差上一些。
许安撑着遮阳用的伞走在城墙的马道之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向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徐鸿等人并没有撑伞,他们顶着烈阳,双眼微眯,握着腰间的雁翎刀警惕着周围,护卫在许安的身侧。
自入蜀以来,许安已经遇到了两波刺杀。
第一次是在攻占了犍为郡的郡治武阳城时。
二十余名世家豪强门下的刺客在许安进城的时候在坊市间暴起发难,暗藏手弩在隐蔽的地方。
护卫的腾骧卫马上反应了过来,行刺的刺客短短的片刻功夫便被格杀或者生俘。
不过他们最后关头还是吞下了毒药,所有的刺客都死在了当场,没有给鹰狼卫讯问的机会。
鹰狼卫随后入驻武阳城,其案交由狼卫镇抚使赵绩处理。
然后第二波刺杀很快再度发生,负责清理现场的鹰狼卫已经提前清场,但是不知道那些刺客用什么手段,将数张弓箭运送入城,在许安出城快要抵达城关的时候,三名射手于远处同时射箭,想要射杀许安。
距离虽远,但是还是被随行的腾骧卫发现,三箭其中两箭偏移未有射中许安,另一箭在射来之时,被最为靠近许安的一名腾骧卫挡住。
后续三名刺客眼见走投无路也是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虽然死无对证,刺客的脸都已经毁容,但是赵绩很快还是从其中看到了蛛丝马迹。
六扇门的捕快辨认出了行刺刺客习练的技击术,鹰狼卫的缇骑大搜全城,也在城内找到了沟通城内外的暗道。
然后又请了当地的游侠辨认尸首,于是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了和那些刺客有着联系的家族。
派人行刺的不是别人,正是犍为郡势力最大的六大世家,也被称为犍为六姓。
赵绩将卷宗呈到了许安的案桌之前,马超、庞德两人依令带兵抓捕。
其中四家被当场擒获,另外两姓跑入了山林之中的坞堡里面据守不出。
不过他们虽然据守不出,但是就算是躲在乌龟壳里面,对于黄巾军来说仍然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有些地方狭窄配重投石车无法进入,但是相对小一些的扭力投石车确实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
再加上极为擅长技击术的六扇门捕快,还有鹰狼卫的协助,两处坞堡也相继被攻克。
六姓主支一脉就收押在犍为郡的武阳城中,其余旁支也都被拘捕,
今天便是审理此案的终审日,而主审官正是赵绩,法司的主官魏律任副审官。
黄巾军的律法虽然几经更改,整改了许多内容,但是大部分还是依照汉律。
刺王杀驾,谋反叛乱,按律族诛,许安虽然不是君王也不是皇帝。
不过许安是太平道如今的道主,无论如何,这些行刺的世家绝不可轻饶。
赵绩将犍为六姓各家的主支一脉,皆判处斩刑,其余旁支大部分人都被罚进行劳动改造,孩童则安排专人养育,等后面慈幼院建立之后,再送入慈幼院中眷养。
汉代宗族一体,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犍为六姓相互勾连,互相通婚,早已经紧密相连,其六姓几乎占据了犍为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土地,矿场、林场,湖泊基本都是犍为六姓的名下,他们可以说是整个犍为郡最为权势的人。
主支一脉,可谓是享尽荣华富贵。
甘宁以锦帆扬名,步则陈车骑,水则连轻舟,侍从被文绣,所如光道路。
但是犍为六姓其奢华的生活根本让人难以想象,比之甘宁当初还要铺张浪费数十倍有余。
其旁支也是因此而受荣,他们大多数人因为留下的祖产甚至都必须要劳作,便可以轻松的活过一世。
后世的法律,其实并不适用于汉代。
依照汉律,赵绩只诛杀其主支一脉,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许安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没有反驳。
依法处理,这是他定下来的章程,不能改变。
法律不对,可以更改法律,但是法律既然颁布,那么一旦出现犯罪,就要按现行的法律去处理,否则朝令夕改让所谓的《太平律》成为了笑话,成了一纸空文,如何能够服众,能够让民众相信太平道制定的法律。
最后判决的结果。
犍为六姓主支一脉全数被斩杀,旁支皆被判处劳动改造。
鹰狼卫在犍为郡各地举行公审大会,开始广泛收集证据,处理旁支。
犍为六姓其家族所有的资产,田土、矿场、林地、湖泊尽数被充公。
判决结果一出,其消息很快便在鹰狼卫的推波助澜之下传遍了几乎整个益州。
而随后从最东方传来的一道消息,再度引爆整个益州的舆论。
白帝城、江关城关之上,旌旗变幻,其上插着的旌旗一夜之间变成了太平道的旌旗。
赵祗一路潜行,伪装成江州城的逃兵,一路逃入了白帝城中。
然后趁其不备,暴起发难,夜间控制了白帝城。
而江关并没有发现白帝城的异常,荆州兵在天亮不久便收到了设置岗哨传来黄巾军进犯的消息。
于是荆州军旅行洛阳,让那些后续赶到的百姓通过江关,前往荆州安全的地方。
但是没有想到,有赵祗早就安排了不少的东州兵混杂在其中,进入江关之后,突然暴起发难,江关的荆州兵猝不及防之下连连失利,入城的东州兵迅速的控制了城门。
因为收降了益州军的缘故,所以黄巾军清楚江关的布置,知道武库的位置。
入城的东州兵一边在关中纵火引发骚乱,一边进攻武库,并呼喊同伴,那些在江关之中作为奴隶的东州兵听到了呼喊,于是也加入了攻击的序列。
整个江关一片大乱。
而后那些名义上是为警戒的在江面上游戈的益州水师,也在同时向着江关的水师营寨发起了进攻。
同时放下运兵船,运送军兵登陆攻关。
穿戴着甲胄,手执着利刃的益州黄巾军精锐杀入了江关之中,面对着那些根本来不及披甲,甚至武器都没有的荆州兵简直犹如虎入羊群一般。
荆州军连逃亡的机会都没有,两方的城门都被东州兵控制,江面之上有益州军的水师。
最后的荆州军的校尉张硕和上百名荆州军被困在一艘楼船之中无法脱身,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江关的沦陷。
张硕最后拒绝了赵祗的招降,命令麾下军卒凿通船底,随船沉入了水中。
张硕随船而死,最后的时刻,他表现出来的气节让人感叹,但是这份感叹却没有能够改变最后的结局。
赵祗成功的控制了江关和白帝城。
巴东四城也被后续到来的黄巾军步卒所接收,而随着顺流而下撑船而来的益州黄巾军抵达白帝城,白帝城和江关也彻底的成为了黄巾军的囊中之物。
江关被黄巾军所占据,涪陵也被黄巾军所占据。
益州和荆州的通道已经被黄巾军彻底的切断,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再和荆州取得联系。
唯一能够联系的也只有如今南方一直没有和外界有丝毫的沟通的交州。
但是交州闭州锁郡已久。
中平四年(187年),士燮被任命为交趾太守。
交州刺史朱符向各地收重税,引起反抗被杀,州郡秩序混乱。
汉庭内乱不朽,连年的战乱,交州地处偏远之地,汉庭对其的影响力大为减弱。
士燮眼见中原纷争,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了一些不够有的野心。
他名义上是效忠于汉朝的交趾太守,实际上已成为割据交州岭南各郡的军阀。
士氏的亲族多出任交州的要职,士燮先后上表奏请任命其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二弟徐闻县县令士?兼任九真太守,又让士?的弟弟士武兼任南海太守。
刘焉上书改置州牧之后,士燮权柄更重。
燮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
出入鸣钟磐,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
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当时贵重,震服百蛮,纵使昔日南越王尉他(即赵佗)也没有士燮如今这般显赫。
严格意义来说,士燮甚至并非是交州的州牧,还只是一个郡守罢了。
但不需要汉庭承认,士燮其实已经真正的掌控了交州。
初平元年,孙坚兵威进洛,名扬天下,汉室因此重建威信,当时汉庭派遣使者进入交州安抚士燮,想要让士燮开通道路,重新打通和中原的联络。
还有便是因为荆南的动荡迟迟未能平息。
士燮掌控了交州之后,一直想图谋发展。
入蜀道路不便,只能向南或者是向北,向南大多森林,多瘴气,多蚊虫,军卒难以忍受,因此士燮想到的便是向北发展。
荆南的动荡其实就是士燮想要进取荆州的而扶植的势力所引动的。
士燮借口州内动荡未平,道路为贼寇所阻不能进,请以交州牧一职,这样才能清扫州郡,重新打通道路。
最后士燮如愿以偿,得到了交州牧一职,他依照承诺派使者上交一定的贡品上贡于汉庭,又减少了对于荆南的影响,暂时将势力稳固在了桂阳郡和零陵郡的南部地带,没有再继续扩张。
士燮开始在交州内大力扶植亲信,排除异己,掌控州郡。
交州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士氏的王国。
益州唯一能够求援的势力便是交州。
但是士燮其实并不比太平道要好哪里去,就算是士燮真的能够挡住黄巾军的进攻,只怕益州也会从此改姓为“士”。
而且若是士燮抵挡不住黄巾军的进攻,他们此举无疑是会激怒黄巾军。
本来还能留下一部分的财产,起码能够安稳度日,但是激怒了黄巾军之后,下场便只有身死和劳动改造。
在那矿山,林场之中如同那些农户一般工作,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来的痛快。
太平道开出的政策,便是愿意归附,主动献城,或有重大功绩者可以抵消一部分的罪责,再不济也能保全部分的财产保证能够安然活下去。
他们并不觉得士燮能够挡住黄巾军的兵锋。
而最后的截至日期,便是在九月十日。
这个时候,天气将会慢慢转凉,黄巾军也能继续南下,到时候再归附优待的政策便会改变。
临近九月,又接连收到了江关失陷,犍为六姓被处斩,两个重磅的消息。
太平道恩威并行,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的益州世家豪强,最终还是选择了臣服。
生存还是死亡,并没有人去选择死亡。
如果说原本只有依靠东州兵的刘焉他们还有能力抵抗,因此他们还能表现出桀骜不驯的态度。
那么如今拥兵十数万,如日中天的太平道,他们根本兴不起任何一点反抗之心。
第七百一十二章 暗子
八月的僰道城炎热无比,每呼吸一口都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但是在阳光底下根本没有多少人在行走,大部分的人都躲在阴凉的地方庇荫。
这个时候,盯着太阳暴晒还在劳作的,也只有那些农户了,他们穿着麻衣,戴着草帽,挥舞着农具,面朝黄土背朝天。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无论是刘焉主政,还是任宪势大。
他们其实都没有太大的想法,无论是谁都需要人来种地,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他们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命运。
那些不愿意认命的反抗者,已经成为了原来益州黄巾军的一员。
益州风云再变。
但就算现在已经归属在太平道的管辖之下,但是他们也没有人觉得太平道会和刘焉和任宪有什么不同。
他们原来要么种着自己的田地,要么租借豪强世家的田地,能够拥有自己的田地者,那怕是几亩薄田者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