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道内都是如此,势力之中又如何能没有保守的势力。
许安现在进行的实际上都是改革,而改革无疑是会受到保守势力的抵抗。
要想打破轮回,要想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一个人民自己的国家,现在的改革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黄巾军、太平道都需要进行更多的改革,进行更大的改革。
统一了天下之后,也需要在各方各面进行改革,进行修正。
在这一阶段,肯定会遭到保守势力以及反对派的疯狂反抗,他们会竭尽所能,阻止改革的推行。
保守势力和反对派,不仅仅是外部的敌人,必然还有内部的敌人。
要想改革成功,就必须要有一支能够在关键时刻支持着他,始终如一的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军队。
一支封建思想荼毒的军队,他们只会盲目的服从上级,服从他们的将领。
而一支有着正确的信仰,充满了朝气,蓬勃向上,思想开明的军队,他们会明白,应该在关键的时刻支持谁,因为他们始终会站在民众的一侧,而非是豪强世家一侧。
望着身前一众昂首挺胸,朝气蓬勃的军卒,许安感觉积压在他肩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他并不孤单,他麾下的军卒都相信着他,愿意支持他,愿意跟随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向前,甚至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的性命。
轻风吹拂而过,吹动了飘扬在上空的旌旗。
许安偏头看向身侧,手持着虬龙旗枪的一众腾骧卫牵引着战马护卫在他的两侧。
在他身后还有大量的黄天使者随行,无论是滕骧卫还是黄天使者,都曾经虔诚的跪在太平观中,向着黄天起誓,愿意为黄天之世献出一切,哪怕是他们自己的性命。
“许久未见,阎公威势犹胜当年。”
看到牵引着战马缓缓而来的阎忠,许安脸上也随之露出了笑容。
“明公什么时候学会了奉承之语。”
阎忠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笑道。
“离开凉州太久了,本以为会有些不适应凉州的气候,结果却是恰恰相反。”
“到底还是难离故土啊……”
阎忠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模哀愁。
他在外仕官多年,唯有父母去世守孝之时返回了凉州,如今想来,青年离家独自踏上仕途之后,便和家中父母几乎没有了往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不过阎忠终究是阎忠,很快便恢复了过来,重新调整了情绪。
他仍然是那个五十余岁却仍旧雄心壮志,敢于深入太行,投身于当时仍旧前路未卜的太平道中。
“凉州牧事务繁重,责任重大,辛苦阎公了。”
许安双手作揖,郑重的对着阎忠行了一礼。
凉州和并州相隔甚远,凉州地方情势复杂,羌汉混居,难免有矛盾产生,一直以来凉州都并不安分,东汉一朝,几乎都是处于动荡不休的状态下。
虽然现在的凉州的情况因为黄巾军的介入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但是要想妥善管理凉州,也并非易事。
“明公领兵平定凉州,如今凉州地方安宁平静,羌氐臣服,其实在冀县做凉州牧倒是比之前在晋阳要轻松了不少。”
阎忠微微摆手,示意无妨,随后指向长安城的城门,笑道。
“长安就在眼前,明公不妨先入城中,于庆功宴时再一起闲聊?”
“阎公说的是。”
许安从善如流,耽误在长安城外的时间也确实有点太久了。
随后许安和张燕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便不再停留。
许安双脚踩在马镫之上,轻轻踢动马腹,座下的奔霄迈动了马蹄向前缓缓而行。
阎忠和张燕两人也牵引着战马汇入了后续的队伍之中。
贾诩自觉的让开了许安身侧位置,让阎忠并入。
张燕则是加入了身后一众黄巾军将校的队列之中。
马蹄声凌乱,钉上了马蹄铁的战马踩踏在官道之上发出的声音,比起普通的马蹄发出的声音要清脆的多,也要有力的多。
许安抬头看向身前的城门,眼前的城门高大无比,晋阳城的大门与眼前的城墙相比,简直便是小巫见大巫。
城墙之上,土黄色旌旗招展,一名又一名的军卒肃立在其上,守卫着长安。
从远处看长安城,便已是让许安感到了震撼,临到近处,更是让人心生震动。
汉时的长安城全城共有十二个城门,每门有三个门道。
东面自北而南为宣平门、清明门、霸城门。
南面自东而西为覆盎门、安门、西安门。
北面自西而东为横门、厨城门、洛城门。
西面自北而南为雍门、直城门、章城门。
安门是汉长安城南城墙正中间的门,安门也是汉长安城南面的正门。
安门北对长乐宫与未央宫之间的武库,从门内进入的大街贯通全城南北,是汉长安城的主干大道。
安门的得名,因为寓祈求城市平安与安全。
汉武帝时,从汾阳获得古鼎并由此门进入长安,所以这座城门后来也称鼎路门。
王莽执政时,将其改名光礼门,后来刘秀再兴汉室,城门的名字又变回了安门。
城门的甬道内也站满了黄巾军的军卒,许安驱马缓缓进入甬道。
清脆而有有力的马蹄声在城门的甬道之中回响,旌旗的猎猎声,盔甲的碰撞声,战马的喘息声,在城门的甬道之中都被放大了数倍。
长安城的城墙全部用黄土夯筑而成,高约十二米,宽足有十五米上下,城墙之外有壕沟,宽约八米,深约三米。
安门作为长安城主干大道的南大门,自然是修建的高大的无比,仅仅是进入安门,许安心中便泛起了波澜。
刘邦建国后不久,便将秦朝的兴乐宫重加修饰并改名为长乐宫,将都城从栎阳迁于此,萧何随后又主持修建了太仓和武库。
长安现在的城墙是汉惠帝时开始修建的,汉武帝太初元年兴建北宫、桂宫、明光宫、建章宫,开凿昆明池和上林苑,前后历时九十年,方才建成。
因城墙建于长乐宫和未央宫建成之后,为迁就二宫的位置和城北渭河的流向,把城墙建成了不规则的正方形,缺西北角,西墙南部和南墙西部向外折曲,过去称长安城“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或称为“斗城“。
城内主要建筑群有长乐宫、未央宫、北宫、桂宫、武库等,未央宫由前殿、椒房殿等四十余座宫殿组成
新莽以后,长安城中的宫室、城门、武库先后被毁,虽然其后历代都有营造修饰,但最终还是未能恢复昔日西汉之时的盛况。
不过汉时的长安城却和唐时的大不相同,也和晋阳等城邑不同。
汉时的长安城中,主要由皇家宫室及其附属设施构成,市集和民居只占了极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居民都居住于长安城的城外。
能居住在长安城的民居者,无不是达官显贵,地位显赫之人。
长安城的主干大道左侧西面是未央宫,右侧东面是长乐宫。
长乐宫自汉惠帝居未央宫后,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太后之宫。
未央宫,西汉帝国的正宫,汉朝的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在原来秦时章台的基础上修建而成,位于汉长安城地势最高的西南角龙首原上。
许安偏头看向西侧,那是未央宫的方向。
未央宫是帝国的政治中心,国家的象征,大朝正殿位于长安城的最高点,从主干道上,一眼便可以看到大朝的正殿。
“非壮丽无以重威……”
贾诩目光微动,不由赞到,洛阳的皇宫比起长安城来说,终究是逊色了良多。
许安神色微凝,进入长安城中,他才真正的见识了未央宫的壮观。
他想起以前看汉初历史时,在书中看到的一个故事。
郦道元《水经注》中记载着一个传说。
秦朝时有条黑龙从南山出,饮渭水,经过的路线后来变成山脉,长六十多里,头临渭水、尾达樊川。
萧何建造未央宫,“斩龙首而营之”,“山即基阙,不假筑”。
“山即基阙……”
未央宫几经战乱,纵使经过了多方的修缮,但是据说仍旧不复当年盛况。
许安望着眼前的雄伟非常的未央宫,实在是难以想象。
不仅是许安,跟随在许安身后的一众黄巾军将校,还有军卒看着长安城内的景象也难以维持着淡然。
随行的队伍之中开始传出了些微的喧嚣声。
“真的如同进京赶考一般啊……”
许安目光凝重,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队伍,连他的心神都被长安城所动摇,其余的将校看到这里的景象必然心中也会泛起波澜。
许安突然有些明悟,他原来对于董卓有些瞧不上眼。
但是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董卓本来占据了优势,但却在进入洛阳城后就开始昏招频出,就这样丢掉了掌控天下最好的机会……
第六百三十五章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长安城的南部和中部实际上都已经属于汉皇宫的范畴。
安门北对长乐宫与未央宫之间的武库,进入安门之后的是一条贯通全城南北大街,这条街虽然是汉长安城的主干大道,但是这里闲杂人等皆不得进入。
城中的居民,坊市之间的人绝对不允许,也不可能到达这里。
未央宫和长乐宫被这条贯通全城南北大街分开,但是在之间又建有阁道相通。
“长安城中武库的武备被董卓取用了许多,比起我们预想的要少的多。”
阎忠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天气一年比一年寒冷,现在虽然已经入五月,但是在这黄昏之时还是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里面的铁甲不过千副,戟戈刀枪加起来也不到万柄,倒是箭矢囤积了不少……”
阎忠的心绪并没有同其他的黄巾军将校一般受到什么波动,长安城他已经来过了无数一次了,他青年出游,到达的第一站便是长安,他也曾在长安任官,未央宫、长乐宫的景象已经不能让他感到惊讶。
阎忠和许安并驾齐驱,两人并没有分什么先后。
阎忠向着许安低声叙说着长安城中的情况,还有西线和北线的情况。
虽然很多的事情许安都已经从文书之中得知,但是许安也并没有打断阎忠的话语。
许安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旁侧的阎忠。
他注意到阎忠似乎有一些驼背了,明明以前阎忠就算是日夜伏案处理公文,他的脊背都不会弯曲。
初见阎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阎忠还是意气风发,满头的黑发。
但是不知道何时开始,一道又一道的皱纹爬上了他的额头,爬上了他的眼角。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阎忠鬓角头发上开始出现了白霜。
这一次再见到阎忠时,阎忠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白发,他的眼睛也不再如同以往一般清明。
阎忠说了一会,突然问道。
“有七年了吗?”
许安先是一楞,随后便反应了过来,他知道阎忠再问什么。
“还有四个月的时间,就整整七年了。”
许安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回答了阎忠的问题。
中平二年(185年),他击败了盘踞在太行山南部的杨奉,太行山北部的张白骑、郭大贤等人紧皆宣布归附太平道,八百里太行尽归黄天,他完成了当初的誓言,让黄天的威名,响彻了群山。
九月底,等到他击破晋阳之后,领兵折返回山后,何曼、周仓、裴元绍三人听闻了许安在太行山中的事迹,带领着麾下的黄巾前来投奔,阎忠当时也随着三人一起投身到了太平道中。
太行河谷之中,阎忠管理民政,将八百里太行打理的井井有条。
葵城一战,阎忠指挥着中军,成功的瓦解了朱儁麾下汉军的攻势,就此作为太平道的谋主。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阎忠的雄心虽然并没有衰退,但是他身体却是已经是难以为继。
当初阎忠跟随着皇甫嵩一路征战,领着十数名家兵进入太行山中时,其实就已经五十岁了,到了天命之年。
现在一晃八年的时间已过,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亲提马槊上阵杀敌的将校了。
他的背脊不再挺拔,他的眼神也不再清明,他的头发也已经被白霜所染成了白雪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