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第27章

作者:罗小明

半云山中,许安麾下的军士已经整合近三月的时间,谷中的粮草大量的消耗,却罕见进账。

一幅巨大的山川地形图被悬挂在许安的房屋内,许安正站在地形图前细细观看,刘辟、龚都、黄龙三人分别站在地图的两侧。

听到许安的计划,黄龙的脸色不由的难堪了起来,失声叫道:“攻打井陉?!”

刘辟和龚都循着声音看向了黄龙,黄龙也知道失态了,但是还是上前了一步,向着许安拱手说道:“将军,我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的好,井陉关易守难攻,城坚池固,怕是……”

“去年我以大军一万两千人围攻井陉,不仅未攻下井陉关,反被守军乘乱杀出,若不是手下儿郎舍命相救,只怕我也成了井陉关下的一捧黄土。”

刘辟等人也知道井陉关内的情况,当初攻下井陉关时,刘辟和龚都早早就勘察过了关墙,当时仓库里面也发现了不少用于守城的器械和物资。

“今时不同往日。”许安手中的军棍从井陉关移向东面,正落在瘿陶城的标志处。

“正月大疫,各地义军蜂起,冀州的郡兵现在正在四处奔波平叛,从滏口陉入山的雷公部证实了,现在博陵的张牛角还有真定的褚飞燕合兵一处,正在攻打瘿陶城。”

“现在冀州的郡兵主力都应该再往瘿陶城汇集,井陉关的东面就是真定,但这片地区早已经被褚飞燕占据,官兵的势力被压制在少数几个城池不敢轻举妄动。”

许安顿了一顿,手中的军棍重新指回了井陉关。

“井陉关常年驻扎的士卒一般只有一曲,上次被攻破后就算守军增至一千,我军足有一万余人,攻下井陉关起码有七成的把握,而且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黄龙你之前没攻下井陉关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冀州支援而来源源不断的官兵,但是现在冀州烽火四起,完全不需要担心汉军的援军,要面对的只不过是区区不到五百的守军而已。”

刘辟和龚都两人自从夺下鹿台山后,对许安的判断就再没有过什么异议了。

黄龙虽然对攻打井陉关,内心还是比较抗拒,但是也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而且除了他一外也没有其他反对的意见,只能行了一礼,退了回去。

许安又看了一眼刘辟和龚都,见两人没有异议便开口命令道。

“明日卯时举兵,刘辟你率本部兵马留守半云山,龚都和黄龙随我出阵。”

“诺。”

刘辟三人唱了一声诺后,便相继告退返回了各自的驻地。

其实许安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原因,攻打井陉关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褚飞燕,褚飞燕也就是后世的张燕,那个东汉末年最大的山贼头子,太行山百万黑山军的头领。

张燕自真定起家,皇甫嵩讨伐冀州黄巾的时候,他带着少年时候的玩伴占山为王,乘着黄巾起义的时候,带着为数不多的追随者在山水间转进,等到他再次回到真定时,麾下的军力居然膨胀到了一万多人。

今年二月又和博陵的黄巾张牛角合兵一处,两人聚集了近三万大军围攻冀州重镇瘿陶城。

知道历史的都知道,瘿陶之战的结果就是张牛角被流矢射中,临终的时候命令他的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后来褚燕便带兵返回了真定,从真定逃入了太行山内。

然后一步步的将山中诸多的贼匪全部统合在一起,并在短短一年之内发展成后世号称百万之众的黑山军。

天下群雄为之侧目,天子亲封平难中郎将。

甚至天子被迫让其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每年还可以向朝廷推荐孝廉,并派遣计吏到洛阳去汇报。

从真定进入太行山内最近的路线就是从井陉关入关,瘿陶战败后,郡兵绝对对张燕穷追不舍。

许安若是提前占领的井陉关,靠着瘿陶战败的一万多名残兵,张燕绝对攻不下重兵把守的井陉关,到时候如果张燕想活下来的话,那么他只能够投降于许安。

虽然许安不清楚历史上张燕收复太行山中各路贼匪的细节,但是若是收复了这一万多名残兵,许安麾下的军力便能马上成为整个太行山中最强盛的势力。

而且张燕能在东汉末年,群雄并起的时候独占一地,屹立不倒,十八路诸侯反董卓的时候,张燕还带着部队和讨董的诸侯结盟。

甚至后面还介入了公孙瓒,袁绍两大北方霸主的征伐之中,连袁绍消灭了公孙瓒后,也无法剿灭黑山军,官渡之战后被曹操封为平北将军,安国亭侯。

张燕或许武艺并非是三国中一流的存在,但是绝对算得上是一流的名将。

攻下井陉关,收复了张燕,然后许安就可以一步一步复制张燕发家的经历,彻底取代历史上的张燕。

望着宅院外漆黑的夜空,许安的心一点点冷了下来,在玩诸多的三国游戏时,他只觉得这些黑山军、黄巾军只不过是刷级,升官的经验罢了。

黄巾之乱后的一笔带过的三国演义和历史,等到自己亲身经历后,才发觉现实是如此的冷酷无情。

黄巾被描绘成了妖魔,但是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那些在地里刨食的百姓谁又愿意冒着灭族的风险揭竿而起。

宅院外火盆中燃起的一团团火焰,尽皆映照在许安的眼眸中,炽热的可怕。

中原大地内里风起云涌,洛阳城中仍旧是纸醉金迷……

第五十九章 夜袭井陉关

太行山的夜色下,井陉关高大的关墙之下,火盆中的火焰在大风的吹袭之下忽暗忽明,关外的林中响起几声老鸦的鸣叫声,更为这幽静的太行山添上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寅时四刻,两千名黄巾军的军士在距离井陉关六里的营寨中完成了集结。

三部的黄巾,共计七千余人的黄巾军经过了四天的行军后,已经在昨日的傍晚抵达了井陉关的关外。

两千余名黄巾军的军士笔直的站立在原地,为了保持安静他们口中都咬着一根木棍,此时正静静的等待着许安的号令。

月暗星稀,这个时候正是人最困顿的时候。

亲卫队的统领徐大领着七十余名披挂着重甲的黄天使者紧紧的跟在许安的身后,张季举着一杆土黄色的旗帜站在徐大的右首位置。

麾下军力膨胀的速度太快,每天都有让许安忙不完的事,如今再见到张季倒是有些陌生的感觉了,这小鬼如今顶盔掼甲倒挺像一个合格的军士一样。

少年人如果营养能跟上,倒是长得挺快,张季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瘦竹竿一样的小鬼了,被许安丢到了徐大的麾下训练了近三个月后也壮实不少。

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他依旧是许安的掌旗官。

许安紧了紧战袍的领口,将手放在了环首刀的刀柄之上,感受着刀柄处冰凉的触感,心中微定。

站立着的所有黄巾军军士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许安的身上。

除了前阵的黄龙步的八百名轻兵,其余都是许安本部的军士,他们装备着全军最好的武备,光是玄铁重甲便装备有四百副,刘辟训练的两百名弓手也被编入其中。

“咻——”

尖锐的哨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两千余名黄巾军的军士,迈步走上官道,前方是八百余名手持长戟,披挂着简易皮甲,护送着云梯的轻兵。

轻兵阵中混杂着两百名手持汉弓的黄巾军弓手,许安领着四百余名全副武装,手持盾刀的甲士紧随其后,六百余名轻兵紧随其后。

两千余名黄巾军隐匿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只捻手捻脚的山猫一般,向着盘踞在群山之间的井陉关缓缓而去。

……

井陉关之前,虽然被攻破了一次,但是汉军在此地留守的部队仍旧是一曲的部卒。

本来是增派了一曲的汉军,但是冀州各地义军揭竿而起,而井陉东面的真定等地,更是义军的活跃地区。

汉军军力一时捉襟见肘,为了防备主要的城市被落入叛军的手中,只能将增派的汉军又再度召回。

所以如今留守的井陉关内的汉军仍旧只是五百多人,但是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

这次井陉关的守卫倒是警觉了不少,每天夜里值班的军士多达百人。

关墙之上每隔数步的距离便立着一个立式火盆,熊熊的火焰将关墙照的亮如白昼,通明的火光下,一个个穿戴着铁甲的汉军军士肃立在光墙的垛口处,警惕的观察着关墙外的情况。

胸口戴着章的汉军什长按着腰间的环首刀,带着十数名手持长戟的军士在关墙上来回巡视。

汉军的战鼓就立在关墙之上,带着皮邑的力士就坐在一旁,一有风吹草动,战鼓顷刻就能响彻整个井陉关。

大风一阵接着一阵,连绵不绝,将关墙下的火盆吹得几乎都要熄灭了,关墙下几乎要陷入了黑暗之中。

驻守西段关墙的是一名汉军的队率,东面的盗贼太过于活跃,所以屯长带着亲卫驻扎在了东段关墙。

吹过的大风中好像带着一声轻微的异响,这声异响瞬间便引起了这名汉军队率的警觉。

“队率,怎么了?”

看到汉军队率脸色不对,他身旁的什长凑上前来问道

汉军的队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靠近了墙垛,透过垛口警惕的望向漆黑一片的关外,却一无所获,之前的异响仿佛只是幻听一般,耳旁传来的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火盆中的噼啪声。

汉军队率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想着可能是山中的走兽偶尔在黑夜中行走发出的响动,随口回道:“可能是我听错了……”

就在这时,大风稍缓,关墙下火盆中的火焰再度燃起,原本本该空无一物的关外的平地上,却突然出现大队的人马,如同从地府中突然浮现的阴兵一般。

“嗖——”

破空声随之出现在汉军队率的耳旁,站在墙垛处汉军队率眼眸中的瞳孔猛地一放大,危急关头,只来得及一低头,羽箭擦着他顶盔上的雉尾射入了黑暗之中。

而他旁边的什长便没有他的运气和反应,被一只羽箭射中了面门,当场倒在了他的身旁。

“敌袭!!!”

关墙上,汉军的队率撤到了安全的地方,第一时间大声呼喊召集了自己的部曲。

战鼓旁的力士已经抓起了脚边的鼓槌,猛力的敲击着战鼓的鼓皮。

“咚——”“咚——”“咚——”

浑厚的战鼓声顷刻之间便传遍了整个井陉关。

而就在战鼓声刚刚响起的同一时间,一种怪异的汉军从来没有听过的尖锐的鸣叫声也瞬间在关外响起,鸣叫声此起彼伏,最终都汇聚在一起,直刺入关墙上汉军的脑海之中。

井陉关下,顿时绽放出星星点点的火光,随后火光越来越亮,成百上千的火把被举起,汇聚成了一片火海。

“万胜!!!”

下一刻,山呼海啸一般的万胜之声从关外传来,拍击在井陉关厚重的关墙之上。

关墙上明亮的火光映照在关下黄巾军的兵刃之上,透过兵刃的锋刃又反射至关墙上守卫的汉军军士眼中。

这些头裹黄巾,手持刀兵的黄巾军犹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混杂在轻兵阵中的两百名弓手,趁机向着关墙之上,疯狂的攒射着手中的羽箭。

借着火光,黄巾军的轻兵,努力辨别着靠旗的方位,向前猛冲而去。

黑暗中关外的黄巾军弓手就如同毒蛇一般,冷不丁的从黑暗中突然射出一支羽箭,将关墙上走动的汉军射倒在地。

汉军的弓手凭借着墙垛与之还击,狭小的垛口给与了他们更多的保护,让他们取得了射击的优势,但是黄巾军轻兵的云梯已经离关墙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第六十章 血战(上)

战鼓声回荡在井陉关中,井陉关的守将吕钧听到鼓声第一时间便从营寨中爬起,值夜的卫士已经拿着甲胄和兵刃已经涌入了帐中。

井径关关内的汉军军营中人声鼎沸,一队队汉军甲士正从关内的军营中开拨而来。

就在汉军大队人马支援过来的时候,黄巾军的云梯已经搭上了关墙,尖锐的哨声一声接着一声,无数黄巾轻兵举着兵刃向城上攀爬。

许安制定的军法十分严苛,战中后退者,就算苟活回营,也会被军法官斩首示众,而且若有家小,甚至还会被逐出营地。

太行山中被离群索居,还是老弱妇孺,只怕是半天不用便落入猛兽的口腹之中。

为了活命,这些前阵的黄巾军轻兵也只能鼓起勇气,向上攀爬,而且战前有言先登者官升三级,赏粮百石,玄铁甲一套。

破空声不时从关墙的垛口处袭来,隐匿在垛口处的汉军弓手盯上了正在向上攀爬的黄巾军轻兵,羽箭从垛口处激射而出,汉军的箭矢又急又快,黑暗中更加分辨不出方向,云梯上的黄巾军轻兵只能尽可能的压低身子,心中祈祷着能避开箭矢。

惨叫声从何处的云梯上传来,箭矢带着受伤的黄巾军军士从云梯上滚落而下,连带着身下的军士一并砸入了关墙之下。

关墙下的箭雨攒射而去,暂时压制住了周计附近墙垛的汉军弓手。

城下的队率大声呼喝着鼓动着四周的军士。

“万胜!!!”

关墙下再度爆发出一阵万胜之声,在关墙下两百名黄巾军弓手的掩护下,一名背插着靠旗的黄巾军什长率先登上了城墙,垛口处防守的汉军甲士已经倒在了他的刀下。

另一名汉军的甲士,见情况危急,双手握着手中的环首刀,挺刀直刺向登上关墙的那名黄巾军什长。

只听得“铛”的一声爆响传来,两把兵刃碰撞在一起,甚至并溅出了火星。

那汉军甲士力大,登上城楼的黄巾军的什长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躯,但是关墙上的一名汉军弓手趁此机会,已经抬手射出了一箭。

狼牙重箭透过了单薄的革甲射入了心脏,黄巾军的什长带着不甘的眼神无力的倒在了关墙上。

云梯上又一名黄巾军的军士跃下,但这个刚刚被打开的缺口早已经被闻讯而来的汉军甲士给占领。

“檑木!”

关墙上,一名汉军的什长大声呼喊着,身后两名汉军甲士合抱着一根原木,将其奋力丢下关墙。

檑木顺势落下关墙,一名口中衔着短刀的黄巾军军士首当其冲,云梯之上根本避无可避,滚落而下的原木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这名黄巾军的军士连惨叫都没发出,便跟着檑木一起滚落下了关墙,云梯下奋力向上攀爬的几名军士也无一幸免掉下云梯,砸落在了人群之中。

“绷——”

汉军立在关墙上的床弩被守卫的甲士激发,巨大的矛枪激射而出,从关墙之上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入关墙下汹汹的人潮之中。

两名黄巾军的军士当场被钉死在了原地,矛头穿过两人胸腹还贯穿了一名军士的大腿,鲜血犹如泉水一般从那名军士的大腿中涌出,凄厉的惨叫声在人群中响起。

“绷——”“绷——”

又是几声响动传来,关墙上的床弩被陆续激发,床弩的存在给前阵轻兵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城墙上床弩的巨响每响起一次,总能在黄巾军轻兵的阵中,带起一阵阵哀嚎和血雨。

城上的汉军已经缓过了神来,汉军的弓手依托着墙垛的斜角向下抛射着自己的箭矢,城墙上的汉军甲士或低头经过墙垛,或是绕过漏出的地方,关墙下的黄巾军弓手也随之失去了目标。

山石从城墙上被扔下,单薄的革甲和手中的兵刃,并不能让城下的军士在滚石下有效的保护他们自己。

再严酷的训练也不能让普通人用血肉之躯抗住滚石和檑木的冲击,关墙下的黄巾军军士,性命廉价的犹如地上的草芥一般。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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