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小明
这三人皆是身穿绣衣,腰挎环首刀。
他们正是被派遣到高邑城的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的权柄极重,代表的又是天子。
他们手持节杖和虎符,四处巡视督察,发现不法问题可直接代天子行事,缉捕罪犯。
而高邑城中,绣衣使者的都尉沈玉,又是个极为强硬的人,几乎称的上“酷吏”。
此前绣衣使者在高邑城缉拿一名文吏时,受到了一名官员的阻拦。
但就算那官员有世家的背景,但是绣衣使者仍然是将其拿下,而后以同罪被绣衣使者逮捕。
只过了三天,那阻拦绣衣使者的官员便死在了绣衣使者的大狱中。
没有任何的证据,甚至连尸首都消失了,没有还出去,就草草以畏罪自杀而结案。
有不忿者此事上禀洛阳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七日之后,绣衣使者的都尉沈玉带着那封本来送往洛阳的信,将那上书者再度缉拿下狱。
高邑绣衣使者的威势就此建立。
绣衣使者的背后支持者是当今的天子,现在的绣衣使者甚至比武帝时期的权柄还要重上数分。
起初朝廷之中,还有大臣反对刘宏启用绣衣使者,但是这一切根本没用丝毫的用处。
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刘宏强硬压下,三十多名大臣被绣衣使者缉捕下狱,甚至连亲友都没有放过,前前后后共抓捕了数百人。
直到现在这数百人还没有一人被放出来,这更是大大增加绣衣使者的嚣张气焰。
民畏绣衣使者,更甚于畏虎。
沈玉将手中的马鞭插于腰间,一个翻身便跃下马来。
“参见沈都尉。”
汉军的军候小心翼翼的上前,先行了一礼。
沈玉面沉似水,连回礼都没有回,直接是带人径直走入府衙。
那汉军的军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也不敢多言。
沈玉平日里虽然处事强硬,但是起码的礼节他还是会遵守,但今日府衙中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大了,让沈玉也乱了心神。
沈玉一路上没有搭理任何一人,只是快步向着府衙深处走去。
前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沈玉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黑。
沈玉踏入一处庭院,这处庭院外此时站着数十人,显得拥挤异常,而喧哗声正是从这些人的口中传来的。
“都尉。”
两名守在门口的绣衣使者看到了沈玉,连忙迎了上去。
“这些人怎么还聚在这里。”
沈玉斜了一眼庭院中的文吏,声音带着愤怒,沉声言道。
“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些人就在偏房,都尉未至,属下不敢擅自将其放走。”
沈玉沉着脸,低声道。
“将他们关押再另一侧,不要在此聒噪,听着让人心烦。”
两名绣衣使者领命而去,吩咐着手下的人将那些文吏押送了出去。
沈玉看着眼前的房舍心中更沉。
他提步走向房舍,长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木门。
房舍之中,一片狼藉。
一名身穿着绛红色深衣,文士打扮的人此时正倒伏在案牍之上。
沈玉走上前去,看着那文士乌黑的嘴唇,不由的心中火起。
“哐!”
沈玉抬起一脚,将一侧的一盏灯台踢翻在地。
死去的人,正是现任的冀州牧——王芬。
沈玉怒火微消吗,但还是面色铁青,一州的州牧服毒自尽,这件事对于整个冀州来说,无疑于地震一般。
但这并是沈玉愤怒的地方。
王芬本来就是该死,他图谋废帝的计划早就被绣衣使者所知晓。
谋逆本来就是死罪,王芬只不过是早死了一些罢了。
但是让沈玉感到愤怒的是,王芬已死,那么线索就断了,除了有人跟上今日跟上一名车夫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现在指控王芬叛逆的证据不足,同伙并未查清,如何能够结案。
“王芬服毒自杀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出去吧。”
沈玉看了一眼已经死去不久的王芬,眼神中尽是厌恶。
被问话的那名绣衣使者,面色难看,他艰难的说道。
“我等发现了王州牧身死后,便立即出示令牌,调集守卫控制了府衙,但都尉来的时候,我们清点人数,却发现少了三人。”
“这三人,好像是王芬的幕僚许攸从家中带来的护卫。”
“许攸?”
沈玉目光微凛,此人他倒是有影响,因为王芬的关系,所以绣衣使者平日里也比较注意他。
那绣衣使者接着言道:“我等已经派人前往许攸的住所,捉拿许攸,想必马上就会有人禀报。”
沈玉点了点头,这事做的还算不错。
从这个名叫许攸的幕僚身上,应该捞到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一名绣衣使者却是突然冲入了房舍之中。
沈玉有些恼怒,正待呵斥,但那绣衣使者的话却让沈玉震惊万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线索
原本应该三日后才抵达的蹇硕,现在已经带人到了高邑城。
沈玉面色大变,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进城。
现在王芬服毒自尽,大部分线索断绝,只有两条不太确定的线索,一条是王芬的幕僚许攸可能参与。
另一条就是那今日王芬假扮武官去一处隐蔽的宅院,一名鬼鬼祟祟的车夫。
不过那车夫看起来一切正常,派人跟着,也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慎重之举罢了,多半是找不到什么。
可以说,目前为止高邑的绣衣使者在王芬之事上,完全是失职。
沈玉面沉如水,他为了绣衣使者都尉这个职位,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在任期间,更是不择手段的发展冀州的绣衣使者。
若是自己被免职,只怕是……难以善终。
……
蹇硕一进高邑,便马不停蹄的带着一众卫士直奔高邑的府衙。
上百骑一齐奔驰,扬起了滚滚的烟尘,沿路的行人,皆是惊恐的纷纷躲避,没有一人敢挡在道路的前方。
蹇硕骑着马一路疾行,很快便看到了高邑府衙外的一众军兵。
蹇硕只是看了一眼,便发现府衙外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
守卫府衙的军兵不应该有如此之多,这么多的军兵在府衙外,显然是非常的不合常理。
蹇硕举手握拳,勒住战马。
跟随在蹇硕身后的一众骑士,也是尽皆勒马止步。
马嘶声乍起,马蹄声消散。
蹇硕警惕的看向两侧,本来蹇硕认为,王芬知道了自己前来,想要将自己立时拿下,但两侧却并没有埋伏的军兵。
而府衙外的军兵,也没上上前的意思。
“我乃上军校尉蹇硕,府衙外为何有如此多的军兵守卫。”
蹇硕观察了一会,不再犹豫,打马上前出示了自己的令牌,沉声问道。
“上军校尉!”
冷汗瞬间从哪守在门口的汉军军候身上流了下来。
蹇硕的名字,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军候,但也并不陌生。
禁军出征北上援助的幽州的消息,在市井之间也有传言。
最新带领禁军出佂的正是上军校尉蹇硕,而且蹇硕此人掌管着绣衣使者,绣衣使者的凶名,他们如何不知。
“启禀校尉,府衙之中发生了命案,王州牧服毒自杀,所以在下才领军卒把守府衙。”
“什么!”
蹇硕瞳孔猛然放大些许。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王芬居然服毒自杀。
蹇硕面色阴沉了下来,此前高邑绣衣使者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深入调查,现在王芬服毒自杀,线索不是断了吗。
蹇硕冷声喝问道:“沈玉在哪里?”
那汉军军候连忙回答道:“沈都尉此时正在府衙之中。”
“上马。”
蹇硕轻轻一招手,让人牵来了一匹战马,命令道。
“带我过去。”
“诺。”
汉军军候不敢拒绝,连忙上马,引着蹇硕往府衙之中走去。
而蹇硕带来的骑士,也在此时接管了府衙外军卒的兵权。
很快,蹇硕便看到了正在庭院中,身穿绣衣都尉的衣服,站立着的沈玉。
沈玉是蹇硕一手提拔起来的都尉,蹇硕自然是认得。
“沈玉,拜见指挥使。”
沈玉等人见到蹇硕前来,皆是躬身行礼。
绣衣使者的设立,刘宏也借用了一些黄巾军中鹰狼卫的细节。
蹇硕掌管绣衣使者,他的职位就是指挥使。
从上至下,依次是,指挥使、镇抚使、都尉、金印使、银印使、铜印使、铁印使。
都尉掌管一州之地,金印使掌管一郡,银印使掌管一县、铁印使为最基本的军官。
铁印使之下,统称协理,这些人严格来说不是绣衣使者,是绣衣使者在本地招募的爪牙,协助绣衣使者行动。
协理多为游侠或则亡命之徒。
蹇硕没有下马,他已经看到了房舍中王芬的尸首。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蹇硕面若寒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沈玉。
他不知道高邑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芬会畏惧到自杀。
一州州牧身死,不管如何,都是一场大事。
虽然绣衣使者掌握了王芬的一些证据,还可以罗致罪状安在王芬的头上。
但不管如何的合理,无疑还是会引起朝中那些世家的反弹,这也是一场麻烦事。
“经过查证,王芬确实是因为畏罪而自杀,服毒身亡。”
沈玉躬着身子,没有敢直起背脊。︶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