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第111章

作者:罗小明

前阵黄巾军的数次冲击,都被他带着亲从尽数阻截了下来,他的身前倒伏着十数名黄巾军军卒的尸首。

“咴”

黄巾军的阵后,突然传来一声激鸣的马嘶声。

紧接着一面高大的土黄色大纛旗出现在了那汉军屯长的眼眸之中。

沉重的马蹄叩击在大地之上,四蹄翻动,发出了犹如雷鸣般的闷响声。

站在汉军前阵的汉军军卒,甚至都有几分站立不稳的错觉,眼前黄巾军的军卒正如潮水一般后退。

滚滚的烟尘从黄巾军的军阵后方浮现,卷起了漫天的沙尘。

沙尘之中,那道道高耸着的“天下大吉”的旌旗更是恍如遮天蔽日一般。

“咚!”“咚!”“咚!”

黄巾军阵中,巨大的黄天战鼓旁,六名太平道的符祝正环绕着黄天战鼓缓缓走动,行走之间,都似有神韵一般。

他们手持着雕刻着花纹的鼓槌,在巨大的黄天战鼓旁诵唱着经文。

中央两名符祝正猛烈的敲击着黄天战鼓,他们挥动鼓槌,猛烈的敲击着鼓面。

“呜”

黄巾军的力士吹响了号角,前阵的黄巾军犹如落潮一般,向后迅速退去,位于的前阵的汉军眼前顿时一阵豁然开朗。

只是还没来得及让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黄巾军的军阵已经向着左右两侧分开了一条颇为宽广的道路。

“具装重骑!!!”

位于前阵的那名汉军屯长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

冰冷的寒意在旷野上弥漫开来,凌厉的杀意透阵而出向着前阵的汉军的汉军席卷而去,恐惧顷刻间充满了一众汉军军卒的胸腔。

“呼嗤嗤”

黄巾军的骑阵之中充斥着战马粗重的响鼻声,众人并非没有听过战马的声响,但这一次,在前阵一众汉军的耳中听起来却是格外沉重。

许安策马缰绳,身下枣红马晃了晃头颅,甩开四蹄,徐徐加速。

身后一众具装重骑俱是驱动座下的战马,骑阵之中所有的战马皆是埋下了头颅,开始奔驰,一队接着一队的重骑跟随着许安的步伐,向前迈进。

战场之上百马奔腾,无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比起那暴涨的河水甚至更为响亮。

黄巾军骑阵之中,那无数“天下大吉”的旌旗也随着战马的加速和奔驰发出了猎猎的响声。

“万胜!!!”

怒吼声从无数黄巾军具装重骑的喉咙中迸发出来,砸落在前阵一众汉军军卒的身躯之上。

“不能退,不能退,退后就是死!稳住军阵!稳住!”

位于前阵的那名汉军的屯长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他知道面对具装重骑的冲锋,只有紧密严整的军阵才能抵挡。

第二百一十章 汾水之战(五)

大部分的人也都知道面对的骑兵的冲阵,原地结阵防御才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但真正面对骑兵的冲阵,几乎没有人不会感到畏惧。

直面着那马背之上骑士手中锐利的骑枪,兵刃,万马奔腾,高大的战马迎面踏来,那样的威势如何不使人惊惧。

胆小之人只怕早已是心胆俱寒,战战兢兢,纵使是勇武之人,亦会心中戚戚,有所畏惧。

而且此刻前阵的汉军面对这些骑兵,更是人马具备重甲的具装甲骑!

往日里黄巾军的传言,更是让一众汉军惊惧不已。

传言之中黄巾军中现任的大贤良师许安乃是太行山中妖魔的化身,葵城一战,更是阵斩了钱塘候朱儁。

要知道朱儁此前可是汉军之中,犹如军神一般的人物,就这样在葵城被许安正面击败,战死沙场。

那些离奇的传言,还有种种的事迹,已经让许安成为了汉军心中犹如鬼神一般可怖的人物了。

本来前阵的汉军就是在卫平的强压和金钱的诱惑之下,勉强坚持了下来。

汉军屯长的嘶吼声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恐惧充斥在他们的胸腔,苦战多时,他们早已是心身俱疲,此时又有具装重骑冲阵,更是雪上加霜。

黄巾军具装甲骑那排山倒海一般无敌的雄姿,彻底摧垮了前阵汉军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咻”

在隆隆的马蹄声中,尖锐的哨音冲霄而起!

紧接着黄巾军的军阵无数哨音也是应声而响,一时间哨音此起彼伏在黄巾军中传扬。

“全军突击!!!”

黄巾军的将校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一众黄巾军的步卒,尽皆甩开步子,向前冲锋而来。

具装甲骑的骑阵之中,那一支支扛在肩膀上的的枪矛已经被阵中的骑士平压下来,锐利的枪矛直指汉军的前阵那些惊恐的汉军军卒。

锋利地枪矛上,闪烁着幽冷的寒芒,一支支枪矛排列在一起,犹如移动的钢铁密林一般。

汉军前阵最前方的军卒,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无形压力,他们惊慌失措的丢下了手中的枪矛,向后方奔逃而去。

无数面土黄色的旌旗在空中鼓动,许安带领着全副武装的具装甲骑犹如一道排山倒海的巨浪,猛然拍击在汉军的前阵。

许安座下的枣红马已经将速度提至巅峰,颠簸的马背上,许安持槊向前,做好了冲击前的最后的准备。

枣红马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清楚的出现了许安的耳畔,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冲锋,对它来说也是极为吃力。

“万胜!!!”

响彻云霄的呐喊声从黄巾军的骑阵之中传出,徐大也带着一众亲卫亲兵将许安护在了身后。

他们的职责就是在冲击之时,为许安扫清所有的阻碍,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呼!呼!”

具装重骑的骑阵中,无数短斧飞出,汉军好不容易再度聚集起来的薄弱防线,也在此时尽皆土崩瓦解。

失去了军阵的保护,钢铁的洪流无比狂暴的冲入了一众汉军军卒之中。

马蹄乱滚,黄巾军铁骑沿路所过,无论将校甲士皆是披靡,无论车骑步卒皆只有败亡一途。

血肉之躯如何又如何能敌得过锋利的兵刃和钢铁铸成的甲胄。

枪矛飞舞,刀光潜浮,黄巾军的具装重骑刚刚冲入汉军的阵中,霎时间便带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汉军阵中的军卒犹如被秋风席卷而起的落叶一般,随着黄巾军具装重骑收割而过的地方,散落了一地。

许安带领的具装甲骑直接将汉军撞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战场之上四处都充斥着绝望的哭号声,呼救求助声,还有临死之人凄厉而绝望的嘶吼声。

许安带领的具装甲骑不仅击溃了前阵的汉军,也击溃了卫平最后的一丝希望。

长垣渡内的高台之上,卫平晃了晃身子,差点倒在地上。

卫平双目赤红,状若癫狂:“为什么,为什么!再给我半刻钟!只要半刻钟!”

“局势已经不可挽回,请让我等护卫主公离开险境。”

卫平身旁一名亲卫甲士眼见汉军的军阵已经彻底崩溃,上前一步对着卫平急切的说道。

“走?”

卫平倚靠在栏杆上,撑住了身躯,冷声笑道。

“我说过了,河东卫氏的子弟没有懦夫,你们想走就走吧。”

“主公……”

几名在高台之上的门客还有亲从还想再劝。

但卫平立刻举手制止了他们的劝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我卫平就在此处,决不后退一步,那就绝不会后退一步。”

长垣渡中,汉军的战鼓声断断续续,黄巾军的具装重骑在汉军的阵中反复冲杀。

前阵汉军的崩溃也影响着左右两阵的汉军,一个又一个汉军的军阵失去了组织,已经没有什么再能阻止汉军的溃败,兵败如山倒,长垣渡的汉军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潮水般的溃兵向后蜂拥而来,什么军阵,什么将校,什么军纪,都无法再阻止他们向后逃去。

卫平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汉剑,汉军的溃兵从高台下拥挤着向后逃窜而去,眼前是彷佛无穷无尽一般,密密麻麻的黄色旌旗。

败局已经无法挽回,他身为此战的主官,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他从袁滂的手中讨来了先锋一职,若是这样败退回去,别说会不会被军法处置,单说他是河东卫氏出身,他就必须要死在长垣渡。

只有卫平战死,才能保留卫氏的脸面。

与其回去遭受军法,不如战死沙场,还能换回一个好一些的名声。

四周的喧嚣声、厮杀声,尽皆传入卫平的耳中,眼前那汹涌的黄潮正在漫卷而来。

……

袁滂站在高台之上,面色肃穆的看着长垣渡口的情势。

高台之下背负着令旗、负羽的军卒来回走动,将各处的军情送往袁滂所在的高台。

但送来的消息,却是一条比一条对汉军不利。

“我军在无名河滩登录的先锋部曲伤亡惨重,军司马张续阵亡……”

袁滂面色铁青,正待言语时。

便听到河对岸骤然爆发出一阵呼喊声。

袁滂急回头看去,只见长垣渡外尽是那黄色的旌旗,渡口处的河滩上,挤满了身穿红衣的汉军军卒。

第二百一十一章 溃不成军

汾水北岸,长垣渡。

大量溃败的汉军军卒在河滩上拥挤在一起,此时的长垣渡早已乱成了一锅热粥。

你挤着我,我挤着你,不时有倒霉的军卒被挤落入汹涌的汾水之中。

黄巾军步卒的军阵正在推进,而黄巾军的骑兵正在肆意的屠戮着那些脚步缓慢的汉军。

溃不成军的汉军军卒疯了似的想要逃离,他们蜂拥而来,向着停靠在岸边水师的楼船攀登而去。

水师的楼船装载的人越来越多,甲板上明明已经挤满了军卒,但岸边还是不断有想要登船的军卒。

渡口的浮桥上挤满了想要过桥的军卒,他们蜂拥而上想要争抢渡河的机会,没有将校,没有主官来制止、来约束、来指挥他们的行动。

长垣渡的汉军已经彻底的溃不成军了,完全失去了建制,大量的军卒惊慌失措的拥挤在渡口。

甚至有军兵拔出了兵刃,砍杀着和他争抢浮桥的军卒。

生死关头,军营之中的袍泽之情早已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河岸上,渡桥旁皆是一片殷红,四处流淌的血水染红了整个河边的水面,一具具面色狰狞的浮尸出现在汾水之上。

越来越多人挤上了浮桥,但过渡所用的浮桥,它所能承载的重量毕竟是有限的。

浮桥的吃水线越来越高,众人也发现了这恐怖的情况,但没有人愿意离开浮桥。

没有登上浮桥的人想要沿着浮桥逃回南岸,身后黄巾军的喊杀声正越来越大,死亡的危险正在临近。

这些溃兵早已失去了抵抗的想法,受到惊吓后,这些失魂落魄的溃兵更是不顾一切地往浮桥处涌去!

浮桥旁,此时早已是一番修罗场一般的景象了,在那些还活着的人脚下是无数被踩出青白脏器的几乎被践踏成不成人样的尸首。

汾河的河水早已带上了殷红之色,在死亡中挣扎的人们再次变成了兽类,每一个人只知道往前挤,往河水里挤,往浮桥上挤,往水师的楼船上挤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三道由辅兵们辛苦搭建出来的浮桥,拥挤在上面的军卒越来越多。

浮桥终于是不堪重负,组成浮桥的舟船倾斜着翻下,上面的人群被带着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而那搭建浮桥的舟船就此沉入了汾水之中。

汾水汹涌的水面上浪头拍打而来,很多想要通过浮桥渡河至南岸的军卒,就那么跟着浮桥一起沉下,被那冰冷的河水一激、被浪头一打,就永远的消失在了汹涌的河水之中。

长垣渡的四周都充斥着汉军绝望的哭嚎声,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汉军水师的楼船也顾不得河岸边的那些溃兵,要是更多的溃兵继续涌上船来,他们自己恐怕也无法走脱了。

他们举起兵刃,阻挡住了想要继续登船的溃兵,拔起了船锚张开船帆,向着南岸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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