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炸小拿铁
游目四顾,又一次确认了此地只有自己一人后,她不再迟疑,一点点的推开丙字学堂的门,确保其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打开,迅速闪身入内,尔后反手将门带上。
学堂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终葵镜伊努力回忆白昼授课时的记忆,避开桌椅等杂物,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讲台上。
她前来此地是经过反复思索的结果:毫无疑问,捉迷藏这个游戏,她必须玩,而且,绝对不能让那些学子抓到。
只是这溪午学塾,她根本不熟。
就算找一个自以为非常隐蔽的地方躲藏,都有着被发现的可能。
但刚才那些学子说的话,处处透露出他们不爱上课、甚至厌恶学堂的本质,所以,躲在这间学堂中,那些学子出于对上课的憎恨,反而不会进来寻找。
心下飞快的推敲了一番自己的计划,终葵镜伊旋即收敛全部气息,双手掐动法决,正要施展一门隐匿身形的术法时,忽然心念一动……似乎有人跟她说过,不能在学塾之中,使用术法!
虽然完全想不起来是谁告诉自己的,又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但冥冥之中的本能,让她选择遵从。
想到这里,她立刻中断施展到一半的术法,尔后从储物囊中取出一张淡金色符箓,贴在了身上。
符箓闪过一抹微光,很快,终葵镜伊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之中消失……
丙字学堂中,再无人迹。
片刻后,后院开始喧嚷起来。
丙字学堂的学子们,目光空洞诡谲,三三两两的分散开,在整个学塾中寻找起来。
首先是四周的花木丛中,学子们粗暴的踹开枝叶,一寸寸的检查过去,任何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被反复检查:“夫子,你在这里,我看到你了……”
“快出来吧,夫子,你输了。”
尔后是假山:“夫子,你就在那里,我看到你了……”
紧接着是屋舍:“夫子,我们都看到你了……”
飘忽幽冷的语声,在溪午学塾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当找到嵇长浮的居处时,他们无视了乙字学堂的学子以及嵇长浮,径自踹门入内,仔细搜查了一番,这才摔门而去。
接下来,又将裴凌所居的水榭也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最终失望离开。
走在九曲长桥上,有学子灵机一动,跳入池沼,潜入水底,将整个池子的淤泥都摸索了一番,以免终葵镜伊藏入水中。
半晌后,整个后院,所有地方,都被学子们搜查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夫子的身影。
于是他们很快涌入前院。
刚刚踏上学堂前的回廊,丙字学堂的学子们,就流露出厌恶之色,神情也有些烦躁。
他们近乎本能的避开了三座学堂,连视线都拒绝与之接触,却将其他地方,一寸不漏的来回翻找。
一直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终葵镜伊。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曙色将露,学子们渐渐开始不耐烦了。
他们原本空空洞洞的神情,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很快,丙字学堂的所有学子,都在终葵镜伊的住处门口聚集起来:“我们没找到,你们找到没有?”
“没有,你们呢?”
“也没有……”
“其他人呢,都没找到?”
“没……”
“快想想,是不是还有地方没找?”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但一点踪迹都没有。”
“那怎么办?!”一名学子情绪激动的喊道,“找不到夫子,我们今晚岂不是一事无成?!”
“找不到夫子,我们怎么就将夫子手脚砍去,撒上蜂蜜,扔进虫堆里?!”
“找不到夫子,我们怎么将夫子吊起来,用她教导的枪法,给她扎上一千个窟窿!?”
“找不到夫子,我们怎么将夫子埋在地里,只露出脑袋,然后给脑袋开个孔,灌进水银,让夫子的皮留在泥土中,血淋淋的肉一蹦一跳的挤出来!!”
“找不到夫子,我们怎么将夫子绑起来,在旁边烧一锅热水,‘哗啦’,泼到夫子身上,用铁刷子刷啊刷、刷啊刷……将夫子刷成千丝万缕!?”
“找不到夫子,我们怎么……”
“那我们还玩什么捉迷藏!”
“这一点也不好玩!!”
所有学子听着,渐渐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喊道:“没错!这一点也不好玩!”
“夫子出来!找不到你,就不好玩!”
“夫子肯定是故意的,他们就想我们天天待在学堂里进学,完全不想看到我们玩!更不想让我们玩的开心!”
“该死的夫子!”
“夫子不死,我们明天又要继续去听课。”
“我真是恨透了这样的日子!!”
“凭什么我们要上课?!”
“都是这些该死的夫子……”
嘈杂声中,忽然有人高声提议:“既然找不到夫子,大家也都不想上课,不如将学堂都烧了!没有学堂,我们一样不用去上课!”
“先烧学堂,然后,再把整个学塾烧了,让所有夫子都去死!”
说着,学子们迅速离开终葵镜伊的住处,大步走进前院,他们设法搬来柴禾、布帛等物靠在学堂四周,还提了桶油泼到了门户上,继而一起点燃了这些东西……
很快,丙字学堂开始熊熊燃烧。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没多久,桌椅、地面、墙壁……纷纷着火。
躲在学堂中的终葵镜伊面色一变,她现在还没有被那些学子发现,但,火焰马上就要烧到她的身上!
第三十四章:明日绝不藏私。
后院,紧挨着荷池的茅屋前。
夜风拂过,朵朵菡萏散发馥郁清香。
身后灯火昏黄,照出面前学子满怀恶意的面庞。
嵇长浮白衣之上血迹斑驳,此刻,他整张脸都笼罩在暗影之中,只有眸光闪烁,与眉间额环镶嵌的宝石彼此辉映,透露出一抹狠戾之色,一动不动的站着。
那名跟他玩木头人的学子,同样一动不动。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哪怕丙字学堂的学子呼啸而来、嘈杂而去,两人也无动于衷。
其他学子渐渐等的有点不耐烦,面上的恶意逐渐扭曲:“夫子,你白昼授课辛苦,如今还要一直站着,岂能不疲惫?快,坐下歇歇。”
“夫子乃我等师长,师长爱护学子,天经地义!如今我等都在,夫子却面无笑色,难不成是对我等不满?还请夫子微露笑容。”
“此地蚊虫众多,夫子,已经有数十蚊虫叮在你身上,你不痒么?不抓么?”
装模作样的劝了几句之后,他们语气越发急促,“夫子,快点动!”
“快点笑!”
“这样我们赢了,就能跟夫子演示白昼所学。”
“我等如此勤奋好学,实乃普天之下,所有真正师者梦寐以求的弟子,夫子为何不顺水推舟,成全我等?!”
“夫子定然是懒惰。”
“对,他白昼授课就不想好好教导我等,眼下,我等想要温习功课,他也不乐意……”
“不能指望他了,我们自己动手!”
于是,学子们一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一边取出剪刀,朝嵇长浮的身上扎去。
“噗嗤。”
利刃入体,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嵇长浮顿时感到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刻,十几把剪刀,同时扎进他体内。
顿时,他身上多出了一堆窟窿,鲜血汩汩而流,手臂上,甚至隐见白骨。
难以描述的痛楚潮水般传来,与此同时,是生机伴随着鲜血飞快流失,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迅速滋生,不断冲击着心境……然而嵇长浮的面色,却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身体更是稳如泰山,没有分毫动弹。
眼见嵇长浮这般能忍,学子们一边用剪刀扎着他的身体,一边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夫子好生无趣……”
“不如我等给你讲几个笑话解闷吧。”
当下有学子语声幽幽道:“学生的邻居某甲,素来独居,某日,邻居豢养了一条黄犬。”
“那黄犬颇有灵性,能辨认本村之人,故此平素十分安静,只有外乡人路过,才会吠叫。”
“然而唯独见不得某甲,每次某甲出入,黄犬都会对其疯狂吠叫,哪怕主人也拉扯不住。”
“某甲心中烦乱,与邻居交涉许久无果,干脆趁夜将黄犬勒毙之后,吊于邻居门前,以作报复。”
“做完此事,某甲回到家中,至后院井畔浣手。”
“就在他俯身从井中提水之际,却见井中照出一张雪白的面孔,双眸垂落血泪,望着他微微而笑,称谢道:‘黄犬凶悍,在下每每靠近贵舍,都被其惊退。多谢足下襄助,将其铲除,今终能寻见足下矣!’”
又有学子面色惨白,一字字说着:“某女独自夜行,路遇强人索取钱财,见某女无动于衷,强人怒,恐吓道:‘焉知前日亦有女流自此经过,吝啬财物,故被碎尸万段?’”
“某女答曰:‘此即妾身,焉能不知?’”
紧接着,数名学子都站出来,说了几个“笑话”。
然而嵇长浮如若未闻,仍旧一动不动,任凭鲜血潺潺流淌,始终像个真正的木头人一般。
这时候,却是跟嵇长浮比试的那名学子先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个笑话太好笑了,夫子为何不笑?”
一见自己已经赢了,嵇长浮不及多思,急忙趁着这能动的空档,【天意符】尚未燃烧殆尽,迅速又在手臂上飞快写下一行血字。
很快,第二名学子上前,说道:“夫子,我第二个。”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一二三,不许笑……”
嵇长浮再次止住身形,不再有任何动作。
学子们看着他,面容狰狞的笑了起来:“夫子竟然不喜欢听笑话,肯定是个聋子!”
“我们干脆戳穿夫子的耳朵吧,反正他也用不上。”
“不够,不够!夫子刚才不怕痛,我们还应该剜了夫子的眼睛……”
“夫子也不会笑,干脆割掉夫子的舌头……”
学子们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剪刀,戳穿了嵇长浮的双耳,剜出了他的眼睛,尔后,又强行捏开嵇长浮的嘴巴,拔出了里面的舌头……
鲜血顺着白袍不断滴落,很快,茅屋前就形成了一个小血潭。
整个过程,嵇长浮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丝毫没有动弹。
※※※
入目灰暗一片,雨还在哗啦啦的下。
四周一片幽寂森冷。
裴凌跟在老夫子后面,七拐八弯的走着。
周围的寒意逐渐增加,阴冷之气,浓郁无比。
就在这时候,在前面带路的老夫子忽然开口:“王夫子,你今天教的是什么?”
裴凌说道:“我今日教授的乃是丹道,这是我的成名之技。”
老夫子步伐不停,幽幽的问:“除了炼丹之外,夫子还会什么?”
不等裴凌回答,他立刻补充道,“要最擅长、成就最高的技艺。”
闻言,裴凌认真的想了想,自己现在掌握的术法、技艺很多,论擅长,反正是用系统修炼,熟练度都一样,至于说最高成就……
他当下说道:“修炼【摩诃色衍卷】。”
“我曾用这门功法,采补了一位身份尊贵、实力也非常厉害的强者。”
老夫子微微点头,尔后说道:“那明日,还请王夫子教授学子们【摩诃色衍卷】。”
裴凌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