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如蛟
至于那些华岳的人就更有意思了,说笑着声音很大,即便不过商贾在这等场合都可以用“趾高气扬”来形容。并且面对同观礼台的南渊国的人,不论是否笑脸,他们一律选择无视。态度已经很明白的说明了华岳上国的“上国”二字多有分量。
三面观礼台位置为“左、右、下”,上方位置乃是南渊国皇帝杨升的。就摆了两把椅子。一把在最上面,杨升的。一把在杨升位置下面一丈许,给华岳的使节的。
等到南渊国的礼官宣了比斗的规则之后。换上武士袍竖起长发的青铃公主先登了台。
虽然从小都在擂台边上混迹,大大小小的比斗近千次,可都与今天的这一次不同。甚至以前的擂台都是在为今天做铺垫。青铃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心里难免的紧张。但却平复不了她身体里那一团似乎在越烧越旺的烈焰!甚至她的双眼都开始微微的泛起阵阵红芒。
就在刚才,青铃公主上台前在无人主意到的角落烧了一张纸片,并且将纸片燃尽后留下的纸灰和到一小碗烈酒里一口干了。
虽不常饮酒,可青铃公主的酒量却也不浅,这一小碗烈酒不至于影响她的比斗。但入喉之后在她体内扬起并经久不散的那股热力让她心里狂喜:张教习没有骗我!那纸片果然不一般!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堆干柴里突然被投了一枚火星子进去,不至于爆燃,但却会慢慢升温直到汹汹无匹!
力量!青铃公主从未感受过现在这样力量澎湃的状态。每一分筋肉每一分血骨都期待着最为暴虐的发泄。
青铃公主不晓得张砚她的那张纸片片其实有一个很刚猛的名字:黄巾力士符。
这玩意儿可以两用,要么贴在身上增长肉身气力。要么就像青铃公主这样烧掉之后和酒吞服。后者的效果会更持久也更好。相对的,吞服黄巾力士符的后患也不小,会在符箓效果结束之后迅速坠入虚弱的状态,失去绝大部分肉身的行动力。
所以这黄巾力士符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很高妙的符箓。至少张砚学了之后也是第一次用到。
站在擂台上等了片刻,华岳国的宝文公主也登上了擂台。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脸庞冷峻又带着几分娇媚的女孩,年纪看起来要比青铃公主大上一岁左右,个子也要高一点。登台后眼睛就死死的落在青铃公主身上。完全没有半点因为自己修为更高而轻敌的样子。
擂台的裁判有两名。由渊定皇城讲武院的院长和院判亲自担任,身份足够,而且修为也完全足以应付擂台上可能发生的所有存在危险的意外。比如生死手收不住的情况,比如要致残或者毁容的情况。甚至这幅擂台上的规矩会比外面的擂台比斗规矩多很多。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这根本算不上是一场比斗也说不定。
两位裁判看了一眼中间高台端坐的皇帝杨升,后者点了点头,并没有要说几句的意思。于是两名裁判便行了一礼,之后分开站好位置。
“比斗,开始!”
开始两个字一出口,擂台上的两人便各自展开身法移动起来。如两道急速掠过的飞鸟,身法轻盈灵动,甚至如此快的速度却几乎听不太到脚步声。
两人都是很常规的女性武者的路数。区别在于青铃公主手里的是一柄尺长短刀,而她对面的宝文公主手里却是两把七寸的匕首。
灵动轻盈的路数自然不可能配长柄或者重型的兵刃。短兵肯定是首选。但选择匕首,还是两把匕首,这就是最灵活,也最凶险的路数,有说法叫做“飞刃”。
短刀对双飞刃,那必然就是近身格杀的套路。算上战技更是凶险。
当然,两位都是公主,不可能真拼命。而且距离太近,有时候也不是两位裁判可以阻止得了的。所以她们手里的兵刃也有限制。没有开锋,倒是抹了两种染料。如果斩中也能有个区分。
仅仅不到十息,擂台上的差距就很明显了。都是灵巧的路子,速度自然是第一关键。而宝文公主的速度要比青铃公主快上两分。
真实搏杀的话快一分就能分出生死。擂台上其实也能以此看出输赢。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匕首斜着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如蛇吻一般突然朝着青铃公主的左肋突刺出来,速度、时机都拿捏分毫,正是青铃公主身形前移,脚下虚浮没有变向躲闪余地的时候。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铃公主的身形猛的一个闪动,脚下冒出一股新力,让她前移的速度暴涨近一倍,差之毫厘的用速度硬生生的避开了那凶狠的一刺。
“咦?刚才青铃公主用的是‘突步’吧?那不是开元境后期的战技吗?”
“嘶!我看着也像,可青铃公主不是开元境中期吗?”
第222章 三二
观礼台上的人中很多人都是武者,哪怕修境界不高,但对于武者的一些常识也是了然于心的。
特别是战技方面,什么境界用什么战技都是常识,敢越境界冒然使用不该自己境界用的战技往往会起到反效果,甚至直接撕裂自己的皮肉,更严重的还有可能废了今后的习武之路。
所以当周边观礼台上的人看到擂台上青铃公主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出了一种本不该她如今境界可以使用的战技时,第一反应就是看懵了。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办到的。
“越级使用战技?!”
“啧啧,你们还不知道吧?之前就有消息在传廊源城讲武院里出了一门特别的手段,如今就两个学生。其中一人是个淬体境的小子,也如青铃公主这般能越级用战技。当时消息传回来还没几个人信,如今看呐,真没错。青铃公主是学了了不得的手段了。
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的确是有好戏看了。至少场面上不会如比斗开始之前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如今看上去总算是有来有回了。
其实不单单是“突步”这一门开元境后期的战技,还有三四种同样属于开元境后期才能用的战技也陆陆续续的出现在青铃公主的手里。帮她一次次的避开宝文公主的决胜一击,留了继续下去的些许悬念。
不过同在擂台上的宝文公主却并没有多少意外,看台上的一些人都知道的消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毕竟擂台上谁也不能说自己一定赢,即便境界差距也不会掉以轻心,对对手的大致情况还是要认真摸清楚的。这对双方而言其实都一样。
场面战了快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靠着越级使用战技的青铃公主再一次落入了明显的下风。
就如之前廊源城讲武院的院内比斗时周耘的遭遇一样。虽然擂台上不分生死,可战技终归只是战技,境界的压制以及使用高战技的时机和经验差距并不能简单就克服。即便是青铃公主这样擂台比斗经验丰富的人也避免不了后期战技使用生涩和衔接上的问题。一开始还好,时间稍微一长就会绷不住了。
唰唰唰,三道寒芒掠过,虽然青铃公主靠着手里的短刀格挡,但身上的武士袍上还是多了三道数寸长的染色印记。当这些印记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即便不在要害处也是会被判负的。所以青铃公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且战且退,最后青铃公主被迫逼进了一个角落,似乎到了比斗最后的关头。
看台上不少南渊国的人影脸色铁青了,他们本靠着青铃公主多了几分胜算而期许的愿望此时似乎再次湮灭。而那些华岳国的人,以及亲华岳的南渊国人此时已经开始有说有笑了。似乎看到了南渊国公主又将要远嫁华岳的场景。
飞刃的关键就在于其速度和短兵相接里的刁钻和凶狠。一旦失去了相对开阔的腾挪范围,那么就意味着只能等着被宰割。这也是普遍对飞刃这种路数的认识。
可相对的,很多人也忽略的一点。那就是为了攻击被自己逼入角落的对手,飞刃自身其实也没有多少腾挪的余地了。
而这就是青铃公主一直苦苦寻求的机会。并且为此不惜冒险受了几下,并且佯装移动错被逼迫入了角落。
眼看最后的结果不是被判定落败就是被逼下擂台落败两种。青铃公主再一次让人意想不到的靠着战技在一个很巧妙的时间离开了角落。
“又是突步!还是连着两次,不,是三次突步!青铃公主的皮肉韧性和承受力这么厉害的吗?这怕不是跟开元境中期的那些男性武者差不多了吧?!”
“兼具灵巧和速度,还有如此韧性和承受力……这……”
“快看,青铃公主和宝文公主的位置!她们互换了!”
宝文公主本来是进攻前袭的动作,但因为青铃公主的突然穿插到了她身后,于是两人的位置瞬间就这么互换了过来,变成宝文公主在角落,而青铃公主在外侧。
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青铃公主转身,横刀,弯腰,脚下用力,体内元气如山崩一般汇聚于双手紧握的短刀上。
“这是!?这是崩山斩!”
“是崩山斩!这,这……”
崩山斩,一招开元境中期很出名也几乎每一个喜欢正面硬打的武者都会涉猎的战技。利用的就是自己的元气以及肉身的爆发力,产生一个如山崩一样的凶猛攻势。并且这种攻势毫无花俏,要么硬抗,要么你就提前避开。
“原来青铃公主在这儿等着对方!”
“要赢了吗?”
这瞬息的变化不得不说把场边观礼的所有人都给弄得有些一上一下的,甚至不少人都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
就见擂台上青铃公主横刀劈斩而出,澎湃的元气席卷过去如同一面墙壁,加之角落的闭塞位置,宝文公主完全是避无可避只能靠着手里两把匕首选择硬抗。
但斩击的先头威势,也就是元气墙推来,并没有将宝文公主撞退,只不过身形微微的晃了晃而已。
“不对!还是不够!”
“境界的差啊!皮肉的韧性和承受力不代表元气,更不代表气力。即便有崩山斩这种战技加持,青铃公主的境界还是差了对方一大截。想要靠出奇制胜,时机虽然至关重要可她的力道、元气都不够,怕是难有效果了。”
“是呀,可惜了。”
不少人心里念头一闪而过。他们中许多都是境界较高的武者,眼力自然老辣,仅仅看到青铃公主战技使出来的前半部分就猜到了结果。女武者终究是女武者,力道的差距根本无法发挥崩山斩这种硬战技本该有的威能。
可……
“当!”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青铃公主的短刀与宝文公主的双匕撞在了一起。这几乎可以算是青铃公主的最后一击了。只要被宝文公主挡下来,那么这场比斗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只不过当匕首和对方的短刀接触的一瞬间,宝文公主的双目猛的睁大,惊骇的情绪爬满了她的脸庞。
“不!”
短刀上传来的力道完全不像之前宝文公主以为的那样与她相当,而是巨大得难以言表,甚至是她力道的近一倍!
没有意外。双匕首被第一时间斩飞脱手,短刀去势不减,狠狠的斩中宝文公主的胸口,然后力道透过她身上的皮甲渗透体内,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同时她的身体也被巨大的力道带得倒飞而起,最后重重的砸在擂台之外的地面上,甚至还滑出去足足数丈……
第223章 爆冷
擂台上,站在远处的渊定皇城讲武院院长看了一眼站在近处的院判,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刚才就近的院判完全可以出手接住被斩出擂台的宝文公主的,可这位院判动都没动一样,似乎措手不及,就这么看着宝文公主很是狼狈的被一刀斩得吐血并且摔在地上。
“青铃公主胜!”
令人屏息的场面,在裁判的高声判定下,这场准备了十余年,关乎两个女孩的命运,以及两个国家博弈的比斗,就此落下帷幕。结果与之前九成九的人设想的完全不一样。输掉的不是青铃公主而是宝文公主。
“百多年来头一次!头一次啊!”
激动的人大有人在。赢的不单单是青铃公主,更是南渊国。输掉的也不仅仅是宝文公主,还有华岳国。
所以不论怎么看,这一场比斗的胜利都具有非凡的意义,甚至可以成为一段必将被拿出来到处用的由头。
强大的华岳国也并非不可战胜!
同样的,处在震惊,但并不会惊喜的就是那些华岳国的人,以及亲华岳的人。甚至当宝文公主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溢血的时候这些人都愣着没有当即反应。就好比领先了一整场,结果在结束前一瞬间被人反超了一样,潜意识里会一下难以接受。
华岳国输了?!
上国也会输?!
不理会华岳国使节慌乱中略带惶恐的表情,高台上坐着的杨升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啪啪的鼓起了掌。很快,掌声就响彻了整个丰泰广场!
“威武!为青铃公主贺!”
“为公主贺!为陛下贺!”
“为南渊国贺!”
就是这样一片恭贺声中,青铃公主面带笑容的慢慢委顿在地,似乎力竭的样子。
“陛下,青铃公主这似乎借了外力的吧?”
“哦?使节认为那是借的什么外力呢?”杨升看都没看提出异议的华岳国使节一眼直接就反问了过去。
“这……”使节立马哑口无言。毕竟这种比斗又不是头一次了,几乎所有的漏洞都被堵上了。借外力的路子根本行不通。而青铃公主这次却又明显的借了外力。只不过不能因为看起来像就去推翻结果。要有证据。证据呢?
使节的修为也不低了。擂台上两位裁判的境界更是高得吓人,他们都未判断出青铃公主借的什么外力,那比斗结果自然就难以推翻。
况且真要扯什么外力的话。华岳上国的“武池”才是最大的外力。不然十几岁就开元境后期,这分修为真以为硬练就练得出来吗?
“使节可以给贵国去消息了,宝文公主我们南渊国娶了!哈哈哈……”杨升大笑着留了一句话给对方使节之后转身就走。心情大好。
留给华岳国使节的可不只是一串畅快的笑声,更有对于华岳国来说从未有过的败绩,以及始料未及的脸面上的打击。
至于已经被救治,并无大碍的宝文公主,如今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就算不情愿,跟着使节过来的华岳国婚使也要开始着手准备后面的事项了。这次他们不是迎娶,而是出嫁。其中的礼仪也是与以往有很大出入了。
和宝文公主直接备受冷落不同,获胜的青铃公主则是受到了她有生以来最热烈的追捧。那些恭维的言语让她浑身难受,特别是她认得出其中的一些人还曾当着她的面说过不看好她,或者讥笑的话。
的确,人生如戏,一些人的脸皮说换就换。看着却瘆人。
只不过青铃公主自觉还是小看了张教习所说的“后遗症”。当初张砚给青铃公主黄巾力士符的时候就说过持续的时间和效果过去之后的后遗症,当时青铃公主并未在意,想着成不成都还不一定呢,后遗症根本不在她的考虑当中。
如今时间上掐得刚刚好。比斗刚一结束,青铃公主还来不及走下擂台,黄巾力士符的效果就结束了,紧跟着后遗症就来了。
岂止是浑身无力,那感觉就像是被石碾子反复碾过全身一样,每一分肌肉和骨头都在刺痛,酸痛。根本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而且经脉里的元气也呈现出低迷的状态。这要不是在擂台,换个实战场景,这黄巾力士符根本就是送死符差不多。
不过青铃公主并不像周围围着她忙前忙后的医师们那样惊吓,她相信张教习告诉她的话,后遗症不需要什么治疗手段,只不过是浑身力量透支之后的撕裂伤,修养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之后也不会持续产生影响。
所以青铃公主此时的心情并不会受到黄巾力士符后遗症的干扰,她赢了,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
从此一朝脱囹圄,天高任鸟飞!
但这件事到现在,青铃公主也一样,不算是什么主角了,或许她们从未成为过主角。是赢是输都要退出这个舞台。余下的才是博弈的结果。
“青铃公主是在廊源城的讲武院进学对吧?”
“嗯。不错。”
“这么说来公主一身出奇的手段也是从廊源城讲武院里学来的咯?传闻里说得有板有眼,如今一看也不假。啧啧,有意思咯!”
华岳国首败,丢的是面子和一名公主。南渊国首胜,赢下的也是面子,同时也为皇室稳住了些阵脚。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倒是这场比斗里展现出来的东西足够让所有人都好奇。
青铃公主取胜的手段到底怎么来的?加之之前的一些传闻,全都指向一个地方:廊源城讲武院。
青铃公主被几名医师最后诊断为“并无大碍”之后回了华容昭仪的别院修养。刚安顿好,皇帝就让人带来了这次比斗青铃公主赢下的奖励:如意令。这就意味着从这一刻起,青铃公主以后的人生将由她自己做主,不会再受皇室的约束做出有悖意愿的选择。
而就在青铃公主和自己母妃一起享受着胜利喜乐的同时,一匹匹快马正朝着廊源城方向飞奔而去。所为的都是同一件事:弄清楚青铃公主一身奇怪的本事是如何学来的?又是何人所授?然后试试看能否将关键的人拿捏到自己这边来。再不济那份厉害的手段总该要弄到手才好!
第224章 挖角
脸面的事情固然很重要,但真要算起来,到手的实惠其实更重要得多。
有这种觉悟和行动力的人不在少数,就比如此时坐在藏锋楼张砚的课室里笑眯眯的那位北武国的武者就深谙此道。
北武的消息渠道来了准信,德厚亲王的那位世子已经没事了。时间上跟廊源城这边张砚收到那一箱子玉芝兰干的时间完全可以吻合,相当于这边张砚收下东西点了点头,远在北武国境内的德厚亲王的世子立马就从木头状态活了过来。
也就是说,这份将北武国上下那么多武者都难住的手段,居然仅仅只靠着这个姓张的嘴皮子一张一合一句话就能解决掉?
这个发现才是让人最最惊悚和惊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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