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风
……
下了课,罗耀直接去了设平江铁路管理局废弃仓库街道对面一处观察点,从这个位置可以直接看到废弃仓库院子的小门。
伪装成跛脚锅炉工的林淼每天进出都是通过那扇小门,还有,门口那条没什么人。;走动的小巷道。
“这个位置虽然不是最佳的,但只要他进出,我们都能看到。”负责监视的宋钺手下的一个小组,三个人一班,两班轮换,已经盯了好些日子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记录“林淼”回来之后生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干,而且还不允许开窗,只能躲在窗帘后面观察。
“宋哥,有什么动静没有?”罗耀问宋钺一声。
“从下午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出去过,大概五点半左右,看到他出来喂过一次狗。”宋钺回答道,因为事关紧要,他亲自过来盯了。
“喂的什么?”
“没看的太清楚,应该是中午吃剩下的饭,还有肉,一大块肥肉……”宋钺努力的回忆了一下。
“他今天是什么班?”
“夜班,估计一会儿就该出门了。”
“您看,他出来了。”宋钺站的这个角度有些刁钻,刚好能看到‘林淼’从房间里出来。
罗耀凑了过去,看到林淼从里面出来,背着一个帆布包,穿的衣服跟往常一样,但是路过那条黑色的狗的时候,他忽然停留了一下,转过身来,蹲下来,伸手在狗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
“……”
似乎像是对狗说了一句什么,只看到嘴皮翕动了两下,旁的就什么看不清了,只有罗耀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距离超过五百米,可这片区域嘈杂声很少,对他的听力影响很少,林淼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林淼说的是:“大黑,我要走了,以后你就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句话一落到他的耳朵里,罗耀瞬间联想到一种可能,这个“林淼”想自己亲自动手去获取“布防图”,然后直接离开,回到日军那边去邀功请赏!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就一个人,护送“田”参谋的那是一个班的士兵,他哪来的自信,能拿到那份田南要塞补充布防图?
怎么办?
罗耀犯难了,“林淼”这家伙有点儿不按常理出牌呀。
按照正常思维,他不是应该直接用电报联系自己的上峰,让上峰派出一支小股部队渗透进来,偷偷的劫走文件?
“他回来之后,没有使用电台吗?”
“没有,我们的一直侦测设备一直开着呢,只要他发表,我们一定会发现。”宋钺摇头道。
“电台是重要物资,盯着这里,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只要踏进了这个院子,立刻拿下!”罗耀道。
“林淼呢?”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罗耀摇了摇头,“这个点不能撤,留两个人继续在这里看着,不管看到什么,都给我记录下来,如果有人来,用照相机拍下来,不要有任何动作。”
“明白。”宋钺虽然军衔官阶都比罗耀高不少,这一次行动的指挥是罗耀,任何命令,哪怕是错的,他也要听从。
……
“喂,是高一(3)班的姜老师吗,我是秦明,这个,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明天家里又有点儿事,可能来不了学校,我有两节课……”
“秦老师,你想调课是不是?”
“对,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别的人我也不熟悉,就姜老师你人比较好说话,又通情达理,所以……”
“没事儿,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有时间的。”
“哦,谢谢你,姜老师,等事情结束了,我请你吃饭。”罗耀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松了一口气,挂上了电话。
接下来,他必须全程盯着这个“林淼”了,他实在不知道这家伙下一步会做什么。
第0089章 舍得
原计划是由“罗耀”假冒田家镇要塞司令部作战科参谋田有喜少校,宫慧带着江城站一个行动组伪装成要塞护送田有喜的战斗班。
一行7-8个人左右。
但是,九战区司令长官部那边不乐意了,这个计划都让军统把活儿都干了,让他们在后面吃现成的?
这计划怎么的也要让九战区的人参与进来。
这谁都知道,计划若成,立功嘉奖肯定是少不了,于是,直接真的有田家镇要塞司令部把真的“田有喜”少校派出来了。
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携带了一份重要的“假”情报,是准备送到日本人手中的。
这自然也是保密的需要。
日本人怎么取走这份“情报”。
是偷,还是抢?
这谁都说不好,那还不如一切就按照真的来。
要塞的薛司令从自己的警卫连抽调了一个班的精锐,按照指定的时间,护送“田少校”上路。
咳咳咳,是出发……
因为是这一路上走的不都是公路,所有人全部骑马。
汽车虽然速度更快,受制于道路,一旦中途出现故障抛锚,或者道路受损无法前进,需要绕道的话,那可是要耽误时间的。
反观骑马虽然速度慢一些,但可以抄近道,不受道路的限制,比乘坐汽车还要更快些,马匹累了,跑不动了,中途替换一下就行了。
但就是人比较遭罪了。
“这份补充后的田南要塞布防图,你一定要保护好,绝对不能够让它有任何闪失。”出发之前,薛司令可是殷切叮嘱。
田有喜觉得这是他从军以来,最重要的一次任务。
“请薛司令放心,只要我人在,布防图就在!”
薛司令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有些话不好说,或许,只有这种态度,假戏真做,才能骗过日本人吧。
“小心点儿,别逞能。”
薛司令还是不想让自己这个部下枉死,还是在送他上马的时候,隐晦的提醒了一声。
至于田有喜少校有没有听进去,那他就不知道了。
从田家镇要塞司令部出发,除去中途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大概需要十六个小时左右,吃饭和睡觉十个小时。
差不多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能到。
但如果昼夜兼程的话,赶路的时间可以缩短至二十个小时内的,但是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这是要件,又不是急件,而且夜里赶路,除了看不清路,容易迷路之外,还容易发生意外。
所以,中途休息一晚,也是为了更好的赶路。
休息的地点,也是早就定好了的,是一处兵站,不但安全,而且也便于跟要塞司令部和战区司令长官部取得联系,以确保他的行程和安全。
罗耀所料不差,第二天一早从平江铁路管理局下班后,“林淼”就没有再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换了一身装后,变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与之前掌握的“林淼”样貌基本上就能对上号了。
随后,“林淼”再一次变身。
应该是早有准备。
看来,他也早就为自己逃出江城谋划了,这是一套铁路巡警制服,以及伪造的证件,很轻易的就从铁路巡警的马厩中牵走了一匹战马。
铁路警察系统中肯定有被他收买拉下水的人,这个人不难查出。
有了警察这身皮,林淼大摇大摆的沿着铁路线出了夏口,离开夏口之后,马上调转方向,一路向东。
罗耀和宫慧一路尾随“林淼”出了夏口,不紧不慢的跟着。
离开铁路范围,他你这身铁路巡警制服就有些碍眼了,换了一身普通的走江湖的打扮儿。
一路上走的很急,但是并没有放松警惕。
时不时的停下来,装作在路边休息一下,看身后可有人跟踪,如此试过一两次后,确定身后无人之后,这才全力赶路。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黄冈县城。
按照情报上所说,田家镇要塞司令部作战科副科长“田有喜”少校一行人会在黄冈兵站吃饭、住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赶往夏口。
兵站的条件比较好,安全又保证,田有喜携带重要机密文件,自然不可能在荒郊野外住宿。
那样一旦出事儿,根本没有人驰援。
而一般的匪徒也不敢攻击兵站,兵站可是重要的军事设施,现在前线战斗激烈,兵站承担往前线输送新兵和往后放运送伤员的重要任务。
兵站内其实就是一座大的兵营。
虽然大多数都是伤兵和新兵,可那也是兵,谁吃饱了撑的,去找当兵的麻烦?当人家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吗?
“林淼”在兵站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罗耀和宫慧也是随后赶到,罗耀的骑术一般,这么强度的骑马赶路,差点儿把他的胆汁都颠的吐出来了。
宫慧就好多了,她很小的时候就骑马,马术自然是顶好的,这样强度的赶路,对她来说,只是小儿科。
最后那两个小时,几乎是宫慧骑着马带着罗耀走的。
她也是怕罗耀太累了,听力受影响,追不上“林淼”,那就耽误了大事儿了。
“不行,我得缓缓,小慧,给我倒杯水?”罗耀下马的时候,已经是两眼翻白了,他身体没事儿,可肠胃颠的快不行了。
“等一下。”宫慧走过去,给罗耀倒了一杯水。
“咕咚……”
罗耀一口气把一杯水都喝进了肚子,那才把里面的风浪压下去不少,躺下来休息,都觉得还是在马背上。
总算是一口气喘匀实了。
“你怎么待我房间里?”看宫慧还坐在那儿,罗耀坐起来问道。
“我不住这儿,住哪儿?”
“啥,你跟我住一间?”罗耀愣了,“不是让你开两间房吗?”
“咱俩现在的身份是夫妻,哪有夫妻分开住的?”
“不是说好了,兄妹吗?怎么又改夫妻了?”
“刚才人家伙计问你话,你又不说,我刚想要开口,人家伙计就直接认定我们是夫妻了,开了一间房给我们了?”宫慧瞪了他一眼道。
“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罗耀又不是傻子,宫慧对他的情意总是不自然的表露出来。
这让他有些头疼了,好在白天他在学校,不需要面对她,可晚上到了家里,那可就有罪受了。
莫名其妙的,自己的东西总是丢,而且还是在楼下某个地方找到?
还有,宫慧晚上睡觉不关门。
这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晚上睡觉不关门,这万一进了歹人咱么办,也不对,歹人未必打得过她?
当着他的面儿换衣服,不就是因为看到过她早上躺在床上,没起床的样子吗?至于可以“随便”这样的吗?
“我问过了,我们来晚了,旅店就剩下这一间房了。”宫慧解释道,“不信,你自给儿问去?”
“真的就剩下一间房?”
“我的大组长,我一个女人都不怕吃亏,你怕什么?”宫慧道,“今天晚上,你睡床,我睡地板。”
“不行,我是男人,我睡地板,你睡床。”
“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田参谋应该还没到,我们还有时间。”宫慧搬来两张椅子,并排放在一起,躺下就闭目养神了。
罗耀松了一口气,他也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不然晚上若是碰到状况,自己可别拖宫慧的后腿。
田有喜他们是晚上近八点钟才到的兵站,而罗耀他们已经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了,马蹄声将他惊醒。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田有喜一行人了。
“来了。”宫慧选的房间不错,窗户斜对着兵站大门方向,刚好能看清那边情况,从罗耀一招手。
“是他吗?”罗耀和宫慧都没见过田有喜,只有他的照片。
“嗯,应该就是他。”宫慧点了点头,已经看到田有喜下马,把缰绳交给身后的士兵,往兵站里面走了。
“布防图呢?”
“看到他随身背着一个小的军用的挎包,布防图应该就在里面,他的左手从未从那个挎包上离开过。”
“看来,这位田参谋也是一位异常警惕之人。”罗耀点了点头。
“对了,你那边听到那家伙在干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