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风
国军虽然也有空军,奈何实力不如人家,还只能东躲西藏,生怕这点儿家底儿给一下子葬送了。
最苦,最艰难的日子来了。
但山城军民的抗日斗志却并没有熄灭,反而在仇恨的驱使下,更加坚决,更加果敢。
“老师,耀哥刚发回来的电报,宜昌被日军占领了。”宫慧回到家里,告诉余杰这样一个不好的消息。
“没想到战局变化这么快,半个月前我们还占据上风,取得了南瓜店大捷这样的奇迹,半个月后,重镇宜昌居然丢了,宜昌是山城的东大门,日军若是在宜昌修筑前进机场,那山城就更加永无宁日了。”余杰叹了一口气,有些忧心地说道。
“局势败坏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想到,不过,日军兵力用尽,他们想要继续西进,也非易事,耀哥判断说,日军暂时没有西进的计划,除非他们不管江城的安全了。”
“攸宁说的没错,区区十几万人就想控制住这么大一块地方,日军的自己也是难以为继,兵力是一方面,后勤恐怕已经吃不消了。”余杰点了点头。
“接下来可能军事上的动作不会太大,但政治上文章会越来越多。”宫慧说道。
“不错,小慧,你的格局越来越高了。”
“这都是老师身边学了不少。”
“你也别谦虚了,我可没教你什么,应该是你在攸宁身边耳濡目染吧。”余杰惋惜一声,“他其实是有些入错行了,如果从政的话,可能未来成就更大。”
“如果没有老师,他也没可能在一千多临训班学员当中脱颖而出。”宫慧道,“没有人领路,没有机遇,一切都是枉然。”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只是缺一个机遇而已,我不过是运气好,凑巧给他一点儿帮助罢了,但我也得到更多,要不是他,我能够这么快从望龙门出来,还能如此优哉游哉?”余杰笑道,他还不傻,自己这个学生已经远远超过他了。
他这个老师,现在轮到需要学生庇护了。
“耀哥说,战事一结束,他就要回来了,不过暂时还不能确定走那条路线。”
“你提醒他小心一些,他不在这段日子,山城平静的有些诡异了。”余杰道。
“是,老师。”宫慧神情一凛,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余杰提醒的及时。
这段时间山城的日谍案很少,固然有“白狐”和“北川”两大日谍落网的缘故。
但日谍对山城的渗透那是从来没有停止过的,这段时间也是怪了,居然没有太大的动静,就是那些平时叫嚣反对国府抗战国策的汉奸们,也是很少出来吆喝了。
这寻常吗?
当然不寻常。
是应该警惕了,而且“白狐”的母亲青木夫人,这个所有阴谋神秘的幕后策划者似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老师,我感觉她已经来山城了,只是藏身在何处,还不知道。”宫慧说道。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你也不要刻意去寻找。”余杰道,“到时候,她自己会主动跳出来的。”
“老师教训的是。”
……
罗耀接到了宫慧的回电,提醒他回程的时候小心一些,另外还汇报了一些军技室的工作情况。
整体来说,军技室运转平稳,既没有突出的贡献,但也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至少比四家各自为政的时候要好得多一些。
整合还是有效果的,精简了人员,提高了效率,精简出去的人员到了新机构也是技术骨干,充实了这些机构的能力。
做减法有时候也未必是坏事儿。
离开山城也快两个月了,那种安逸忙碌的日子,他还真是有些怀念,尽管现在也不一样了,在山城的老百姓过的日子可能要比他们还要提心吊胆呢。
吃过晚饭,稍微休息了一下,又投入了工作当中,破译工作就是这样,有可能一直都在做无用功,可你不做这些无用功,怎么知道你做的这些是无用的?
这就是个死循环,无解,只能当你发现了正确的路径,那一切就都释然了。
不能说,一个人做的事情最终证明是无用的,就否定他的价值。
罗耀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做的就是有用的,但还是要去做,甚至还浪费了大量的办公用品。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杨帆回来了。
敲门。
罗耀回了一声:“进!”
杨帆推门进来:“哥,我回来了。”
“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去厨房看一下,晚上应该还剩了不少饭菜……”
“我一会儿再去,先跟您把去见江志仁的情况汇报一下。”杨帆说道。
“嗯,他怎么说?”
“江志仁跟我说,张元良把人带走后,直接送去了光化县城,他在那边有一个安全据点,今天一早,张元良派人把县城的安民诊所的大夫请了过去……”
“江志仁一直派人盯着张元良?”
“嗯,我猜江志仁跟张元良虽然可能是合作关系,但也相互提防着呢,不然,昨晚张元良怎么会直接带人当街将我们堵住?”杨帆分析道,“他要不是派人监视张元良,怎么会知道金兆孚死了的消息。”
“有道理,他们俩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罗耀点了点头,对于江志仁,他没有处置权,只能将情况上报给戴雨农,由戴雨农裁决。
“江志仁跟我说,安民诊所的医生去的时候,金参议就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医生判断是中毒,至于中什么毒,他也说不上。”
“中毒,昨天晚上有多少人接触过金兆孚?”罗耀点了点头,问道。
杨帆想了一下道:“除了调查室的人之外,我这边就是江志仁还有他手下两名行动队员,然后就是把金兆孚交给张元良的手下,在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你呢,有没有接触过金兆孚?”罗耀问道。
“我没有,我跟金兆孚始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杨帆摇了摇头道,“哦,对了,金兆孚身边还有个女子,她始终陪在身边,昨天夜里也被张元良一起带走了。”
“这个女子的身份?”
“好像是调查室的,具体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金兆孚的新欢,昨天晚上在老河口酒楼设宴就是为了给她们两个庆祝的。”杨帆道。
“嗯,明天的见面张元良的同意了吗?”
“同意了。”
……
第二天,也就是6月13日上午,罗耀换了便装,与杨帆一道从武昌馆出来。
一路来到一德茶楼。
时间还早,就要了一壶茶,还有几样小吃食,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等候张元良的到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向九点,一楼的茶客也渐渐多了起来,二楼贵宾包厢,消费比较高,普通百姓是消费不起的,何况,楼下更热闹,还有戏台,有戏班子表演,也可以说镇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了。
大城市还有歌舞厅,电影院等等,可这是小镇,娱乐活动匮乏,有个戏班子就不错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曲目,所有戏班子之间是流动的,这样也能保持新鲜劲儿。
忽听得楼梯板响动,罗耀目光一转,看到一个身穿丝绸长褂,头戴礼帽,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带着茶色眼镜儿的中年男子踩着楼梯缓步走了上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小平头,穿着不太旧的西装,腰间鼓鼓的,警惕的用余光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此人必定是保镖随从之类。
第0794章 交锋
张元良一上来,就瞧见了罗耀,罗耀的年轻让他感到一丝诧异,他其实并不太清楚罗耀的情况。
中统那边虽然也收集了一些资料,但军统对于罗耀的履历保护很严密,列为机密。
中统虽然知道一些情况,但并不具体,至于传到张元良这边,也就更不准确了。
但是有关罗耀做出的功绩,那倒是没多少掺杂水分。
张元良觉得,像罗耀这样的,怎么也得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没想到,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
年纪轻轻的,就能有如此功绩和地位,这在两统内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方组长,久仰大名,今日总算得见,张某人幸甚!”张元良上前来,一抱拳说道。
“张先生客气了,请坐。”罗耀站起身来,也抱了一下拳,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这是罗耀第一次跟中统的人打交道。
“多谢。”
张元良微微一颔首,道了一声谢,在罗耀面前坐了下来,他身后的警卫和杨帆则自动往外站了开去。
桌面上只留罗耀和张元良二人对话。
“张先生,请!”罗耀一抬手,倒了一杯茶。
“多谢方组长。”张元良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小口,“茶温刚刚好。”
“张先生,明人不说说暗话,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咱们开门见山如何?”罗耀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道。
“都说方组长智慧如狐,我看传言谬矣,我看方组长待人赤诚,应该是个君子才是。”张元良道。
罗耀呵呵一笑:“张先生谬赞了,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我是什么人,得看对谁。”
张元良也是一笑,罗耀话里的机锋他岂能听不出来,接着道:“方组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五战区地面上,张某还能说得上话的。”
“我想要金兆孚参议,张先生能给吗?”罗耀放下茶盏,好以整暇的冲张元良一笑问道。
张元良面色微微一僵,还真是直接呀:“方组长,金参议不是我的人,不是我想给就能给的。”
“可我知道,他现在就在你的手中。”
“方组长,金参议是从那边过来的,这审查共党历来是我中统的职责,人既然在我手中,那你们军统再来争夺,这不合适吧?”
“非也,抓共党,人人有责,这人本来是在我军统之手的,是在你胁迫之下抢走的,这是事实吧?”罗耀问道。
“这种事儿,各凭本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张元良呵呵一声冷笑,要人没门儿,何况现在人都死了,给你有用吗?
“好吧,既然张先生不肯把人让出来,那这事儿就算我们军统认栽了,人我们不要了,但你故意利用我们的事儿又该怎么算呢?”罗耀反问道。
“什么利用,我不明白方组长你在说什么?”
“你利用江志仁为你火中取栗,真以为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吗?”罗耀缓缓道。
“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方组长,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张元良直接矢口否认。
“张先生不承认也没办法,反正我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就好了。”罗耀也没继续责问,“倒是江志仁跟我说,他跟你暗中达成一个协议,这从调查室手里把金参议弄到手后,你负责审讯,拿到口供,去抓捕五战区潜伏的共党立功,而人归我军统带回山城,可有此事?”
张元良闻言,微微脸色一变,但并没有表现出太慌乱:“方组长说笑了,你我两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江志仁怎么可能有私底下协议呢?”
“我们两家过去不也是一家,而且你我不也是坐在一起喝茶了吗?”罗耀呵呵一笑,“要不要,我把江志仁叫过来跟你对质?”
“方组长,我虽然认识江志仁,可我跟他并没有私下里联系。”张元良坚决否认道。
罗耀呵呵一笑,颇为意味的说了一个地址。
张元良终于色变了。
“怎么,张先生,还要我把你们商议的具体过程说出来吗?”罗耀手里玩弄这那茶盏盖子道。
“既然方组长都知道了,何必再问呢?”
“既然人在张先生手里,你也不肯还给我,那他的口供你总该给我一份吧?”罗耀看着张元良说道。
“这……”张元良发苦,人都死了,口供还没弄到呢,口供也不是没有,可他手里没有。
“不瞒方组长,其实金参议出了点儿状况,他人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罗耀佯装吃惊一声。
“我也在调查,前天夜里我们把人带回去后,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张元良道。
“那张先生这一回可就说不清楚了。”
“谁说不是呢。”
“死因呢?”
“怀疑是中毒,但具体是什么毒,还没查出来,可能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才能知道。”张元良道。
“我能见一下金参议的遗体吗?”罗耀沉默一小会儿,问道。
“方组长不相信张某所言?”
“不是不信,而是我也要给上面一个交代,凡是总要亲眼见到才能算数。”罗耀道。
“行,既然方组长这么说,我再不答应,就显得我不通情理了。”张元良点了点头。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刚好也有时间?”罗耀道,“张先生,方便否?”
“我当然没问题。”张元良爽快的答应下来。
……
天气炎热,为了防止尸体腐烂,金兆孚的尸体放在地窖里,用冰块保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