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风
“这个,我不知道,我就是个管钱的,每次事儿结束后,余厂长给我发一个红包,一次两百块。”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两天不要乱跑,随叫随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做傻事儿,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罗耀一挥手,“叫下一人进来。”
……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谈话吗?”罗耀眼皮都没抬一下,对进来的人问道。
“不知道。”
“这些照片是你拍的?”罗耀丢过去几张照片过去,上面是余杰跟几个商人见面谈合作的情况。
“是,是我拍的,罗专员。”
“底片呢?”
“底片……”
“你拍了照片,不会没有底片吧,难不成要我派人去你家搜?”罗耀话中透着一股森冷。
“不,底片不在我手里,在侯副厂长手中。”来人满头大汗,不敢直视,交代道。
“这么说,这些照片是侯副厂长让你拍的?”
“不是,是我无意中发现,拍,拍摄的……”来人结结巴巴,紧张的双手无处安放。
“行了,签字画押,你可以出去了,把下一个叫进来。”
“谢谢罗专员。”
……
“你跟侯大江侯副厂长什么关系?”进来的是那个一开始凑到罗耀跟前演戏掉眼泪的那位大姐,此刻她的脸上明显写着“心虚”两个字。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罗专员”看上去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一个个的被叫过去问话,一个个出来后,都没个好脸色,她能不惴惴不安?
“我只是厂里的质检员,侯副厂长是我的顶头上司。”女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道。
“是吗,你喜欢跟你的顶头上司在床上汇报工作吗?”
“罗专员,您这是什么意思,平白无故的可不能污人清白!”那女人闻言,瞬间脸色煞白,但还是驳斥了一句。
罗耀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说吗?”
“罗专员,你这样随口污蔑一个女人的清白,太无耻了。”女人依旧嘴硬的否认,“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你想要证据?”罗耀呵呵一笑,“你们厂保卫科的牟干事一直都对你有点儿意思吧?”
“罗专员,你这什么意思,有男人喜欢我,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有男人喜欢你没错,可牟干事对你的行踪很感兴趣,所以,他不止一次跟踪过你……”
女人脸色终于垮塌了下来。
“要不要我把人喊过来跟你对质?”罗耀冷哼一声,质问一声。
“不用了,我承认,我跟侯副厂长是有那种关系,但又怎样,男女之间那点儿破事儿,有什么了不得的。”
“不知廉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罗耀骂了一声,“侯副厂长一个月薪水才多少,他居然能去留香楼那种地方消遣,还能每个月给你一笔不小的花销,能跟我说说吗?”
“我不知道。”
“薛美丽,你可想好了,侯大江虽然举报余厂长有功,可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上头派我来,可不光是查余厂长的,而炼油厂问题更大,原料和产出严重不符,而少的那一部分哪儿去了,相信你这个质检员比我更清楚吧?”罗耀平静的问道。
薛美丽愣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这罗专员不是来查余杰的吗,怎么查着,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侯大江信誓旦旦的说余杰这一次完蛋了,今后炼油厂他说了算,他已经把上头打点到了。
只要余杰一倒台,他就是厂长,现在看来,怎么好像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呀?
罗耀这一次虽然是被逼着来查余杰,可他也知道,举报之人屁股不干净。
既然你不干净,那就被怪他光明正大的报复了。
“你可以不说,到时候,你可以看一看,侯大江会不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们几个身上?”罗耀微微一笑道,“下一个。”
“别,罗专员,我说,我说……”薛美丽被吓到了,侯大江是什么人,她是清楚的。
这真是追究起来,侯大江把罪名往他们几个身上一推,他们是真有嘴说不清楚。
问题很简单,事儿都是他们几个做的,而侯大江是在暗中指挥,从不出面。
而且大头还是侯大江拿的,这样一来,如果侯大江真想把自己摘出去,把罪名都推到他们身上,他们还真无法辩解。
就算是一起指证侯大江,可侯大江有举报余杰之功,上头会相信谁的话呢?
到时候,她们几个肯定稀里糊涂的变成替死鬼。
接下来的表演是相当瞠目结舌,罗耀居然把侯大江叫了进来,然后跟他商量如何把偷卖炼油厂产品的罪名也推到“余杰”身上的时候,诱导侯大江把薛美丽等手下都出卖了。
侯大江当上厂长了,再偷卖自家厂里的产品,上头一旦查起来,肯定是要露馅儿的,所以,得收手了。
可是薛美丽这些人怎么办呢,是知道他的过去的秘密的,那怎么做才一劳永逸呢?
把他们打成是“余杰”的团伙自然是最省事儿的,到时候,往军统的监狱里一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大江还美滋滋的准备做他的“厂长”美梦的时候,屁股一转身的功夫,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立刻马上就把他给卖了。
举报人和被举报人同时被抓,锒铛下狱!
第0521章 交差
“攸宁,你可是过来查我的,怎么把侯大江也抓了?”看到罗耀这操作,余杰也有些发懵。
哪有连举报人一起抓的。
“老师,他犯的事儿不比您小,我既然身为督察员,自然有权力查察不法,纠正错误了。”罗耀呵呵一笑道,虽然侯大江举报没有错,可他添油加醋的诬告就不对了,这口气不出,他心里不舒服,念头不通达。
“你这样做,戴先生那边怎么交代?”余杰很担忧。
“老师放心,我只是在职权范围内做事儿,又没有以权压人,再者说,我抓侯大江,那都是有真凭实据的,不是打击报复,更不是胡乱抓人。”罗耀郑重的道,“戴先生最多认为我有些多管闲事,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军统的利益着想,他找不到我的错处的。”
不犯错的年轻人怎么能叫年轻人呢?
“你这何必节外生枝呢?”余杰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汽车内,什么戒具都没有使用。
倒是侯大江,戴着手铐,关押在一辆囚车内,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看上去惨兮兮的。
……
一路上走不停,终于在新年元旦头一天的晚上赶到了山城了。
“我这是又回来了。”余杰从车上下来,望着微微山峨,不由的感慨一声道。
“老师,天色已晚了,只能先把您安置在山城看守所了,等明天见了戴先生再说。”罗耀给杨帆一个眼色道。
“没关系,我这待罪之身,住哪儿都行。”余杰呵呵一笑,就是连续赶路,脸色有些疲倦。
“我扶您过去。”
“好。”
其实这不过是个障眼法,主要是不让侯大江发现,其实从他面前过了一下,余杰就被请上了另一辆早就等候的汽车。
“你们这是……”余杰不明所以,罗耀没上来,上来的人是杨帆,他认识,是罗耀身边的跟班儿。
“余先生,别紧张,是我。”开车的邓毅扭头过来一声。
“小邓,怎么是你?”余杰心中一定,邓毅,那是沈彧的手下,很明显这是罗耀跟沈彧安排好的了。
“我先接您过去,六哥已经在家里安排好了,您先过去,罗主任一会儿也到。”
“难为小六了。”余杰明白了。
“把人看好了,不能出一点儿差错。”将侯大江从车上押下来,罗耀交代一声,自己也驾车前往沈彧家中。
今天晚上没有外人,全部都是自己人。
等罗耀赶到的时候,余杰已经抱上侄子和侄女了,很高兴,他本来也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跟兴姐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了。
“攸宁,谢谢你,能让我坐牢之前,还能见到我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余杰真诚的感谢道,把两个孩子一个交给江萍萍,一个交给奶妈。
“老师言重了,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四哥,攸宁,来,咱们坐下说。”沈彧在餐厅招呼一声,“咱们喝点儿?”
“算了,酒就不喝了,咱们能聚在一起吃个饭就好了。”余杰本是好酒之人,这会儿也是意兴阑珊,不愿意喝了。
“老师,您心情咱们可以理解,咱们少喝一点儿?”
“好吧,那就每个人三杯如何?”
“行。”
……
酒足饭饱之后,余杰吩咐道:“攸宁,送我回去吧。”
“四哥,家里有客房,您就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让邓毅给您送过去……”沈彧听见拉,忙走过来看道。
“不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不能让攸宁担着更大的干系,我去看守所待着,也饿不着,冻不着的。”余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睡的踏实。”
“攸宁,那就再麻烦你一趟,帮我把四哥送过去?”沈彧是知道余杰脾气的,劝说再无用。
“六哥,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放心好了。”罗耀点了点头,中途安排余杰来沈彧家吃饭,这已经是违反家规了,若是还在沈彧家里留宿,那性质就更严重了。
吃顿饭,戴雨农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留宿就不一样了,余杰现在是犯人,不是正常的自由人,他现在是要坐牢的。
罗耀将余杰送回看守所,特意的让狱警给余杰多拿了一床被子,这大冬天的,看守所里又冷又湿,余杰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冻出一个好歹来,他可就没法交代了。
忙完这一切,罗耀也没回去,直接在看守所住了下来,反正明天他要去局本部交差。
若是回磁器口,明天还得过来,这一来一回的,那还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在看守所对付一宿。
第二天一早,罗耀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命人将余杰和侯大江从看守所提了出来。
押上囚车,准备前往局本部。
因为今天的元旦,街上节日的气氛还是比较浓烈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挺热闹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个晚上。”
“那怎么不直接过来?”毛齐五问道。
“天色太晚,再者说,我也不知道戴先生身在何处,总不能拉着囚车到处跑呀。”罗耀道。
“你呀,小心点儿说话,别再惹戴老板不高兴。”毛齐五提醒一声道。
“嗯,我知道。”
“进去吧。”毛齐五嘴一努道。
“报告!”
“进来!”
“报告先生,学生罗耀完成任务,特来向您交差!”罗耀走进去,站到戴雨农面前,一个立正敬礼道。
“人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先生。”
“几个?”
“两个。”
“为什么是两个?”戴雨农一拍桌子,怒道,“我让你去把犯事的人带回来,可没叫你把举报人也抓了吧?”
“先生,举报人偷盗炼油厂成品卖出,谋取私利,证据确凿。”罗耀平静地说道。
“那也不该由你来抓,你的任务是调查余杰挪用公款,倒卖贪污的案子,侯大江的盗卖炼油厂成品跟这个案子无关!”戴雨农怒斥道。
“先生,如果侯大江不是本案的举报人,那自然跟学生调查的案子无关,可他是这个案子的实名举报人,那就不能说没有关系了。”罗耀道,“难道学生眼看着盗卖炼油厂成品,损害军统的利益而当做没看见吗?”
“你可以将你查到的证据上报,而不是私自抓人。”
“先生给了学生此次前往炼油厂的督察之权,学生觉得,这是在学生职权范围内行驶的权力,何况学生也并未诬陷和包庇任何人。”罗耀挺直了腰杆儿说道。
“你,你……”戴雨农被气得不轻,可嘴上却又奈何不了罗耀,严格来说,罗耀这么做也没啥错,难不成还在另外折腾一次,再派个人去把侯大江给抓起来。
这一来一去,耗费的公帑算谁的?
万一侯大江得到消息,跑了呢?那不成了军统的笑话了?
“余杰的案子,你调查的怎么样,是否属实?”戴雨农不想纠缠下去了,弄不好,自己还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