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风
“多长时间联系一次?”
“三个小时。”
“改为两个小时。”
“好。”苏离答应一声,招待所现在算是苏离的地盘儿,这里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
“我打算去一趟湘城,家里这边,老迟和老齐负责,苏离和曹辉帮衬一下,你们不需要有什么动作,稳住局面就行。”宫慧决定道。
“慧姐……”
“大家不用说了,我意已决,不管最终什么结果,现在我一定要去陪着他。”宫慧坚决道,“如果他有事,我们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可如果他没事,那么一切都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宫副站长去一趟也没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只要稳定我们自己内部就行,陈副主任想搞什么动作,那就让他们搞就是了,等罗主任回来,再收拾也不迟。”迟安道。
“对,借此机会,也好好的看一看有多少人是心里想着我们的,有多少是根本不值得重用的。”苏离点了点头。
“也是,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人心向背的。”
“苏离,对于目标的监视不能松懈,决不能让她脱离我们的视线。”宫慧吩咐苏离一声。
“我知道,慧姐放心。”
“散了吧,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宫慧一挥手道。
回到住处,宫慧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发去湘城,她忽然发现,居然找不到一张跟罗耀单独的合照。
唯一的一张有她和罗耀的照片居然是在临训班的时候,罗耀、李孚、文子善还有她跟陈泽蓉以及江萍萍六个人的合照。
拍照的人是沈彧。
除了证件照,罗耀好像一张单人照都没有,他说过,做特工这一行,留下资料越少越好,尤其是影像资料,万一被人窃取,那就是生死大事。
望着照片,微微有些失神。
最终还是收了起来,放进了行礼箱子中,这张照片还是她后来回到山城之后,找李孚取了底片后,洗印出来的。
原来那张她们当初去江城的时候,都没能带走,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就处理掉了。
反正有底片,可以再洗印,底片要比照片容易保存。
“慧姐,这是刚收回来的晾干的衣服,放在哪儿?”作为宫慧的秘书兼生活助理,姜筱雨现在是跟她几乎是形影不离。
“放床上吧,一会儿我收拾。”
“好的。”姜筱雨将衣服放到床上,无意间瞥见皮箱里那张六人合照,上面六个人都见过,不禁讶然一声,“慧姐,你和罗主任早就认识呀?”
“那是我跟他在临训班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我们都是还是学院,我们六个关系不错,就拍了这张照片。”宫慧解释道,“这是他除了证件照之外,唯一的一张照片。”
言下之意,我跟罗耀早就认识了,虽然你们之间曾经有那么一段还没开始的关系,但那都不算什么。
“慧姐,你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家里的事情,你多听迟安主任的,然后,有什么情况,可以去警察局侦缉大队找沈彧,你去的时候,直接说找‘六哥’就行了。”宫慧叮嘱一声。
“为什么去警察局,直接去局本部找沈副处长不行吗?”姜筱雨不明白的问道。
“不行,你去局本部的话,那局里其他人都知道了,去警察局就不一样了。”
“明白了,真的不用我陪慧姐你过去吗?”姜筱雨点了点头,再询问一声。
“不用,你去了也帮不了我什么,家里,你还能帮衬他们一些,有些事情,你比他们要更容易一些。”
“我明白了,我会留意的,慧姐。”姜筱雨点了点头,她明白宫慧说的什么。
她的过往在对某些人而言,并不是秘密,尤其是她在江城的时候,曾经跟罗耀那段同事关系。
陈祖勋那些人一直对她进行拉拢,她也根据宫慧的指示,并没有直接拒绝。
甚至还提供一下消息给他们。
算起来,她在密译室内也当起了双面间谍。
要不然,宫慧他们又如何了解和掌握陈祖勋等人的动向,这跟姜筱雨的功劳分不开的。
“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两天我情绪不太好,全靠你一个人忙活。”宫慧道。
“那我明天一早过来。”姜筱雨点了点头。
……
“什么,宫慧明天过来,你怎么没拦着?”很快,来看望罗耀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李孚一个人。
他是“X”小组现在最闲的,自然是他在医院照顾罗耀了,“X”小组现在有霍恬主持工作,日军退回新墙河北后,对方又马上换掉了密电码。
霍恬主持下,正在全力进行破译呢,不过,没有那么紧迫了。
“我能给宫慧下命令吗?”李孚苦笑一声道,“再者说,我劝了,她能听吗?”
“马上给宫慧发电报,告诉我我已经苏醒,让她别过来。”罗耀命令道,他这一受伤昏迷,山城那边有人肯定会坐不住,如果没有人能稳住局面,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必须要有人能稳住局面。
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添乱吗?
“她乘坐的军用飞机已经抵达衡阳机场,本来今天就过来的,奈何没有车,只能明天过来。”
“那就让她坐明天飞机回去!”罗耀赌气地说道。
“你当飞机是你家的,想啥时候开就啥时候开,大哥,这人都来了,你就让慧姐过来呗,人家也是关心你。”李孚道,“我可告诉你,你到时候可别给慧姐脸色看。”
“这事儿闹的,要是早一天醒过来就好了。”
第0450章 活着,真好!
“吃个苹果?”李孚殷勤的给罗耀削了一个苹果递过来道,他现在是全程陪护。
罗耀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口问道:“大夫怎么说的,我这个伤需要在医院住多久?”
“你除了伤了脑袋之外,浑身上下多出擦伤,幸运的是,骨头没事。”李孚道,“但是你还要在医院观察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要这么久,我感觉,有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一个星期,太长了。”罗耀道。
“听你的,还是听大夫的?”
“这苹果哪来的?”
“下午,人家李站长给你送的,这么快你就忘了?”李孚嘿嘿一笑,“这东西现在市面上可不好买。”
“回头你替我谢谢人家。”罗耀漫不经心的啃着苹果。
苹果有点儿酸,但是挺脆的,不过这东西确实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吃到的,尤其是湘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各种物资短缺,外面的进不了,里面的出不去,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是缓解不了的。
“秦先生,该吃药了。”这时,年轻貌美的护士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个药瓶。
“护士小姐,你这给我吃的什么药?”罗耀询问道。
“这个是降压的,秦先生,您的血压有点儿高。”护士解释道,“还有,活血化瘀的药,你身上多处挫伤,吃药后会散淤散的快一些。”
“我血压高?”
“秦先生,您不用担心,您这个血压是创伤应激引起的后遗症,如果您原来没有高血压的话,很快就会消失的,但是您还需要服药,把血压降下来,否则会有一定的风险。”
“哦,是这样,吓我一跳。”罗耀点了点头,自己年纪轻轻的,就高血压,那以后岂不是要修身养性了,这日子可咋过?
“程先生,秦先生刚刚苏醒,他需要休息,你们不要谈的太久。”护士看着罗耀吃完药,又叮嘱李孚一声。
“哦,知道了。”
“大哥,这小护士挺细心的?”李孚看着小护士婀娜多姿的背影离开,扭头过来说道。
“你可别动那个歪心思,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弟妹的事情,我打断你的腿。”罗耀转眼就啃掉了半个苹果,“有这几日的战报吗?”
“嘿嘿,没有。”
“行,我知道了,休息,我睡觉还不行吗?”罗耀躺下来,把被子一拉,蒙头睡了下来。
也是累了,不一会儿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总之,活过来真好。
……
湘城·省政府。
薛伯陵还兼着湘城省主席的职务,现在日军已经撤回新墙河北岸了,中日双方也基本恢复战前的态势了。
攻守也易位了,但日军回到自己原来的防区,后勤保障畅通了,国军虽然攻势很猛,但奈何不了对方。
于是薛伯陵也不想空耗战力,一道命令让15集团军撤回新墙河南岸,继续加固原来的防线。
前线战斗基本结束了,他自然要回省政府办公了,战争结束了,下面该是民生了。
战后的工作更加繁琐。
要不是省政府有那么多的随员的话,单靠薛伯陵一个人处理,那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处理不完。(薛主政三湘,褒贬不一,个人觉得,抗日有功,其他方面就……)
薛伯陵在省政府住处是一栋小楼,楼下住着警卫,他住在楼上,平时生活相当简朴。
他不喜欢应酬,下班之后,就回到小楼。
“薛长官,刚刚接到湘雅医院的电话,秦参谋已经苏醒了,人没大碍,只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就行。”吴学新上楼来,见到薛伯陵在书房练字,上前汇报一声。
“学新来了,来看一下,我写的字怎么样?”薛伯陵呵呵一笑,伸手一招道。
吴学新上前来,看见雪白的宣纸上,薛伯陵写了一首诗,是初唐诗人王昌龄的《出塞》的其中一首: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首诗显然是表达了此刻薛伯陵的心情,湘赣战役,虽然击退了日军,局部战场上还取得了不小的胜利。
但是并没有达到他内心想要的战略目标,即,在湘城城下围歼日军的主力第六师团和奈良支队。
致使这两支日军部队主力退回新墙河北岸,颇为遗憾。
“好字,薛长官能否把这幅字送给我?”吴学新开口说道,薛伯陵的字虽然算不上大家,但名人的效应,他的字还是不好人想求的,只不过,他从来不给人题字,而每日练字的文稿从来都不会保存,全部烧掉。
这也是多年从军,保密养成的习惯。
“行,回头我找人裱起来,给你送过去。”薛伯陵嘴上答应一声。
“不必了,等墨迹干了,我自己拿回去裱就是了。”吴学新还不知道,要是等薛伯陵裱好了给他,估计就这事儿了,还是直接拿走最好,裱一副字,能要几个钱?
在吴学新的监督下,薛伯陵不情愿的盖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和题写了自己的名字。
“学新呀,感觉你跟土匪有的一拼,到我这儿来打劫来的。”警卫送上水和毛巾,洗了手,擦干净道。
“我可是来给你道喜的。”
“什么喜事?”
“委员长来电嘉奖我们了,还说不日就会来视察呢。”吴学新坐下说道。
“老头子的话不要当真。”薛伯陵呵呵一笑,他对老蒋并没有那么恭敬。
“还有,委员长很关心那个‘X’小组,已经来过三份电报询问秦鸣的情况了。”
“哦?”薛伯陵微微有些讶然,虽然说‘X’小组在这一次湘赣会战中立下不小的功劳,但与前线浴血拼杀的国军将士来说,还是不值一提,27集团军一支先遣队准备绕过幕阜山炸毁日军一个储备仓库的,居然在行军的过程中,不慎暴露自己,但却也击落了日军一架飞机,飞机坠落后,却从残骸中获得了冈村宁次给前线部队下达“撤退”的亲笔命令。
这份文件对后续国军作战计划的调整起到了关键作用,这支先遣队虽然没能完成既定的任务,却无意中立下了大功。(日军后撤,他们之前的任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不可否认,这一次湘赣会战,秦鸣领导的‘X’小组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委员长关心也是应该的。”薛伯陵继续道。
“幸亏秦鸣人已经苏醒,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向蒋委员长交代,人可是在咱们战区出的事儿,我们是有保护不力的责任。”吴学新道,“蒋委员长对密电码破译相当的重视。”
“谁能想到这些日本特工居然伪装成国军的士兵潜入进来,而且还通过我们的封锁线。”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并非普通军人,而且他们选择的时机恰好是我们战略后撤的时候,诸多部队来不及后撤,掉队众多,后方无法一一甄别,才放任这一小股部队钻进我们的腹地,这个教训我们一定要牢记,不然,再有下一次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吴学新肃容道。
“你说得对,对于防范这一类的零星小股日军的渗透,我们需要一些甄别的方法,若能及时发现的话,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薛伯陵点了点头。
“特务团的孙连长还在关禁闭,他虽然是犯了错,但事出有因,而且也及时赶到,击退了敌人,客观上也是起到了救援的作用,是不是可以把人放出来了?”吴学新道。
特务团的孙连长是薛伯陵下令关起来的,怎么处置,还要看罗耀是否能够醒过来。
罗耀若是醒过来,什么都好说,但如果醒不过来,就需要有人承担责任了。
孙连长未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显然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不管有没有客观原因。
关人的命令是薛伯陵下的,其他人没有权力把人放出来,吴学新这个代参谋长也不行。
“既然人已经苏醒了,学新,你明天抽个时间,代我去看望一下,表达一下我的慰问。”薛伯陵道。
“好的。”吴学新点了点头。
“那个可以给蒋委员长发报捷电报了,就用‘湘城会战’取得重大胜利这个标题。”薛伯陵道,“你起草电文,我来审阅,即可发往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