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99章

作者:江南南丶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高易水哼了一声,“此去王宫内不是郊游,任何一点顾虑,都有可能导致问题的出现,你让他尽量不使用这条通道,出了问题,你要怎么向你家丞相谢罪?用你这颗脑袋?”

“景雨的脑袋,并不值钱,若是丞相真要我去抛头颅洒热血,拿去便是。”景雨摇了摇头,静静地站着,颇有些寂寥的样子,“只是……若有此通道,或许我荆吴儿郎能少死许多……”

秦轲一愣,他之前已经听老掌柜说过,上一次火烧宫殿损失了不少人,但具体的,老掌柜便没再透露,所以秦轲也没敢追问。

不过现在,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上一次,就是你们夺取五行司南的那一次,死了多少人?”

景雨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不用回忆,也能记得那个数字。那些面庞在自己的脑海中依旧鲜活,甚至他有时都不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

对于他们做的这一行当,朋友、战友某一日悄然死去其实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配拥有情感。

片刻后,景雨睁开双眼,语气凝重道:“二十一人,十一人为了保住秘密而死在火场,五人自尽,两人被拷问之后斩首,还有三位宦官没被查出是我们的人,却因为‘监管不力’这样的罪名被庭杖活活打死……”

秦轲低下头,眼神复杂,他能听出景雨话语里的沉痛,一起共事的战友,不得不为了同一个目标向前,哪怕踩着战友的尸骨,也还是要向前,而王宫大火的谋划人正是景雨他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也得向着自己身边的朋友下令,让他们去做一件几乎必死的事情呢?

不,不会有这样一天,因为他根本说不出口。好在,他自认自己并不适合当将军或是上位者,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回避了这种需要他做出抉择的时刻。

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活着,并且高兴地活下去。

“我试试看。”秦轲道。

高易水皱起了眉头:“别想太多,你不是什么救世主,你也做不了救世主,你先保住你那条小命,再说别的。”

秦轲认真地道:“总要试试看吧?如果真的能保住那条通道……”

“如果你有诸葛宛陵的能力,我什么话都不会说。”高易水嗤笑道:“可你也该掂量掂量,你的那点小心思,恐怕连面前这位景先生都要不如。昨晚我怎么说的?你真以为自己的运气举世无双了?”

秦轲低头沉默,他知道,高易水说得没错,自己总想着许多事情可以两全,但实际上,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两全之策?

他想起在稻香村时,师父教他下棋,他总是下不好。

师父常常会叹息一声,告诉他有舍才有得,在棋盘上,你不做执子的人,就得做棋子。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得到。

那时候秦轲还不是太懂,但现在,秦轲轻声对自己道:“师父,阿轲好像懂一些了。”

两边争执不下,秦轲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高易水最终敲定了路线,斩钉截铁,时间也就定在了三日后的暮时,这个时候是杨太真生辰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到时候宫廷上下都会十分忙碌,最适合伪装混进去。

不过秦轲倒是想到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蔡燕那时约定……说的是三日后的午时,还让自己去蔡柱国府找他,那自己到底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了,自己难不成真的要带着他一起游历天下?

打住……现在眼前这一关都还没过,万一自己进去王宫真就没出来,后面什么的不都是扯淡么……

如果说不去,岂不是有些不守承诺了?想到蔡燕那晚的样子,只怕是真的很想离开这座繁华、美丽,但对于他来说如牢笼一般的城市。

这真的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秦轲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没想出什么结果来,倒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不然待会让景先生备一锅香喷喷的鱼汤?

景雨安排好了一切事务。竹片上的信息通过米袋传递到了各处,在不同的人手中辗转,无数躲藏在定安城暗影中的“老鼠”重新被唤醒,被激活,开始沿着他们自己的管道,行使着他们应尽的职责。

虽然秦轲很难明白整个组织是如何运作,却也可以从景雨不断收到的小竹片中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被缓缓打开。

而秦轲现在则是需要用尽全力把那张地图背熟,甚至印刻在脑海中,渗透进骨髓里。

于是,连续两天秦轲满脑子都是地图地图地图,甚至就连吃饭的时候嘴里都忍不住叽叽咕咕地说着诸如“含元殿”、“麟德殿”、“三清殿”……等等的宫殿名称。

不得不说,唐国的王宫在经历过那一次改建之后,扩增了太多,其中楼宇就有进八千间,这样的规模,放在前朝稷朝,足可以称得上是“僭越”,只怕唐国还没建成这样的一座宫殿群,就已经被稷朝的铁骑碾压成粉了。

只是当年那样强大的一个王朝如今已经化作烟尘,伴随着雨打风吹,曾经的诸侯们纷纷自立而起,礼乐崩坏,早已经没人在乎到底哪家的规格违反了祖制,违反了礼法。

就算真的有人站出来说,又能怎样?

难不成他们还能让前朝开国皇帝,那位铁血之主重新带着几十万铁骑重临人间?墨家号称“承大稷之祖业,匡扶天下,恢复礼法,扶救万民”,对于百姓而言,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大话。

百姓要的,只是一个平安祥和,能吃饱饭,能穿暖衣,不要有战乱,不要有酷吏的安宁日子,至于谁是公卿谁是王侯,谁有会在乎呢。

“你去哪儿?”

第三天的早晨,朝阳逐渐攀附着山峦,纵身一跃,挂上了半空,开始散发着它从未停歇过的庞大精力。

高易水和景雨已经连着商讨了两天,两人眼中都有了几分疲倦,他看见秦轲向着米铺外走去,轻声道:“傍晚你就要跟着队伍进王宫了,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是别乱跑吧,省得节外生枝。”

秦轲点了点头,却没有停下脚步,有些局促地应道:“我很快回来,有点小事,很快回来。”

其实不是小事,他现在得去解决之前给蔡燕的那个承诺,这两天时间,他已经把地图背得滚瓜烂熟,同时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行走天下,未必是什么乐事,自己这一路是为了寻找神器和师父的踪迹,还不知要遇上多少危险,拉上人家,反而害了人家。

光说今天,自己就必须得进王宫去做一回“梁上君子”的勾当,就算侥幸活着出了宫门,下一次呢?再下次呢?他会不会是去了沧海,在数万虎豹骑的眼皮底下火中取栗?还是深入长城以北,持剑站在一群凶兽之间?

第二百四十七章 蔡柱国府

当然,秦轲现在并不认为自己有哪怕一丁点能和虎豹骑相抗衡的能力,这只是一个夸张的幻想。

但他这几日背地图的间歇,每每想到那个潇洒不羁的贵公子,心中都会忍不住生出几分歉意,似乎还有几分惋惜。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虽然他一直被家里管束着,却也好过秦轲这般,如一朵风中飞絮,或是水中浮萍,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他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再去关照别人。

想到这里,他拒绝蔡燕的心愈发坚定,虽然他知道这样的突然变卦可能会惹来蔡燕的不满,但好像也只能如此应对了。

蔡柱国的宅邸就坐落在定安城城北,那里有一条繁华与宁静十分不可思议地并存着的承天门大街,至于为什么说繁华,因为这条街距离唐国王宫最近,更是与宫墙比邻,并有一处宫门朝着这条大街洞开,此街也因这道宫门而得名。

依照唐国祖制,凡国家盛典、军队出征、凯旋、迎接贵宾、宣布大赦、庆祝节日等,都要在此街举行隆重的仪式。

因此,街道中心实际是一个广场,宽百步,一整支依仗并列通过,或是十四头骏马一字排开,都绰绰有余。

而此处的宅邸,不少都是唐国国主亲自下令赐予臣下的,自然,在唐国定安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拜将入相虽显贵,不如承天一处宅。

足以说明承天门大街的一栋宅邸是多么精贵难得了,只有对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高官重臣,亦或是与李氏关系亲密的皇亲国戚,才有资格被赐予这里的一处宅邸。

蔡柱国是恭称,他的本名叫蔡邕。

在唐国,有柱国、上柱国和大柱国三个勋位,柱国是从二品,上柱国则是正二品,虽然听着好像距离顶尖的一品大柱国还差了一级,可实际上,国主以下的大柱国勋从来就没有赐予过任何人,这么多年,就连整个唐国的朝堂都快要遗忘这个勋位了。

正二品的上柱国唐国倒是有过,但自唐国建立以来也只赐予过三次,所以蔡邕这个从二品柱国勋,在唐国可以说是傲视群雄,几乎无人可匹。

而本身蔡邕的职位也是从二品的尚书令左仆射,兼任唐国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更是将他的尊贵身份抬到了顶峰。

李求凰没有设立尚书令,且现在尚无子嗣,也更谈不上太子太师或者太傅,蔡邕若是再往上,要么是补上那个尚书令的缺,要么就是去做那为国主师的太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蔡邕都只差一步。

秦轲看着那高高的院墙,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这两天他在地窖里看了不少唐国典籍,再加上高易水从旁解读,已经渐渐了解了一些唐国的讯息,但他之前看书的时候,只以为蔡柱国是个大官,但他万没想到这个“大”,会大到这般程度。

而蔡燕有这么一个爹,家教严厉也在意料之中了。

不过,自己又应该怎么进去见他?想到这里,他越过那两头威武雄壮的石狮,登上台阶走近了那朱红大门,伸出手,握住两只铜玄武头咬住的铜环,轻轻地敲了敲门。

大门缓缓地开了一角,一张满是风霜老人脸透了出来,他咳嗽两声,有些奇怪地看着秦轲,道:“这位……”

他打量了一下秦轲身上的棉布衣衫,眼神中闪过几分不屑,但修养还是让他平和地接着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秦轲当然能看出老人对自己的不屑,不过秦轲倒是习惯了这种眼神,世上的贵人看待百姓向来如此,就连他们的仆人也是有样学样,在稻香村的时候,那些衙门的差役一个个都快把鼻孔冲到天上去了。

所以秦轲对此还算经验十足,点头笑道:“我找一下蔡燕。”

“蔡燕?”老人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就要关门,“府上没有这个人。”

“什么?”秦轲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挡住大门,不让老人关上,“怎么会呢?这里是蔡柱国府邸对吧?”

秦轲身为修行者,力量本就比常人要大,然而秦轲却能感觉到那关门的力量也不小,他微微吃了一惊,大概能确定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实际上也是一位修行者,这样的权贵之家,果然非同凡响,就连一位老仆人也不简单。

而老人则是皱眉用力,感觉到秦轲的手如同泰山一般岿然不动,也立刻确定了秦轲的修行者身份。只是他并没有露怯,而是冷冷地看着秦轲道:“放手,不要以为自己有点修为就可以乱来,这里是蔡柱国府邸,如果你还要继续失礼,我会让人把你送到衙门治罪。”

秦轲看出他的怒意,小心地放开手,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有些急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府里真的没有蔡燕这个人吗?他应该是蔡柱国的儿子,他还有有一个哥哥,叫……蔡襄,不然你让我见见蔡襄?”

老人冷漠道:“蔡襄确实是老爷的长子不错,但你以为你是谁?一介布衣,指名道姓就要见当朝的御史大夫?不要再来了,为了你自己那条命,最好还是自重一些。”

说完,他用力地合上了大门,高高的朱红色大门发出了一声闷响,随后老人已经在门后把门栓给卡上了。

秦轲呆呆地站在原地:“御史大夫?”

他打听了蔡邕的官职,却没有在意过蔡襄,没想到那位约莫三十几岁的男子竟也是个从三品的大官,这蔡柱国府邸,还真是一门双杰了……或者是,三杰?

他想到蔡燕说的那位从军的二哥,既然有两位珠玉在前,这位也不该是位棒槌才是。

然而秦轲无奈地摇头自语道:“那蔡燕……你又是谁?”

老人说没有蔡燕这个人,可那天晚上他们分明一同出行……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疯了,那天晚上其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但秦轲自认自己正常得很,也没出现什么傻子征兆,比如嘿嘿嘿嘿地到处傻笑,或者是拿着木棍去捅地上的狗粪?所以这不太可能。

第二种,自然就是蔡燕骗了他,他根本就不叫蔡燕!

至于他是叫蔡二蔡三还是叫菠菜包菜,那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秦轲有些头疼:“这是哪门子的事儿?”他在原地打了几个转,空旷的街道上偶有行人经过,看他在蔡柱国府邸前乱转的样子,都是一脸轻蔑:这小子看起来又穷又酸,还在蔡柱国宅邸门口转悠来转悠去,难不成是想走蔡柱国的路子捞个小官做做?

蔡邕身为尚书令左仆射,尚书令一职空悬,左仆射就等同于半个宰相,若是后门,朝中就没有比这更金碧辉煌的后门了。

只不过在所有人看来,秦轲都不过是个自以为有才的穷酸少年,就连让蔡邕低下头看一眼都无可能,他站在这里,实在显得不自量力。

秦轲站了一会儿,感觉到了那些不善的目光,苦笑着想这还真是权贵门前耳目多,现在眼看他是见不着蔡燕了,好像除了离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但他又看了看日头,发觉现在还没到正午时分,或许……他应该再等等?

蔡燕,你到底在哪儿?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大小姐

秦轲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蔡柱国府邸之中,一间女子的闺房内正传出清脆悦耳的说话声,只是这说话声并不是在吟诗作对,也不是在谈天说地,而是……单纯地在抱怨。

“今天非得让我穿得这么隆重吗?搞得好像我不穿成这样就不配跟国主说话一样,平时我自己一个人悄悄入宫也不少,国主什么时候管过我穿什么了?”

“小姐,你就别抱怨啦,坐直坐直,这还在梳着头呢,等会儿到了时辰我要是还没做完,老爷又得责罚我啦。”丫鬟小兰握着象牙梳,嘻嘻笑着将眼前如瀑的黑发握到了手中,她手脚轻慢,却是灵巧无比,而坐在雕花小凳上的大小姐则是有些不太高兴,嘟着嘴,左右也不大好动弹,只得伸手在梳妆台上的盘子里拈起一颗蜜饯,利落地丢进了嘴里。

小兰忍不住抿嘴轻笑,心想自家主子真是与众不同,别家小姐巴不得整日呆在梳妆台前,就连几盒胭脂都能摸个半天,温婉如水,说话也是细声细语,更能绣得一手好女红。

而自家主子,整日素面朝天,让她在梳妆台前呆不到半个时辰就得跳脚,要不是自己专门准备了这一小盘蜜饯,强行让她坐着,只怕她早就一溜烟跑去树上或是假山里头看书去了。

“小兰,你在笑什么呢?”小姐嘴里含着蜜饯,说话显得有几分含糊,鼻子里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见,我面前可是摆着个铜镜。”

小兰陪伴小姐长大,自然没有太多拘束,依然笑着道:“小姐,你要是能安静下来让我好好弄,我早该大功告成啦,”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你再这么动弹,我今天非得被老爷责怪,不过小姐,你怎么一个劲地跑出去看日晷?那日晷在府里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这么爱看。”

小姐哼声道:“我乐意,你管我。赶紧梳头,我好跟爹爹交差,你也好跟爹爹交差。”

小兰抿嘴笑着,又挽了一缕发丝梳理着,其实小姐的头发很柔顺,晨间更是提前用浸着兰花花瓣的热水沐浴过,现在发丝间都还带着几分香味。

今日是杨贵妃生辰,宫内外上下都不敢有一丝怠慢,蔡家自然也收到了邀请,蔡邕一开始还下令让几个丫鬟同时动手来给小姐梳妆打扮,只是她受不了被一群丫鬟们围着折腾,硬是把一帮人都从房里赶了出去,只留下小兰一人伺候。

小兰甜甜地笑道:“现在知道急啦?”

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小姐又微微转头,问小兰道:“你去帮我看看,现在几时了?”

小兰捏着梳子走到窗边,遥遥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晷,轻声道:“巳时啦……等到了午时,宫里就该派人来请了。”

“哦。”小姐点了点头,看似平淡,然而一只手却忍不住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喃喃道:“那应该快了。”

小兰以为自己懂了小姐的意思,笑得更甜:“小姐,你急着入宫见国主?也是,国主上回还专门给小姐做了诗文呢……”

小姐翻了个白眼,伸手又拈了一颗蜜饯扔进嘴里,蜜饯很大,将她一边的腮帮子都给鼓了起来,她神秘一笑:“你猜。”

小兰无奈地摇头,从小到大,她也尝试过无数次去猜小姐的想法,却依旧是云里雾里。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在门外道:“琰儿,怎么样了?”

“是老爷!”小兰连忙身子一抖,手上梳子飞快地和手指配合起来,开始帮小姐挽起发髻,一边还扬声回答道:“啊,老爷,快好了快好了,在梳头呢。”

蔡邕在门外显然有些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梳头,磨磨蹭蹭的,午时宫里的马车就到了,难不成要让宫里的人都候着你一个不成?”

小兰向来怕蔡邕,自然是唯唯诺诺不敢应答,只是这时候小姐倒是没了什么顾忌,直接转头冲着外面喊道:“等着呗!不愿等就回去!我就不去了!”

“你说什么?”蔡邕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怒意。

“小姐,别……”小兰慌忙就想去捂小姐的嘴。

然而小姐却变本加厉地大叫起来:“我说那就不去了!反正平日里也不是见不到国主,不必非得赶在今日呀!”

蔡邕顿时大怒:“乱说些什么?什么不必赶在今日?”他伸手想去推门,却又想到礼法,顿时把手收了回去,“你是国主钦点,杨贵妃认可必须要出现在晚宴上的,爹爹可以不去,你哥哥可以不去,你却是必须得去!国主欣赏你的文采,这是多大的荣耀?”

只是小姐却没那么多顾及,直接站起来跑到门边,推开门与蔡邕面对面道:“那又怎么样,国主都没你这么讲究,就你事儿最多,哼,老顽固。”

“你……”蔡邕一时语塞,满朝文武,即便是他的政敌——那位与杨太真关系匪浅的右仆射,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喊出“老顽固”这三个字。

可他的这个女儿,蔡琰,却是他老来得女,是他仅有的一颗掌上明珠,也只有她,可以无时无刻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老顽固?我,我可是你爹!”蔡邕像是个孩子一样跺脚,瞪大了眼睛盯着蔡琰,一面怒火上涌,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不孝女……不孝女……”

“爹。”这时候,蔡襄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脸苦笑地奔跑了过来,人还未到蔡邕身边,一双手早已伸上前去,十分顺手地扶住了他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老父亲,看他娴熟的动作,和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何必置气,小妹也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她不喜欢打扮,这么多年也一直如此,现在说几句气话,您何必当真……”蔡襄一边搀扶着蔡邕好生劝慰,一边拼命对蔡琰使眼色,蔡琰看着蔡襄那带着几分乞求的眼神,吃软不吃硬的她终究还是没再开口,转而用力地关上了门,继续坐回了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