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者说 第63章

作者:江南南丶

“可我又不是在跟谁生死搏杀。”秦轲也没起身,就坐在地上看着木兰道,“等遇到需要的时候,我就不会这样了。”

“等到那时候。”木兰嘴角微翘,“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能靠一时就能剥离么?如果我现在要杀你,你能做到么?”

秦轲沉默了下去。

“再来吧。”木兰道。

秦轲乖乖地捡起剑,只不过是刹那间,木兰的战刀又劈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钢尚需锤炼

一连几天,秦轲真是进入了痛不欲生的境地,不知道为什么,木兰这些天对他锤炼严苛到了甚至阿布都有些心惊肉跳的地步,在他看来,木兰挥动着战刀根本不像是在演武,而是真的想要把秦轲劈成两半,而秦轲在木兰那暴烈的刀势之下,简直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

秦轲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他的肌肉已经僵硬得像是石块,每天睡觉之前,如果没有人帮忙揉搓一遍,甚至会剧烈抽筋,疼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听着他躺在床上痛呼的样子,张芙甚至掉着眼泪让他别练了,但秦轲只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坚持,但总觉得,或许自己如果放弃了这件事情,以后其他事情也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可即便这样,秦轲还是没能做到木兰所说的“以攻为守”,虽然有句话说好钢千锤百炼,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大铁坨子,而木兰就是个满脸黑漆漆的胖铁匠,举着一把锤子,在他身上一下接一下,他没被锤炼成好钢,倒是成了锤坏了的破铜烂铁,天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要做到不管不顾,看似简单,实则却需要一个人有那般的决心,甚至是……把决心都给抛开,不管不顾像是个疯子。

但那时候,他如果出了那一剑,还是自己么?

“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再度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周公瑾看着那被阿布张芙搀扶起来的秦轲,看着他那副狼狈得甚至走路都有些费劲的样子,心里生出几分怜悯。

虽然说高长恭提前跟他说过,训练秦轲是木兰全权负责,不管她怎么做,都有她的道理,可周公瑾还是忍不住道,“虽然我在修行上跟木兰将军您和长恭都相差甚远,可我也知道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若是这么打下去,只怕秦轲撑不到那时候,就更不可能学会那种剑法和剑势了。”

木兰看着秦轲,轻声道:“如果说是其他剑势,高长恭不用我来教,他这个荆吴战神能用十八般兵器,更熔炼各方技巧于一身,大可以自己上阵。但他想让我教的东西,与修行的常理不同。”

“如何不同?”周公瑾问。

木兰没有回答,只是说着另外一件看似无关的事情:“有个人曾经问我,说,我可以提拔一个年轻将领,给他足够的势力,教会他与之匹配的本领,但能否教会他生死之间的事情?”

周公瑾苦笑道:“生死永远是生死,这种事情,只能是经历,而非言传身教。”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劝我?你该知道,如果不能把他逼至绝境,他不可能从中有所体会。高长恭也明白这点,所以让我来教他。”木兰道,“我只是在按照他说的做罢了。‘七进剑’,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学会的技巧,如果不能把生死抛开,就踏不进那道门槛。”说完,她转过身,向着自己的营帐去了。

周公瑾站在原地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七进剑?真叫人意想不到。这好像是……那个人的……”

整座营中的灾民都在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在恢复,鸠璃的蛇胆效果惊人,甚至已经有不少的重病者不再绑着黑色布条,这让营中原本的颓丧气息一扫而空。

同时,周公瑾从那些投机商人手中搜查而来的锦鲤花也已经入了营,加上远在数百里外的郡县也已经将药材装船,整个瘟疫的态势已经被完全控制。

但相比较那些病人,秦轲却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就像是一棵原本轻壮的树苗失去了雨露,渐渐枯萎。每日被木兰“捶打”,就算是一个铁人也早已经变成了烂泥,秦轲所修行的气血也早已经在这样的连番锤炼之下,几近干涸。

一个气血修行者如果没有了气血,还能称得上气血修行者吗?

周公瑾一开始还每日旁观,到了后面,干脆也就眼不见为净。

而阿布和张芙几乎是天天在照料着这样虚弱的秦轲,他们也试过去求木兰,但木兰那张素净带着英气的脸上仍然平静,双眼宛如古井般深邃——她拒绝了两人的请求。

秦轲仍然每日必须承受木兰的战刀,许多次,甚至都不用木兰动手,虚弱的秦轲都几乎拿不稳那柄已经满是缺口的钢剑,要迎接木兰那蕴含可怕力量的战刀,简直就像是一场天灾。

而就在某一天,秦轲终于一觉不醒,身体浑身发热,躺在床上因为一场重病而说起胡话来。

“药好了。”阿布几乎是在药刚刚煎好的那一刻就端了过来,滚烫的陶碗蕴含着烫手的热度,他两只手交换着去捏自己的耳垂,一边走一边掀开帐篷。

满面愁容的张芙正坐在窗前,清丽的面容也消瘦不少。

“我来吧。”她轻声道,接过药碗的那一刻,她分明眉头一挑,露出几分痛苦之色来,她那双娇生惯养的手少有做重活,在这种时候,甚至还不如阿布。

但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把药端到了床前。

秦轲的额头烫得吓人,双眼紧紧闭着,倒是嘴巴还张开着。阿布和张芙两人把它扶了起来,在他背后垫上俩枕头,张芙吹了吹,缓缓地给秦轲喂下一勺汤药。

秦轲却皱起了眉头,又像是个孩子一般把药给吐了出来,倒是让张芙慌忙地擦他的下巴。

秦轲嘟着嘴,脸上一副丧气的表情,说出几句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话:“师父我再也不偷吃啦,不能罚我吃黄连,很苦的。”过了我一会儿,他改了话头道,“爹我不饿……就剩下这么一张树皮啦,你给娘吃吧。”

接着,他开始嚎啕大哭:“娘,我妹妹呢?”

阿布笑着笑着,却莫名地红了眼眶,张芙坐在床沿,耐心地给秦轲擦拭着眼泪,这么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位慈母了。她轻声地拍着秦轲的背,安慰道:“不怕不怕,娘在这儿呢。妹妹也在呢。”

秦轲神情放松了些许,咕哝着:“嘴里好苦,肚子好饿。”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熟睡去。

张芙喂不进药,只能是先把药碗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想额一会儿,她转过头,看着阿布,犹豫着:“他……的爹娘,还有妹妹呢?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阿布摇了摇头,在树墩做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叹气道:“你当然没听他说过,我也是上次他跟我说了一些,才知晓的。他爹娘,在他小时候带着他逃荒,路上就饿死了。他妹妹……”他踌躇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沉默了下去。

张芙听见秦轲的身世,眼神一黯,她不知道树根树皮的味道,但秦轲应该是因为嘴里的汤药太苦,才会联想到树皮的吧?而即便是最后一张树皮,他却还是记得自己的爹娘,宁肯饿着肚子,也想让爹娘多吃一些。

“他妹妹怎么了?”张芙继续追问道。

“他只是提到过一点,不过我也是猜的。”阿布迟疑道,“以前我听先生说过,当年墨家地界上的那场旱灾和兵变,据说数千里满地都是饿死的百姓,树皮和草根都被吃光。百姓们吃完了草根,有的挖地上的泥土吃,有一种白色的,叫观音土,很多人吃多了那东西,最后活活胀死。还有的……就交换孩子,这才有了锅里的肉……”

“肉?”张芙显示愣了一下,然后震惊地捂着嘴,“人……肉?他妹妹……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倒立的大海,山中的老人

屋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寂静地好像连屋内三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无比缥缈虚幻。

良久,阿布摇了摇头,道:“那种灾荒年景,他妹妹又小,还没完全断奶,可他母亲哪里来的奶水?保大还是保小,一目了然。我总觉得秦轲肚子里藏着事情,但有些事情,他想找人说,也不知道找谁说。他活下来得那么难,可说给我们听,又能怎样呢。他师父不见了,他来荆吴就是来找师父的,那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啊,我要是爹娘突然失踪了,我也会满世界去找他们的……”

“相比较他来说,我家虽然穷,可最遭的时候也只是吃不饱吧?”说完,阿布似乎无法承受帐篷里的这股低沉气氛,转身向外走去。

张芙坐着沉默了许久,伸出手,细细地抚摸秦轲的眉毛和脸庞,感觉到上面的热度,她低低地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平白无故的怯懦,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努力。他从那样的地狱里走了出来,自然知道人命之贵,所以他不喜欢死亡,那天在杀完山贼之后才显得那般难过。他练剑那么拼,自然是因为他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去寻找他的师父。

如果说他是士族子弟,自有无数人在他的马蹄前供他驱策,但他只不过是个孤零零存于人世的孩子,除了自己手上的剑,他没有别的可以倚仗的东西。

就如同当年在遍地死亡的荒原之上。

张芙伸手抚摸秦轲的脸颊,让他重新躺下来,听着他嘴里时不时响起的胡话,伸出手试了试他仍然发烫的额头,伸手又换了一块冰凉的巾帕,整理了他身上的被子。

就这么一直注视着秦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在不知不觉之中睡去。

秦轲睁开了眼睛。

天空就像是一座倒立过来的海洋,他在其中漂浮着,入眼之处尽是蔚蓝,而当他向上继续看去,发现是一片深邃的黑暗,其中似乎有巨大的影子在其中游动。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有一种叫做“鲲”的鱼,身体之大,就连天下最大的舰船在它面前都不过只是像是一片落入水中的柳叶,而当它跃出海面,巨大的尾巴拍打海水,就带来了连绵万里的海潮,它发出的吼叫声在海面上卷起剧烈的大风,即使远在天涯,仍然能远渡海洋冲击陆地。

这是一种无可阻拦的伟力,任何挡在它面前的东西都会被摧毁成碎屑,海边的渔民把这称作“龙神发怒”,也有人说这是“海神在向岸边的人类要求贡品”。

于是海岸边的人们杀猪宰牛,将它们的鲜血放入海中。祭司站在高高的坡上,迎着暴烈的海风,向着海神乞求平安,期间不知道有多少祭司会在这样剧烈的风暴之中跌下山坡摔死,渔民们则把他们的尸体投入大海,一直到几天之后,这样的风暴才会停歇。

他心里莫名地生出几分恐惧,因为他感觉到那个巨大的身影的庞大,他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无异于一只蝼蚁一样渺小。但不知道怎的,他却感觉到那片深邃的黑暗正在召唤着自己。

来。过来。

他似乎听见一个女人的呼唤,那个人的声音像是母亲,温柔和蔼,如和煦的阳光,温暖着他的肌肤,他努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那片黑暗,却根本没法做到。

来。那个声音更加急促了一些,似乎是在着急,尽管秦轲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来自哪里,又为什么急于呼唤他,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正在缓缓地下沉,那片深邃的黑暗距离他越来越远,而他距离海面越来越近。

女人的声音最终泯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巨大而沉重的声音,那个巨大的黑影在那片黑暗之中摆动,带来巨大的暗流。他被这道暗流裹挟着,开始急速向下。

他看见一片熟悉的荒原,那些稀稀拉拉的树木干枯着,显出颓败的气息,上面的树皮已经不知道为何被剥离了下来。他眼神一凝,不知道什么时候,荒原上来了一群人。

一群,衣衫褴褛,瘦骨如柴的人。他们三三两两,有人形影单只,有人聚拢成团,有孩子在母亲的怀里熟睡,有疲倦的老人在路旁倒下。

剧烈的阳光暴晒着,地面干得开裂。

“爹,娘……妹妹。”秦轲却惊讶地在这其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就在那荒原之上,有一位满面倦容的男子,长时间的行路和饥饿让他的脚步虚浮,但他仍然尽力地握着自己妻子的手,尽力地想要去接过妻子怀中熟睡的小女孩。

而在他的另外一只手上,同样牵着一只小手。

秦轲的手。

秦轲看见了自己。

秦轲破开水面,从空中坠落,蔚蓝的海洋扭曲着再度变成了曾经在梦境中见过的那张扭曲的巨脸。他睁着眼睛,看着荒原上的一切,低低地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

“自己”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抬起了头,与空中的秦轲双目相对。

宛如镜子一般,突然碎裂。

一座山上,一位老人躺在光滑的青石上,看着茫茫的夜空,繁星如一对对眼睛一眨一眨,它睡在青石上,时不时还去挠挠腰间,似乎是有些受不了这山上又大又肥的蚊虫叮咬。

大概是辗转反侧了许久,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凝望天际,有些气急败坏:“吵什么吵?急急急,就知道急,心急能吃得了热豆腐吗?”

他身旁的一颗快要枯死的老树上拴着一头老黄牛,一边咀嚼着地上的青青野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在想这个人又开始发神经了。

而老人则瞪着眼睛,吹着胡子:“吃你的草去!关你屁事儿!”

老黄牛哞哞叫了一声,硕大的牛眼中显出几分不悦,它转过身,用肥厚的牛屁股对着老人,噗噗两声,拉出两团牛屎。

老人正想破口大骂,然而这时候天际乌云凝聚,响起隆隆的雷声。

老人站起身来,对着天空,长大了嘴。

如果说是道家有识之士此刻正站在此处,在这半夜之间看见一位老人对着天空张嘴欲呼,定然会大惊失色,古传有道者,能吞吐日月,呼吸之间有一生一灭。

然而下一秒老人的举动只怕要让那些人大失所望,甚至是大煞这青山绿水的风景。

只见老人对准了天空,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呸!”,老人的浓痰划破夜空的天际,在空中显出一条很没品的抛物线,结果这条抛物线也并不怎么高,而是直直地向着山谷中坠落而去。

“整天就知道对年轻人唧唧歪歪,你不嫌烦我都嫌烦。”老人骂骂咧咧地踹了老黄牛一脚,准备继续躺下睡觉。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空中的乌云却像是无法控制一般,纷纷崩解,雷声都像是被什么惊吓了一般,消失不见。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胸中的一线光

突然,趴在床头静静沉睡的小黑睁开了眼睛,警觉地四下张望起来。

已经沉沉入睡的张芙似乎感觉到有一股热量在自己身前蒸腾了起来,懵懵懂懂地揉了揉有些发酸发胀的眼睛,微微地抬起了头,想要看清楚面前的情况。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一下子惊恐地站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一面用手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如果她不是在做梦的话,那现在秦轲的胸口,为何会泛出那般明亮的光芒!

这股光并不是从什么地方照射到秦轲身上的,而是从他的胸腔里亮起来的,在这道光芒的闪耀之下,张芙甚至能看出秦轲胸腔中那些脏器的阴影。

这团光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其中游动,像是一条小蛇,寻找着突破秦轲身体的道路。

张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惧让她忍不住后退,但对于秦轲的关切又不断地催促她向前。她咬着牙,想要去触摸秦轲的胸口。

“最好不要碰他。”张芙突然转过头,帐篷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了,外面的天空正暗,而木兰刚一进帐篷,就拉上了帐篷布,似乎是不想让帐篷内的情形被外人看见。

“木兰将军,秦轲他……”张芙急声道。

“我看得到。”木兰注视着秦轲胸口那团光亮,想了许久,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吗。”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高长恭敢于放手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教授秦轲:“真是个幸运的孩子,能得到神龙阁下的垂青,这天下近千年来也只有一个人……当然,现在还得加上一个你。”

张芙不明白,看着秦轲胸口的那团光亮,嘴唇颤抖着道:“将军,他还有救么?”

“救?”木兰笑了笑,“他就在这里,谁能杀死他?”她走向前,小黑跳到了秦轲的身前,冲着他吱吱地叫着,尽管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小老鼠的鸣叫,然而张芙却莫名地感觉胸口一窒,双腿有些发软。

木兰眯着眼睛,低下头,似乎想要看清楚小黑的模样,而小黑看着木兰的靠近,感觉到那颗跳动的强大的心脏带着巨大的脉动力,它的声音越发尖锐起来。

“原来如此。”木兰重新站直了,看着秦轲胸口的光亮,转了个身,缓缓掀开帐篷向外离去了。

张芙追了出去:“将军!”

木兰没有回头,只是负手于后,渐渐远去:“你留下来陪着他吧,但不要轻易地触碰他的身体,否则你的整只手都会被‘它’扯下来。虽然它还很小,但你在它面前太过脆弱。还有,这件事情,不必让秦轲他自己知道。”

秦轲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再度充满了力量,原本被木兰打熬得近乎干涸的气血竟然也已经恢复,甚至相比较原来还要强大几分。

“看来是睡了挺久。”秦轲依稀还能记得自己似乎是病了,但他这会儿没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甚至感觉精神百倍,双手能开弓,握剑能打虎,就算在木兰的手下再撑他几个时辰也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他支撑着想要起身,触手所及的,却是一句柔软的身体,秦轲皱了皱眉,扭头一看,张芙正趴在自己的床沿,她睡着了,梦境似乎并不香甜,眉头微微地皱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桌上还摆着一碗已经凉了的汤药,秦轲向来不喜欢喝药,但也能猜到张芙显然是照顾了自己很久。想到这里,他心里微暖,小心地缩了缩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尽力地不想吵醒她。

只是事与愿违,张芙还是醒了,就好像她刚刚根本就没睡着过一般,仅仅只是一点动静,她那原本微微颤动的睫毛猛然地张开,就像是一对蝴蝶惊恐地张开了翅膀。

她伸手猛然地握住秦轲的手臂,似乎是怕秦轲突然就消失了一般。

“秦轲……”她有些头疼,轻声道。

“我在。”秦轲轻声回答。

张芙抬头,正对上秦轲的眼睛,她惊喜起来:“你醒了?没事了?”

“什么有事没事的?搞得好像我要死了一样。”既然张芙醒了,他也就顺势从床上爬了下来,伸手扶着张芙,让她在床上坐着。她打了个哈欠,却又很快因为没有遮挡而脸红了。

“没事就好。”她想到木兰让他保密的话,皱了皱眉,也就略过不谈,伸手抹了抹秦轲的额头,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真退了。也不发热了。”

秦轲其实也很久没生过病了,自从他开始修行气血之后,虽然不算是百病难侵,可毕竟身体要比普通人康健许多,不过这一次的重病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想到那些说书先生说的那些情节,有些担心地道:“我该不会那什么……睡了三天三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