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不过让秦轲依旧觉得奇怪的是,高长恭依旧没有现身,他在哪儿,在做什么?又打算几时出手?
随着天空中一声显得凄厉的鸣叫声,秦轲心下一沉,知道洛凤雏终究还是动手了。
猛火油、弩炮、宗师高手,这三样联合起来终究还是没能击败这个圣人,而当她真正展露出怒意,整个天地竟然都染上了一层如血一般的红色。
火焰向着四方激射,犹如光明普照大地,然而这些光明却并不和煦,而是化作了道道火星,再汇聚成一片火雨,覆盖了整条街区,把秦轲眼前的一切变成了火海。
南阳酒楼傲然屹立百余年,虽不巍峨,但看上去也十分坚固,可再坚固的酒楼,终究无法抵挡这样的火焰,无数的火星撞碎了南阳酒楼的坚硬瓦片,轰然坠入顶楼之中,顷刻间,火光大作。
一座搭设在后院的马厩,此刻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只听见其中马匹的痛苦嘶鸣声,显然它们正承受着猛火的炙烤,却根本无法逃离。
最受到“关照”的楼船上,更是一片狼藉,原本架设在船头的弩炮已经完全焚毁,更要命的是不少还没来得及投射出去的猛火油同时爆炸开来,直接炸得门窗尽毁。
许多水手们全身覆盖着火焰,在甲板上漫无目的地逃窜,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还没来得及跳入水中,就已经成为了一具焦。
从船舱的侧面再度发出巨响,爆炸的火焰直接撕裂开了原本厚实的内壁,大量的水直接倒灌进船舱,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步步地把楼船拖入河底。
秦轲面色苍白地躲藏在一处房檐下,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异常疼痛,仿佛有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脏。
在这样的恐惧之中,他仓皇得就像是一只着火的米仓中无处逃窜的老鼠,只能尽可能地压低身形,把自己蜷缩在安全的位置,避让开那没头没脑倾泻下来的火星。
作为这世上唯二和洛凤雏“交手”过的人,他很清楚洛凤雏的力量有多可怕,那早已经是超出理解范畴的力量,就宛如大河决堤,地裂山崩,人力又何以相抗?
小黑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发出尖锐的鸣叫,听上去十分愤怒,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敢直视那一袭红衣,只能不甘地低下头去。
仿佛四合之内,再无人敢直视那片光芒,因为她立于天上,她的威严就是天威,无人敢于触犯。
第七百一十三章 枪影贯日!
秦轲本来好整以暇地想再观望一会,谁知那片火焰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地下落而来,已经快要蔓延到他的藏身之处了,他也不得不开始骂起了娘。
“你娘的……你娘的。”秦轲匍匐着,望见眼前的一片火光,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爬行的样子有多么难看,因此更加愤愤不平。
只是此刻他无论骂多少句,都无法阻止那些火焰,因此显得更加可怜。
而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那个问题又再度蹦跳出来,很快占据了他紧张的大脑。
高长恭到底在哪儿?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正在秦轲边骂娘边思索间,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因为过于响亮又过于刺耳,让他的耳朵都因此而疼痛起来。
记忆里,小黑很少会这样尖叫,但一旦这样尖叫,都代表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秦轲低下头看着小黑,发现它已经把目光直直地望向江边的方向,好像是迫切地想要告诉秦轲什么。
“水!高!”小黑尽力地用人类的语言说出两个字。
水高?什么水高?是说水涨得很高?还是说需要很高的水才能扑灭这些火焰?
正在秦轲不解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由得让他瞪大眼睛,甚至忘记了呼吸。
因为就在此刻,那条波澜起伏的江河中,真就涨了起来!
更准确的说,是江河中心的位置,有一处大概十丈方圆的区域中的水流,好像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疯狂地涌动,同时向上不断地堆积、冲刷,好似想要向着天空而去。
潮水不会有这样的变化,水流也更不可能违反常理而从低处往高流,但偏生那里的水流真就逆转了这样的常理,并且随着一声巨大的喷涌声后,它真就向着天际奔袭而去!
水真他娘的飞了!
秦轲眼睁睁地看着那水流就此升起,好似一头巨龙一般,翻涌着,咆哮着,卷动着无数的波澜,向着那片光明与火焰的领域发起了冲击,沿途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火雨,蒸腾出的水雾环绕在身边,好似飘起的云层。
人看见着火,往往总会想着是否有水能扑灭它们,秦轲也不例外,当他望见洛凤雏身上的熊熊火焰时,完全没敢想过真会有水去扑灭它。
但再大再强的火焰,终究会被大水扑灭,区别只是需要水的多少而已。
江河里流淌的水来自无数山川河流,更来自大海,如果说这天下哪里拥有最多的水,又哪里有什么能跟它媲美?
终于,那头水龙轰然地撞击在洛凤雏周身的火焰上,几乎就像是热锅里撒下一瓢清水一般,嗤嗤的声音不断响起,从河面甚至到整条街道上,都被云雾所笼罩,好像突然进入了一处仙境,又像是被一头怪物所吞入了腹中。
四处蔓延的火焰,因此被短暂地克制,飞溅而下的水则变成了一场豪雨,冲刷在秦轲的周围,好像一只只细小的拳头,把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生生地“揍”成了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垂暮老人。
秦轲一脸震惊地抬起头,发现那条水柱的势头依旧不减,甚至还越发壮大,到了最后,几乎把洛凤雏给包裹了起来。
倏忽之间,秦轲似乎看见一道人影顺着水柱骤然上升。
他突然明白了小黑叫的高是什么意思。
此高非水之高,而是人之高也。
而那个本身就身形高挺,如今更加像是处于巅峰的人,高长恭,正一手握着一把兵器,向着上方英勇无畏地冲了过去!
失去了高长恭的力量,那片水柱终于开始呈现出颓势,不断缩小的同时也在不断地下坠,原本被水流所冲击而变得摇摇欲坠的火焰此刻也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越来越明亮。
高长恭在不断地上升,此刻他的眼睛里已经满是金色,崩裂的虎口也流淌出纯金色的鲜血,好似从水底升起的河伯水神。
但他不是河伯,更不是水神,最终他还是冲出了水柱,直面那片明亮如太阳的火焰,同时抬起了左手,狠狠地把手中的兵器给投掷了出去!
那是一柄并不完整的兵器,漆黑犹如一块黑铁,依稀还能看清古朴的剑柄与剑身,却在延伸到中段的位置骤然断裂,看上去十分凄惨。
即便如此,它那半截剑身上,依旧闪耀着如星云一般繁复的符文。
天下间,这样的剑只有一把,一半原本被存放在荆吴的太庙,另外一半,则在洛凤雏的手上。
神器,破军!
几乎是在脱手的那一瞬间,半把破军剑带着锐利的光芒,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也不知道是因为高长恭投掷的力量太大,还是破军本身就拥有这样的力量,所以连已经到达小宗师境界的秦轲都没能看清它的飞行轨迹。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
在它面前的唯一障碍,就是那团火焰。
不,应该说是被火焰裹在其中的洛凤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感觉到高长恭投掷出来的兵器,那团火焰终于感觉到了恐惧,随后向着四周蔓延,幻化出羽翼、尾羽、勾爪、鸟喙。
一声凤唳,响彻了整片天地。
但这样的唳声竟在中途骤然变为悲鸣,随后鸾凤身形抽搐了几下,慢慢开始崩解!
“鸾凤?滚球。”高长恭睁着眼睛,放下了身为荆吴大将军的气度,冷笑着骂了一句脏话。
多日的策划,他布下了这样的一个局。
他知道自己无法在几日内破境入圣,所以他直接跳进了江水之中,甚至连续几日一直躲藏在水底。
滔滔的江水宛如厚重的外衣,强行隔绝了洛凤雏的感应,所以洛凤雏才会以为他已经逼近破镜,催促秦轲早些把事情做完。
而直到今天,他终于等来了龙津、元锋、秦轲等人创造的机会,以这滔滔江水硬生生压制了洛凤雏的火焰,并且再投出破军,强行毁去了鸾凤化身。
可这样的努力依旧不够。
虎口伤口传来阵阵钝重的疼痛,他微微皱起眉头,知道他即使拥有破军,在水底搅动江水造就这样的一场旷世景象也需要付出代价。
短暂的拔高的境界,终究也只是个“亚圣”,而非真正的圣人。
纵然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依旧不能迎来最后的胜利,依旧需要把一切都压上赌桌,才有一丝机会赢下这场豪赌。
不生,则死!
高长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是如此之猛,甚至胸脯到腹部都鼓了起来,灼热的水雾在他的身体里四处撞击,却无法伤到他的身体,反倒像是给了他那灼热的气血最后一股动力。
他终于出枪!
天地一线。
在下方的秦轲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朦胧的水雾骤然被撕裂成两半,好似一层轻纱幕帘,骤然被打开。
白衣褴褛。
长枪贯日!
天空中再度传来一声凄厉的风唳,一团火焰同样被打开,向着两旁延伸而去,好似一双翅膀完全展开!
天空洒落下大片大片金色的血液,融入江水之中,无数鱼群疯狂地争抢着,甚至就连平日里最温顺的鱼类也开始相互撕咬,水面上泛起一片浮尸。
一袭红衣骤然退却,拖着长长的光影好像一颗流星,向着南阳郡外决绝地逃离。
第七百一十四章 感应
一切尘埃落定,唯有漫天的雾气和依旧噼啪作响的火焰宣告着此地发生过何等的大事。
想来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逃不过成为废墟的下场,毕竟高长恭冲出的水柱不过是将火焰扼制住了一刻,随即这些火焰又借着江边微凉的风和上好的房梁木柴再度变亮,并且开始蔓延到各处。
雾气里,秦轲看见两道身影正在靠近,怔了怔,随后向前走去,发现是背着龙津的元锋。
这两个几乎就在交锋中心的人,此刻还能活着出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但即使如此,秦轲也能看出元锋的眉间尽是浓浓的疲倦。
刚刚的一百三十六刀,他几乎倾尽了一切,加上后来为了保护龙津和自己,一身上衣已经被焚烧殆尽,皮肉上也有不少焦黑的伤痕。
可惜的是,当元锋放下龙津的时候,秦轲发现这个性情豪爽的老人依旧没能躲过灾祸,不但全身多处焦黑,并且看气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咳咳。”地面虽然潮湿,却因为刚刚的“雨水”变得不那么滚烫,躺上去就好像一张温床一般,所以龙津的神情显得十分安详。
他看向给自己把脉的秦轲,微微笑道:“不必再麻烦了,生死有命,上天既然让我到此为止,也不算什么。我这一生,经历的不少,最后还能和圣人交战,已经不枉此生了。”
秦轲心里一些悲切,元锋却是挑了挑眉头,道:“要不要交代点什么?现在去把老船帮的人叫过来还来得及。”
龙津摇了摇头,含笑道:“老船帮之事,我已经给邝铁留了印信,想必他看见那东西,会明白我对他最后的交代。”
微微侧过头,他看向秦轲,又提起了之前的事情:“这还要多谢大人,让邝铁有机会入小宗师,否则他要压制那些老人,依旧十分困难。”
秦轲怔怔地看着他,原本还想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决绝,但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道:“我……没帮什么忙,即便没有我,邝铁迟早也能入小宗师境界。”
听到这句话,龙津似乎也有些满意,也不知道是满意秦轲没有居功自傲,还是满意他选择的这个接班人资质上乘,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瞳孔逐渐失去光芒,身体也开始冷去。
秦轲看了龙津许久,只觉得有一股悲伤冲上心头,静默着为他合上双眼,这个老谍子潜藏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一身轻松地去往另外一个世界了。
很快,那些船上死里逃生的老船帮帮众也到了,尽管一身伤痕,但他们十分迅速地临时用枪矛做了个担架,扛着这个满怀荣光的老人离开了江边。
“元先生好。”在老船帮的人走之后,秦轲才对元锋恭敬行礼,毕竟面前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宗师高手,在他面前,他只不过是个晚辈。
“好。”尽管身体受了伤,并且一身气血也耗得七七八八,但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秦轲,笑道,“你就是秦轲?”
南阳酒楼的顶层的房梁终于承受不住火焰的焚烧而开始哗啦啦地倒塌,秦轲则在这样的声音之中惊愕地看着元锋:“元先生知道我?”
“听老高那个臭弹琴的提起过,不过今天也是第一次与你见面,龚大人为我介绍的。”元锋也是难得褪去了冷峻,显出几分普通人的随和,“不错,看你的样子,修为进展确实极快,弄不好再过些年,你这个后辈能跟我们并肩了。”
“不敢当,先生谬赞了。”秦轲苦笑着回答。
他确实没有想到高易水之前说的那个姓元的就是元锋,毕竟这世上有这么多元姓的人,宗师高手却只有一个。
但想想元锋的唐人身份,加之高易水曾经去过唐国,为李求凰弹奏过琴曲,这两人相识也在情理之中。
“但我有些不明白,元先生身为唐人,为什么要帮……高长恭?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和圣人交一次手?”秦轲好奇地道。
元锋确实想要和圣人交手,但正如秦轲的怀疑一样,没有几个人会真的毫无目的地就向一个自己不能战胜的强敌出手,哪怕是那个武痴项楚,也只会趁着黑龙最虚弱的时候才现身。
“我确实是唐人不错,但从狄大人被下狱、他的胞妹因为在牢狱中受了阴寒之气而病逝之后,我就发过重誓,哪怕这唐国明天要亡,我也绝不动上一根手指头。”元锋望着秦轲,淡淡地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帮高长恭,是因为我曾经欠他一个人情,而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秦轲轻轻点头,对元锋也多了一些了解,虽然他有些好奇当初元锋和高长恭有过怎样的一段故事,但且不论元锋愿不愿意说,此刻的他并没有那个耐心花上一个时辰听人说故事。
那片水蒸气构成的雾气逐渐开始淡化,原本蔚蓝的天际又再度呈现在面前,秦轲望着洛凤雏逃离的方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虽然这第一阵,高长恭靠着算计强行胜过了洛凤雏,但接下来又会如何?按照元锋的解释,高长恭依旧还是个亚圣,此时却要单枪匹马追杀圣人洛凤雏,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他自己了。”元锋看出秦轲的担忧,也没有过分安慰,“至少从我认识他开始,他似乎从来没在打架这件事情上输过谁。那个女人……虽然很强,但显然她并不擅长打架。”
能把整条街烧得快成焦炭,让大船上无数人成为尸体,这也算是不擅长打架?
但秦轲很快懂了元锋的意思。
洛凤雏的境界很强,但她和高长恭是不一样的人,高长恭是以战斗为乐,与人斗其乐无穷,在如此多的斗争过程之中,自然积累到了无数的经验,更知道面对强敌,应该如何借力取胜。
他又想起了许久前听说高长恭也曾被人打得浑身是伤,坐了一个多月的轮椅……秦轲皱起了眉,又觉得此事还是不能太过乐观。
这时候,小黑的小脑袋突然钻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秦轲的想法,张口就道:“我!知!女!去!去……”
小黑有些疑惑,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这句话说完整,因为他平时很懒,所以不乐衷于学说话,导致说出来的话比两岁的孩子还不如。
秦轲甚至觉得,他大概只有对自己喊“笨蛋”的时候才能那般字正腔圆,且理直气壮吧,某种程度上他就像个翻版的蔡琰?
嗯……他和蔡琰可不一样,蔡琰还是要更可爱一些,更能讨人喜欢。
“你是说……你知道洛凤雏去哪儿了?”秦轲思索了一会儿,还是猜出了小黑的意思。
小黑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道:“有!感!觉!”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奇怪的能力?”秦轲扁扁嘴,却也接受了他的说法。
毕竟,小黑不会撒谎,因为他不是人,没有人的种种心思,更不会被什么礼法所束缚,自然也就不需要做那些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必要的事情。
有些时候,秦轲甚至都觉得担心,随着这小家伙的不断成长,是否还能保持这种率性单纯?
从出稻香村以来,他一路看着小黑成长,又曾经听说妖兽终有一日会令人难以驾驭,不免常常生出这种快乐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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