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对于县令来说,本就有举荐人才的职责,甚至当举荐的人足够好,将来立下功劳,他这个举荐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擢升,是一件荣耀之事。
不过秦轲确实没什么兴趣,于是婉言回绝道:“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趟回村只是暂住,过些日子还是要走的。”
县令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些许惋惜,心中一动之间转过头看了蔡琰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笑道:“是我多事了,如今你的身份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了,哪里还需要他人举荐?想必你妻子那边早已有所安排了吧?”
秦轲面色微窘,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误解自己跟蔡琰的关系?难不成自己身上得挂一块牌子,在上面写个清楚明白才行?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村子里就没几个识字的,唯一会识字的那几个还是自己师父教出来的……
叹息一声,秦轲耸了耸肩,也懒得再去解释,笑着作揖道:“总之,多谢大人好意了。”
县令不好强求,便洒脱地笑了笑,闲扯了几句家常便离去了。
小院里,蔡琰抚摸着小狗的脑袋,微微歪头笑道:“你就真没想过当个官什么的?或者当个将军?”
秦轲仰着头看天,无奈地笑笑:“算了吧,我哪里是那块料?当官,老高那样长袖善舞的人肯定可以。至于当将军……那是阿布一直以来的愿望。”
蔡琰噗哧一声笑了:“就算了吧,老高那家伙要是当官,肯定天天偷奸耍滑不干活,以权谋私贪小利。”
……
小乡村里的日子平淡得像一片天边的淡云,轻盈,柔软,没有了锦州的暗流涌动,也不像唐国定安城那般缤纷多彩,令人轻松的空气无时无刻萦绕于他们周围。
晨起,朝日在山的那头像是一颗黄橙橙的蛋黄一般攀升,火红的云霞,染上一层淡淡金色的树林。
蔡琰总是打着呵欠看完了日出就回去睡个回笼觉,而秦轲则是趁着这时候把粥给煮好,又从瓦罐中取出少许腌制得酸脆的萝卜,再把她叫起来,两人相对而坐,美美地吃一顿早餐。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要么就是在小溪或者鱼塘里钓鱼,要么就是上山在各种地方胡乱散步,秦轲甚至还因为蔡琰的强烈要求带她去过一次叶王陵的入口。
那座幽深的山洞已经因为塌陷而被埋了大半,就连溪流中的盲眼游鱼也都消失不见,再难重现黑暗中炫彩瑰丽的那番景象了。
但秦轲反倒暗地里松了口气,至少那些叶王陵墓里的巨蛇、不人不鬼的叶王、神龙、蛇群……都被掩埋在了那些千钧大石之下,被埋葬进了幽深的山腹之中。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光变得有些不大太平。
出于只有秦轲才心知肚明的原因,稻香村周边的山中时不时就出现一些巨蛇巨蚁,为祸一方,尽管后来再没有一条能像上次那样临近化妖的层次,却也足够令人惊叹了。
好在县令向上呈报及时,又有先前的大蛇尸身作为证据,郡中直接下派了五百军士,一路上山清剿,一时间杀死了近十余条大蛇,这场祸患才算是被基本平定。
而秦轲也在这场清剿蛇蚁的大战之中出了个小名,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里,能出一个修行境界几近小宗师的强者实数少见,到了后来,就连郡守都派人来询问秦轲,有没有打算入军中建功立业。
当然,秦轲还是婉言谢绝了,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还有寻找师父的重任,况且官场军中向来也不是他喜欢的地方。
但可惜的是,这位郡守相比较县令显然是没了洒脱,多了强硬,不但没有气馁,反而三番五次派人来请,看样子,竟是打定了主意想请秦轲做他的贴身侍卫。
“我都已经好几次表达了我不想去了,难不成是我说得太委婉了吗?”秦轲看着自家桌上摆放着的银钱,这都是那位郡守大人的“好意”,但这好意的背后却是让自己去给他当差,他实在是没法接受。
蔡琰躺在擦得锃亮的木地板上,两手撑着一卷书简,一边看一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秦轲愣了愣,看向蔡琰奇怪地问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笨。”蔡琰甩了甩乌黑的长发,“墨家有一条明文律法,户籍在郡中的百姓若是哪家出了修行者,郡守可强征其为官府做事三年。只是这条律法从有记载之后甚少真正执行过。”
她咧嘴道:“不过这也不稀奇,真有实力的修行者大多出身世家大族,亦或是当了世家大族的客卿供奉。差一些的,投奔到那些镖局、江湖大帮也能被敬为上宾。官府哪怕想要征收人才,也得考虑到各个群体的想法,大多数时候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呢……”蔡琰卷起书简,像是一名老学究拿着戒尺的模样,指着秦轲道:“你却是个例外。”
“例外?”
“在你们郡守看来,你秦轲,只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因为有一个隐士师父才得了这一身修为,如今那位隐士已去,你一无世家大族庇护,二无江湖帮派背景,岂非是个最好的征召对象?”
秦轲苦笑一声,道:“我是真的不想去给人家当侍卫……”
“本来也是啊!”蔡琰白了秦轲一眼,放下书简去拿一旁的坚果,“我说你没有背景,你就真的当自己没有背景了?虽说你那个背景不在这里,可锦州公输世家在墨家分量可不轻,你直接把你公输家姑爷的背景扔出去,想来那个郡守大人知道了,也会知难而退的。”
“可是……这会不会给公输家添麻烦?”秦轲呆呆地看着蔡琰,又低下头,“而且,我要真以公输家的姑爷自居,那我和胤雪的事情肯定就传扬开了。”
“你在怕什么?”蔡琰眯缝着眼睛,凑近了秦轲道:“让大家知道你有个世家大族的妻子怎么了?到时候,别说你们那位县令得在你面前恭恭敬敬,就连那位郡守都要敬你三分咧。”
“我……我不想把这件事情传开……”秦轲拍了拍后脑勺,使劲摇头道:“原本这事儿只在锦州,一旦哪天传到这里来了,我和胤雪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那我将来还怎么做人?等我找到师父,我还要回来住的呢!”
“装。”蔡琰把手里的竹简砸了过去,用洁白纤细的手指着秦轲,“你们男人最是虚伪,表面上好像百般不乐意,但实际上,你那心里难道就没有得意过?”
“我……我哪里有得意!”不知怎的,秦轲突然激动地大喊起来,“我从来没有过好吗!我很苦恼的好吗!”
蔡琰重新睁开眼睛,笑得甜美:“我开个玩笑,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唔……”秦轲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知道她又故意在逗自己,他耷拉着脑袋,小声咕哝着:“总之我没有。”
既然不能搬出公输家这座大山,秦轲只能用出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反正他早晚要回去锦州,早一些和晚一些也没什么差别。
而且,虽然高易水对公输家局势的判断是“静观其变”,可如果一直静观,恐怕也会变成消极应对吧?
秦轲不是高易水,没有那样深入谋算,自然也想不明白其中几处关窍,但他只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公输胤雪的家主之位,他还是要帮着争的。
不单单是因为交易,更因为如今他早已把公输胤雪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差不多五月中旬的时候,坐在马背上的秦轲终于再度看见城门上镌刻的那肃穆庄严的“锦州”二字。
公输家似乎一切都好,高易水和阿布仍然每天闲着无聊,不是逛戏园子就是四处吃吃喝喝;公输胤雪仍然每天忙着公输仁交代的事情,只是因为连续不断的忙碌,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而公输究则是在公输家中颐指气使,俨然一副当家主事的样子——当然,只是表面上。
所有人都都清楚,只要躺在病榻上的那个人不死,就算公输究再怎么蹦跶也是虚有其表,只要公输仁张口一句话,便足以将他打落尘埃。
不过,公输究并不怎么担心。
无论是从煎药的炊烟之中,还是从卢神医每天诊完脉的愁容之中,他都清楚,公输仁的大限之日已经越来越近。
他要做的,只是等待。
旧的王冕落地之时,自然会有人跪着把新的王冕戴到他头上。
“你大伯也真是的,这么多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你又不是铁打的机关人,哪里能受得住?”秦轲坐在椅子上语气带了几分抱怨,他的对面,坐着公输胤雪。
第四百二十一章 谁的鱼?谁的网?
大概是这些日子没有怎么好好睡觉,公输胤雪的嘴角出了几颗燎泡,虽说这倒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不过对于姑娘家而言,心里自然也是过不去的。
所以公输胤雪低着头,很认真地喝着碗里的银耳莲子羹,每一口似乎都要在舌尖含上一息才慢慢吞咽下去。
等到一碗银耳莲子羹喝完,她终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你也尝尝吧,小蝶让人煮的银耳莲子羹,甜得恰到好处,能润喉败火,如今天气也热起来了,虽然你不上火,可喝点没什么坏处。”
秦轲看着她诚挚的神情,苦笑着端过了干净碗和汤勺,而公输胤雪则是十分自如地帮他从瓷罐中盛出一碗。
秦轲一边喝一边道:“你倒是平静得很,好像我说得不是你一样。”
公输胤雪再度给自己盛了一碗缓缓地喝着,嘴唇带笑:“我知道你在关心我,我很开心。”
她说很开心,是真的开心,而不是什么客套的场面话。
应该说她很享受这种和秦轲坐在一起一边喝东西一边交谈的时光,能让她暂时从公输家那一大堆繁重的事情里解脱出来,安心地感受岁月静好。
看着秦轲的脸,公输胤雪两颊无声之中飘起绯红,她想过告诉秦轲,自己之所以睡不好,之所以会上火,都是因为在之前的日子里,她已经习惯了秦轲的陪伴。
但这种话,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说得出口?
“其实我倒是不觉得什么。”公输胤雪道:“大伯肯把这些事情交给我做,是对我的看重,至少证明他相信我的能力,同时也相信我会认真负责地把这些事情做好。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么说倒是也没错啦。”秦轲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听说你那个三叔这些日子以来基本没做什么正经事儿,成天就是跟家里那些人出去吃吃喝喝,要不就是给这个送礼给那个送礼,对比之下,总让我觉得有些不甘。”
公输胤雪喝下一口,微笑道:“我那个三叔,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接替大伯的位置了,拉拢那些对他有帮助的人也不怎么出奇。”
“你看起来倒是不怎么着急。”
“倒不如说是着急也没有用。”公输胤雪摇摇头,似乎想到什么,笑道:“其实我该谢谢高先生的开导,有些事情,我以前确实想得太简单了……我本想着,要是能让老祖宗照拂一二,我或许能和三叔四叔正面争上一争。但老祖宗从始至终只是个世外人,他哪里会真的在乎公输家内部的权力落入谁的手里?现在他离开了公输家,更证明了这一点。或许他还在锦州,又或许早已离去,不在墨家境内,天下之大,于他那样的大才之人来说,无处不可去。地宫一关,也正好断了我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免得我再过多地生出幻想来。”
“这都是我……”秦轲低下头,有些歉意地道,“我去地宫的事情,没有事先跟你说……见到老祖宗的时候,也忘记了提一提你的事情。”
公输胤雪继续摇头道:“我没有怪你,你也不必道歉。我已经想明白了,论阴谋诡计,笑里藏刀,我本就不如三叔,就算是勉强策划,也很难有什么结果。何况这样一来,反而违背了我的本心,要是父亲看见那样卑劣的我,大概也会十分失望吧?我有时候也觉得,或许你说得对,于其陷在公输家这座泥潭里争权夺利,还不如离开了痛快。我二房这些年一直遭到打压,可父亲留下的产业也足够我和胤雨安享一生了。”
“……”秦轲看着公输胤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埋头喝莲子羹。
“你放心。虽然我这么说,但并不代表我从此会失去锋锐。”公输胤雪的手缓缓握紧,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三叔有三叔的做法,我也有我的打算。送礼、笼络,或许是能让人为他做事,但如果他以为,人心只是这样简单那就大错特错。家里的族老们,可不是每一个都喜欢他的这套做派。”
秦轲突然抬头,总觉得她的这句话含有深意:“什么意思?”
公输胤雪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字面上的意思。四叔虽然被关,但绝对不代表曾经支持过他的人真的就这样忘记了他。哪怕他们不能再支持四叔,可要让他们投靠三叔,却是万万不能的。但既然他们选择站在三叔的对立面,他们就需要一杆旗帜。”
公输胤雪闭上眼睛,声音低沉:“我就是那杆旗帜。”
“你就是那杆旗帜?”秦轲明白了过来,“所以他们成为了你的力量?”
公输胤雪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端起秦轲面前已经喝光的瓷碗,用勺子再度盛了一碗莲子羹,递到他的面前:“这股力量……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如果真的到了撕破脸的时候,我不见得会输。”
“谁赢谁输,其实都不重要。”躺椅上,公输仁缓缓开口说道,“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公输家绝不能内斗……”
……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郁袭人的熏香气味,桌子上的药茶也是微微泛着令人嘴中生苦的橙黄,公输仁喝了一些茶水,闻着熏香,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一些,胸口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从这点看来,卢神医的药确实管用,但仅仅“管用”二字肯定不够。
公输仁很清楚这熏香之中带有的镇痛效果意味着什么,虽然能带给他短时间的清醒与舒畅,却并不能治愈他的顽疾,相反,甚至会加速摧毁他的身体。
可他需要它。
如果说他不想自己的余生只剩下痛苦挣扎,还想在余生多做一些事情,此刻他必须凭借这熏香和药茶勉力支撑他的身体,让他一直保持神志清明。
“墨家看似强大,实则早已外强中干。如今边境来报,夏至以来唐军再度大举进犯,我看着应该已经不再是一场雷声大雨声小的试探了,这该是一次早有预谋的进攻……”公输仁叹息一声,道:“乱世之火再度点燃,恐怕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了……胤雪这丫头,至纯,却跟她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内里刚烈,绝不肯轻易弯折,委屈逢迎。若真到了那一天,说不准她真会来个鱼死网破。”
“可这鱼死网破……死的是我公输家的鱼,破的是我公输家的网,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好事。”公输仁扼腕道:“我这一生信封家宅安宁,亲族和睦,结果却闹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讽刺。”
“老爷不必过分自责。”公输家的老管事恭敬地立在床边,“您已做得足够好,只是……世事向来难料。等到这一切揭开,想必胤雪小姐也会懂得您的苦心。”
“她会懂的……”公输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唐军卷土重来,其实并不让人意外,或者说,这几乎是大多数人心里的共识。
虽说这些年来,天下大势尚且维持了表面的平静,但暗地里的涌动博弈却从未停下。
沧海在北边不断扩疆驭土,征服草原上的各大部落,将之或剿灭,或收入麾下……而曹孟,向来是个不吝宣告自己一统天下宏图大志的性子,随着国力不断增强,南下也就成了必然之举。
而唐国这些年内斗不断,虽然蔡邕已经败落,可朝中反杨太真的势力仍在,这位唐国实际上的当权者也需要一场盛大的对外战争来稳固自己的权柄。
与当年相比,墨家这些年却已显得衰弱老迈,随着王玄微在朝堂之争中失利,这位天下名将似乎已经不再具备执掌墨家全境兵马的权力,自然也是给了唐国和沧海两国趁虚而入的机会。
“去年的试探,只是为了确定,上将军是真的失了势,而非墨家朝堂的一个局亦或者一场小打小闹。”
唐军似乎已经越来越近,这些日子以来,不断传来的军报实在不容乐观,众人甚至很难想象,偌大一个墨家,在唐国沧海联手入侵之时,竟然没有立即进行应对。
那些权势滔天的人们,仍然还在稷城的朝堂之中相互攻击,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
就连刚刚扬眉吐气的公输究都忧心忡忡,只怕这偌大一个锦州城,就要在唐军的巨大威势之下付之一炬。
实话说,他并不怎么在乎百姓,但若是没了锦州,他这一生锦衣玉食也随之消逝,实在不能让他接受。
“援军怎么还没有到锦州?”公输究皱着眉头,看着几名官员,“去年为了抵御唐军,不是派了七万人驻扎在南边吗?正常行军,今天也该到锦州了。”
一名官员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对着公输究道:“我们已经连续发了五次信去催促,可这一次领军的人是那个年轻将军,叫赵宽的,非说行军要稳,不能给唐军偷袭的可乘之机,原本十天内就该到的,又说要拖延十天。”
“这个王八羔子。”有一名微胖的官员憋得受不了,站了起来大声道:“还不是仗着自己家是将门世家,又与那些儒家派系走得近,所以硬是靠着举荐坐上了将军的位置。这要是上将军还在,哪里会像他这么拖沓?王将军用兵如鬼,奔袭如火,像是上次的利州会战,他领着麾下五万精锐,三日内就行军二百余里,硬生生绕到了沧海军的后方,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是名将,朝堂那些人真是瞎了眼睛,硬是逼着王将军在家赋闲,却让这么一个没打过仗的年轻娃娃来带兵。人家唐军将领可是征南军中被称作‘霸王’的项楚!沧海军虽到现在还没个消息,可曹孟手下猛将如云,儒将刘德,据说曹孟之所以能奠定如今的根基,他功不可没。他的两个结拜兄弟、关长羽和张翼,都是当世少有的猛将。还有身经百战的夏侯、典韦,唉!只怕这仗还没打起来,我们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半!”
“不要胡说!”公输究一摆手,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乱,但这种事情不是可以信口胡言的,往小了说是私下腹诽,往大了说就是对朝廷不敬,万一这里藏着朝廷的耳目,公输家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是朝廷的决定,我们遵守就是了。我们分两边做事情,一边多派人去探明唐军的情况,另外一边,再发一道信去催促,现在我们锦州之兵,加上那些征召的流民组成的军队,也算是有了一些自保之力。出城打唐军自然是痴心妄想,可要守城,怎么说也能拖不少天,不必过分担心。”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一生都没有经历过战阵,想到那数晚长枪如林,箭矢如雨的场景,他就有些腿软。
锦州能带兵的人不多,偏生这能带兵的人里,老四公输察算一个,可老四公输察已经被囚禁在府里,难不成再放他出来?
自己与他相斗多年,好不容易这一次真真正正地赢了一次,要让他去为这个敌人求情,打死他也不愿意。
几人看着公输究眼神变换,还以为他已经心里有所思虑,反倒是放心不少。
公输究是公输家的三爷,他要是有底子,证明公输仁心里早已经有了谱,那么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只需要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就行。
大家都是锦州人士,扎根就在锦州,总不可能抛下锦州的荣华富贵,跟那些流民一样踏上逃亡的旅程。
要真是那样,他们就真成了丧家之犬了。
只是正当此时,却有仆役仓皇地从衙门外跑了进来,大声叫喊着:“老爷!老爷!”
公输究转过头,看着仆役慌乱的样子,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慌什么,唐军打来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印信
“唐……唐军打来了?”仆役双腿发软,嘴巴张得老大:“这我可不知道,唐军要是打来了,那锦州不就大祸临头了嘛?”
“我是问你,你反倒问起我了?”公输究吹了吹胡子,怒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哦哦……”仆役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道:“大爷……大爷他不行啦。听说大爷突然吐血,现在已经人事不省了,前些日子稷城召回卢神医,这会恐怕已在路上,这……这可如何是好?老爷,老爷……您等等……”
仆役带着哭腔,望着那脚步混乱,跌跌撞撞向着门外跑去的公输究,一边追一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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