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南丶
几人沿着大河一路西行,虽说秋意萧瑟肃杀,到处都是枯草黄叶,但时不时遇上那些秋收五谷,看着那些农夫在其中劳作收割,夕阳照亮他们满是汗水却笑容慢慢的脸颊,却也是难得的美景。
而在这样的时节,马车中几人的笑声也显得格外清亮,飘飞在一片片原野上,惊起一群早已经不再畏惧稻草人而放胆偷吃的麻雀。
“我猜五!”蔡琰的声音在其中最是响亮,咯咯笑着的时候就像是一只黄鹂,而在他的对面,阿布则是眉头紧皱,张了张嘴巴,说了个数,却又很快地否认。
然而蔡琰则是大笑起来:“不行不行,下棋没有悔棋,划拳也没有反悔,开了开了!”
随着在高易水和秦轲的起哄声中,咬着牙的阿布和笑声嘹亮的蔡琰终于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来,阿布伸出的两根指头和蔡琰手上的三根指头在夕阳的光影之下遥遥相对。
“哦……”阿布有些挫败地喊了一声,而秦轲一下子大笑起来,放开手上的缰绳,道:“我就说嘛,阿布你赢不了她,你就该乖乖过来跟赶车。”
阿布未必不知道这件事情,但在秦轲的嘲笑之下,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道:“赢不了就赢不了,你笑那么大声,你自己不是也没赢过?”
“我反正已经认命了。”秦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们俩就继续当难兄难弟吧,快点,过来,正好我累了,我要歇一会儿。”
说着,秦轲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到了后头,就在一团稻草上坐了下来。
阿布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乖乖地跨过板子,伸手接过缰绳,一头毛驴在前方勤勤恳恳地走着,胸前的铃铛在风中轻轻作响。
在上一个驿站,他们换掉了原本拉车的那匹马,而选择了一头驴,虽然说这身材显得娇小不少的畜生速度不快,但耐力和负重却要比马匹好上不少,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少有停下歇息。
而靠划拳定谁来赶车,完全是属于几人在路上无聊,由蔡琰想出的乐子。估计蔡邕想破头也想不到,他眼中虽然有几分顽劣却自有书香之气的女儿,肚子竟然也装着不少民间那些不入流的把戏。
秦轲、阿布两人在这几日也算是深深地体会到了她在这项“不入流把戏”上的可怕造诣,虽然轮了不少次,可不管怎么轮,蔡琰从来都没输过。
唯一还能跟她抗衡的,也就是高易水,毕竟他多年在市井之中游荡,行酒令、划拳,这些东西都十分熟络,不过在蔡琰的强大心算之下,竟然也是胜少败多。
然而四人定下的规矩是最终的败者去驾车,而高易水自然不必担心自己会是最终败者,自然也不必到前面去驾车,总归还有秦轲和阿布这两个人垫底……
可想而知,两人在这些天以来,是如何成为了“难兄难弟”。
第三百零六章 纸鸢
“也不会走多久了,今天已经赶了不少路,正好也让驴子休息休息,吃些草料。”高易水笑着道。
秦轲看了看田垄,又看了看逐渐下沉的夕阳:“这附近应该有村子,我们找个地方借宿一晚?”
高易水则神秘地笑了笑:“借宿?大可不必,我们已经快到伏牛山了,前面就是伏牛村,顺着那山脚往上,就已经说得上是伏牛山的范围,既然到了这种地方,总不会缺酒肆。”
他打开了酒囊,笑了一声,咕噜咕噜地把酒囊中剩余的酒水一口气喝完,这才闭着眼睛满足地道:“走了这几天,总算能痛快喝一场,我肚子里的酒虫都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
蔡琰则是好奇地看着那不断靠近的远方山峦,它是那样高大巍峨,虽说定安城外同样有山脉延绵不绝,但在她感觉,这里却是不同的。
“这就是伏牛山?”蔡琰好奇地睁大眼睛,“原来这么高啊。”
“相比较老君山,这还是低了一些。”高易水远眺高山,道,“同样都是跟道教那位圣人有关系的山,前者可以说是如今道家的道场,香火兴旺,但这伏牛山却有些名声不显,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少了那么多乌烟瘴气。”
蔡琰撩了撩耳边有些不安分的长发,离开定安城后,她已经换回了女儿家的衣服,青丝如瀑:“伏牛山据说是那位道家圣人座下的青牛死后幻化而成,是真的么?”
高易水无聊地抚弄了一下在腿上的古琴,声音悦耳:“真不真,这就说不好了。毕竟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好像是……距离现在稷朝已经数千年了,谁说得清楚?”
蔡琰微微点头,这几天,可以说是她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她所向往的定安城外的风景如画,一幕幕都在她的眼前成为了现实,这座巍峨的伏牛山也逐渐在夕阳之下逐渐展现逐渐展现出来的宽阔“牛背”轮廓,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渗透入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之中。
她兴致又起来了,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哈哈大笑:“正好有风,我们来放纸鸢吧!阿轲!”
“知道啦。”秦轲无奈地应了一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那只显得有些粗陋的纸鸢。
蔡琰有时候的一时兴起,实在无迹可寻,就跟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就在昨天,几人路过几间在田垄上的农户聚居的房舍,有三五稚童在田野上奔跑,他们手里高高举着的纸鸢线上,连接着几只在空中宛如鸟雀的纸鸢。
蔡琰来了兴趣,就从车上跳了下去,走近了那几个小孩。
农户的孩子,从小在泥里土里打滚惯了,农户们也乐得让孩子们疯跑、着蚱蜢,自然他们的身上沾满了尘土和秋季干枯的稻草碎屑。
然而蔡琰这位蔡家的大小姐一点也不嫌弃这些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跑了过去,伸手就抱住了一个。
被抱住的那孩子年岁不过三岁,头上扎了个小辫子,鼻尖还拉了长长的一条鼻涕,被蔡琰突然一下抱住先是大惊,还以为是爹娘故事里的那些劫小孩的山匪下了山来,等到闻到蔡琰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味,微微转头才看清蔡琰那精致的脸庞。
剩下的几个孩子也是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大姐姐是要做些什么:“姐姐……你是谁?”
蔡琰咯咯咯地笑着,松开了怀里的鼻涕小子,跪在地上尽量与孩子们平视道:“你们都是这附近的孩子吧?”
“是呀……”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蔡琰看着鼻涕小子手上那捆着麻线的木棍,又顺着麻线看上去,只看见一只漂亮的一只老虎在天上飞着:“这纸鸢也是你们自做的?”
“是我爹爹做的。”鼻涕小子吸了吸鼻涕,对这个问题,他显出几分骄傲,所有的小伙伴里,数他的纸鸢最漂亮,也最复杂,“我爹爹的手艺最好了,他们的纸鸢也都是我爹爹做的,我爹爹还会剪纸呢!”
说是纸鸢,其实不过是用整块精细些的麻布做成的物件,这本是唐国定安城那些贵族们的玩物,只不过他们用的是那些昂贵的绢纸,轻盈犹如鸟雀,随风而起足可以直上云端。
而鼻涕小子的家里当然不可能用得起绢纸,但是麻布做的纸鸢同样也可以在空中翱翔数个时辰直到劲风停歇。
蔡琰双眼转了转,笑着对鼻涕小子道:“你的纸鸢,可以给姐姐玩玩吗?”
鼻涕小子看着蔡琰,虽说他确实感觉这位姐姐好看得过分了,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他警惕起来,退后了一步,道:“你是不是想骗我的纸鸢?”
蔡琰被他逗得乐了,道:“就给我玩一下呗。”
“不行。我这可是我爹爹专门给我做的。”鼻涕小子捧着自己的木棍,像是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姐姐你也找你的爹爹去做就成了。”
蔡琰反倒是被他问的一愣,随后忍不住大笑,蔡邕一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足可以称得上是胸怀锦绣,可若是要让他做一个风筝,只怕他先得恼怒地说一句“玩物丧志”才是。
“姐姐的爹爹呀,可笨啦。他可做不来纸鸢呢。”蔡琰想了想,伸手就从身上拿出一块细碎银两,道,“这样吧,姐姐用这个跟你换,行不行?”
孩子们面面相觑,而鼻涕小子则是看了看细碎银子,撇撇嘴,道:“才不,姐姐你拿一块石头就想换我的纸鸢?想得美!”
“石头?”蔡琰笑得人仰马翻,“这可不是什么石头,你把它拿回去给你爹,你爹就会给你好多好多的糖吃呢。”
“糖……”鼻涕小子微微怔了怔,似乎是想到了麦芽糖的甜味,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但还是不相信道,“姐姐你骗人。石头怎么能买糖吃呢?”
他可是见过钱的,那都是一颗一颗圆形的铜片,中间还穿了孔,正好可以让麻线穿过去。
蔡琰则是不断循循善诱道:“姐姐没骗你,这石头能换糖吃,还能换不少咧。你爹爹要是看见你拿了这回去,肯定得好好夸夸你。”
甚至,她还环视四周,看着另外几个孩子,道:“还有你们,谁愿意把纸鸢借给姐姐玩儿,这块石头就给谁啦。”
所有的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以他们的年纪,又出生在这样的村庄,自然不可能对钱有什么概念,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一颗银子可以换不少铜币了。
只不过在她的不断劝诱之下,自然有孩子动摇,毕竟这位姐姐这么漂亮,怎么会骗人呢?
自然,有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准备把手上的棍子递给蔡琰。
“好!我借给你玩儿。”鼻涕小子本来还不同意,但看着自己的伙伴们有了动静,一时又怕那到嘴边的糖就这样溜了去,也就大声地答应了下来。
“成交!”蔡琰伸出手,接过了木棍,随后把银子放在了鼻涕小子的掌心。
然而就在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终于握住那颗显得银亮的“石头”的那一刻,蔡琰却突然带着风筝跑了起来!
秦轲和阿布早已经停下了驴车,等着蔡琰,而蔡琰就像是一只敏捷的猫一般,一跃就握住了秦轲伸出的手,顺势上了驴车。
“快跑快跑!他们要追上来啦!”蔡琰满脸通红,兴奋地喊道。
第三百零七章 琴音
于是随着一声鞭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挨了一下的驴子小跑起来。
鼻涕小子握着手上的银子,看着自己的纸鸢远去,终于明白自己好像是被那位逃跑的漂亮姐姐骗了,顿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了在麦田里割麦子的爹娘,一位身穿麻衣的中年人急急忙忙地爬上田垄,走向了哭喊的鼻涕小子,道:“根儿,怎么了?哭什么?”
“姐姐……姐姐把我纸鸢骗走啦。”鼻涕小子大声哭号道。
中年人顿时大怒,看着正带着纸鸢一路远去的驴车,大骂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混账人!小孩子的玩物都不肯放过!”
鼻涕小子哭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用力地把他扔在了地上:“破石头!”
中年人一开始还以为鼻涕小子还真扔了一块石头,然而那银亮的颜色,却让他皱起了眉头,他上前一步,弯下腰,把那颗碎银子捡了起来。
片刻后,田垄上响起一声惊呼。
回想到那一次的事情,秦轲现在还哭笑不得。
不是因为蔡琰用一块碎银子换了一只不怎么值钱的纸鸢,而只是单纯因为蔡琰非得做出一副抢了鼻涕小子纸鸢的样子让他大哭一场才高兴。
有些时候秦轲觉得蔡琰明事理,识大体,对周围人的情绪都能把握得清清楚楚,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蔡琰这个人完全不可理喻,就好像她的内心里住着两个人,时不时地会交替式地出来捣乱。
老虎样子的纸鸢顺着暮时的劲风在空中高高地升了起来,驴子在慢悠悠地走着,蔡琰的声音和铃铛的声音同样清脆悦耳。
她放完了手中的线,只留下一根绑在木棍上的线头,顺势把它交给了秦轲。
秦轲接了线,一拉一收地放着,而蔡琰望着那在夕阳光芒中的风筝,眯起了眼睛,显得慵懒又自在。
晚上的时候,天气转凉,寒冷让驴子也显得有几分瑟缩,躺在稻草堆中缓缓地咀嚼着草料。
酒肆里,一行人则在围在火炉的面前,望着那正插在铁钎上缓缓翻滚的肉,悄然咽着口水。
伏牛村说大不大,不过因为偶尔会有些人路过此地,所以也开了一间小小的酒肆,取暖完全就靠客栈中间的火炉,零星的旅客分别坐在火炉周围的椅子上,围着火炉,就这么伸着手暖着。
高易水喝着酒肆自酿的劣酒,望着火光,满足地放松着身体,道:“人生就该如此,有酒,有肉,有一团火暖着,烤暖了再睡一觉,一直到太阳晒屁股,夫复何求?”
秦轲呸了一声,道:“有本事你别让我喊你起床。”
蔡琰则是毛手毛脚地去握那根铁钎,秦轲见了,赶忙地拦住她,道:“大小姐……你就别乱弄了,你光会吃,什么时候做过这个?”
蔡琰吃吃地笑道:“就是因为没做过所以才有意思呀?”
秦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也算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为了她不会烫伤,还是亲自动手,熟络地从桌上握住那柄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刀,端着碟子,轻轻地从上面割下一些撒了盐的肉片。
蔡琰这些天早已经习惯了外面的日子,一点也不在乎当初在蔡府,蔡邕反复教导她的“礼仪”,换做是以前,食不言寝不语是基础,没有筷子只怕连饭桌都上不了。
但现在,她就伸手捏住一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样?”秦轲问。
“不错。”蔡琰点点头,这些天,一旦有野味,都是阿布捡柴,秦轲烤肉,只不过今天多了些盐,味道显得更加鲜美了一些,“你是不是特别擅长这个?”
“什么。”秦轲继续去割肉,一边问道。
“做东西吃……之类的。”蔡琰等不及秦轲切完,继续在秦轲握着的盘子里“偷吃”。
秦轲苦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擅长?你要是在我们村里长大,这种事情你也信手沾来。我……算是熟能生巧吧。”他看着蔡琰那急性子,好笑地把盘子直接递了过去,自己又去找了个干净盘子,继续割肉。
倒是高易水不愿意了:“我刚刚还说有酒有肉,结果阿轲你光把肉给人家是怎么回事,哦,让我光喝酒啊,那也太没劲了。才这么点日子,就开始重色轻友了,好歹我认识你这么多年……”
秦轲翻着白眼,也不怕他揶揄:“既然都认识这么多年,还要搞那一套做什么,自己拿刀去呀。”
高易水一副惫懒样子,就差在地上打滚撒泼:“我不……我今天还非得让你伺候一回了。”
当然,就算高易水真的在地上打起滚来,秦轲也不会“赏”他一口,何况他现在还没在地上打滚,秦轲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继续烤肉、切肉。
他切好的第二盘递给了阿布,阿布早已经有些饿了,正在一旁啃着个面饼,有了些肉片,正好夹在饼里一口一口嚼着吃,这时候,酒肆店家端着已经做好的胡辣汤,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匆匆喝下一口,虽然烫,但那股热度和辣味贯穿胸膛,直入腹中,少顷,他张开嘴,吐出一团热气,满足地长吁了一声。
秦轲笑了笑,继续给那眼巴巴等着的蔡琰继续“干活”去了。
其实高易水倒是不怎么饿,否则胡辣汤一上来,他就该捧着大块朵颐,他坐在温热的火堆旁,直立起身子,看着那跳动的火焰,面上刚才“撒泼”的神色已经渐渐褪去,他喝下一口酒,轻轻抚摸着旧琴的琴弦,吟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一时间,酒肆里零星的人们都看向了这位抚弄琴弦的琴师。
他身上的衣袍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丝绸,旧琴也绝非是什么稀世珍品,反倒像是一块旧木头上拉的几根丝线,偏生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沉静悠远,宛如高山之上的山风。
给人感觉,高易水此刻已经脱离了这座乡野之间的小酒肆,飘飘荡荡,慢慢升上了云端。
而就在他单手在琴弦上一按,云朵散去,他还在高山之上,刚刚的飘荡,只是云层裹住了他的身形,让人误以为他几欲飞去罢了。
现在高山再度露出,他坐在嶙峋的山石之上,半闭着眼睛,眼前是一片幽静的山谷,林木在风中习习摇曳。
“巍巍乎高山。”蔡琰出神地看着高易水,嘴唇轻声吐露这一句,高易水则是嘴唇微翘,拨弄琴弦的手也越发沉重,声音也越发低沉。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高易水唱到这儿,也就停了下来,双手离开琴弦,只剩下那马尾做的清闲仍然在微微颤抖,仿佛山谷回音。
秦轲的眼神渐渐从蔡琰转向了高易水,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蔡琰叫他“高山先生”了。
不过他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唱完?”
这不是什么唐国诗词,而是沧海国主曹孟的诗句,少时师父曾让他背过,他背了许多遍,却总是背不完全,于是师父就让他抄,一直抄了十余遍,直到手腕干酸,终于把这首诗给记住了。
刚刚高易水吟唱的,只是这首诗的前一半。
高易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了想,神秘地笑了笑,最后用一个十分可气的理由打败了他:“因为我再唱下去,胡辣汤就凉了,不好吃了。”
“……”秦轲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倒是蔡琰看着高易水喝胡辣汤的样子,知道他吟唱的这点时间,正好让滚烫的胡辣汤凉了不少,不再烫口,抿嘴笑了起来。
而在一旁倾听的酒客们再度相互攀谈起来,但眉眼之中,还是充满着对刚刚乐曲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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