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电过敏
就是这么强横霸道。
天道意志可不会像知心大姐姐一样在是否降下雨露之前还要去听听受恩者的意见。
简单点,一言以蔽之,就是“大家长作风”。
包括炎夏神龙老爷子在内,甚至包括三真神,深海意志这种存在在内……这种秉性与生俱来,甚至都不能说这是缺点,因为本来就该如此,就如羊吃草狼吃羊一般理所应当。
“可我既然看到了,又怎能无动于衷?”
姜不苦认为,“孽子”的出现,或许有孽子本身的原因,家长的原因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那么,改变大家长式的作风,孽子诞生的几率必然会大幅下降。
他相信,大多数子女,都是爱父母的。
生下来就立誓“我要反了这天,我要破了这地,我要捣碎这乾坤枷锁,挣脱世界的束缚”,这样的“人才”必是少数。
虽然这一天对蓝星九州来说,还很远很远,但姜不苦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若有仙道或神道之人某一天真个达到了这样的高度,蓝星九州都让他感到狭促,只要不是忽然抽刀就砍,只要有商有量,自己一定会如最开明的父母般,主动把“门”打开,放他们出去,任其去远空翱翔。
绝不会抱着把肉烂在锅里的心思,将之死死摁住。
……
等老爷子离去,姜不苦有些失笑的轻轻摇头。
虽然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很多,其中厉害可以说已经掰揉得非常细碎了,可他知道,直到老爷子离开之前,祂都没有打心底里真心认可这一点。
不过,好在祂对自己的信赖没有掺杂丝毫杂质,最终也只是“既然你说如此那就如此吧”这样的心态听从了姜不苦的意见。
看到老爷子这般顽固而可爱的一面,姜不苦也觉有趣。
送走亲来九州考察的老爷子,姜不苦身形便直接消融在这片天地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得了这么大一个计划,老爷子今后是有得忙了,没有多做片刻停留。
而姜不苦只比祂更忙,刚接待完老爷子的视察,从十万大山一处孤峰消失的身形就已在昆仑瑶池之上凝聚。
他俯视下方粼粼水波,一阵风过,平如明镜的池面便散碎成亿万波光,这是他人眼中的景象,而在他的眼中,每一道波光,都是一道门户。
只不过,现在,这些门户大多就只是一个门户罢了,甚至连“实体”都没有,只是用画笔在墙壁上勉强画出了个门户的样子罢了。
真正的门,只有寥寥几个。
他的目标明确,认准其中一个,投身进入其中。
在进入之时,他心中还想:“现在门还不多,倒也没什么妨碍,可等以后亿万道门户连接于此,岂不是要把人的眼睛都给挑花,只是认门就是个难事……所以,还得给每道门加个牌匾,最好再设个简单的搜检功能,能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寻到目标。”
进入门后。
姜不苦看到的就是一个特殊的“工地现场”。
一处虚寂之地,没有大小,同样没有上下左右、南北东西,没有光也没有暗。
这片空间本身,仿佛就是虚无的源头。
唯有其中一处,显出了“有”。
初看去,似乎有一片细小到了极处的特殊碎片悬浮在虚无之中。
而这块细小的碎片本身,还在持续而缓慢的、从边缘开始,虚化、雾化,而这些介于虚实之间,迷迷蒙蒙仿佛迷雾一样的东西如同蚕吐出的丝线,层层叠叠缠绕在碎片周围,逐渐形成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茧”。
人身姜不苦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茧壳”之外。
原本在他视线中细微到基础的碎片变成了一方虽然残破,但却浩大无边的世界。
世界边缘,有着层次不齐的如同锯齿形的轮廓,仿佛一片完整的天地忽然在这里中断,无论是山川河流,城池建筑,甚至无垠大海,都忽然止步于参差断裂之处,这让这个世界显得异常的怪异。
此刻,就在这残破锯齿型的世界边缘,有淡淡的微风环绕,这股微风虽然细微,却将整片无垠残破世界拢在其中。
这股“微风”就像是特殊的打磨砂布,在微风一次次锲而不舍的环绕之下,本来尖锐嶙峋、像极了撕裂伤口的锯齿型边缘变得越来越柔和,世界本身也在缓缓的向内缩水。
与此同时,微风变得越来越大,消失的那一部分世界残片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变成更淡、更稀薄的样子,如同天幕一样,覆盖在残破世界周边,将世界整个拢在其中,越来越清晰,如同一个巨大的茧。
真正做到“取之于世界,用之于世界”。
而这股包围整个世界的“微风”,在姜不苦眼中,却是又一道道无形之灵融合而成。
而这每一道无形之灵,其本质都是极特殊的合道之灵。
这条由师绾暄开创,也由她发扬光大的一条特殊之道。
非仙道,非神道,却既有仙道的影子,又有神道的影子,从修士转职成为合道之灵后,便舍弃其余,专在虚实一道上下功夫。
在他们的理念中,虚与实乃是一条两端皆无尽的河流,而他们的起始便处在虚实之间的“零点”,他们的使命就是从这个零点出发,往虚实两个方向拓展自身,能力的高低,实力的强弱,皆在拓展“河段”的长短。
合道之灵广泛分布在演化下界,而能被师绾暄挑选“飞升”来九州的合道之灵,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这个体系不同于正常的修行体系,“飞升”与否姜不苦交由他们内部评判,而非使用其他飞升者那套标准。
也正是有这样一群默默无闻工作者的存在,他有关九州三分,特别是第三层无穷天地的构想才有了实现的可能。
若将无穷天地视作一座城,如眼前这个被焱域领主携来的斗武世界残片是其中一栋建筑,合道之灵便是整座城最默默无闻,也最不可或缺的基层人员,是环卫工人,是负责各种修修补补的杂役……若是这个城没了他们,整个城都会慢慢枯萎死去。
当然,这是初期,等到“城”更进一步,变得更完善,更“智能”,就能一点点摆脱这种依赖,一点点自给自足起来。
不过,现在,草创之初,这就是他不得不依赖的重要力量。
而在这座已经定名为“斗武焱天”才残破世界内部,在距离世界边缘极远的世界内线,这可看到一道道气息强横霸道的身影,横陈在大地与天空之上。
因为九州世界本身的局限性,最强只能容纳真仙境层次的力量者,实力高于此境,会被世界排斥,而为了不被世界排斥,在焱域领主携界迁来之前,就主动做了布置,让这些人陷入深层的沉眠之中,未得唤醒,不得醒来。
而沉睡归沉睡,该做的贡献也不能少。
斗武世界的修者,个个都有着强横至极肉身,实力在真仙境之上的斗武强者,肉身无一例外都可称之为至宝,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不能让他们在洞府中安睡,而是以这些至强肉身为核,布置成一座奇特而强横的防御。
也正是因为这道肉身防御的存在,在此斗武世界残片之上生灵才得以安稳的度过刚入此地之时所面临的“有无之劫”,甚至没有受到多大的侵扰,还能继续安稳的作息生活。
现在有了一众合道之灵的帮助,随着天幕的逐渐成型,残破的天地正在一点点变得完整。
此刻,在这片残破世界上生息者,既有海量的底层生物,包括普通人类,也有从低到高呈金字塔型的、完善的武修存在,实力最强者完全不输于九州资深真仙境修者。
姜不苦正打量着这一切,便见一道背剑身影从残破世界深处走出,只是几步,就直接来到姜不苦面前。
来人正是焱域领主。
此刻,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仿佛只是一道梦幻泡影。
他看着姜不苦,戏谑道:“我还以为主动送上门的不值钱,你连来我这看一看的功夫都没有呢。”
第四五零章 性情中人
虽然知道焱域领主这话是在开玩笑,可有多少真心话、真情绪都是借着开玩笑的名义说出来的呢?
按照焱域领主最初与姜不苦达成的协议,他迁来九州是在两个前提条件满足之后才会做的,一是初步验证“仙天”构想确有成功的可能性;
二是时间在这一场诸界赌局彻底分明之后——其中隐含之意是九州若是在这一场赌战中狼狈出局,自然也就没有考虑后续的必要。
一方面,当时斗武世界的局势依他的判断,虽然面对诸界围攻出于下风,可要到彻底分崩离析的那一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自然可以更从容的布置,若是太急切,反倒失了气度;
另一方面,则是焱域领主与姜不苦之间特殊而微妙的关系,从焱域领主突然找上门来,到后来一步步达成合作意向,暗中的交锋博弈一直未曾停过。
而在这微妙的交锋中,姜不苦除了最初稍稍展示了一下“我也不是真的任人拿捏之辈”外,姜不苦都处于下位,而焱域领主则处于上位。
这既有姜不苦不争这口闲气、主动后退半个身位的缘故,也是真实客观的反应。
世界之间的博弈,可没有丝毫情谊可言,只有力量才是真实。
姜不苦与焱域领主之间,更没有一点私交,双方因为各自的权衡走到了一起,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因此结成同志般的战友情谊。
两者单以地位论,姜不苦确实比焱域领主更高,可以实力论,情况恰好相反,现在的姜不苦、乃至整个九州,在焱域领主眼中都不够看。
姜不苦像是一个处于四战之地,地小而民弱的小国国主,焱域领主则是一个强大帝国的一方藩镇巨擘,在帝国即将分崩离析的前夜想要借这小国立足,若立足成功,偷梁换柱,鸠占鹊巢也不是多难预料之事。
不过,身处四战之地,随时随地都有亡国之险的小国主也想引入这支强援,至于有可能是止渴之鸩,小国主有自信能够化解。
对双方来说,这都是明牌。
而从这微妙的关系中,也不难看出焱域领主心理上是有种优越感的,有种天潢贵胄下嫁贫家小户的骄矜。
可事态的发展,并没有按照他所预想的形势进行下去。
他在找出路,斗武世界其他领主也不傻,不可能真等到斗武世界崩碎,一个个真成“亡界之人”再做打算——其他且不说,这么做身价大跌是必然的,城破前易帜反正和城破后举手投降,时间上可能只不过隔了一瞬,待遇可真就是天差地别。
大势如此,焱域领主只能顺应,甚至主动去引导,以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为“斗武焱天”未来在诸界的发展提前埋下伏笔,而不敢违逆大势,继续坚持原来的计划。
所以,焱域领主携界来投的时间,比他与姜不苦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
因为时间更短,准备不太充分,显得更加狼狈仓促。
刚来那会儿真有些“亡国之民”“难民团”那味儿,残破的斗武世界碎片就像是汪洋中破碎不堪的小木筏,载着一群用海量强者的血肉之躯才堪堪筑成一道坚固防线,狼狈抵达九州境内的斗武遗民。
同样因为比原计划提前太多的缘故,九州这边的接待准备也有些不足,合道之灵的队伍也还不够大,虽然能够勉励维持,但体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体面这回事儿。
而另一方面,这样的事实也将焱域领主那若有若无的优越感撕扯了个干净,骄傲如他,还真难做到将用以前那种优越中略带俯视的角度与姜不苦交流。
心态调整,微调与姜不苦的相处模式,都需要时间。
这也是他携界来投至今,姜不苦都未曾正式露面与他接触的原因。
直到这里的局面在一众合道之灵与斗武强者的内外合力之下稳定下来,虽然没有彻底稳定,却也不再是一开始那如难民般狼狈的形状,他这才过来与焱域领主相见。
若是提前些时候过来,面前这尊焱域领主的投影还有没有这般从容潇洒就是未知数了。
不过,此刻面对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我还以为主动送上门的不值钱,你连来我这看一看的功夫都没有呢”时,姜不苦只是拱手告饶道:
“我这现在什么局面您又不是不知,真不是我心存懈怠,而是知道有您坐镇,这里的局面根本用不着我来操心,我也就偷个懒,将此间事全交由您来处置了,我也能省出更多心里去其他地方救火。”
说着他就鞠躬感谢道:“正因为有了您的助力,九州现在的局面远比我原本预计的更好,更乐观,让我对接下来这一仗更有信心,更有底气,所以,我得代整个九州,包括整个蓝星,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至于焱域领主携界来投便直接入了此地,从没与外界打过交道,怎就带来了助力,姜不苦没有说,反正就是有,他身为一界之主,在这方面当然他最有发言权,就连焱域领主都不能反驳。
或许九州之主真就掌握了某种能力,能够将他甚至整个斗武残界当成一个大型蓄电池用呢?
所以,焱域领主也没刨根问底,姜不苦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本来自来此界后便有些郁郁的情绪也由此缓解,这就够了。
看九州之主的眼光,也越发顺眼起来。
虽然,按照一开始的约定,这一战他和他麾下的力量不会出手,可那约定的前提不是他和一众麾下还在斗武世界吗。
现在他们提前过来了,不表示表示,故作不知,他还真有些做不到。
所以,他轻咳了一声,问:“你现在准备做得怎样了?人力缺口大吗?需不需要我支援你一部分人手?”
面对他主动伸来的援手,姜不苦并没有去抓,反而摆手拒绝道:
“虽然还是有些困难,这一战绝不会轻松,不过您的好意却只有心领了。”
焱域领主神色微变,就在此刻,姜不苦补充道:
“您可是我手里的王牌,自然得用在最关键的地方,怎能这般轻易使用……不鸣则已,一鸣就要震惊诸天寰宇!
做不到这点,就是我的失败,枉费了这么一手好牌!”
焱域领主那些许还没有升起来的不满早已被他自己化解,烟消云散。
既然选择与九州之主合作,他对九州、甚至炎夏的了解就从没停止过,当然明白“王牌”何意,这就像斗武世界武者必备的杀手锏,禁忌绝杀之招一样,绝不轻用,甚至人莫能知。
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若是被人知道了,杀手锏的意义也就削减了一大半。
所以,杀手锏少出手甚至不出手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九州之主提供了这样一个足够有力的理由,让他麾下力量能够避开这一次争端,他心中也还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身为斗武焱天之主,他最知道此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只是看上去比最开始过来那副狼狈难民姿态光鲜些罢了,内里却依然非常虚弱,要想缓过这一口气,既需要九州世界本身的持续成长壮大——所以,他确实打心里愿意九州获胜,胜得越漂亮越好,同时还需要更多时间的精心打磨,让此界彻底完成从斗武残界到斗武焱天的转变。
听了姜不苦的回应,他爽朗一笑,道:“那我这张王牌可要好好打磨,不能辜负了你的期待!”
姜不苦认真点头道:“我拭目以待!”
而后,焱域领主面对眼前这浩大的“工地现场”,主动介绍起他对斗武残界向斗武焱天改造的种种构想。
有的地方谈得很仔细,有的地方却很简略,一两句话带过,甚至有的地方根本不提。
姜不苦对此没有任何不快,按照他的承诺,斗武焱天本就是焱域领主似有,他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基础平台罢了,斗武焱天内里情况到底如何,未来发展是好是坏,一切都由焱域领主一力承担。
所以,他在介绍时有意遮掩斗武焱天的一些核心机密,他也没有丝毫探听深究的兴趣。
他相信,当焱域领主立下这块模板以后,以后这种形式的合作会越来越多,他“坐地收租”就能撑得肚圆,更别说还有那些完全属他私有之界,所以,他真的对探究这些没甚兴趣。
而他这么“识趣”的表现,让焱域领主越发满意,两人的关系,也就显得越发亲和,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最后,姜不苦赞道:“我得改口称您为斗武焱天之主了。”
焱域领主略略谦虚道:“再等等,再给我十年功夫,这称呼才名副其实……不过,斗武焱天之主就免了,太过冗长,称我焱天之主就成。”
姜不苦难得的提出了异议,道:“焱天之主确实更简练,更有气势,可您是要将诸天武道融汇一身的,既如此,您的尊名之中怎能没有斗武之名,焱天之主,在无知者的眼中,还以为这只是个火焰领域的主宰呢。”
焱域领主皱眉思考了一阵,不得不承认,姜不苦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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