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77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此言一出,场中霎时静默。

有儒生随后反驳:“李信,你可知道对面的都是谁吗?”

“正是!连你的学生都自知过错,你这个国子监讲师是怎么当的,竟不知礼义廉耻吗?”

“李信,快走吧,别在堂堂的孔府门前丢人现眼了!”

李信眯起眼睛,没有去理会这些小角色,只是盯着面前的关中三大贤之一李敬,含笑问道:

“二曲先生方才所说,可还当真吗?”

李敬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望着貌似波澜不惊的李信,冷笑一声道:

“既然你这个晚辈后生执意要当众出丑,那老朽只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看着火药味浓烈起来的现场,不远一处二层酒楼的二楼雅间里,一名身着黄衣的青年淡淡道:

“此人是谁?”

身旁的一名灰衣老者躬身道:“是国子监讲师李信。”

那黄衣青年冷笑一声,道:“看起来孔家这次遇见硬茬子了,这样的人才,不该只在国子监当一个讲师啊,你去查查。”

“遵命。”

第七百九十七章 这就是大贤?

数日前,朱由校安排好了宫中事宜,忽然起了微服私访的兴致,眼下要办孔家,曲阜自然是要亲自来一趟的。

这次朱由校没带王朝辅,那一旁的灰衣老者,自然就是当今的东厂厂公魏忠贤了。

可能是朱由校盯得紧,老魏也懂事,至今他都没有如后世那样的九千岁名号传出来。

要是现在的魏忠贤听有人喊出这句话来,只怕就要让那人血溅当场,负荆自请罪责,才能稍稍安心。

魏忠贤的脑子就像个文库,当今世上的官员书生、商人武将,只要朱由校开尊口,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这个本事,连王朝辅都差点儿。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朱由校出来要带魏忠贤的原因,王朝辅虽然贴心,但只是用来吩咐的,只能用来打自己的下手。

而魏忠贤,是可以委以重任,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的。

虽然还在心里对他有所防备吧,但是带着魏忠贤,朱由校心里说不出的踏实,所以走哪儿都喜欢带上他。

看着魏忠贤从番子手里接过来,递到手边儿的小本子,朱由校翻看几页,心里全然明白,楼下这人是谁了。

这个李信,后世有个更出名的名字——李岩。

历史上帮助李自成在崇祯十七年入主京师的最大功臣,不是牛金星、宋献策,更不是刘宗敏,而是李岩。

这个李岩,一手为李自成量身打造了“闯王”的人设,作了“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流传于世。

正因如此,被孙传庭打到商洛山中只剩十三骑的李自成一经出山,才能迅速壮大,流民之兵,源源不绝。

朱由校看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没想到后来大顺这些开国的文武臣将们,现在全都成了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李自成和李过在九边当兵,已经为自己血战多场,现在就连李岩这个大顺的首席军师,都在因为自己的一纸圣旨和孔府死磕。

看着面露笑容的天启帝,魏忠贤一旁也是忍俊不禁,在他看来,无论皇帝在笑什么,总归是好事。

看来微服私访的确应该,远离深宫大院,也能使皇帝笑口常开,长命百岁,如此他魏氏一门,才能有长久的地位。

朱由校收束了笑容,把本子扔还给魏忠贤,再度望向楼下,那里已经是一片的喧闹。

很显然,李信和李敬的辩论要开始了。

儒生们早听得呆了,根本没想到竟真的会有人在孔府面前挑战关内大贤李敬。

对他们来说,后者可是比当今天启皇帝更值得尊敬的人。

孔胤植向后喊了一声,他们才是纷纷动开,取了两副文房四宝侍候过来,然后围拢着争相观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年轻人,你不要如此的张扬气盛,要知道,你的人生还很长久,日后的路怕不好走。”

李信舔手弄墨,提笔在手,双眸淡如荒村老井,道:“还请二曲先生赐教,学生愿见识一二。”

“既然如此,便依这副苏州山水图为题?”李敬满脸无奈,接来笔墨,正要动手,却听李信道:

“慢!”

“怎么,害怕了吗?此时悔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哪!”李敬笑眯眯说道,渐渐将提起在半空的笔放了下来。

李信却是道:“常听先生的行草二书闻名于时,既要斗诗,何不一并赐教,以成美事?”

李敬笑笑,命门生另拿出一张宣纸和鸡狼豪毛笔,高声吟道:“此副山水图,虽非出自名家之手,却有六如之景。”

随后,在宣纸上写:

“一如深水虎,二如海蛟龙,三如高绿柳,四如深谷峡,五如华亭鹤,六如潇湘雁。”

李信向宣纸上望去,果然是眼前一亮。

儒生们围拢上去,一大贤笑道:“应怜夫妇无归信,翻山画作远寄来,二曲先生此六如,真可谓传神啊!”

李敬摆手,倒是谦虚起来,拱手说道:“见笑见笑,无师无法,随手写作罢了。”

那大贤也是哈哈一笑,朝李信道:“怎样,那国子监小生,还要比吗?我看,还是回去再读两年书吧!”

“莫说二曲先生这诗赋六如,便是行草二书,也远非是与你相同境界的,还是速速离去,全了名节吧!”

的确,李敬书法闻名一时,是有其真本事。

不说诗赋如何,这宣纸上一副刚柔并济、古朴大方的魏碑体,世间能写出之人便是不多。

他笑道:“先生的魏碑体确是颇有气势,学生书法不如先生,然诗赋虽有翩翩公子之风,却如秦淮歌楼,全是脂粉气。”

这话,一扬一抑,倒也算是给这位大贤留了面子。

李敬也没有急,只是“哦?”了一声,伸手道:“那你来一联无脂粉气,带有英雄骨的如何?”

“也不叫你写书法了,免得世人说我倚老欺幼。”

李信没有回话,提笔便写,余的儒家学子和一群压根看不懂的百姓都是纷纷围过去,不过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不屑。

这个不名一文的国子监讲师如何能比关中大贤?大部分人都只是纯属好奇而已。

“有铁石梅花意思,得美人香草风流。”李信边写边吟了出来,随后不慌不忙,又吟出一首:

“看这图上,山水清流,子夜清歌,宝儿憨态,又有明官杨柳,秋水芙蓉,几多可掬。”

随后,又是提笔便写。

写罢,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许是带有挑衅的意味,李信用的也是李敬闻名于时的魏碑体,其字苍劲有力,浑如铁铸,配以诗词,颇具英雄气。

如此一比,便是毫无文学素养的老百姓也都看得出来,竟是那位所谓的关中三大贤之一,落了下风。

监生们拍案叫好,百姓之间,也是称赞有声。

儒生们面面相觑,孔府诸多大贤,一个个脸色涨如猪肝,尤其衍圣公孔胤植,端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孔府大贤,竟在自己的家门口遭人比下,这对孔府来说,何止是奇耻大辱!

李敬站在台上,有如戏台上的小丑。

他面色青红交接,许久之后,方才咬牙切齿般道:“后生可畏,方才是我大意了。不若你我再比一场,这次就斗唐诗,如何?”

李信倒是施施然道:“不必了,今日信所前来,非为此沽名之举,而是为科举之案讨个说法。”

李敬闻言,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

如今倒是他处于被动,急于再比,多有急心于耻之嫌,可就这样算了,心中窝火又十分难堪。

李信转向一旁衍圣公孔胤植,说道:

“孔府身为天下学子趋之若鹜的圣学之所,有二曲先生这般名大于才的关中高贤也就罢了,今也参与科举一案当中,若不给个说法,何以使人信服?”

第七百九十八章 得有人治治孔家

“这……”

人称关中三贤之一的李敬都被驳斥得哑口无言,灰溜溜退了回去,孔胤植就更没了话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再一次给他解了围。

“彭”的一声,孔府门前的石像竟然突然间炸开,硝烟中飞出无数碎石,裹挟着极大的劲道,向围观的人群及众监生飞射而去。

有两名监生被击中脑袋,当场昏厥,生死未明,好在李信有些身手,飞快躲过,才免遭此劫。

可是这样一来,人群中瞬间便炸开了锅!

“孔府门前的石像怎么会突然间炸开?”

“我看,是天爷示警,莫非传言非假,孔府在科举案中真有牵连?”

有儒生立即反驳:“胡说,孔府乃圣人后嗣,传世千年,岂能行此无君无士之举?”

“哼,我看未必!”一些百姓也不甘示弱。

现场哄闹开来,这一切全都被不远处二层雅间里的朱由校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魏忠贤,本就阴鸷的嘴脸,见此又挂上一抹弧度。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曲阜县衙的官差姗姗来迟,众官差赶来,一面维持了孔府附近的秩序,一面由差头向孔胤植道:

“见过圣公,是什么人敢在孔府闹事?”

李信一旁说道:“并非闹事,而是孔府门前的百年石狮忽然炸开,伤及国子监生员了。”

闻言,为首的差头这才转向看去,发现的确是有两名南京国子监的监生躺在地上,于是打了打眼色。

一名差役上前蹲下,试探鼻息,面色变得难看:

“死了。”

“都死了?”差头面色微变,脑海里转了起来。

监生在读书人群体在再不受待见,好歹也是天下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学生,身份地位远非他们这些差役可比。

正因如此,这件事怕已经超出了曲阜县衙的管辖范围。

他想了一会儿,沉声道:“此事已超出县衙的职权之责,派人到街道巡检司衙门,让他们来处理此事。”

《大明会典》:“凡天下要冲去处,设立巡检司,专一盘诘往来奸细及贩卖私盐、犯人、逃军、逃囚,无引面生可疑之人须要常加提督或遇所司呈禀。”

曲阜乃是孔府所在,街道设有巡检司,职权类似后世专事巡捕和查案的派出所。

巡检司级别上虽然低于曲阜县衙,但是职权各有所在。

这种事牵扯到南京国子监和孔家之间的恩怨,曲阜县衙人微言轻,就算是知县本人来了,也不愿多管。

差头深知此理,看来是要做个甩手掌柜了。

很快有一名县衙差役跑步奔往该街道的巡检司,不多时,一名面色粗狂的汉子带队赶来。

他瞧了一眼碎裂一地的石狮,同样是蹲下来摸了摸这名死去监生的尸体,发觉身体已经微微泛凉,便起身笑道:

“这是你们县衙该管的事儿啊,叫我来做什么?”

差头抱拳笑道:“马爷来了我就放心了,死的这个,是金陵国子监的监生,这事我们县衙不方便插手,还是由你们巡检司查缉比较妥当。”

巡检司巡检马庆到底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心里也知道这是县衙不想管,所以扔给了巡检司。

这种事,在这些年根本没少发生,巡检司毕竟地位不如人家县衙,也只能照办,惹不起啊!

他在底冷笑一声,哼道:

“这可是在孔家门前出的事儿,这石狮在这蹲着没有一千年也有两百年了吧,怎么好端端的在今日就炸了?”

闻言,一众的孔家大贤纷纷出言斥责。

“马庆,你说这是我们孔家的过错了?”

“简直是大言不惭,这些监生来孔府门前斗诗问罪,要查也是该查他们,怎么会查到我们的头上?”

孔胤植毕竟是当朝的衍圣公,圣人后嗣,心性还算平稳。

“你是巡检,怎么查你说了算,可要是查到最后,不是我们孔家的事,那……可就难办了。”

在二层雅间内的朱由校从隐藏在人群中的番子嘴里听见这番话,两眼微眯,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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