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73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您是侯爷,小的是谁,不过是给陛下办事的一条狗罢了。”

田尔耕连忙起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见丝毫的羞耻,直令朱国弼汗颜,不久,又听他诚惶诚恐地道:

“小人这次来,是奉了当今陛下的谕旨,给抚宁侯爷带点儿东西。”

说完,他取出一份明黄色卷轴包裹的卷纸。

见状,朱国弼与张玉对视一眼,皆以为这是圣旨,心中就如五雷轰顶。

难道天启皇帝直接下旨了?

“侯爷和夫人别紧张啊,这、这不是圣旨……”田尔耕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上前作势欲要搀扶,一边道:

“这是陛下跟前儿的乾清宫管事牌子王公公,在御前写了一副名帖,陛下说体态端严,叫小人给拿到侯爷府上看看。”

名帖,太监写的?

朱国弼厌恶地甩开田尔耕的手,见后者竟没有丝毫尴尬之情,反倒在那嘿嘿地笑着,心中更觉得可恶。

这些厂卫,怕是早将面皮功夫修炼到炉火纯青了吧!

打开卷轴,见真的不是圣旨,朱国弼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他迷茫了。

皇帝把那死太监写的,或是画的什么东西,当做名帖给咱送过来了?

“陛下还说了,要侯爷说点看后感。”

田尔耕一边说着,一面取出一个小笔记本,打开就要开始记录,见朱国弼一脸震惊,便笑笑解释道:

“这是小人第一回办皇差,可得仔细着,万一给办砸了,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抚宁候,您说是吧?”

“是、是……”

朱国弼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木讷的回了一声。

没成想,这话说完,那田尔耕竟也念念叨叨的,边记边道:“抚宁候说了:是、是。”

说完,他睁眼盯着这边,右手一直捏着笔。

一下子,朱国弼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他将目光转向那个不知是画还是字的名帖,仔细看了两眼,初一看发觉像是菊花二字,仔细一看,却又不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东西是什么不重要,写的什么或者画的什么,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皇帝亲口让送来的,无论写成什么样儿,都得当宝贝供着。

万一日后皇帝问起来,你给丢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朱国弼其实已经猜到,皇帝忽然叫田尔耕送这么个东西来,就是很显然的在警告自己。

可现在他有退路吗?

现在后退,只能死的更惨,搏一搏,还可能有一线生机,拉更多的人下水,爆更多的料。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南京维持原状!

言多必有失,朱国弼决定一个字不再说,以免提前给田尔耕借口做出什么事,影响后续计划。

田尔耕见朱国弼这副样子,也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田尔耕缓缓走到窗前,看见精雕细琢着云朵仙鹤的圆窗洞上,蒙着绿莹莹的亮纱,可以清楚地看见窗外绿红相映的庭园景色。

他站了一会,笑道:

“抚宁候有钱啊!”

“这庭园,好一副山水图,就算比不上陛下的皇家园林,也就是仅次于京师的亲王府了!”

朱国弼喉头动了动,忍住没有吭声。

这时,张玉抱着婴孩来到他身后,满脸警惕的望着眼前这名锦衣卫千户。

“抚宁候,陛下是叫我来记录您观后感的,您这样不说话,可就叫小人很难办了。”

田尔耕从窗户边转身,语气冷淡下来:

“要是这次回去御驾面前交不了差,这本书,就得拿回去让陛下看看。”

说着,他拿起张玉落在放在位子旁的那本《玉台新咏》,翻开看了两眼,却是一不小心,从中掉出一张粮票。

朱国弼回头看了一眼张玉,后者也是满脸吃惊,连连摇头、摊手,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东西。

再一转头,朱国弼明白了。

这粮票,是田尔耕早就备好的,就等着这次栽赃嫁祸。

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道:

“这不是我的东西!”

田尔耕作恍然大悟状,边记边道:“抚宁侯说,陛下拿来的这字画,不是他的东西。”

记完,他起抬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原来抚宁候就是因为这个抗旨,不打算和小人说观后感的啊!那小人就不多留了,告辞!”

朱国弼浑身一颤,他自然明白,要是就这么让田尔耕回去了,必定又是一番添油加醋。

到那个时候,私藏邪书、谋图作乱,还有抗旨犯上的罪名,基本上一齐全来了。

那就不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了,可能九族都要受牵累,叶向高就是前车之鉴,杨涟还算好的!

“田都督留步!”

田尔耕闻言,脚步一顿,站在原地问道:“侯爷还有什么话要小人带回去给陛下的吗?”

朱国弼打算开门见山,咬牙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对方识趣,田尔耕也冷笑一声,直言道:

“小人也不为难侯爷,侯爷只需说出,参与淮北各府赈灾的官儿,还有本地大户名字,就行了。”

“坦白从宽,起码九族是没问题的。”

田尔耕说到这里,盯了朱国弼一会儿,又问:

“侯爷——?”

第二百八十章 田尔耕的小算盘

这要是按他要求的,一五一十都给报出来,南京城的豪强们就要空了一半,这大明朝也就变了半边天。

还不是朝廷敢不敢处置到底的问题,只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

有自明初以来富贵如今的武勋集团,也有以李三才、王永光等人为首的江南士大夫阶层,还有本地的豪商、地主。

深查下去,他们会发现阉党也有人趟了这趟浑水。

为自己九族的性命说上两个替死鬼,这没问题,可是真正幕后大佬,朱国弼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田尔耕已经打算要继续记,因为据他所料,接下来朱国弼要说的可能会有很长一列名单。

然而朱国弼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失望了。

“田千户,我只是个小小的抚宁候,于地方上也没有什么权势,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放我一马,我至此退出这事,绝不再参与,怎样?”

这朱国弼是脑袋让门给夹了不成,他难道不知道知情不报是什么下场吗?

要办这些人的,可是当今陛下!

田尔耕愣了半晌,手中还握着笔,对朱国弼的讳莫如深,也是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并没有对那些所谓的幕后大佬有什么惧怕之情。

做锦衣卫的,平日里也是被文武百官恨得咬牙切齿,田尔耕这种配着御赐飞鱼服和绣春刀的,整个厂卫系统,都没有几人。

许显纯不必说了,上任锦衣卫指挥使刘侨失势后,就是他执掌大权。

许显纯的手段,可称毒辣,其羽翼同党已遍布南北两个镇抚司,眼下奉了皇命,正在山东追查闻香教,据说是取得了重大突破。

一旦回到京师,只怕更得重用。

田尔耕,算得上是许显纯亲自提拔起来的副手。

许显纯在大部分时候,好歹还会给人留有一丝余地,不会赶尽杀绝,就算报复,那也是私底下悄悄行动。

可田尔耕的性格比前者更加狠辣,甚至是睚眦必报,要是与他有了什么瓜葛,他常常会利用职权编造各种罪名,堂而皇之的弄死你。

田尔耕做南直隶总督办以来,近三载的时间,死在他手上的东林士子,没有五百,也有一二百人。

朱国弼可以想象,要是田尔耕这个小人日后做了锦衣卫指挥使,就不会给他留有任何的余地。

东厂大档头傅应星的手段比起许显纯来说就差得太多了,要是没有魏忠贤压着,锦衣卫的风头只怕还要盖过凶名赫赫的东厂。

魏忠贤这座大山实在是太厚太高了,许显纯无论如何,都搬不开这座大山,做到如今分庭抗礼的地步,也是有天启皇帝在刻意放权的原因。

像是许显纯、田尔耕这种,都是天启皇帝经常叫到御前听密奏的亲信,就连最近很得重用的孙云鹤、崔应元等人,都没有飞鱼服和绣春刀的殊荣。

看见了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连皇亲国戚都深为忌惮,何况那些地方的财阀。

眼下皇命在身,正是向陛下表现的好时机,就是去拿了一朝亲王,又有什么不敢。

没这点本事和胆量,还做什么锦衣卫!

田尔耕明白,朱国弼这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脸色也就冷淡了下去,嘲讽道:

“抚宁侯爷还是看不清楚形势,这天底下最大的人,是谁啊?”

“既然抚宁候爷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小人也就不继续逼问您了,反正来日到了督办司牢里,咱有的是时间。”

语落,田尔耕在内花厅中转了一圈,啧啧道:

“如此豪华的庭园,想必抚宁候当时也花了不少银钱吧?”

“依抚宁候的俸禄,这种庭园建得起几个?对了,这侯府也是富丽堂皇的,一点儿不比京师的王府差……”

朱国弼心下一沉,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锦衣卫千户。

“派个人回督办司,将抚宁候府下头的所有庭园一体查封,找了账簿,好好儿查查这笔钱从哪来的。”

“侯爷您也不必过于害怕,要是账簿没问题,庭园该是你的就还是你的,朝廷抢不走。”

田尔耕哈哈大笑一声,将手一挥,却是忽然间拽住张玉的胳膊,直接往外就要拉。

“张夫人喜欢梁朝,想必是身在大明而心在前梁,也得跟本督办走一趟,最后再欣赏一下这婉波庭园的绿色吧!”

“待到了督办司衙门,看见的,可就是十八般的刑具了!”

朱国弼这下子火了。

这田尔耕,罪名编造的有点过分了吧!

“千户大人——!”

“梁朝和大明可隔着一千多年,莫非朝廷有过这种规定,本朝以前的书全都不让看?”

“看了,就是谋反叛逆?!”

田尔耕低眉顺眼地瞅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却是话锋一转:

“侯爷急个什么,咱只是带会督办司盘问盘问,不上刑,要是真没什么问题,张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少你。”

其实说实话,他心里压根没把这个所谓的抚宁候放在眼里。

说完话,也就拉着张玉,当着朱国弼的面儿,出了侯府,带回去一次计算弄不死你,多问几次,迟早能给人逼疯。

疯了,就好办了。

管家和家仆看着二夫人被锦衣卫带出去,都在站着那干着急,想去阻拦,但是没有朱国弼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行事。

带了人回来,田尔耕交代一番,自然是要准备一番说辞,回来找天启皇帝报告。

毕竟,只有他老人家的一句话,才能决定接下来的动作。

……

三日后卯时,在内监的陪伴下,田尔耕举着搜查出来的账簿和《玉台新咏》一书,安安静静的于御帐的前帐跪伏。

不久之后,净面之后的朱由校来到前帐,正座帝位,纶音轻响:

“都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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