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蜀三郎
消息传开之后,芳菲园一时间成了关注的焦点,不少权贵子弟以及知名文人纷至沓来,想要当面鉴赏一下顾鸣的书法到底有何出奇之处。
不过,也有人干脆直接登门而来,想要亲眼看一看顾鸣到底是过江猛龙,还是故弄玄虚。
这日晌午时分,一行四人来到了顾鸣租住的院门前。
“老师,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话的乃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他口中所称的老师大约五十许,看起来颇有一些儒雅的气质。
跟在二人身后的则是两个下人装扮的男子。
“嗯……”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随之转过头吩咐:“去叫下门。”
“是!”
其中一个下人应了一声,上前扣了几下门环。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丫环打开门询问:“请问你们找谁?”
年轻男子当即上前递上一张名贴:“这是我恩师的名贴,今日上门来是想拜访一下顾公子。”
“哦,二位请稍等,奴婢这便去禀报公子。”
丫环接过名贴匆匆进院禀报。
“公子,有人想拜访你,这是对方的名贴。”
“嗯。”
顾鸣接过名贴一看,不由脸色一动。
自打来到长安之后,顾鸣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对于长安城目前的文人圈子大致有些了解。
来人名叫于景同,乃是长安城中知名的才子。
虽无官无职,但门下弟子众多,还有不少在朝为官。
顾鸣略略沉吟片刻,方道:“去,请客人到后院正厅。”
“是!”
丫环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二位客人,公子有请!”
丫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嗯?”
那年轻男子不由皱了皱眉:“你家公子居然没有亲自出来迎接?”
“这……”
“子羽,不可造次!”
于景同淡淡喝了一声。
“是,老师!”
其实,于景同一向孤傲清高,他之所以无官无职,是因为他不想入朝为官,他要想的话,至少也是二三品大员。
但,不当官不代表他没有地位。
哪怕是朝中一众大员见了面,也对他客客气气,礼让三分,毕竟他的名望很高。
跟随他的这个年轻弟子名叫夏子羽,乃是夏候府世子。
堂堂候爷府的世子在他面前也得规规矩矩,可见其地位与名望有多高。
这次之所以破天荒主动前来拜访顾鸣,是因为他有一个弟子当日便在芳菲园,亲眼目睹了顾鸣弹琴、作诗的整个经过。
回去后匆匆找到老师如实讲了一番,对顾鸣的诗与书法大加赞誉。
当时,于景同并未放在心上,只当学生见识少了一些。
但没想到,之后又陆续听闻此事,将顾鸣的琴艺与书法传的颇有点神奇。
今日上午去了一趟夏候府,夏候爷居然也提到了此事,说是颜公的一个弟子亲自去了一趟芳菲园观摩顾鸣的书法,之后一言不发便走了。
想来,怕是真的有过人之处。
这么一说于景同终于也动了心,这才临时起意唤上夏子羽一起登门拜访,想要亲眼见识一番。
“公子,客人到了。”
丫环带着于景同一行来到后院时,顾鸣已经候在院中。
不过,却正在舞剑。
听到丫环的声音方才收势,随之微笑着迎上前来,拱手道:“久闻先生大名,在下未能亲自远迎,还望先生勿怪。”
“公子多礼了……老夫刚才观公子舞剑,似乎对剑道也颇有一番造诣,真的是多才多艺,令人叹服。”
“先生见笑了,在下一直秉承儒家先贤的理念,以文修心,以武修身,故而闲暇上便练上几招以强身健体。”
“这……”
一听此话,于景同颇有些尴尬。
因为,他一向只习文,不习武。
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习武乃是一件粗俗之事,难免给人一种江湖之风。
夏子羽一见老师的神态,再加上年轻气盛,好生之心由然而生,当即拱手道:“正好,在下也练过几年剑术,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切磋一下可好?”
“子羽……”
“无妨!”顾鸣笑着摆了摆手:“既然这位小兄弟有此雅兴,切磋一下也无伤大雅。”
“可是这刀剑无眼,万一……”
于景同还是有些担心。
顾鸣笑了笑:“先生放心,在下绝不会伤他分毫。”
夏子羽毕竟乃是候爷府世子,难免有些骄纵之心,不由哼了一声道:“本公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弱,所以,你大不不必担忧,全力出手便是。”
“子羽,不可狂言!”
于景同不由皱眉喝斥。
虽未见识过顾鸣的真本事,但也不知为何,于景同却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顾鸣深不可测,浑身上下皆透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气质。
而这种气质,竟令他由然而生一种高山仰止之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这是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因此,于景同更是不允许夏子羽造次。
“是,老师!”
夏子羽拱手应了一声,但心里却依然不以为然。
随之退后几步,拔剑拉开架势:“请!”
“请!”
顾鸣笑了笑,长剑缓缓举起,动作相当随意。
接下来,院中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于景同虽然也会耍两招,但那纯属是花架子,他根本不懂剑术。
因此,他完全看不懂二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子羽之前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开打的阵势,但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却很奇怪,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起手势一动不动。
但神情却难得地凝重,甚至还能隐隐看到头上的虚汗。
至于顾鸣也是同样维持着之前平举长剑的姿势,完全看不出一丝特别之处。
其实这时候,夏子羽看似没动,但却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一般心力交悴。
他很想进攻,但却不知从何着手。
顾鸣的动作虽然很随意,但在夏子羽眼中却突然变得山峰般高大,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腿也有些发软。
这时候,夏子羽终于明白自己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当年教他剑术的人说过,说真正的高手不用动手,在气势上就能压得对手心理崩溃。
现在,他就属于这种情况。
还未动手便先败了。
不过,他乃是堂堂候爷府世子,怎能轻而言败?
“看剑!”
终于,夏子羽猛地咬牙,爆发出全身力量一剑挺了过去。
“铛!”
顾鸣只是微微一动,夏子羽手中的剑便已脱手而飞。
“这……”
于景同不由目瞪眼呆。
虽说他不习武,但也知道夏子羽从小便文武兼修,而且天赋相当不错,也很努力。
再不济,也不至于一招便落败吧?
“呵呵,小友承让了!”
顾鸣收起剑笑了笑。
夏子羽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幻了一番,随之长长揖了一礼:“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前辈勿怪。”
这家伙也算懂事,拿得起,放得下。
这要换作一些纨绔公子,恐怕早就恼羞成怒了。
“无妨,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二位,还请厅里一叙。”
顾鸣抬手作了个邀请的手势。
“请!”
一番礼数之后,三人进到厅中。
一进去,于景同便如一尊雕塑一般呆立原地。
因为厅里挂了几幅字画,有儒家的名言,有诗词,还有一幅长卷画。
看落款皆为顾鸣所作。
在当时,盛兴的乃是诗,词并不盛兴。
词的起源是源于音乐,是为了配合乐曲而填写的歌词,故称曲子词,长短句、乐府、歌府、简称为词。
不过,顾鸣墙上所书的一首《卜算子咏梅》却让于景同眼界大开……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不仅仅只是词美意境美,其苍遒飘逸的书法更是令人惊叹。
几幅字,每幅字的书法皆有区别,比如这幅咏梅,偏向于飘逸,而另外一幅咏志的诗,笔锋则显得刚劲有力。
再看那幅画……同样令于景同叹服。
要说丹青他同样也擅长,虽比不上当代大家,但在丹青的造诣上也算得上名家。
但一看顾鸣这幅画,顿觉自己的水准差之太远。
甚至,就连当世的画圣……在细式子上恐怕也要逊色三分。
这点鉴赏水准于景同还是有的。
这幅画名曰“清明上河图”,不过限于地方太小,故而顾鸣这幅清明上河图只能算是残篇,绘制了一部份。
而且,与前世那幅清明上河图不同,顾鸣所画的乃是长安城的繁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