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北
大头说,错高在藏语中意思为绿色的水,也叫“巴松错”。
这里是宁玛派的圣湖,也是西藏东部最大的淡水堰塞湖之一,四面环山,气候温和,湖水碧绿,冬天都不结冰。
张思洋听得兴致盎然,我偶尔望望后视镜,那辆丰田霸道并没有出现。
这是要玩一出“黄雀在后”?
宁蕾可以一直不暴露身份,等我拿到了那把“狴犴钥匙”,再让那两个人下手,只要拿到了一把,就有了和我谈判的资本!
这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九把“龙子钥匙”缺一不可。
我们绕着湖开,沿途竟然一座牛毛黑帐篷都没看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赶着牦牛的牧民。
我赶紧停车,和大头下去打听。
大头连说带比划,老爷子也是比比划划。
我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从前年开始,政府就不让牧民在湖畔支帐篷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回到车上以后,大头说:“去错高村打听打听吧!”
错高村面朝圣湖巴松措,背靠杰钦朗拉嘎布雪山,整个村子就像镶嵌在青山绿水中的一块瑰宝,原始而神秘。
两辆车穿过一片青冈林,才到了错高村。
不能再往里开了,在村外停好车,八个人开始步行。
因为路途险峻,这年头来这边旅行的人并不多。
大头说,错高村里更是很少有游人问津,这让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少了外界的打扰,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整个村庄,完全保留了工布藏族最传统村落布局、民居建筑、习俗、文化和信仰。
刚进村子,就见村头上空出现了成千上万只雪鸽,它们以洁白高傲的雪山和苍劲挺拔的松林为背景,密密麻麻,招摇着,迎风飞过。
八个人都看傻了眼,真是太震撼了!
继续往里走。
淳朴的村民三三两两,坐在门前晒着太阳。
这里的房屋简单独特,下面垒砌的石块足有成年男性那么高,再上面是用木板逐层叠加。
窗户还算现代,多数人家都有玻璃。
可除此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现代化的建筑材料了。
更没有水泥和铆钉,只是用木板一层层地叠成了墙。
一些讲究的人家,木板墙体还会进行切割,镶嵌上了一些装饰物。
家家户户的石头院墙上,都堆满了整齐的木柴。
偶尔会见到几只藏香猪,翘着小尾巴欢快地在土道上跑来跑去,或是觅食、或是卧睡、或是嬉闹。
一个个身材苗条,身形矫健。
跑得暴土扬尘。
遇到有主动与我们打招呼的村民,大头都要过去,连说带比划地打听。
所有人都摇头摆手,没人看过画着一把钥匙的唐卡。
村中有根高立的柱子,擎着大大的风马旗,在风中招展。
大头说,这叫经幡柱,高度有38米,每年都会重新立起一个新的。
村子并不大,走走停停,很快就到头了。
村尾出现好大一片湿地,一些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鸭子在嬉戏与觅食,嘎嘎的叫声十分响亮。
远处还有一些悠闲的牛羊,几条藏獒们在嬉戏打闹。
我扬手搭在额头,极目远望。
雪山下,一匹神采奕奕的白马在仰天长嘶,飞驰成了一道白线。
好美!
美得心旷神怡!
可景色再美,也不能当饭吃。
现在怎么办?
大伙又凑在了一起。
大头说:“要不再绕湖开一圈?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居民……”
我摇了摇头,“政府要开发旅游资源,既然前年就开始不让居住了,找也白找。”
冷强和虎子距离我们稍远一些,两个人明显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俩的工作就是保护我们的安全。
张思洋和宁蕾在一旁窃窃私语着,时而还会咯咯笑出声来。
我不得不佩服,都是好演员!
唐大脑袋说:“仅凭着一副画,我看难度太大了……”
老疙瘩说:“唐卡可不是画那么简单,大头哥看到的题材很少见,我相信只要见到的人,就一定会有印象,能不能是那家人并没有搬到这个村子住呢?”
大头明显有些灰心,“如果不在,那就难了……”
你一句我一句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她穿着一件无袖藏袍,不是很干净。
藏袍里面是件五颜六色的衬衣,腰前系着块彩色花纹的小围裙。
我无法分辨她的年纪,看模样,多说也就八九岁。
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
可能是风吹日晒的原因,脸上皮肤略显粗糙,却非常健康。
“叔叔……”她仰着头喊我,汉语说的很好。
我弯下了腰,笑道:“小朋友,有事情吗?”
“刚才,我听到你们在打听一副唐嘎……”
我精神就是一震,唐卡也叫唐嘎、唐喀,难道她见过?
第261章 杰钦朗拉嘎布雪山
听小女孩说到唐卡,我连忙问:“你见过?”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
我心就是一沉。
唐大脑袋虎着脸,“这丫头,没见过你搭什么话?”
小女孩儿说:“我没见过那副唐嘎,可我见过唐嘎里的那把钥匙,金黄色的,上面还有个虎头……”
我心中大喜,她果然见过!
唐大脑袋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快说,你在哪儿见过?”
“叔叔,疼!好疼!”女孩儿喊了起来。
张思洋和宁蕾都过来了,我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瞪了这货一眼。
张思洋一把搂过了小女孩,笑吟吟说:“小妹妹,你可真好看,叔叔不是故意的……”
她正安慰着小女孩儿,就见远处有个藏民妇女,在扬着手喊什么。
女孩回了一句,我根本听不懂。
她挣脱开了张思洋,朝那妇女跑了过去。
我给张思洋递了个眼色,她快步跟上。
大头怕她不懂藏语,也跟上去了。
其实他也就会说几句,比我们好不到哪儿去,幸好现在的年轻藏民大部分不仅能听懂汉语,说的也十分流利。
不过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就不行了,好多人一句汉语都不会说,甚至听不懂。
那边两个人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妇女就扯着小女孩的手走了,张思洋跟在了后面,大头回来了。
大伙纷纷问怎么回事儿。
大头说:“是女孩儿的母亲,喊她回去吃饭,我让小女孩说说在哪儿见过的钥匙,结果她妈不让说……”
我眉头就皱了起来。
眼角观察宁蕾,她不动声色,眼睛却始终看着张思洋渐渐远去的背影。
唐卡找不到,大伙儿的士气明显出现了问题,不成想却有了“狴犴钥匙”的消息!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很快,张思洋回来了。
“我知道女孩儿家住哪儿了!”她说。
我说:“先找地方吃饭吧!”
村子里可没有饭店,我们回到了村外停车的位置,在后备箱拿出了提前准备的香肠、啤酒、塑封的鸡爪子等等。
地上铺着防水的野餐垫,大伙围坐在一起。
宁蕾小声问我:“哥,你要找的是把钥匙?”
这真是明知故问!
她这是不得不问,否则就不正常了,毕竟那次我说是找古董,而不是钥匙。
我也不能不回答,于是点了点头,抓起一个鸡爪子啃了起来。
她也不再问什么了。
唐大脑袋说:“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去那个女孩儿家吧!”
老疙瘩高原反应开始严重了,看到这些吃的就想吐,基本没吃什么。
他病恹恹道:“对呀,不行扔点儿钱!”
大头吃的满嘴流油,摇头说不妥。
两个人异口同声问为啥?
我接过话说:“女孩儿母亲不让说,明显是有什么忌讳,这儿可不是咱们那嘎达,她们都有宗教信仰,很可能不方便说……”
唐大脑袋的大脸抽抽成了个肉包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咋整?”
我盘着腿,抬头看向了远处的街道,“不急,等她出来!”
吃完饭,我和唐大脑袋扶着老疙瘩躺进了车里。
都说高反挑人,不知道怎么就挑上了他,这小体格实在是不行。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小女孩终于出了家门,后面背着一个竹篓,不知要去做什么。
张思洋要过去,我没让。
我拿了两袋太阳锅巴,迎着女孩儿走了过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我问她。
小女孩儿回头望了望家门,小声说:“洛桑卓嘎。”
“名字真好听,”我觉得自己特像骗小红帽的狼外婆,“来,给你这个尝尝……”
洛桑卓嘎摇了摇头说:“姆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
我有些小尴尬,抬手放进了她的竹篓里,“不是你要的,是叔叔非要给你的,拿着吧!”
女孩儿犹豫起来,咬了咬嘴唇说:“姆妈不让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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