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北
想想也不奇怪,那货干的就是溜门撬锁,如果没有对付狗的绝活儿,还不得被活活咬死?
想来这黄皮子和狗也差不了多少。
我又问它:“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许了!”
我把紫药水拧开,倒瓶盖里一些,随后慢慢凑到了那条伤痕累累的腿前,倒了下去。
吱吱声响起,黄皮子疼的直蹬腿。
这回看得更仔细了,它右后腿内侧至少有四五个小洞,又细又小。
唐大脑袋说:“这小玩意儿,还他妈挺厉害!”
小狗“吱吱”叫了两声。
二叔在一旁双手合十,弯腰直拜,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抓住了它的脚,又倒了一些紫药水,随后开始包扎。
包扎好了,我轻轻拍了拍它的后背,“行了,可以回家了,以后别欺负人家小狗儿!”
不料它还是一动不动,眼睛看向了唐大脑袋。
这货又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包扎好的腿,嘴里又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
它这才翻了个身,慢慢站起,一瘸一拐地下了秸秆垛。
小狗“汪汪”了两声,尽管声音稚嫩,可明显不满意放它走。
那条黄皮子回头朝它呲了呲牙,随后又看了我俩一眼,这才从后墙下一个土洞钻了出去。
“哥,”大脑袋问我:“你猜它公的母的?”
“不知道,我不会看哪!”我说。
二叔说:“母的!”
大脑袋嘿嘿笑了起来,“我琢磨着吧,兴许她以后能变个美女,夜里光吧出溜地钻被窝报答你……”
“别他妈扯犊子了,聊斋看多了吧?”我没好气地把小狗抱了过来。
转身又对二叔说:“二叔,狗可不还你了!”
“拿去拿去!你二叔还说话不算话?!”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公的母的?”我抬了抬狗腿问。
“公的,啥你都不懂!”唐大脑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二叔,我们回去了!”
抱着小狗,我俩出了院子。
我说:“你小子行啊,你是怎么做到了?这是什么功夫?”
这货背着小胖手,洋洋得意道:“这是我那死鬼师傅的独门绝技,你现在跪地磕三个头,我就教你……”
我抬脚就踹,他撒腿就跑。
说着话,两个人走进他家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看得出来有乡亲帮忙割过,可也架不住它肆意疯长。
土墙倒了一块,豁牙露齿。
两只野猫从草丛里窜上了房,朝我俩直呲牙。
我叹了口气,说这房子再空两年,一准儿得倒!
他说倒就倒吧,也不能因为怕它倒,就每天守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屋里一层灰。
东屋炕上的骨灰盒还在。
别说没人进来,就算有人进,也不会有人偷这个。
他在西屋箱柜里翻找了好半天,半截身子都钻进去了,才找到户口本。
这个家没法住人,我想赶快把他户口的事情办了,然后贪黑回雪城。
前三家子距离松花江太远,只能明天上午再去江边了。
走的时候,门都没锁。
唐大脑袋说,谁爱住就住吧,全当给自己看家护院了,还不用花钱。
他在屯子里转了一圈,借了台二八大金鹿。
又对人说不送回来了,就放乡派出所院儿里,让人家自己去取。
我的意思是扔二百块钱,他说不用。
后来我也看出来了,真要是提钱,对方肯定得急眼。
他骑车,我坐在后面,一只手抱狗,另一只手拎着塑料袋,里面是骨灰盒。
两个人穿行在乡间土路上,几只蜻蜓在前面引路,鼻子里都是阳光、泥土和植物的芬芳。
到了韩甸,事情非常顺利,半个小时后,就把《迁移证》办了出来。
进去之前,我买了两盒红塔山,走时塞给了大老张的同学。
撕撕巴巴不要,我硬给了他。
本来是想买中华的,可跑了三家,最贵的就是塔山儿。
当天晚上最后一班大客,快半夜了才到家。
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给小狗洗澡,不然能臭死人。
坐车的时候,连唐大脑袋都不愿意挨着我。
小家伙很乖,在车上一声不吭。
终于洗得干干净净,睡觉的时候,就趴在了我脚下,睡的那叫一个美。
第二天上午。
我抱着狗,唐大脑袋抱着老中医的骨灰,打车来到了松花江一处僻静的地方。
我家距离松花江很近,可游泳的人太多。
撒骨灰这事儿明显不妥。
容易挨揍!
“师父,您走好!”
唐大脑袋将骨灰扬进了江里,一些手指粗细的骨头沉在了江里,一些粉末纷纷扬扬。
他跪在岸边烧着纸。
我把小狗放下,让它自己玩儿,随后跪在一旁帮他烧。
天气炎热,一丝风都没有,很快汗就下来了。
“哥,你觉得人死后有灵魂吗?”他问我。
第138章 临时抱佛脚
“有吧?我宁愿相信有!”我说。
“那你说,好人就一定有好报?”他不停往火里填着纸,“恶人就一定会有报应?”
我说:“我不迷信,不过我信因果!每件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缘起缘灭,有因必有果。”
“好事不一定会有好报,可做了坏事以后,每天就会睡不好觉!”
我继续填着纸,笑笑说:“你看,就这么简单。”
他又问:“哥,那你说求神拜佛有用吗?”
我回头看了看狗,它在草丛里扑蜻蜓。
“我还没烧过香,”我拿起两张纸,点了根烟,又说:“因为我觉得咱们的信仰是实用型的!”
“啥意思?”他问。
“就是……”我想了想,“你听说过一句话吧?叫临时抱佛脚!”
他点了点头。
“咱们绝大多数人,平时其实是不信佛的,只有遇到事情以后,才去烧香拜佛!”
“求财、求子,又或是升官。”
“三柱高香,跪在佛前屁股翘得比天高,大把大把的香火钱,虔诚的更是不像话。”
“有时我就想,你说菩萨该不该答应呢?”
“答应了吧,难免有受贿之嫌!”
“不答应吧,又怕骂自己不灵验……”
他笑了起来,“也是,灵验了就夸,不灵转身就骂娘,这信的是什么佛?!”
眼瞅着纸烧没了。
明火刚灭,突然,就起了一阵风。
呼啦啦——
纸灰被卷了起来,转眼就都散落进了江里。
我俩都呆立在了那儿,不远处响起小狗稚嫩的叫声。
就见它冲到了江边,呲着牙,一副恶狠狠的攻击状,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哥~~~~~”唐大脑袋打着颤,“不会是我师父来了吧?!”
我朝江水拜了拜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非小子不信也,只是想敬鬼神而远之……”
“别逼逼了,快走!”他拉起我的胳膊就跑,我歪着脖子喊狗跟上。
跑上马路,我俩拍打着头发。
阳光普照,晒的人头昏眼花,哪儿有什么风?
我埋怨起来,“以后再烧纸,别他妈聊这些……”
二人一狗往回走。
我没去抱小狗,它就一直跟着走,偶尔还像母狗一样蹲着拉拉点儿尿。
估计是梦想圈个属于它的地盘儿。
走了半天也没车。
唐大脑袋问:“哥,你说那个张妖精,是真心和咱们合作吗?”
我说:“合作是一定的,毕竟咱们手里有三把钥匙呢,而且她也需要咱们!至于说真不真心,起码现在是,等钥匙全了,你猜……”
“猜个屁呀,如果那时候能螚死咱们,她肯定毫不手软!”
我哈哈一笑,“这个社会太奇妙,往你身上拉屎的,不一定是要害你;救你的,也未必是恩人。”
“有些事情没法说,走着看吧!”
回头看,小狗在拉粑粑,我停下来等它。
唐大脑袋开始瞄我手。
“看啥呀?”我问。
“奇怪,这次张妖精没看你的手,以前她可爱看了……”
我没搭理他,这货,你越辩解,他就越赛脸!
“哥,啥时候你教教我[刹那指]呗?”
“你手艺不错,还用学这个?”
“那能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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