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汉唐风月1
那个位置，虽说因为角度的原因可能刀刃没伤及内脏，但一刺刀戳进去十几公分，光是疼都能把一个人生生疼死，这位竟然忍着这样的剧痛，还又坚持作战五分钟，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真是条硬汉。
“铜锤是个狠人，那么重的伤，一个半月就归队了，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赶得上四行之战呢！”山坡上的李九斤喃喃自语。“不是他以前军衔太低，这会儿咋说也够格当个排长了吧！”
“可是......”士兵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怎么反驳。
“没有什么可是，你们戳伤的位置可还有根肋骨，老子的肋骨条子虽然不够硬，硬挡一刀还是没问题，不然的话，老子那敢用这个伤来换你们一条命？”老兵目光凌厉且傲然。“想让老子败，你们再拿两条命来换吧！”
这就是他说他不会死的理由，因为，比这还严重的伤他都亲身经历过，那一次，他同样继续战斗。
老兵可以死，却不会退。
围着老兵的七名士兵目光尽皆变得肃然，周边围观的军官军士们也无人敢对仅只有一人的这个孤单之兵轻视。
“嘟！”铁哨声响起。
这是时间已到的声音。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潜意识中，他们都不希望看见这个倔强而坚强的孤单之兵被七杆枪送出局，那4组可是全军覆没，是全场独一份儿。
“按组列队！”随着钱大柱的怒吼，所有士兵按照原有分组重新列队。
过了几分钟，拿着紧急计算完分数的钱大柱走到队列之前：“经过考核计算得分，我宣布三连班长、副班长人选。”
“一班长7号楚大千，副班长3号钱忠运，二班长.....”
一长串名单念下来，别说山上正在关注此事的军官们一阵骚动，就是站得整整齐齐的队列里都响起了杂音。
拼刺考核是分为五组，山上的观众们目不暇接看不完整，谁拼刺更强只有那名有限的几个人，但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跑却是最清楚不过，那几个号码跑在最前面一目了然，那必然是身体强壮耐力惊人的士兵，拼刺就算差点儿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钱大柱所念的名单里，这些原本排名极为靠前的号码几乎一个不见。
难不成他们在拼刺考核里都不行？
“连长，我跑步考核排名第五，刚刚拼刺考核本组也获胜，我本人也没有一点伤，为何落选？我不服。”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的大汉大踏步走出队列，站直身体，涨红着脸忿忿然质问。
“78号褚卫疆是吧！”钱大柱瞥了一眼走出队列的士兵，看了看他的号码和对应的名字点点头。“你的分值，在全部考核人员中位列前三。”
“哎呦！新兵蛋子连长这还是在任人唯亲啊！别的不说，我这两块大洋却是赢定了。”一个少尉目露不屑，脸上却是笑逐颜开。
“老算盘，你丫的输定了，赶紧给老子钱！”有军士看到这一幕，同样乐起来。
“急啥子，你们又不是各位连长，没看人家李连长都没急？”老算盘却是很笃定的拍拍身前的钱袋子。“老子又不会跑！”
李九斤却是一言不发看着山下，一脸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夏大雨跑至钱大柱身边，低语两句，钱大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转过头面向90名考核队员：“唐营长要来给我三连全部人等训话，说有疑问的他会亲自解答，褚卫疆你暂且入列。”
看着从山坡上大步流星走向坡下的唐刀，全军为之一凛！
山坡下的受考核的90人站得笔直，山坡上的军官和军士们也不由悄悄站好。
全营最高长官要亲自训话，并对钱大柱所做选择做出解释，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这是唐大营长要给这位新兵蛋子连长站台。
老兵油子看看老算盘的钱袋子，心里更是狂呼：“完犊子了，老子的两块大洋没了。”
唐刀这一表态，老算盘这个庄家赢了绝大部分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别说八个连长，恐怕就是在场的两个副营长加上参谋长，说话份量也没他管用。
“所有人，立正！”随着唐刀抵达，钱大柱一声低吼。
包括二十米外正在站军姿的没报名士兵们，两个队列齐刷刷的身体一正，双眼正视他们的最高主官。
由此也可见，做为主官的唐刀此时威望之隆。
“钱大柱连长搞的这个考核，很好！不管他的选择怎样，至少让我看到了我独立营三连官兵的军事素养，你们从单兵素质上说，完全可以称得上一支强军，一支精锐。”唐刀的开场白充满着激励。
“不过，我刚刚似乎听见有人对考核结果不满！”唐刀话锋一转，伸手朝钱大柱一伸，拿过人员计分名单。“78号褚卫疆，总分位列第二，却没有当选班长，你知道为什么吗？”
“长官，不知！”被点名的军士硬着头皮回答。
“行！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唐刀目光有些冷，指指钱大柱。“知道你们钱连长是怎么升任排长的吗？”
“那是因为在松江仓城保卫战中，日军重炮肆虐，他所在的步兵排全排仅存他一人，后续部队要从防炮洞中出来再抵达阵地需要十分钟，可这十分钟，他要一个人面对日军一个步兵小队的进攻。这原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做到了。”唐刀犹如金石的声音传遍全场。
“足够的勇敢和顽强，是升任他做排长最基础的条件，可仅仅如此吗？不，并不完全是这样。他要重建他所在的步兵排，传承他已经尽数牺牲同袍们的精神，只要这种精神传承，这个重新建立的步兵排还会像曾经一样，哪怕仅剩一人，也还会战斗下去。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勇敢和坚韧，是集体的勇敢和坚韧。一排如此，一连也是如此，一营依然如此。”
“如果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那好，我问你褚卫疆，你所在的9组，你是越野跑成绩第一，可你的同组战友呢？有一人分数位居排名50之后，一人排名80之后。如果在真正的行军途中，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抛下他们？哪怕你再能跑再能打，靠你一人，能不能打赢那场战斗？”唐刀看向已经面红耳赤的士兵。
“为何选了成绩不如你的同袍当了班长，那是他们替同组的战友背了粮袋和手榴弹导致个人成绩下滑。不然的话，他就算在单兵战力上不如你一些，也绝不会像分数表现的差那么多。
而你们现在的分组，就是你们未来的步兵班，现在，你明白了吗？”
“是，长官，我懂了！”士兵虽面红耳赤，此时却也高昂着头大声回应。
“很好！”唐刀目光肃然点点头，将目光转向刚刚被宣布为4班班长的佟大锤，眼中充满赞许，继而将目光扫向全场。
“你们于集体意识上有不足，却都足够勇敢，你们能从一次次残酷战场上血战而归，就已经证明了你们是我中国最强之兵。
而我希望勇敢的你们在新的集体里，将各自的勇敢拧成一股绳，最终和我独立营所有将士们一起，将这种勇敢变成一堵墙，堵在日寇的前面，告诉他们，此路不通！”
“我独立营面前，此路不通！”钱大柱高高举起手，高呼！
“此路不通！”站在唐刀面前的一百多军人，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枪。
“此路不通！”山坡上的军人们同样举起手臂。
声音传遍整个独立营驻地，向更远的地方传去。
此路不通？在听到这个有些古怪的口号后，不知道有多少还在防线上的中国军人疑惑的将目光投向独立营驻地方向，难不成有人打算落草为寇不成？
第513章 新的步兵班编制
经过唐刀这么一解释并且激励，自然是无人不服。
而且相当多的人对钱大柱这个年龄最小资历最浅的主力步兵连长也刮目相看。
别看一次小小的分组考核，最终士兵们所表现出的种种，却正好是班长和班副这二者所最需要的。
正如唐刀所说的，他所选的几个班长，正是因为帮助同组同伴背负了负重，才导致其个人越野跑成绩只是进入了前二十而并没有多么显山露水。
但这也导致了他们在后来的拼刺环节中基本都获得了胜利，正是因为他们选择帮助稍微弱小一些的同组战友，从而在接下来的拼刺对战之前的三分钟，那些体力稍弱的战友们选择了支持他们，就像芝麻所在的第三组，三个四行营老兵获得了一致支持，所以才能完美的摆出三三制阵型。
并且，因为被帮助，三组稍微弱一点的士兵还保持着足够体力，连锁反应形成的优势不断累积，所以对实力相差无几的第四组近乎完胜。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运气其实也很重要。
像第四组，其实带头的四行营老兵佟大锤也力所能及的帮助了落后的原保安团两名士兵，使他们不至于落在最后，但多出十斤的负重却使他体力消耗巨大，原本应该更强的他在拼刺环节却没发挥出真正实力。
更要命的是，分配给4组的只有两名四行营老兵，就算两名原保安团士兵支持他们，原警备营老兵却有五人，他们的意见当然没有形成主导地位，体能原本就消耗，阵型还占据下风，很自然的就败了。
不过，这次失败说不定会成为4组，不，应该说是未来三连二排4班的优势，不失败，那几个原警备营老兵怎么会认识到自己的问题？那总比到了战场上去送命要强的多吧！
还有像刚刚提出意见的褚卫疆所在的第9班，之所以褚卫疆总分能排第二，除了他在越野跑考核项个人成绩优异以外，他们也获得了分组拼刺对抗的胜利，可那也是惨胜，三分钟对战时间，他们留三人，对手两人，仅仅比对手多出一人。
如果放在真正战场上，这个步兵班也差不多是完蛋了。
这些，经过唐刀的解释后，正好让这些堪称精锐的士兵们去思考，思考怎样才能团结一致的在接下来的残酷战场上活下去。
‘此路不通！’是个激励人心的口号，可是，能阻挡日寇枪炮的，除了勇气，更多的是生命，勇于放在防线之上的血肉之躯。
战场上，想活着，勇气、智慧和运气，三者缺一不可。
钱大柱所显示出的智慧已经远超他的年龄，比唐刀这个独立营最高军事主官亲自出马给他撑腰更重要。
从两个队列开始重新融合并根据已经定好的十个步兵班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已经对自己的新任连长很服气。
钱大柱主导的这次考核效果，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堪称完美。
是的，每个步兵连不是9个步兵班，而是10个。
因为每个步兵连增加了一个小炮班和一个重机枪班，唐刀经过权衡后决定，削减每个步兵班人数，抽调人手再成立一个步兵班归连部直辖。
这样可以组成一个可以被称之为火力支援排的编制，增加四个少尉排长位置。
没办法，独立营融合了四行营和警备营两个精锐步兵营，绝大部分都是老兵，经过两场大战之后，基本都是连晋两级，甚至有的人晋升三级，哪怕军士分为三级都不够晋升的了。
有好几个少尉不得不以尉官级担任副排长职务，而得到重用的像钱大柱这样以中尉军衔担任步兵连长，两下一对比，显然对其战功和军衔太不尊重，很容易引起心理失衡。
多出来四个职位，却是正好把那几位都给安排下。
唐刀现在已经不是昔日只需要压服三个班长就能搞定一个步兵排的小排长了，而是统领着近1200人的步兵营营长，协调和平衡人心也是他要学习和进步的。
当然了，成立火力支援排增加几个尉官职位平衡人心还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除去在战场上必须顶在最前面的三个步兵排，步兵连长手里还掌握了一个拥有12个人的步兵班，那是他的预备队，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将这个步兵班顶上去。
预备队，对任何一支武装力量都极为重要，如果一开始作战就投入自己所有力量而无后备，那这支武装力量钢则钢矣，却少了不少的韧性。
那就像是一把刀，硬度并不是判断刀具性能高低的唯一指标，和硬度一起被首要考虑的是钢材的韧性。简单地理解硬度和韧性的话，硬度是钢材抵抗形变的能力，而韧性就是刀具受到冲击或发生形变后抵抗断裂的能力。
如果硬度低，刀具容易卷刃，而如果韧性过低，刀具就容易折断了。
放在战场上，预备队，就是一支武装力量韧性的保证。对手会绝望的发现，每次仿佛都是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突破阵地，却永远就是差那么一点。
当然也有人反对，因为这样会削弱步兵排的力量，原本14人编制的步兵班会减少为12人，和日军一个编制为15人的小分队对战会吃亏。
何况独立营也不会分开行动，一个步兵连撑不住，尚有营部所属的特务连和辎重连，他们才是真正的预备队，可以随时支援前线。
但唐刀认为这依然值得，因为他心里最清楚未来独立营所需要面对的战场是什么样子。
随着大型会战的结束，独立营所要去的战场，再不会是这种双方动辄投入万人乃至数万人的战场。
那时候，步兵连将成为独立作战单位，如果不能学会拿自己的一百多号人应付战场，那只能被淘汰。
现在的战场，就是他们最后‘实习’的机会。
所以，唐刀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一个步兵连十个步兵班，9个步兵班分配给三个步兵排，1个步兵排留给火力支援排，既担当炮兵班和重机枪班的警卫，也是整个步兵连的最后预备队。
每个步兵班12人，班长1人，班副1人，精准射手1人，轻机枪机枪射手2人，掷弹筒手1人，步枪手6人。
战斗中，班副指挥6名步枪手在前，班长指挥轻机枪火力组和掷弹筒兵在后，精准射手则更灵活一些，活动在整个步兵班周围。
最终事实也证明，四行营这种出身御林军的精锐的确有着与其身份相匹配的能力。
不光是三连的10个步兵班考核出的10个班长班副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四行营的老兵担任，其余三个步兵连的连级主官们不约而同所选择的最基层指挥官，也大部分来自原四行营。
看过考核过程的军士和军官们心里清楚，恐怕那三个步兵连拉出来考核，结果和三连也相差无几，原本心里还有不服气的，基本也消失不见了。
而相对选班长和班副这两个既需要足够武力值又需要团结和领导力的角色，精准射手的选择无疑要容易的多。
在历经了越野跑考核和拼刺巨大的体力消耗之后，仅仅只是休息了不到十分钟，报名参加射击考核的射手们就要面对光线已经变暗的200米外的木制靶子。
因为时间紧急，木板上可没有画够十环的环数，就三个环，命中拳头大环形里面的，计为10环，外围为8环，再外围为5环，再外就不再进行计算。
每人仅有五发子弹的机会。
从高到低，择优进行选择。
20人，几乎都是四行营和警备营老兵。
成绩也参差不齐，成绩最好的获得42环，最差的仅有5环。
不过哪怕是最差的，也没人耻笑，昏暗的光线下能击中200米外肉眼看上去绝不会超过一个头盔大小的靶子，哪怕是五枪只命中一枪，1100多人的独立营中也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能勉强做到。
这种纯靠成绩说话的考核结果，当然无人不服。
不过，在三连所有考核完毕后，驻地外围观的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因为，还发生了点小插曲。
第514章 小插曲（月底求月票了！）
那是源自于眼珠子一转的李大连长的起哄。
喊着机会难得，让唐长官带着麾下八大连长也来现场较技，比一比看谁枪法准，也让大家伙儿看看自己长官们的实力。
的确，连续经历大战马上又进行整编，官兵们的神经是需要放松一下，听说了李九斤这个说辞，唐刀当然微微一乐算是同意了。
“来，来，老算盘开盘，营长枪法厉害，不计算排名，其余八个连长根据成绩计算排名，压老子进不了前三的1赔3，压冷锋冷连长能进前三的1赔1.5，压庞大海庞连长进不了前五的，1赔3。”李九斤立刻兴奋的招呼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刚刚输出去的两块大洋，老兵油子决定利用‘信息的不对等’把这个钱重新再赚回来。
唐刀枪法精准，那在四行营是出了名的牛，警备营和保安团想必也知道，如果压唐刀，那庄家绝对亏的裤衩都没得穿。但这八个连长的枪法，就未必个个都清楚了。
而且，老兵油子很鸡贼，不光是把他自己列入，把大家伙儿熟悉的冷锋和炮兵连长庞大海都列进去。
冷锋，是四行营出了名的悍将，能拿前三那可能性绝对超过百分之八十，所以他的赔率开得极低。
他自己，除了四行营的一帮兄弟是知道他的枪法的，警备营和保安团的士兵们可不知道，绝大部分人眼中的李九斤，就是军龄足够长，跟唐刀的关系足够铁，是唐刀的老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