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间月
他们协会为了抓捕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可能出现纰漏？
除非……除非这头尸兽在他们协会的眼睛没有看到的地方，拥有了足以打破原有局面的能力——
像是要应和脑中的念头般，他看到雪白神俊的野兽猛地一甩尾巴，微微仰起脑袋。
那两对令无数协会学者目眩神离、趋之若鹜的，宛如神灵的最完美造物的珊瑚色犄角，忽而发出了一圈涟漪般的光环。
“……”
滑稽的黑发男人头套抬起，僵硬的笑容瞬间淹没在了一片白色火焰当中，犹如盛会散尽后，留下的烟火灰烬。
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内，一切都在瞬间加速到极致，随后自我断裂，彻底毁灭！
哪怕协会学者有鬼魅般的速度与移动方式，这范围内的所有学者，也没有一个逃脱了湮灭的命运。
毁灭只在一瞬间。
当五百米开外的剩余学者回过神，前去捕捉目标的学者已经全灭，只留他们的“猎物”站在原地！
雪白长毛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淡红色的眼眸忽而望了过来，而后眯了眯。
自它身后，一股暴风雪倏尔卷起，在几不可闻的某种欢快的“叽叽”叫声中，向这些呆愣的学者扑去！
尤桓静静看着协会学者撤的撤，被风雪淹没的淹没。
即便降温体质与身体素质都被暂时削弱……
利用本就储备的能量即可施放的[融光]，与能够引导这漫天风雪的雪尘虫，可都还在呢！
第637章 不正常尸兽
一切事物都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飘雪如活物般扬起，化作冰雪巨龙仰天无声咆哮，将敌人淹没。
协会学者们不得不狼狈撤离。
以往都是探索者协会向别人展示情报，他们未曾想到，这一次竟然是自己吃了情报的亏。
牧场被冰封后，协会派驻的眼线大部分也不得不撤离，这才在关于尤桓的情报上，产生了致命的失误。
其实他们发现牧场边缘那块秃掉的地了。
但事情发生的当时，大量白骑士的聚集致使【白尘】的影响加剧，他们无法近距离观察。
事后就算查看了那块区域的情况，但因为被破坏得太过干净，他们也发现不了有用的踪迹。
此外，尽管雪尘虫们平常很爱叽叽喳喳，但从外表来看，的确看不出它们的能力。
每一次它们出击，都是配合尤桓的行动，看起来就好像一切都是尤桓自己做的一般。
在综合了目标身上的未知因素后，协会其实已经尽可能高估了目标的实力，并策划了除了针对目标体质下毒以外的诸多备用手段。
可目标的实际实力，依然要远远超出他们的预估！
残存下来的学者们各出奇招，纷纷从尤桓的攻击下逃出了几里地，站在远处使用协会内部特别的联络装置彼此交谈着。
“相比十天前的观测，它的实力上涨了至少50％！这个速度远远超出了正常尸兽的水平，只有在我们观测到的黑尘聚集现象中，看到过比这个速度还快的涨幅。”
有一个人难以置信道。
听到他这样说，尽管情况紧急，还是有另一人忍不住在通讯器里反驳道：
“数字应该没有你算的那么夸张，毕竟关于目标的部分情报，我们此前并未得知，你测算的前提是错误的。”
“要我说，今天我们可是损失惨重啊。”似乎是感觉自己跑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第三个声音出现，对一直不说话的一人发出了质问。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负责收集情报的所有人自然有责任，但更大的责任应当在A博士身上吧？他不是按照尸兽行为学，信誓旦旦地给出了行动计划么？为何没有丝毫作用？”
“确实是这样没错……”
似乎是意识到众人渐渐有了把锅全部甩给自己的趋势，一个颇为年迈的嗓音在叹了口气后，终于出声：
“……我的研究基于正常的尸兽，严格来说，我的专长不是尸兽行为学——如果要说这个门类的话，教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物，我的专长，是基于黑尘的生物行为分析。”
“经过今天的近距离观测，我可以拿我过去所有的学术作品与名誉做担保，这次的目标绝不是正——”
“你很懂黑尘？”
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了对话，盖过了A博士的声音。
使用通讯器听到这个声音的所有其他学者心中一凛，仿佛寒霜再度找上了门。
没有错的，这绝对是那个目标尸兽的声音！
“咔啦咔啦——”
下一刻，他们听到通讯器里传出某种事物细微蔓延的声音。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戴着猴子面具的人垂下手，手中的通讯器已经完全被冰冻。
“……没错，我确实在黑尘与黑尘所制造的怪物研究方面，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在他对面，约有一层楼高的尸兽站于高坡上，阳光从它正背后打过来，使得它的身体轮廓发出几近刺目的白光，又使得它的正面笼罩在阴影里。
一双淡红眼眸在黑暗中显出了一分诡谲，正居高临下注视着A博士。
A博士心里也很无奈。
他可不是那群怪物同僚，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末日二十年过去，他现在都已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沧桑老人了。
让他一个人面对这头刚刚完成了一场屠杀的尸兽……他压力很大啊！
下一刻，他听到尸兽口中发出了魔鬼般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把这老头当做俘虏，协会愿不愿意付出赎金来赎人……”
A博士一个激灵，一瞬间无师自通了面对这类“不正常”的黑尘造物的交流方式，灵光一闪，大声说道：
“这、协会认为生死有命，是绝对不会来赎我的——但是，我可以赎我自己！你、您想要知道什么？”
尸兽对于这位从心老者的话却不是很买账的样子：“你们协会本来不就有把所知的传播给大众的守则？你告诉我信息那能叫赎金吗？”
话虽如此，A博士却反而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头尸兽，与普通的、正常的黑尘造物，思维方式很不一样！
正常的黑尘造物，哪怕它们心中并不清楚，但它们其实会下意识地排斥非黑尘造物。
根据协会的理论，这是因为黑尘出现的目的，就是把世界完成变成黑尘的模样，任何非黑尘的事物，都是黑尘底层逻辑中的敌人。
但面前这头尸兽，更像是一头误入末日的野兽，是纯粹的高智慧兽类，并不受任何外来潜意识的支配。
这种常人几乎看不出来的区别，会如蝴蝶效应引发巨大的变化，导致他设计的套用在正常尸兽上行得通的计划，无法奏效。
……当然，这也有他的计划过于精妙、容错率较低的原因。
但是，现在可不是反思自己的时候。
A博士灵机一动，又说道：“这个……我研究黑尘与黑尘造物，得到了不少成果，它们的样本我都可以给你。”
话音落下，他看到白色尸兽终于满意颔首，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协会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研究基地，我……带你去我那里，然后把东西给你？”
“可以。”
尸兽似乎丝毫不考虑这是一个陷阱的可能。
不过也对，先不说他压根没有设置任何陷阱，就算有陷阱，恐怕也会被这头年轻却强大的尸兽粉碎。
A博士苦涩地想道。
……
抓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学者，尤桓自然没有再去追逐其他的协会学者。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追不到了——一旦让这些学者真正反应过来，他们中的大部分跑路还真有一手。
跟随这位据说很懂黑尘和黑尘造物的A博士，来到他坐落于一所废弃医院内的基地后，A博士也爽快地把自己迄今为止所有研究成果的样本都给了他一份。
在尸兽好奇打量面前一小瓶一小瓶的黑尘与生物组织样本之时，A博士神情复杂地观察着它。
神奇，太神奇了。
他从未见过完全不受黑尘影响的尸兽。
看来，当初教会那位同僚的理论是正确的。
如果尸兽可以摆脱黑尘的潜意识控制，那么其他生命是否也可以……？
突然间，他观察的视线与一对红色眼眸对上了。
尽管没有察觉到尸兽对自己的恶意，但他还是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尸兽开口说话了，它的神色看上去竟有几分若有所思的意味：
“对于黑尘，你都知道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研究？”
“我……”尤桓看着摘下面具、露出满脸皱纹的老人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后道：
“我早年间因为一次濒临尸化的经历，发现了一件事——”
“黑尘，不仅是一种带有少许生物特性的物质，它还在精神层面影响着所有受它感染的生命。”
“在万千怪物之下，黑尘让我们拥有一个相同的‘集体潜意识’。”
第638章 白骑士的怪物化
“叽叽叽！”
雪尘虫们欢快地叫着，小小的身体搬运着相对它们颇为巨大的样品箱，飞向了高空。
了解完A博士所知一切的尤桓走出基地。
A博士站在基地门口，看向这头怪物的神色从最初的绝望、戒备，变为平静，乃至探究与好奇。
他不觉得自己把知识与研究出来的东西给予一个怪物有什么不对。
协会本就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也不会追究他这方面的责任——倒是指挥不力，确实很可能被众人鄙夷。
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交给这头尸兽领主，不仅是出自己的卖命钱，也是想看看——
这头不同寻常的怪物今后会走出怎样一条路。
……
解决了协会的进攻，接管了新的领地，尤桓一边赶回自己原本的领地——也就是一号领地，一边思索着A博士刚才告诉自己的信息。
——黑尘不仅是一种在物质上改变生命的奇异物质，更蕴含有某种独特的意识形态。
它们本身并无智慧，但被它们所感染的生物，在意识深处都会被连结在一起，形成同一个潜意识海。
怪物们会因此无意识地完成许多其实是黑尘想要干的事，例如传播黑尘，感染更多生命，例如本能地向黑尘浓度更高的方向聚集。
怪物本身的本能，其实只不过是进食、战斗，生存下去，然后变强而已。
外界黑尘浓度再高，也不会让它们一下子变强——要变强，还是要靠需要进食与争斗才会出现的阶跃进化。
而黑尘控制着怪物们做出这些行为的原因……根据协会近几年观察到的濒临尸化的人们渐渐出现幻觉的情况，结合自己的猜测，A博士提出基于黑尘聚集理论上的独特猜想。
所谓黑尘聚集理论指黑尘在达到一定浓度或在其他特定情况下，会表现出极强的聚集性，黑尘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A博士提出，黑尘的种种行为，是在试图制造一个终极的、唯一的、最强的怪物！
如果不加以阻止，黑尘最终将感染整个世界，所有生灵都变成它操纵的一部分。
届时它就将合而为一，将世间一切生灵吸收，变作一个单独的怪物个体。
——他相信这个怪物，就是濒临尸化的人们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个黑色的墓碑。
也就是No.1“黑碑”！
他还认为教会恐怕也有此猜测，甚至他们那里有更为详细真实的情报。
因为黑碑的代号一开始就是从教会那里传出来的，而且他们所信仰的神，据协会调查应当真实存在，且与黑尘敌对。
当世间所有生灵都变成丧尸与尸兽，黑尘就会把一切融合为一体，变作一个终极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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