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弘暄看了看老十,随即把头一低,硬是没敢吱声。
妥了!
玉柱暗暗舒了口气,弘暄当面不敢回答,恰好说明,他不乐意娶丑女。
老皇帝又不是傻子,只要看了弘暄的表现,也就明白了,全是老十逼儿子这么干的。
反推回去,老三的儿子,也不可能喜欢丑女吧?
“够了,都不许再闹了,跪安吧。”老皇帝也许是觉得被老十愚弄了,脸色一沉,当场赶了人。
一场无妄的风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老三和老十,挨了训斥,啥都没捞着。
雪薇沾了受委屈的光,被老皇帝下特旨,授予“六品格格”的荣衔。
按制,奉恩镇国公的外室之女,无封,统称宗女。
老皇帝为了安抚玉柱,这才特意给出了补偿。
为了掩人耳目,玉柱的女儿们,也都被大封了一遍。
红梅的女儿,被册为六品格格。
曹春所出的佟家八房嫡长女,小佳颖,倒是跟着沾了光,被册为五品格格。
五品格格,即乡君也。
所谓的五品格格,也就是名义上,显得好听罢了。实际上,年俸仅为40两,禄米仅为40斛。
在帝都,区区40两银子,怎么可能够花呢?
所以说啊,重男轻女的思想,毫不掩饰的体现了出来。
进入腊月后,过节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浓厚了。
据钦天监的测算,腊月二十一日,乃是腊月里最吉祥的一天。
从这一天开始,各级官府就可以把官印“封印”了,各私塾也可以放年假了,意为春节假期的开始。
按照惯例,封印的这一天,就可以称作是年节的第一天。
别人都可以回家休浴,但是,身兼清溪书屋都总管的玉柱,却必须待在老皇帝的身边,积极从事备询和拟旨的工作。
有玉柱的帮忙,老皇帝处理政务的速度,明显加速了好几倍。
今天,老皇帝又只花了两个半时辰,便批完了三百多份奏折。
龙心大悦之余,老皇帝拉着玉柱闲聊。
聊着聊着,老皇帝忽然说:“朱若瞻最喜欢的门生,好象是叫谢意诚?”
玉柱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赶紧陪着笑脸说:“回汗阿玛,臣儿还真不知道朱轼的门生都有谁?”
老皇帝点点头,微笑道:“我听说,谢意诚新娶的娘子,美若天仙,不亚于你们家的秀云。”
好家伙,玉柱冷汗直冒,瞬间秒懂了。
实际上,玉柱不可能不知道谢意诚这个人。
因为,上次弹劾玉柱的言官里边,谢意诚是第一个上书的监察御史。
朱轼,名为纯臣,实则是老四的人,只是隐藏的较深罢了。
看老皇帝的意思,显然是在暗示玉柱,找机会办了谢意诚和他的娘子。
问题是,这里是京城,谢意诚又是都察院的言官,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更重要的是,玉柱暂时还没搞明白,朱轼怎么就得罪了老皇帝呢?
不过,玉柱的反应极快,他当即提议说:“朱轼尤擅河工,且办差极为认真,臣儿以为,不如命其巡视河工,以防春汛?”
“拟旨来看。”
响鼓勿须重锤,一点就透,老皇帝就喜欢玉柱的这股子机灵劲儿。
在如今的大清官场上,要想找茬整人,就必须把背后的保护伞调开。
不然的话,以朱轼在汉臣中的威望,帮着说话的人,绝对不可能少。
从清溪书屋出来之后,玉柱招手把小太监杜林叫到跟前,小声叮嘱道:“去帐房多取些银子,也该和大家聚一聚了。”
杜林心领神会的说:“小的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们了……”顺嘴说了张鸿绪、魏珠等人的徒子徒孙的名字。
当杜林提及魏珠的大徒弟之时,玉柱几不可察的点了头。
杜林随即明白了,重点是去找魏珠打探消息。
临登车的时候,玉柱甩下三个字,“朱高安。”
“嗻。”
杜林彻底明白了,这是要去找魏珠的徒子徒孙们,打探朱轼的消息。
朱轼是江西高安人之中,目前地位最高的一个。
只要是说朱高安,肯定就是朱轼。
过了几日,杜林来回报了。
“禀爷,魏大总管的大徒弟,喝多了猫尿之后,漏了口风。去年,朱轼奏对之时,竟然大放厥词,说什么劳民伤财,民不聊生,昏君当道。万岁爷当时不仅没生气,还和颜悦色的褒奖了他。但是,据魏大总管那边传出来的消息,事后,万岁爷砸了最喜爱的九龙盏。”杜林哈着腰,把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玉柱。
嗯,摸清楚了内幕之后,玉柱彻底明白了,敢情是朱轼仗义执言,狠狠的得罪了老皇帝。
唉,怎么说呢,这年头啊,逆龙鳞的真心话,绝对不能乱说啊。
以玉柱的作官经验,真话不能说,假话必须说,痞话随便说。
没办法,老皇帝既想让朱轼闭嘴,又不想坏了圣君的名头,恶人就只能由玉柱来当了呀!
第868章 就凭你?
畅春园里,老皇帝的耳目众多。
玉柱是外臣,确实不方便和魏珠直接联系。
一直以来,暗中联络魏珠之人,便是小太监杜林。
玉柱有的是银子,杜林每月的活动经费,至少在五百两以上。
在园子里,规矩不如宫里那么森严。
太监们闲来无事,聚一起耍钱,吃酒,讲古,也是常有之事。
杜林得了玉柱的亲传,从来都是避开大太监本人,而和他们的徒子徒孙们打得火热。
宫里的事儿,向来都是欺上不瞒下。
实话说,园子里有多达上千名太监、宫女、嬷嬷和姑姑,瞒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玉柱在内务府里,因为从不乱插手的缘故,名声倒也颇佳。
更重要的是,总理畅春园大臣兼清溪书屋都总管,实际上,掌握着园内所有太监和宫女们的生杀大权。
谁敢得罪玉柱,那简直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别的且不说了,御前副总管王朝庆的屁股蛋子被打烂了。他至今趴在床上,无法下地活动,便是最鲜明的例子!
老皇帝既然暗示了,要整朱轼的门生谢意诚,玉柱即使再不情愿,也必须出头当这个恶人。
替君父分忧,玉柱这个宠臣,责无旁贷也!
这一日,玉柱把曾在都察院任职的刘瞰,叫到了府里。
刘瞰,原来是正六品的钦天监监副,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即使刘瞰是妥妥的自己人,玉柱的嘴巴依旧极紧,丝毫也没有透露出,老皇帝想整谢意诚的意图。
刘瞰是靠着玉柱的提拔,才有了今日之荣耀和地位。
不客气的说,急玉柱之所急,乃是他的本分。
听说玉柱盯上了谢意诚,刘瞰马上意识到,姓谢的上次第一个出面弹劾玉柱,这是打算狠狠的出手报复了。
“回宗主,门下有个好友,名唤赵德山,现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据门下所知,赵德山和谢意诚恰好是进士同年。”刘瞰眯起两眼,小声介绍说,“以门下之见,若想顺当的收拾了姓谢的,由赵德山引其入瓮,方为上佳之选。”
玉柱不由摸着下巴,微微一笑,刘瞰这家伙,真的是一肚子坏水啊!
“嗯,此事若成,你便替我许了赵某人,允其入我门下。”玉柱不等刘瞰提要求,慷慨的给予了承诺。
刘瞰当即笑了,猛夸玉柱:“宗主果然明睿,想那赵某,定以入了宗主您的门下为荣。”
不开玩笑,满朝的文武大臣,除了缺心眼之外,谁不想躲到玉柱的羽翼之下?
只是,玉柱从不结党营私,即使想入其门下,也找不到合适的途径。
年仅三十一岁的实质首相,赵德山如果不赌上身家性命的站队过来,那才是脑子有病!
“老刘,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了。若成,我保你顶子变红。”玉柱的用人原则,向来都是有赏有罚。
罚得狠,赏得也重,这样才能服众!
刘瞰听了顶子变红的承诺,不由长揖到地,异常虔诚的说:“门下多谢宗主的提拔再造之恩。”
在大清朝,只有二品以上的部院高官或是封疆大吏,才有资格戴红顶子官帽。
晚清最厉害的红顶官商盛宣怀,真正做到了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即使大靠山李鸿章已死,盛宣怀依旧先后被提拔为正二品的工部左侍郎、邮传部右侍郎,以及从一品的邮传部大臣。
晚清的另一位红顶大商人胡雪岩,靠捐纳才得了个二品红顶子的虚衔而已,完全无法和实权在握的盛宣怀相提并论。
“禀中堂,这是诸王、贝勒、满汉大臣及文武百官的联合上疏。”张廷玉拿着一份折子,双手捧到了玉柱的跟前。
玉柱接过了折子,笑眯眯的说:“衡臣啊,辛苦你了,坐吧。来人,看茶。”
“多谢中堂。”张廷玉行礼过后,侧身坐到锦凳上。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下来,风水轮流转,张廷玉由南书房行走,被暂时调入了清溪书屋,再次成为玉柱的直接手下。
玉柱从无拉拢张廷玉的心思,但是,他依旧举荐了张廷玉入清溪书屋的值。
原因其实很简单,张廷玉不仅是老皇帝的心腹,而且办差极为认真,可谓是任劳任怨。
迄今为止,张廷玉从未出过大的差错,足以自豪和骄傲了。
玉柱打开折子一看,不由微微一笑。
为庆贺老皇帝御极六十周年,满朝文武大臣,不分满汉,联合起来,恭上了长达二十字的尊号:圣神文武钦明睿哲大孝弘仁体元寿世至圣皇帝。
这么长的尊号,最后一个“圣”字,才是最关键,也是最能拍马屁的吹捧。
这就像是,文臣们死后,一般是两字的谥号,且首字为文。
文是通用的开头,类似文正、文忠、文襄等等,正、忠和襄,才是臣子们毕生功业的盖棺定论。
有清一代,只有八位重臣的谥号为文正。
其中,最厉害的一位文正,并不是曾剃头,而是咸丰的恩师杜受田。
杜受田死后,咸丰感念恩师助其得位之大恩,额外追封了一个异常厉害的头衔:太师大学士。
有清二百多年基业里,追赠“太师”的文臣,仅有杜受田一人尔!
玉柱心里有数,老四登基后,尊老皇帝为圣祖仁皇帝,就是取自于这份折子。
而且,张廷玉一如既往的鸡贼,他把折子递给了玉柱,就等于是送功劳给了顶头上司。
可想而知,玉柱拿着这份折子,进去禀了老皇帝。
老皇帝的心情,肯定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大大的好。
“衡臣,此折我去送不大妥当,就由你递进去吧。”
令张廷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玉柱居然没有贪功的心思。
百般推托之后,张廷玉的小胳膊拗不过玉柱的大腿,他只得带着折子,去见老皇帝了。
等张廷玉走了后,玉柱信手端起茶盏,抿唇一笑。
唉,衡臣啊,就你的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资啊!
玉柱饮了口茶汤,随即起身,背着手,晃晃悠悠的逛进了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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