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大清的官场之上,有实权的官员,除了极个别人之外,几乎个个都是隐形的富豪。
别的且不提了,单单是汤炳信任的大管家汤五四,据说在京城里,就买了一座大四合院,还有美妾和仆婢伺候着。
没办法,求见汤炳的人,都必须暗中塞门包。
很自然的,汤五四也就跟着发家致富了。
玉柱对身边人约束极严,胆敢私下里收门包的,一律杖毙之后,扔去五道口喂野犬。
但是,人性在本质上就是图利的,光靠酷刑其实是不行滴。
所以,玉柱学习了老四的搞法,发明了只针对仆婢们的“本分银”。
包括吴江、吴盛和胡彪等人在内的一等仆人们,每年的年终,都可以去秀云那里,领取三百两的本分银。
这年头,下人们殷勤的伺候主人,就为了白白的奉献青春?
大人,别逗了!
无利,谁起早呀?
何府之中,汤炳已经带着弟子们,早早的都到了。
赵东河站在汤炳的身后,隔三差五的就要瞅一眼大门方向。
汤炳的女婿,良乡知县岳明有些看不过去了,暗中伸手扯了一把赵东河的袍袖。
只是,赵东河收敛了一刻钟后,故态复萌,眼神就是抑制不住的往门外瞟。
颇有些正义感的岳明,很是看不惯赵东河的势利作派,他故意往外挪了半步,索性和赵东河隔远了一些。
汤炳还是很有文化素养的,他与何子昌从诗词说到歌赋,又从经史说到了子集,再谈到了最近编修的《明史》。
“师弟,我可听说了,钱家人参与修明史之后,大大的提高了修史的质量?”汤炳手捧茶盏,笑眯眯的问何子昌。
何子昌冷冷的一哼,说:“水太凉,头皮痒,柳出墙,悔罪急,钱家尽出龌龊事儿。”
汤炳素来知道,何子昌对钱谦益这种反复无常的贰臣们,木有半点好感。
何子昌的祖籍是浙江绍兴府余姚县,和心学大宗师、姚江学派的鼻祖王伯安,算是妥妥的同乡。
这年头的汉人官员们,不仅不允许在祖籍的本省内任官,而且任所的衙门,还必须远离家乡五百里以上。
所以,何子昌可以出任江南学政,却绝无可能担任浙江学政。
“师弟,你呀,还是那副臭脾气!”对于何子昌的正义感爆棚,汤炳也很无奈。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何子昌倔强的当了半辈子的清官了,汤炳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师兄,我倒是有件事儿,要和你说道说道。”何子昌一本正经的说,“玉柱曾经就读的九华书院的总师傅秦本初,静极思动了,想出仕于朝廷。只是,我人微言轻,出不上力呀。”
汤炳精明似鬼,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一定是朝廷管束江南士林的言论,越来越严厉,下手也越来越狠了,让秦本初感到了不安。
秦本初不仅曾是江南乡试的解元公,还是康熙二十九年殿试的探花郎。
只是,此公无心于官场,而积极于教书育人。
照大清朝的规矩,只要考中了进士,就有了当官的资格。
现在,只需要朝里有人帮着说几句扎实的话,秦本初随时随地都可以出来做官。
听说玉柱到了,何子昌依旧坐着没动,汤炳也不好意思公然去迎接门生。
赵东河眼珠子一转,顺势就主动讨了迎接玉柱的差使。
于是,赵东河就与何子昌门下的大弟子,现任詹事府右赞善的李正仁,一起出去迎接玉柱。
“拜见柱爷。”赵东河毕恭毕敬的长揖到地。
赵东河的腰太软,李正仁就是看不顺眼。
李正仁故意站得笔直,十分敷衍的拱了拱手,脸上挂着澹笑,说:“玉大人拨冗前来,仁替家师多谢了。”
只是,李正仁笑得太假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膈应人。
玉柱暗觉好笑,有其师,必有其徒也。
何子昌的性子,玉柱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性格孤傲,清高,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所以,这些年来,玉柱和李光地暗中做了交易,不求任何回报的力推何子昌,步步高升到了京卿的高位。
“弟子玉柱拜见师叔。”玉柱进门后,毫不含湖的长揖到地,毕恭毕敬的拜见了何子昌。
何子昌冷笑道:“我可不敢自居于尔之师叔。”话里藏着刺。
汤炳笑道:“你是我的正经师弟,可不就是玉柱的师叔么?除非,你不认恩师他老人家了。”
这话丝毫也没错,何子昌完全无法反驳。
儒门子弟,特别讲究传承。
汤炳和何子昌,都师从当世理学大儒,“关中三李”之一的眉县李柏。
眉县李柏、富平李因笃和“海内大儒”李颙,并称“关中三李”,为天下士林所景仰。
关中三李,都没有出仕于满清。但是,他们的弟子,大多成了大清的官员。
学而优则仕。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在现代民族主义观念没有确立之前,乃是常态也。
玉柱在何子昌的身边,站了半个时辰,却少见官员们前来拜贺。
趋炎附势,跟红顶白,乃是常态,勿须大惊小怪。
寿宴开席之后,玉柱仔细看了端上桌的菜肴,嗯,青菜肥肉煮豆腐,清炒豆芽,鱼头汤,道道皆是家常菜。
这且罢了,摆上来的酒,也是下等人喝的白酒,而非达官贵人们常喝的北京黄酒。
清官的作派,玉柱也见过,但不多。
而且,据玉柱的暗中观察,议政王大臣、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以及各省的督抚之中,所谓的清官实属凤毛麟角。
当然了,类似隆科多这种巨贪,也是极少数。
大多数情况下,实权在握的一、二品高官,每年的灰色收入,约在五万至二十万两之间。
客观的说,仅靠京官的那点俸禄,别说戏班子了,连轿夫、马夫和马都养不起。
曾国藩当小京官的时候,经常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靠着借贷过日子。
“诸位,老夫的一点微薄俸禄,都拿去买书了,只能置办这种寒酸的酒席了,还请多多包涵。”何子昌胸怀坦荡的承认很穷。
玉柱微微一笑,何师叔虽然不贪,心眼子其实一点都不少。
当年,江南地界上,那么多的书院,何子昌为何偏偏,让玉柱去了秦本初所在的九华书院呢?
能考中进士的人,纯粹的书呆子,其实是不常有的。
何子昌的目的,现在来看,其实是想让玉柱欠了江南士林的一份人情,以便将来江南读书人闯祸的时候,可以求玉柱相助。
玉柱心里有数,却故作不知。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怎么帮,谁值得一帮,他的心里都有一本明帐。
若是秦本初落了难,玉柱肯定是竭尽全力的救他。别的江南大儒嘛,嘿嘿,那就说不准了呀。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玉柱他们喝酒的时候,江南的士林那边,已经出了大事。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玉柱从来就不写书,更别提写反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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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代天巡按
早膳前,玉柱替康熙揉了两刻钟的右手。其中,不乏王朝庆他们不敢做的,大幅度的拉伸动作。
众所周知,中风之后,筋脉越是不拉伸,将来手越僵硬。
但是,拉伸筋骨,其实是很痛的。
包括赵昌、王朝庆、刘进忠和魏珠在内,只要听见康熙痛苦的吸气声,就不敢再动了。
所以,这种拉伸的动作,也只有玉柱亲自上阵了。
“老爷子,您是千古少有的圣君,区区小痛楚,何足挂齿?”玉柱反向压住康熙的右手食指,逐渐加力往下掰。
这是真的很疼!
“滋……滋……”康熙连抽冷气,却一直忍着,没有痛叫出声。
“老爷子,前几日,您的右手,只能动两根手指头。今儿个,已经可以动三根了。”
按摩既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玉柱的额上已经见汗了。
康熙盯着玉柱额头上的汗珠,张了张嘴,最终啥都没说。
舒松了筋脉之后,玉柱又让王朝庆拿着特制的粗擀面杖,请康熙用右手使劲的去握擀面杖。
只是,哪怕康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右手的手指依旧只是微微的颤动着而已,根本无法握紧擀面杖。
玉柱像哄小孩子似的,俏皮的说:“老爷子,使劲,再用力点,比昨天强多了。”
还真别说,康熙确实有一股子狠辣劲儿,明明握不紧擀面杖,却偏偏不肯收回右手,一直努力的坚持着。
魏珠的心里却明白,如果没有玉柱在旁边鼓劲儿,万岁爷只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啊。
筋骨的康复活动,不是魔法,不可能立竿见影的马上有效。
必须有极大的毅力,才能熬过每天锻炼,却无多少收获的绝望期。
康熙若是一般人,其实可以恢复的更快。
宫里的太监们,谁敢把万岁爷整得鬼哭狼嚎,要死要活的?
不要脑袋了么?
揉动右手和拉伸筋骨的活动,每天可以搞无数次。但是,敢真下力气的大拉伸,也只有玉柱亲自上阵了。
必须承认,有且只有玉柱一人,才敢狠命的掰老皇帝的手指。
用早膳的时候,老皇帝吩咐人抬来了一张小几子,让玉柱坐过去,陪着一起用膳。
这种小事情,玉柱向来是很洒脱的。
他丝毫也不矫情,叩头谢了恩之后,大模大样的坐到了小几子前。
结果,太监们端上来的早膳,竟然是玉柱最喜欢的广式早茶。
虾饺,蟹黄包,虎皮凤爪,鸡蛋瘦肉炒河粉,唉呀呀,足有几十样之多。
玉柱以前是膳房总理,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老皇帝的特别吩咐,宫里的膳房不可能出现这种街边不入流的小食。
见玉柱吃的很欢快,老皇帝也有了食欲。
一个人吃饭,往往没有啥意思,吃得也不可能太多。
一堆人抢饭吃,这个时候,人的食欲其实是最好的。
魏珠看得很清楚,有玉柱陪着用膳,万岁爷食欲大开,竟然比平日多吃了一半的菜。
膳罢,康熙净过手,用茶的时候,特意吩咐玉柱:“往后啊,天天陪朕一起用早膳,不许躲懒不来。”
“嗻。”
只是,玉柱原本的早九晚五,也就随之变成了早五晚五了。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康熙,在接了李煦的密折之后,立时就拉下了脸。
“叫张廷玉。”
等张廷玉来了之后,才知道,敢情是三年前的《南山集》桉,再次陡起波澜。
戴名世所着之《南山集》中,论述有方孝标的《滇黔纪闻》一书。而此书中所记时日,都以南明的“弘光”、“隆武”、“永历”为年号,根本就没有大清什么事儿,这就比《南山集》尤有过之了。
李煦的密奏,具有风闻奏事的某些特点,并不需要有真凭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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