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了康熙 第30章

作者:大司空

  《水浒传》里,小旋风柴进收留了落魄的武松,不仅提供免费的食宿,还额外的给钱给物。

  然而,仅仅因为柴进的态度有些居高临下,却反被武松忌恨。

  这个教训可谓是异常之深刻。

  升米恩,石米仇,诚不我欺也!

  玉柱自然明白,施恩于穷困潦倒之人,若是态度上稍微有个不尊重,就很容易惹来嫉恨。

  早知反目成仇,又何必自己惹麻烦,偏要施恩呢?

  “奴婢拜见邬公子,邬公子万福。”林燕儿接受过完整的礼仪教育,她规规矩矩的敛衽行礼,仪态端庄大方,极为得体。

  “使不得,使不得,这如何使得?”邬思道慌忙侧身避过了林燕儿的行礼。

  他本是来蹭饭的,却被玉柱如此的礼遇,他是真的端不起所谓邬公子的架子。

  “不瞒邬公子您说,我家二爷极少带朋友来家里作客,邬公子您是头一个。由此可见,邬公子肯定是个有真本事的青年才俊。奴婢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尊重才华横溢的佳公子。”

  嚯,林燕儿这一番话,说的漂亮之极,令邬思道的心里极为妥贴舒坦。

  玉柱的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得意。他的女人不仅长得极漂亮,而且很有文化,嘴皮子还很利索,嘿嘿,捡到宝了!

  “你去吩咐厨下,来了贵客,多备几个下酒的好菜。”玉柱找了个借口,把林燕儿打发走了。

  一直盯着林燕儿看的邬思道,这才醒过神,黑脸一红,也不好意思说啥,把头一低,也就蒙混了过去。

  玉柱其实完全可以理解的,这就好比是刘一菲的忠实粉丝,突然见着了真人一般,难免会有些失态。

第61章 何为情商高?

  宾主双方落座之后,邬思道品了好几口碧螺春,不由夸赞道:“此茶真香,以前真没饮过。”

  玉柱不想显摆什么,就朴素的介绍说:“此茶乃是家姑母所赏,倒也还成。”

  邬思道毕竟才十八岁而已,远不是那个闯荡社会多年的老油条。他也没有意识到,玉柱的姑母,其实是宫里的佟佳贵妃。

  很快,几个厨娘齐心协力的置办了一桌子下酒的好菜,摆上了大圆桌。

  玉柱请了邬思道入席,林燕儿再未露面,由寒霜持壶斟酒。

  邬思道真的很想注意形象,可问题是,他已经饿了一天半了,实在是装不下去。

  玉柱看着邬思道一筷接一筷夹菜的急样儿,不由微微一笑,连饭都吃不饱了,显然是兜里没钱了。

  “来,干了一杯。”玉柱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在他刻意的灌酒之下,邬思道很快就滑到了桌子底下。

  玉柱吩咐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再让仆人们抬着邬思道,躺进了客房的大床之上。

  怎么说呢,施恩反成仇的情况之所以出现,主要是施恩者的倨傲态度做怪。

  玉柱想得很周到,他如果明着让邬思道和他住到一个屋檐下,就怕伤了邬思道的自尊心。

  所以,玉柱采取了迂回战术,故意灌醉了邬思道,让他先住进客房里,再顺势把客房转租给他。

  没错,是转租,而不是免费住。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心高气傲,明明穷得要卖老婆了,还要装出很有骨气的样子,作得很!

  救急不救穷,是玉柱帮人的基本原则。

  邬思道是个真有本事的家伙,他对四阿哥胤禛的心思,一直把握得极准,这正是玉柱最需要的东西。

  晚上,玉柱正在书房里刷题,小厮吴江来报,邬公子醒了。

  玉柱便随着吴江,一起去看望邬思道。

  刚一见面,邬思道就拱手道:“愚兄实在是惭愧之极,太过贪杯了。”

  玉柱微微一笑,说:“我其实也经常喝醉的,怕啥呢?喝多了,就往床上一躺,百事不知,鼾鼾大睡,快何如哉!”

  邬思道不好意思继续打扰玉柱,就拱手说:“家里还有点事儿,在下便先告辞了。”

  玉柱哪能就这么放他走啊,便摆了摆手说:“都这么晚了,外面黑灯瞎火的,万一崴了脚,岂不是要耽误功课了?你就放心的歇在这里吧。”

  邬思道毕竟是个要脸之人,他还想挣扎着推辞,还没张嘴,就被玉柱堵住了。

  “不瞒你说,我有个哥哥,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他也没主动来看过我。唉,实在是孤单之极。你我既然一见投缘,不如这么着,咱们兄弟俩索性合住到一起,租金共担,如何?”

  玉柱的提议,可谓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充分照顾到了邬思道的面子和尊严。

  邬思道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玉柱其实已经看破了他囊中羞涩的实底,想拉他一把。

  “那好吧,不瞒贤弟你说,我暂时有些不凑手,租金以后必定要加倍付的。”

  邬思道暗暗庆幸不已,幸好玉柱说的是租金共担,不然的话,他岂不成了吃白食的么?

  既然邬思道答应住下了,玉柱索性把邬思道的吃饭问题也一起解决了。

  每膳四菜一汤,一日三膳,共折钱五十文,暂时赊帐,以后一起给。

  玉柱的做法,充分照顾到了邬思道的面子问题,属于暂时垫付的概念,而不是可怜的施舍。

  施舍和垫付,二字之差,性质却迥然不同。

  既然是暂时性的垫付,邬思道也就很容易接受了。他又不是个傻,自然明白,这是玉柱刻意想帮他。

  “大恩不言谢,说太多就生分了。”邬思道长揖到地,很是感激玉柱充分考虑到他的尊严问题。

  玉柱没有邀请邬思道和他一起用餐。毕竟,他的家底异常厚实,吃的用的玩的东西,都是邬思道想都不敢想的。

  贫富差距极大,是客观存在的现实。如果每天硬是要搅和在一起用膳,玉柱担心会刺激到邬思道敏感的神经。

  现在这样分开居住,各自用膳,各自行动,其实挺好。

  远香近臭,离得越近矛盾越多,何苦呢?

  即使,邬思道是个白眼狼,玉柱也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自然也没啥值得可惜的。

  若邬思道是个知道感恩的,不须玉柱明说,他将来自然会有所动作的。

  距离产生美!

  一切谈妥之后,玉柱吩咐寒霜,安排一个小厮就近伺候邬思道。

  天依然未亮,邬思道依然还在睡懒觉,玉柱已经用罢早膳,领着吴江和吴盛,朝着书院的方向去了。

  等小厮叫醒了邬思道的时候,他听说玉柱已经走了,不由暗暗感激不已。

  如此通情达理的兄弟,上哪里去找?

  家的感觉,就是随心所欲,而不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玉柱的交友思想,异常成熟。每天在一起的酒肉朋友,依旧还是酒肉朋友,关键时刻不可能靠得住。

  真的是肝胆相照了,哪怕几年没见,照样可以两肋插刀。

  这就是通透了!

  课堂里,依然是朗朗的读书声,玉柱很享受这种久违的集体生活。

  他坐到位置上后,也拿了本书,和大家一起大声的朗读。

  读了一页书后,玉柱又找回了当年早读英语的感觉,倍感新鲜且怀旧。

  只是,玉柱的口音是典型的京片子,和众人明显不同,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了。

  今天上午,是查先生亲自授课,玉柱听得格外认真。他事先准备好了寒霜做好的细炭笔,开始了速记。

  简体字笔画没有那么多,玉柱以前又练过速记法,查先生说的重点,都被逐一记录在了纸上。

  这个时代的学堂,基本都是填鸭式的教育,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的讲解经义,学生们在台下听天书。

  除了极少数入室弟子之外,老师和学生之间,甚少有互动。这么一来,学生们听得懂多少,全靠天赋,和基本功是否扎实了。

  起初,查嗣庭并没有注意到玉柱的炭笔速记。后来,查嗣庭唇舌说干了,饮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玉柱手里拿着一支怪异的炭笔,正在记录着什么。

  查嗣庭一时好奇,便走到玉柱的身旁,仔细一看,居然发现了很多缺笔的错别字。

  玉柱是什么人?他可是顺天府院试的案首,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多的错字呢?

  查嗣庭看了一阵子后,慢慢的琢磨出了味道,显然不是错别字,而是为了速记他的讲义,故意缺了笔的做法。

  嗯,查嗣庭教过不少学生了,像玉柱这么干的,还是头一遭见到,他也就觉得格外的新奇。

第62章 大祸临头

  玉柱早就养成了专心致志学习的良好习惯,他埋头苦干的时候,哪怕旁边再吵,也是无法干扰思路的。

  查嗣庭都站了半刻钟,玉柱依旧在总结整理查先生讲过的各种奥义,对此完全不知情。

  嗯,此子将来必有大出息,查嗣庭暗暗点头不已。

  查嗣庭没有惊动玉柱,但是,他在玉柱的身旁站了这么久,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可能。

  散学后,玉柱并没有马上起身,他想等同窗们都走光了,再去问查嗣庭。

  邬思道睡了懒觉,差点就迟到了,很不好意思见玉柱。

  玉柱看见磨磨蹭蹭的靠拢过来的邬思道,不由微微一笑,冲他抱拳拱手示意。

  有些人呐,天生不擅长读书考试,却攻于心计,竟把胤禛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贤弟,愚兄居然睡过了头,实在是惭愧之极。”邬思道黑脸微烫,扭扭捏捏的很不好意思。

  玉柱笑了笑,说:“我以前也很喜欢睡懒觉,后来,被家母拿家法打怕了,就再不敢了。”

  实际上,李四儿从来都不舍得动玉柱半根手指头,玉柱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邬思道太难堪。

  换位思考一下,玉柱若是穷得没饭吃了,寄宿在别人家里,居然起床比主人还晚,会有多难堪?

  玉柱的情商高,他故意把自己摆到和邬思道平齐的位置,这就很容易引起共鸣了。

  “邬思道,能耐不小啊,这么快就搭上了可以跟着混吃混喝的土财主了?”

  人俊是非多。欺穷的事,也多如牛毛。

  有人早就看俊美异常的玉柱不顺眼了,故意借着邬思道的穷困说事。

  玉柱侧头一看,却见一位身穿蓝色绸面夹袄,外罩狐裘的小胖子,正趾高气扬的瞪着他。

  怎么说呢,玉柱是来求学的,没功夫和不相干的人呕气,自然是懒得搭理小胖子了。

  可是,尽管玉柱没吱声,邬思道毕竟很年轻,远没到修炼成精的程度。

  邬思道的自尊心大受刺激,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吴征,别以为你爹是本县的知县,就敢胡言乱语,口出狂言。”

  江宁府的九华山,位于句容县境内,句容知县算得上是本地的土皇帝了。

  不过,玉柱连正眼都懒得夹吴征一下。

  这个小胖子在玉柱的面前,比蝼蚁强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他豪横个什么劲儿?

  远在京城的佟家且不说了,单单是跟着玉柱一起来九华书院的将军府戈什哈,随便挑一个出来,就足以把吴征的知县亲爹,吃的死死的。

  吴征抬手指着邬思道的鼻子,冷笑道:“我给你脸,你不要脸,敢情是攀上了新高枝了啊。那好,你喜欢的那个漂亮村姑,我回头就去买下来,让她替我暖床生娃。”

  玉柱听了这话,更不急于表态了,他倒要看看,邬思道和那个村姑,究竟有何瓜葛?

  “你敢?”邬思道看着气势汹汹的厉声暴喝,落在明眼人的眼里,实际是外厉内荏的已经露了怯。

  “哈哈,笑话,我想买谁就买谁,有何不敢?”小胖子吴征的这话,倒是明显占着理。

  在大清朝,买卖人口乃是合法的交易,只要不是强抢民女即可。

  在这江南省的农村里,普遍存在重男轻女的现象。而且,由于嫁女儿需要出一大笔嫁妆,很多舍不得钱的无良父母,居然狠心肠的溺毙女婴。

  “你……”邬思道气急败坏的怒瞪着吴征,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吴征真想买那个村姑回去暖床,只要舍得出钱,百分百会成功。

  因为,卖了村姑之后,村姑的父母才能出更多的聘礼,帮着儿子定一门好亲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玉柱见邬思道被噎得黑脸泛红,就知道,他确实气得不轻。

  不过,玉柱并不打算就这么出手帮邬思道。因为,邬思道并没有主动求他。

  帮忙,这种事体,很容易帮成倒忙。因为,朋友的利益,和你利益,往往并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