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舟钓雪
森林中有草木茂盛,有水流蜿蜒。潺潺的溪流之间,间或有金石露天,可以想见,在那深深的土层中,必然还会有更多的,各种各样的金属矿脉存在。
土生金,一片肥沃的土地中,决然不能缺少的必定是各种金属矿藏。
这个理念对于宋辞晚而言,同样是自然而然,必须生成。
又过不久,这广袤的森林中,徐徐隆起了一座高高的山峰!
山峰的尖顶之上,又间或有青烟生起。
这是地火,亦是火山!
无穷矿藏必由真火炼就,大地之内,又岂能缺火?
千锤百炼,万磨千击,如此,方才是真正的筑基!
筑就成道之基业,筑就为人之脊梁,筑就人身之堡垒,筑就“唯我”之信念!
咚咚咚!
千锤万凿,宋辞晚的丹田森林之中,渐渐地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敲击之声。
烈火焚烧,金光四溅。
一块又一块的精铁被炼造了出来,一座森严而又阔大的高塔很快便在这森林中拔地而起。
这高塔布局严密,既有古典建筑之美感,又有力学支撑的精妙。
宋辞晚渐渐地,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在筑基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一个熟悉的沙盒建筑游戏。
说到玩这个,那宋辞晚是真不累。
修炼室中,盘膝而坐的宋辞晚双目紧闭,神情严肃认真,任谁在此时见到她,都不会怀疑她是不是在做一件极为严肃紧要之事。
谁也想不到,她现在玩游戏正玩得万般起劲。
简直比当初构建洞照术面板的时候,还要动力十足,趣味十足。
当然,抛开游戏的态度不谈,其实……筑基也确实是一件严肃紧要之事,值得认真对待。
如此,不知过去多久,修炼室中,忽忽不知岁月流逝。
紫绶级筑基丹为宋辞晚提供了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地字六号修炼室中充沛的灵气又给宋辞晚提供了足够多的五行精华。
她不停吸纳灵气,筑造自己丹田中的世界,渐渐地,整个人的气息亦从先前的清灵缥缈,而变得森严厚重起来。
坐忘心经蛰伏在她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自顾默默流淌,绝不影响她丹田中世界的筑就。
但坐忘心经所形成的真气又仿佛是一支默默隐形的军队,环绕在她的世界周围。如果你以为它当真隐形,那就大错特错了。
须知,蛰伏的,往往才是最有力的。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忽然暴起,守护一切!
最后,宋辞晚将自己丹田中的宝塔筑造了九层,当她还想要筑造第十层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便在这一刻,宋辞晚恍惚睁开了眼,她的筑基结束了!
是的,筑基结束了,一切如此奇妙,真是恍然若梦一场。
第308章 刮地三尺
宋辞晚睁开眼睛后,第一反应是再次内视丹田。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丹田经此一番以后,竟已是阔大到了几乎难寻边际的地步。
原本她修炼坐忘心经时,丹田生出了大湖一般的真气池。
池中真气,先是聚气成液,后又液化成气,反复数次,达到举重若轻的境界,也正是在此时,她的修为进入了炼气后期。
再后来,她的真气不断充盈,举重若轻的境界一再提高,真气池容量翻了数倍,如此,她又达到了练气大圆满的境界。
只等丹田中真气满溢,丹田壁再次扩张,真气重如铅汞,同时能够直入脑髓,与她识海中的神明完成沟通与循环,如此,她便能突破练气,进入化神境界!
这条路,是清晰的,明确的。
虽说宋辞晚还没拿到坐忘心经第三层,但最近她搜刮到了那么多的气,尤其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化神期的二公子。
有了二公子的气,宋辞晚完全可以操作天地秤指定换取坐忘心经第三层。
突破化神,只看时机合不合适,而绝不应该存在阻碍才是。
当然,没有阻碍,那是先前,而眼下,宋辞晚看着自己的丹田,却是陷入了沉思。
她丹田中的真气池依然存在,只是此刻,她已经不好意思再将其称作是“池”了。看看这近乎于无边无际的一片,说“湖”都似乎有些委屈,怕不是要称之为“海”,才能算做恰当?
唯一与“海”有些出入的地方在于,一般的海,都不可能缺水。
海中浪涛汹涌,那是常规。
而宋辞晚的真气海,虽然宽阔到近乎无边,可其中的“海水”,也就是真气液,却只有薄薄一层。
浅浅的一层真气液荡漾在宽阔的真气海中,乍看去,简直可怜极了。
而在那真气海的正中央,又有一座海底山脉拔地而起。
那山脉之宽阔,除去正中央的高耸部分,下方的低谷山脊向着四面八方蔓延,最远处,几乎能抵达丹田壁所在的位置。
很明显,就是这山脉,将宋辞晚的丹田撑大了!
而如此巨大的丹田,又该怎样才能以真气液将其全部填满?
至于说真气满溢,突入脑髓,则显然……更加是一件遥远无比的事情了。
看到这里,宋辞晚一时间便不由得生出了一种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奇怪情绪。
唉,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复杂难言呐!
当然,宋辞晚其实也知道,经此一遭,自己看似是离化神期更远了,可实际上,她的修为却是上涨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有一种充沛的力量感,丹田的扩张,绝不仅仅只是增加了化神难度而已,这更多的,还是增强了宋辞晚的底蕴。
譬如,那些万灵天骄榜上的天骄,他们凭什么将逆伐上层修为的生灵当做家常便饭?
宋辞晚不知道天骄们的秘密,但想来,他们必定是各有特异。例如,似她这般丹田容量远超常人,应该也是其中一种。
筑基筑基,好处倒是不少。
金丹大道,筑基之法,果然有其可取之处!
宋辞晚又细细体察自身的其它变化,对于这个筑基法,她其实仍然心存警惕。原先的想法是,不论如何,先筑基成功,等离开灵界回到人间,她就赶紧找个地方炼化晗光琉璃居,然后再藏身于晗光琉璃居中,慢慢解决筑基问题。
或是先将雷火噬身诀的血肉浮屠完全修成,再以血肉浮屠的血肉重生之法做依托,自毁丹田,挖出筑基法筑成的道基……
或者,是先全力修炼坐忘心经,突破到化神期,再以化神之玄妙,抵抗丹田中的道基……
再或者……总之就是,宋辞晚有过种种念头,种种方案。
可这所有的方案,在发现自己此刻筑基的成果以后,宋辞晚又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犹豫。
她服用的,是经过天地秤抵卖得来的纯净筑基丹,其中并不存在虫卵,照理说,她的筑基是没有问题的。
既是如此,她还一定要毁掉这个道基吗?
此外……宋辞晚又想到了灵根问题。
她没有灵根,这一点,宋辞晚是可以确认的。
同时,筑基以后,她也并未生成所谓灵根。毕竟她的筑基丹中没有虫卵,没有虫丝,又怎么可能生出灵根?
她之所以能捕捉空气中的灵气,是因为她先修炼到了大周修仙者的练气境界,修出了自身的灵觉。
而后她灵觉变异,拥有了清晰看世界的全新视角,又拥有了接触灵气的异力,如此,宋辞晚才能拥有捕捉灵气之能。
想到这里,宋辞晚又微微松了口气。
要是真的没有其它后患,那么这个道基,似乎还当真不必毁掉。
毕竟,道基筑成以后,除了丹田扩张,灵觉变异,宋辞晚还发现,自己的悟性似乎又提高了。丹田中那一座九层高塔,此外还拥有种种玄妙,只是此时的宋辞晚尚且来不及再具体研究。
只见这地字第六号的修炼室中,已经凭空出现了一道光门。
光门之后,便是人间!
按照白龙首的说法,一刻钟内宋辞晚如果不选择踏入人间,从此便将留在灵界。
宋辞晚决定且行且看,总之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反正这灵界是决不能再留了!
思及此,宋辞晚不再耽误,她站起身,一边收走了自己的蒲团与凝神玉盆景。而后,她便走到了这个光门前,就在将要一步踏入光门中时,宋辞晚忽然又一转身。
她挥袖,一道飓风吹过,刮在了修炼室的四面墙壁上。
这是天罡道术呼风唤雨中的呼风之术,强烈的飓风形成了高度精密的风刀,风刀忽忽刮过,顷刻便将这修炼室的四面墙壁都给刮下了一层石板。
紧接着,无形无质的天地秤迅速飞出,宋辞晚将这些刮下来的石板快速收入了天地秤中。
收取成功,她转身就跑。
一步跨过光门,宋辞晚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一亮,她就从四面封闭的修炼室,从无处不诡异的灵界,回到了人间!
第309章 世上岁月倏然过
成功回到人间的这一刻,宋辞晚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先前在灵界时的种种紧绷尽皆散去。
再看眼前景象,这是一个白天。
游目四顾,宋辞晚发现,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
她没有出现在最初进入灵界时的那道光门前,却居然是出现在了一条从前不曾来过的小路上。
原先的浩大水域不见了,原先的巍峨山脉也不见了。
此前站在秘境光门前,宋辞晚飞身而起的时候,是可以回望看到平澜城城墙的,而此刻,站在这条陌生的小路上,宋辞晚却恍然生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天光倒是正好,日头偏东,看时辰应该是巳时刚过不久。
小路的远方有村庄错落,再远处也有远山的青影,而小路的另一边是一条大路。
这小路很明显是从大路分岔出来的,大路自南向北蜿蜒而来。那南边的路尽头,却是悠悠响起了一阵阵的呼号声:“长路漫漫,四海通达,借过嘞!”
这呼号声,听在宋辞晚耳中,有种遥远的熟悉感。
她站在原地微怔了片刻,方才恍然回想起来:这不正是四通镖局趟子手常用的话词吗?
宋辞晚没想到,自己在灵界一番耽误,出来以后居然又重遇了四通镖局的队伍。
按照宋辞晚原先的想法,回到人间以后,她最先要做的事情,必然是赶紧找个地方炼化晗光琉璃居,然后再炼化灵器日月无相生死轮!
至于其它一切,都可以容后再说。
但眼前陌生的景象,以及四通镖局的到来,却令宋辞晚改了主意。
她于是站在原地,等候了片刻。
不多时,四通镖局的镖旗便迎风招展着,绕过了道路尽头的转折处。
只见打头的是由五人五骑组成的一个队伍,领头的骑士一身劲装,成熟秀丽,英姿勃勃,却是宋辞晚的老熟人,蓝秋燕!
宋辞晚心中顿时一动,她原本是以胎化易形之术,化作一副陌生女修士的模样,此刻因为远远发现了蓝秋燕的出现,她当即便将衣袖掩面。
片刻后,她将衣袖放下,却是恢复了自己的原貌。
当初离开宿阳城,宋辞晚跟随在四通镖局的队伍中一路北上,便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与蓝秋燕相交的。
虽然说萍水相逢,也算不得什么大交情,但毕竟也是故人。
此刻还能再见,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宋辞晚沿着小路,似慢实快地走到了大路边上,静静等候镖局队伍的接近。
只听马蹄声声,镖队前方,有个少年低声问蓝秋燕:“蓝师姐,那路边上站着个人,咱们要理会吗?”
蓝秋燕道:“路遇旅人,若非老少妇孺,该如何?”
少年连忙说:“行镖之途,逢林莫入,闲时莫管,但有那老弱病残孕,妇孺僧道之类,更是要尊重,要远离。师姐,这年轻的女子站在这荒野路边,尽管是大白天,咱们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蓝秋燕点头道:“正该如此,须知行镖在外,老弱妇孺之类,极有可能比之青壮还要可怕……”
说话间,她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来,忽然停留在宋辞晚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