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投资时代 第377章

作者:桥上风景独好

  只是他不能预知未来,很多东西隐隐约约能猜到,但始终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概念。

  想不通就不想了,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手机产业做好就行了。邓元鋆跟不上老板思路,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聊着天,一行人很快就走近了旅客通道。

  夏景行隔得老远,就看到了几个年轻人拉着红色横幅,上写有“欢迎夏景行先生莅临考察”一排大字,非常惹眼。

  他有点头大,在国内行走,只要到了一个地方,提前通知了某家公司,一定就少不了这种隆重的欢迎仪式。

  几个年轻人旁边还站着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个六旬老者。

  他们看到了邓元鋆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一起,知道是幕后大老板来了,笑着迎了上来。

  “夏先生,你好!”

  三人分别问了一声好,挨个和夏景行握起了手,还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六旬老者是美籍华人陈棠华、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香港人梁少康,三十多岁的是大陆人曾艈群。

  夏景行瞅了陈棠华好几眼,他看资料上写的,这位的祖父陈赞贤是全国早期工人运动先驱、赣州党组织创建人,1927年牺牲了,在当地都是立有碑、像的,结果陈棠华在湾湾长大。

  这种事情不好多问,他干脆装作了不知道。

  接着,他把主要目光都放在了曾艈群身上,这位是以后宁德时代的创始人,在电池圈里名头很大。

  不过在ATL(Amperex Technology Limited),翻译过来就是“新能源科技公司”中,曾艈群只是十六名合伙人之一,三名主要合伙人之一,目前担任ATL总裁兼COO。

  不知道是不是跟经常动脑有关,曾艈群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发际线就已经很高,脑门儿亮堂堂的。

  简单寒暄过后,夏景行、邓元鋆及几名下属上了ATL派来接他们的几辆汽车,一起朝厂区驶去。

  夏景行点名了要曾艈群作陪,于是后者就跟夏景行同乘了一辆车。

  在车上,夏景行和曾艈群闲聊了起来。

  没有上来就谈价格、估值,夏景行询问起了曾艈群的一些创业经历和故事。

  “我是89年从魔都交大船舶专业毕业的,然后分配进了一家国企,干了三个月就受不了那种生活,来到了粤东打工。

  当时不是有句话吗?东西南北中,发财到粤东!”

  曾艈群很健谈,面对夏景行也不怎么拘束,说话非常幽默。

  “……当时我加入的是一家主营电脑硬盘的外资企业,叫做新科磁电厂。

  在那家厂里,一干就是十年,也在那认识了我如今的两位合伙人,陈棠华和梁少康。”

  夏景行点头,微笑道:“我看资料上写的,你从普通工程师做起,一步步升任组长、车间主任,技术科长,31岁就成了新科最年轻的技术总监,而且是第一位大陆籍总监,非常的了不起啊!”

  曾艈群谦虚的摆了摆手,“我这不算什么,梁少康才是真的厉害,他是TDK集团自1935年创立以来,唯一的一位非曰本籍的常务执行理事。”

  夏景行皱了一下眉,跟他们竞争的也正是TDK集团。

  新科即SAE,是ATL三名创始人的老东家。

  但新科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曰本新材料巨头东京电气化学工业株式会社收购了,是TDK全资子公司。

  ATL在创业初期,也接受了老东家TDK集团的注资。

  不过ATL后面又接受了湾湾汉鼎的A轮投资、美国凯雷投资和英国3i资本的B轮2500万美元投资。

  再算上曾艈群在内的十六位合伙人,ATL股权结构非常分散。

  收购的事情,也变得非常复杂。

  TDK集团虽然是ATL股东,但只享有股权的优先购买权。

  从民族情感上讲,曾艈群是比较倾向卖给远景资本,卖给夏景行的。

  但另外一个美籍华人、香港人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刚刚跟两人握手、聊天,夏景行都没明显看出什么问题。

  光从两人机场来迎接自己,也不能就说明倾向于远景资本,也许是欢迎来了一个抬价的呢?

  目前事情还远没到成功的时候,夏景行没有显得太乐观,大脑在飞速思考,该怎么竞购成功,同时成本也不能太高。

第511章 保卫民族品牌

  “曾先生,我听说ATL当初差点破产?”

  夏景行心中思索了一阵,决定先把突破口放在曾艈群身上。

  因为据邓元鋆反馈,在ATL一众创始人、股东中,这位是对远景资本好感最明显的一个。

  “对,当时被特么美国人给坑了,那个黑心的贝尔实验室卖给了我们一个有很大缺陷的技术。”

  曾艈群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因为太过激动,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即使时隔多年,他也忘不了当年的那种绝望,全特么拜美国人所赐。

  等心中火气消下去一些后,曾艈群慢慢地给夏景行讲述起当时被坑的遭遇。

  “决定电池创业后,我们一直在寻找研发方向。

  当时市场上常见的圆形电池、方形电池等产品,基本是索尼、松下等日企的天下。

  他们自动化程度很高,质量整齐划一,中国企业很难与其竞争。

  后来我们发现,诺基亚一款翻盖式手机配的是索尼聚合物软包电池。

  这种电池短小、轻薄,便于携带。

  于是我们判断,这可能是未来的一个发展方向,于是我便带着资金飞到美国,购买了贝尔实验室的聚合物锂电池专利授权……”

  夏景行充当忠实听众,不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义愤填膺的批评不讲道德的贝尔实验室几句。

  “他们摆明了就是骗人,我们花整整100万美元买来的技术,生产出来的电池,充电几次就鼓气变形了,根本没办法销售出去。”

  回忆起往事,曾艈群苦笑一声,“当时我们总共就凑了250万美元创业资金,买这个废技术就花了40%的资金,然后其他地方又花了一些,眼看账上就快没钱了。

  我没办法,只好再次飞到美国去找贝尔实验室。

  我态度非常好,没提退货,更没提赔钱的事情,只是想让他们帮忙解决这个技术缺陷。

  结果,你猜猜怎么着?

  那美国佬慢悠悠地说,电池鼓气是一个老大难问题,他们也不知道怎样解决,被授权的全球二十几家企业也都没人能搞定。”

  “就是骗钱的,骗到一个算一个。”

  夏景行义正言辞的批判了一句,连连摇头,“我在美国呆了几年,那里的老外眼里只有利益,不要去指望他们的人品、道德有多高尚。”

  曾艈群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自此以后,我跟外国人打交道,都多了很多的防范心理。”

  “你们那技术呢?我看资料上说,好像被你们改良了配方,电池不鼓气变形了。这么厉害,怎么办到的啊?”

  夏景行笑着说:“贝尔实验室虽然人品不行,但技术肯定是不差的。

  他们都没解决的问题,听说被你们两个星期就给彻底解决了?”

  夏景行这个捧哏,甚合曾艈群的心意。

  他非常谦虚的说道:“其实也没那么神乎其神了,只是运气好而已。

  眼看公司就要陷入财务危机,我作为买技术的那个人,心里很不好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我晚上睡不着,就在床上苦苦思索,突然联想到了电解液成分。

  锂电池能使用的温度上限是85摄氏度,而贝尔实验室的电解液中有些成分沸点为93摄氏度,这非常接近锂电池温度上限。

  我当时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想到了什么,我就立马开干,死马当作活马医。

  随即我联系电解液生产企业,弄出了七个新配方,排除了低沸点的化学物质。

  两周后,根据两个新配方做出来的电池竟然真的不鼓气了!

  就这样,我们ATL成了全球20余家获得贝尔实验室授权的企业中唯一成功量产的公司。”

  说到这时,曾艈群流露出了一抹自矜的微笑。

  尽管他笑容很克制,但眼里的得意是遮掩不了的。

  夏景行拍手称快,“精彩!美国人这叫作茧自缚,100万美元卖给你们一个“垃圾”技术,结果被你们变废为宝,做出了一家至少一亿美金的公司。

  不知道美国人知道后,会不会气得去跳密西西比河。”

  夏景行的话,非常合曾艈群的胃口,后者微笑说:“所以啊,我觉得咱们中国人其实是不笨的,而美国人,也并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聪明。”

  夏景行点头,“我看过权威报告,中国人平均智商有107,美国人只有九十多,中间还差了几个曰本。”

  夏景行一边说,一边在佯装不经意打量曾艈群脸上的细微表情。

  听到夏景行贬低美国人和曰本人,曾艈群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曰本人其实也不是特别聪明,只是工业底子好罢了。”

  身处高压力,讲究上下级尊卑之分,还要点头哈腰的日企,除非天生有奴性,不然没几个中国人有好印象。

  曾艈群在新科公司,技术超群,十年成为了首位大陆籍总监。

  但以他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其实早就能升为高级管理了。

  在创办ATL之前,已经有猎头来挖他去鹏城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担任总经理了。

  当时新科的总裁梁少康,以及对曾艈群有知遇之恩,又是他顶头上司的李棠华,两人多次劝阻,才把曾艈群拉来做了ATL的合伙人。

  两名高管,死活要拉一个中层担任合伙人,由此可以看出曾艈群的能力。

  但这么有能力,只能在日企当中层。

  夏景行猜测,曾艈群对日企应该没什么好印象。

  而且对方创办的公司,以家乡为名,叫“宁德时代”。

  这在夏景行看来,不是很多见,应该是对家乡爱得深沉。

  当然,也不排除有对某位在宁德任职过的领导以示好之嫌。

  不管怎么样,夏景行基本已经试探出曾艈群的一些倾向。

  只要不“媚日”就行,那事情就要好办很多了。

  夏景行说道:“电池配方研发成功后,ATL的发展就彻底走上了快车道。

  设计出的锂电池价格只有韩国电池的一半,容量却增加了一倍,业务订单纷沓而来,于2002年就实现了单月盈利、全年盈利。

  2003年,又一口气开发出全球第一家产业化磷酸铁锂电池,全球第一家产业化高倍率充放电池,全球第一家产业化朝长寿命聚合物锂电池……”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见夏景行言语中充满了钦佩之意,曾艈群心中难免还是会有一些小得意。

  毕竟夏景行是声名赫赫的亿万富豪,连他都对ATL肃然起敬,怎能不令人内心澎湃,豪气顿生呢?

  夏景行不随便夸人的,他是准备先扬后抑。

  高帽子戴上后,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曾艈群,“作为中国为数不多的,能在世界领域占据技术领先地位的公司。曾先生,你希望ATL变成一家外企吗?而且是全资外企!

  我们常常惋惜民族品牌之殇,可真当这种事情落在我们头上,我们又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曾艈群微笑,摆了摆手,“夏总,你不用试探我,你多虑了,今天我们把你请过来,倾向已经再明显不过。

  但你也清楚,ATL公司那么多股东,TDK也是我们股东。

  我们的意见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你得给其他股东一个满意的价格。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表明我的态度,我可以支持你,但更多东西,还得远景资本自己去争取。”

  看着一脸坦诚的曾艈群,夏景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好,有曾先生你这席话,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曾艈群微笑颔首,不说话。

  “我听说,凯雷投资之所以打算套现退出,是因为去参观了比克电池,发现他们价格可以做得比ATL还便宜。

  于是凯雷觉得你们没有未来。

  而凯雷一打算退出,汉鼎、3i这些墙头草纷纷选择跟进。”

  听夏景行说起这件伤心事,曾艈群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惋惜与哀愁。

  这件事瞒不住有心人,稍微一调查就清楚了。

  曾艈群没想隐瞒这事,从而在公司估值上面讨什么便宜。

  他现在已经很佛系了,就看远景资本如何跟TDK竞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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