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瑾瑜
“以后,断不能再轻易这般对比了,传出去,只会有损自己的身份。”
苏奕暗道。
布袍中年和翁九愈发沉默了。
他们知道苏奕骨子里极其之傲,却没想到,他还能把这种傲慢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来。
一时间,竟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远处忽地传来一阵惊呼声。
就见金鳞湖上空,汤家老祖汤霄山的身影,狠狠摔落湖中,溅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当其身影再出现时,已成了个负伤严重,脸色煞白的落汤鸡,凄惨狼狈,令人不忍直视。
金鳞湖畔的观战者皆震撼失声。
一个成名已久的化灵境大修士,却败在了一个聚星境少年手底下,这无疑就像个奇迹!
虚空中,灰袍少年曾濮那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歉然之色,道:“哎,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没控制住把您一拳打死,没吓到您吧?”
众人:“……”
汤霄山更是羞愤欲死,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哪里是不好意思,分明是嚣张到极致!
“这小子,嘴巴可真毒。”
布袍中年挑眉。
翁九眼神古怪,曾濮那阴阳怪气的话语,看似嚣张,可若论损人的功夫,明显是苏奕更胜一筹。
翁九可没忘了,昨天晚上在梳云湖畔,苏奕劝他以后不要再弹琴时,那种认真诚恳又带着一丝失望的样子……
简直能把人气死!!
相比起来,曾濮这种阴阳怪气的话,火候就差了一些。
“敢问公子莫非是昨夜在梳云湖灭杀霍天都的那位神秘人?”
这时候,湖畔上忽地有人开口,声音透着敬畏。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众人心神。
昨夜梳云湖那一战,在今天的九鼎城内可传得沸沸扬扬,轰动无比。
到现在,城中修士都还在议论,那击杀霍天都的青袍少年究竟是谁。
唯有布袍中年和翁九露出怪异之色,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奕。
苏奕负手于背,老神在在,似根本不在意这些。
而此时,就见曾濮面露无奈之色,叹道:“若真是我杀的,哪可能会干出隐瞒身份这种遮遮掩掩的事情?”
“哟嗬,此子似对昨晚灭杀霍天都的神秘人很不屑啊。”
布袍中年笑起来,眼神带着一丝调侃。
翁九目光看向苏奕,故意拱火道:“道友,这小子似乎认为你气魄不够。”
苏奕淡淡道:“是么,可帮我隐瞒身份的是你们,若说气魄不够,也该是你们,而不是我。”
翁九被噎得直瞪眼。
布袍中年都不禁一阵苦笑。
“那公子可知道此事是谁做的?”
湖畔有人再问。
曾濮摇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以前的化灵境存在,或许足以在这苍青大陆上称王称霸,但在以后,真正能引领这大世浪潮的,注定不是这些老家伙。”
“对了。”
说到这,曾濮目光一扫湖畔四周,双手抱拳,露出一个淳朴谦虚的笑容,道:
“我叫曾濮,九天后会参加兰台法会,若哪个化灵境老家伙看我不顺眼,或者认为我太嚣张了,尽可以来找我,我保证不下死手。”
淳朴谦虚的笑容,一点也不淳朴谦虚的话,让得在场人们都愣了愣,而后皆哗然起来。
全场轰动。
而曾濮的身影已凌空而去,几个眨眼便消失不见。
只有落汤鸡似的汤霄山失魂落魄。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注定将轰动全场,而他汤霄山一世英名,也将在今日彻底沦为那曾濮扬名的垫脚石。
他都能想象到,人们但凡谈起曾濮,必会拿他汤霄山作参照,成为一个笑柄般的陪衬……
“此子……简直也太嚣张了……”
翁九感慨。
“是不是想揍他一顿,看一看这小子被虐时的样子?”
布袍中年问。
“是啊。”
翁九不假思索。
“我也想。”
布袍中年目光看向苏奕,“道友呢?”
苏奕兴趣乏乏,心不在焉道:“我对去欺负一个注定必输的角色,可一点兴致都没有。”
布袍中年和翁九又沉默了。
两者都不知道今天沉默多少次。
没办法,苏奕说的那些话,好几次都让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当天,曾濮在金鳞湖之上击败汤霄山的消息,便如风暴般传遍九鼎城,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昨夜时,便有神秘青袍少年灭杀云天神宫大长老霍天都,今日这曾濮就拳镇汤霄山!这……这是怎么了?”
有人错愕,为之心颤。
“好一个曾濮!竟扬言无惧任何化灵境修士挑战,这般气魄,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可比?”
有人激赏,不吝赞美。
“那神秘青袍少年的修为,谁也不知道是何等境界,可曾濮不一样,他可是用聚星境的修为,便击败了化灵境初期的汤霄山,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迹!”
有人如此分析,得到了许多附和的声音。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也极少有人知道那青袍少年究竟是谁,究竟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老怪物。
可曾濮这一战,被许多修士亲眼看了个清清楚楚,当对比时,自然就把曾濮高看了一头。
“随着兰台法会的临近,这九鼎城越来越热闹了,一夜之隔,陆续有两个化灵境人物遭挫,莫非真如那曾濮所言,以后这天下,真正能引领时代洪流的,已经不是那些化灵境巨擘?”
许多老辈人物心潮起伏,皆意识到,这世上的事情,似乎有进行剧变的迹象!
而当霍氏一族的大人物们得知消息时,皆心绪低沉,五味杂陈。
正如布袍中年所预料,霍氏一族纵使再恨苏奕,他们也不会把苏奕灭杀霍天都的事情宣扬出去。
太丢脸了!
若说出去,和自己抽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一座酒楼雅间内。
“曾濮?婆婆,你可知道这家伙是谁?”
古苍宁露出疑惑之色。
“少主,您是否还记得,三万年前的时候,苍青大陆上,谁曾凭借一双铁拳,横压天下?”
童颜鹤发的老妪眸泛奇光。
古苍宁吃惊道:“婆婆,您是说那位以肉身证道皇境,以炼体之术冠绝天下的‘玄骨魔皇’?”
“不错,他同样还是‘苍青九皇’中以霸道和桀骜著称的一位皇者,部署以天下任何势力,他自己的存在,就足以威慑天下。”
老妪感慨,透着敬佩,“关于他的事迹,虽然极少在苍青大陆上流传,可对那些顶级道统而言,玄骨魔皇这个存在,代表着的是天下炼体流派最高水准!”
古苍宁倒吸一口凉气,道:“您该不会是说,那曾濮极可能是玄骨魔皇的传人,或者后裔吧?”
老妪轻叹道:“若非如此,老身可实在想不出,又有谁能在炼体之术上,教出曾濮这样堪称逆天的小怪物了。”
说到这,老妪目光看向古苍宁,神色严肃道:“少主,依老身看,您已经是时候揭开体内的封印力量了。”
古苍宁躯体一震,沉默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第505章 宝萃楼
青云小院。
苏奕从金鳞湖畔返回后,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九天后,你是不是要去参加兰台法会?”
苏奕把月诗蝉找来,轻声问询。
月诗蝉如今已是元府境初期修为,以她的剑道造诣,足够资格参与到兰台法会中。
“我原本是打算参加的,可如今这种情况,怕是没机会了……”
月诗蝉星眸黯然。
她体内的巫魔毒蛊还没有清除,一身修为无法施展。
“再有五天,巫魔毒蛊必会被彻底清除。”
苏奕想了想说道,“只要你想参加,我帮你就是了,虽无法让你稳拿第一,可名列前茅还是可以的。”
说到这,他笑道:“当然,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兰台法会上,一些厉害的对手,足以充当磨剑石,以此提升自身剑道。”
月诗蝉一怔,有些疑惑,这么短的时间,怕是神仙来了,也无法让自己修为实现突破。
可苏兄他……为何会对自己这般有信心?
苏奕没有解释,直接道:“走,我们去城中看看能否帮你买一柄趁手的灵剑。”
月诗蝉呆了一下,道:“我有佩剑的。”
苏奕翻手取出一柄剑,道:“你说的是它?”
此剑三尺二寸,宽三指,剑柄系着一条红绳,剑身通体剔透,如若一泓秋水般明净。
只是剑柄红绳色泽暗淡,两侧剑刃还有一些细碎的豁口,显得很刺眼。
这是一柄元道灵剑,在世俗中也算珍品。
可在苏奕眼中,此剑却只能算平庸,并且此剑明显陪伴月诗蝉征战许久,那破损的剑刃足以证明这一点。
苏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
他大概能想象到,月诗蝉当初从大周启程,一人一剑跋涉山水,风餐露宿的一幕幕。
这个性情清冷如冰的少女,无依无靠,怕也不懂什么敛财之道了,否则,佩剑哪会破损成这样还不换?
事实上,月诗蝉身上的财物的确少得可怜,从浣溪沙将她救出的时候,苏奕从她随身带的宝物中,就没发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这就是散修的窘迫之处。
没有宗族支持,没有宗门予以庇护,要获得诸如功法、灵石、宝物这类修行资源,无疑太难了。
就是苏奕,当初之所以决定前来大夏,也是因为大周那等偏远小国,没有足以满足修炼所需的修行资源。
“嗯。”
月诗蝉点头,望向那柄剑的星眸泛起一丝柔和,“此剑名白雀,与我朝夕相伴,如若挚友,随我从大周征战至今,历经大小血战百余次,是我最可靠的伙伴。”
苏奕能感受到,月诗蝉对此剑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就像他觉醒前世记忆后,所炼制的第一把佩剑“尘锋”,材质极寻常,搁到现在,完全已无法匹配他的战力。
可对苏奕而言,此剑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