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瑾瑜
没有再多想,拿起阵盘,苏奕走出了房间。
他开始布阵,将每个阵盘皆埋藏于拙安小居不同的区域中。
并且每个阵盘下,皆放了十颗灵石。
没办法,这里终究是世俗世界,地下根本没有灵脉,要运转大阵,只能借用灵石的力量。
“还好,我此次所炼制的,仅仅只是‘八荒山河阵’不足一成的奥妙,只需以灵石催动,便可沟通天地之势为用,从而维系住整个大阵的运转。”
“威能虽远远无法和动辄就能焚山煮海的完整八荒山河阵相比,可也足以将养炉境的武道宗师困杀于其中了……”
苏奕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点了点头。
“苏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远处,风晓然推着轮椅上的风晓峰走来。
“布阵。”
苏奕说着,将手中一个玉符递给风晓峰,道,“风师弟,这块玉符你小心保管,我不在的时候,万一有敌人来袭,将其捏碎便可。”
玉符上绘制着符箓云纹,本身就是由一块二品灵石雕琢而成。
将其捏碎,其内力量爆发,就能唤醒布置在拙安小居四周的大阵,从而将敌人困杀于其中。
“切记,非生死攸关时,莫要动用。一旦动用,你们只需躲在正厅中便可,且莫踏出门槛一步。”
苏奕认真叮嘱。
风晓峰从不曾接触过符箓布阵之道,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心中虽疑惑,他还是肃然答应下来,只当这是苏奕所留的一个杀手锏。
苏奕笑了笑,目光望向远处天边。
“等明天了断过往恩怨,再解决掉所有隐患后,再去青河剑府去见一见灵雪也不迟。”
正值傍晚,看着远处的如火晚霞,苏奕按捺住了内心那一缕想去见一见文灵雪的念头。
他不想把危险牵连到文灵雪身上。
纵然他无惧云河郡城任何人,可一旦敌人拿文灵雪为突破口,做出一些卑鄙的事情,也是防不胜防。
与其如此,不如暂时不见。
第115章 旧事缱绻 一剑断泯
晚霞暗淡,夜色渐染时。
黄乾峻拎着食盒从外边回来了。
说来尴尬,风晓峰虽然也会做饭,但厨艺却着实很不堪,风晓然年龄小,还不曾学习厨艺。
苏奕则太懒。
至于黄乾峻,身为自幼锦衣玉食的纨绔,奉行“君子远庖厨”,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
故而自打住进拙安小居,他们的饮食就全靠黄乾峻从外边买了……
“苏哥,我刚才购买餐食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人在追踪我,可却没能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黄乾峻一边在石桌上布置各色美味佳肴,一边迟疑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了?”
苏奕瞥了他一眼,道:“最近这些天,你和风师弟、晓然就呆在家里,等我解决了外边的纷争,你无论是去青河剑府报名,还是有其他打算,当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黄乾峻连忙答应,旋即低声道:“苏哥,我不打算去青河剑府修行了。”
“这是为何?”
风晓峰忍不住问。
黄乾峻咧嘴笑道:“我觉得跟在苏哥身边修行,远比去青河剑府更好。”
一侧的风晓然连连点头赞同,声音清脆道:“我也这么认为的!”
对此,苏奕不置可否。
吃过晚饭,苏奕正打算修炼,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庭院外响起。
程勿勇骑马匆匆而来。
“苏先生,我今日得知消息,郡守府的人正在调查一个苏姓少年的事情,故而特意前来询问,若此事和先生有关,我袁家自不会坐视不管。”
程勿勇肃然抱拳,表明来意。
“他们果然要进行报复了吗?”
黄乾峻愣住,神色变幻不定。
一句话,让程勿勇登时就明白了,不由将目光看向苏奕,道:“苏先生,我这就回去,相信以我袁家的力量,足以从中斡旋,让郡守府不敢就这般……”
苏奕挥手打断,神色平淡道:“区区一点小事,无须麻烦。”
小事吗?
程勿勇一呆。
昨晚发生在炼器坊的事情,虽然被郡守府动用力量压下去,可却根本瞒不过城中那些顶尖势力。
杀郡守府六名护卫,逼迫郡守之子秦枫下跪,这影响可就太严重了。
据程勿勇打探到的消息,就在昨夜,郡守府的力量已悄然行动起来!
“苏先生,您有所不知,这秦闻渊城府深沉,心狠手辣,执掌郡守府至今的三十年里,城中不知多少势力在他手中吃过大亏。”
“就是我袁家之主都曾说,秦闻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枭雄人物,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程勿勇轻声道,“秦闻渊武道修为也极为惊人,在十五年前,便迈入宗师之境,八年前时,修为再度突破,踏入养炉境二重!”
“他少年时曾在十大学宫之一‘庐阳学宫’修行多年,据说庐阳学宫的副宫主‘轩游龙’,乃是他的师兄,两者关系莫逆。”
“除此,秦闻渊和衮州总督府那边也有一些人脉……”
程勿勇几乎是一股脑把秦闻渊的底细全都说出。
黄乾峻、风晓峰他们都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可没想到,秦闻渊所拥有的权势如此可怕!
大周境内疆域划分为六大州。
衮州是其中之一,设总督府统筹管辖衮州境内的六大郡。
云河郡便是衮州六郡之一。
作为郡守,秦闻渊堪称是云河郡最有权势的人,代表着大周朝廷的威势。
而他自身更是一位武道宗师,称得上是既有权柄,又有实力。
再加上此人城府深沉,手腕狠辣,可想而知,他若要报复,其后果会何等严重。
可听完这些,苏奕却只笑了笑,道:“程长老,你说的这些,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剑破之的事情。”
说到这,他从藤椅中长身而起,负手于背,淡然道:“修行问道,杀伐果断,最忌为虚名和权势所累,秦闻渊人脉再广,权柄再大,可在我眼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养炉境武道宗师罢了。”
程勿勇登时语塞。
这番话狂吗?
一点都不,因为说话的这位,就曾一剑斩宗师!
苏奕忽地说道:“程长老你可知道,为何你的修为会一直滞留在聚气境大圆满中,至今无法突破?”
程勿勇浑身一震,肃然抱拳道:“还请先生指点。”
“佛门有句话叫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自然。”
苏奕目光微微看向夜空,轻声道,“修炼之道,也是如此,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要持勇猛精进之心,有无法无天之气魄,如此,才能斩除琐屑纷扰,一往无前。”
说到这,他目光重新看向程勿勇,“你为人处世滴水不漏,思虑周全,却也让心神被俗世权势所羁绊,做事时只想着利用权势来斡旋化解,修炼时,怎还能有勇猛精进之心?”
一番话,直似一把利剑,斩到程勿勇内心最深处,让他满头大汗,大有无所遁形,再无遮掩的感觉。
许久,他长吐一口浊气,躬身见礼:“先生之言,如当头棒喝,令我醍醐灌顶,程某受教了!”
字字发自肺腑,感激与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这等大礼,苏奕坦然受之。
在修行上,这叫“点拨”,佛门称之为“破障”,道门称之为“点化”。
对遇到瓶颈的修士而言,遇到此等点拨,不亚于再造之恩!
“这是我曾亲手所写的八个字,你若能揣摩其中一些神韵,成就宗师之境,也是指日可待。”
苏奕想了想,从墨玉佩中取出一幅字,递给程勿勇。
这本是他在广陵城杏黄小居时,修炼偶有所得时,随手所写的一些字,当初离开时,连同其他杂物都放在了墨玉佩内。
程勿勇打开一看,就见其上写着一行字——
旧事缱绻,一剑断泯。
寥寥八字,隽永拙峻,飞洒恣肆。
一般人看到,定然会被这般字迹惊艳,视之为书法大家。
而在程勿勇这等武者眼中,这八字无一不是剑,无一不透发出刺破天宇,斩尽一切的气势!
只一看,让他目光和心神都有被刺痛之感。
深呼吸一口气,程勿勇小心翼翼将这一幅墨宝收起,再次躬身道:“多谢苏先生赐字!”
他内心不争气地急剧跳动,激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有强烈的预感,若时常揣摩此墨宝中的八字,足可打破困顿了自己多年的修为壁障,一举踏破宗师之境的门槛!
“去吧。”
苏奕挥了挥手。
程勿勇是已滞留在聚气境大圆满多年,就差临门一脚,对他而言,给予其指点,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若换做境界不够的人,这番话就是说了,也毫无意义。
翌日一早。
苏奕一如从前,修炼、洗漱、吃饭,显得很枯燥。
可这就是修行。
若贪念红尘繁华,流连于世俗缠绵之中,虚掷光阴不说,也势必耽搁和荒废修行。
似乎受到苏奕影响,这些天里,风晓峰、黄乾峻、风晓然他们也变得极为自律,勤修不辍。
直至傍晚时候。
“苏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黄乾峻从庭院外匆匆走进来,“丰源斋的翠云夫人也痛快答应,把第九层山河殿让出来。”
说到这,他神色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刚才抵达丰源斋,翠云夫人都亲自出来接见他,视他为一等一的贵客对待,不敢丝毫怠慢。
可当得知苏奕选择今晚在丰源斋宴饮的消息后,翠云夫人当时都愣住了,一张美艳俏脸变幻不定,煞是精彩。
显然,那天晚上的事情,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不过最终,她还是痛快答应,将第九层的山河殿预留了下来。
“好。”
苏奕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风晓峰,道:“风师弟,记得温一壶酒,等我回来共饮。”
“苏师兄,务必小心!”
风晓峰叮嘱道。
“小心?”风晓然认真想了想,脆声道:“哥哥,我认为那些敌人才应该小心。”
风晓峰:“……”
苏奕则不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