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54章

作者:国王陛下

  所以他干脆将丑话说在前头,将利益关系摆在最明面显眼的地方,算过利弊得失,之后的人情关系,彼此心知肚明便是。

  而果不其然,王洛还没来得及解释外山门的福利,周璐便当先表态:“没问题,我加入。”

  赵修文也很干脆:“要我们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必做,你们同意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王洛说着,便在飞升录上追加了两个人名。

  与此同时,更多的信息随之浮现在书页上,只是王洛很快就合上了书,并没急着查看,而是认真地为几人面前的托盘都续上了烤肉,又倒了甜酒,手法娴熟而严谨,俨然对夜宵的态度十足认真。

  只是石玥等人却有些食不知味,各自怀揣忧思,如山猪吃糠一般将盘中餐一扫而空,然后擦干嘴巴,眼巴巴等着王洛继续讲故事的下半段。

  余小波有诛仙阵,但我们不打算逃,大家算是利益一体了,所以呢?

  “所以接下来,就进入故事的下半场了。”王洛说道,“对我而言,诛仙阵的解法,只有两种。其一是见招拆招,比拼耐性。无论理律师的杀人于无形被吹得多么玄妙,这诛仙阵有多神通广大,本质上要将无形的律法落到实处,需要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对吧?”

  这是关乎大律法的基础常识,烤架对面的三名优等生齐齐点头。

  别说是理律师这种只负责出算经、律谱的后台人员,哪怕是亲赴前线实操的调律师,操弄的也只是无形之物,例如工商司颁布夜宵律,诚然是调律师亲自操刀更改了律法,但真正让茸城夜生活变得繁荣喧闹的,还得是一个个如老洪、方青青这种身处勤行的手艺人。

  “所以我只要针对好这些代理人,就能让所有的调律都失效。900年前的君长生就是用的这套玩法,不断将国内被律法眷顾的忠直之人迫害残杀,一点点瓦解了天道枷锁,最终将周郭推到化荒的边缘。”

  说完,王洛看向周璐:“以上是我的个人推理,请问专业人士怎么看?”

  被点名的周璐沉吟了一下,说道:“理论上说,这的确是个稳妥的办法,因为调律无果,就会被反噬。比如三年前总督府颁布了工画律,想扶持本地的绘卷工坊与港城的后起之秀竞争,但文游司和工商司为了争权夺利,硬生生拖着许多该落地的政令不得落地,本地工坊非但没有实在的好处,反而被当头一棒打得萎靡不振。而当时负责调律的律部大师,便因此遭了反噬,虽说后果不太严重,却让他放出话来,从此绝不再踏足茸城半步。之后是总督府请了书院的几位教授前去安抚,才总算将此事摆平。”王洛闻言一笑:“你来茸城也不到一年,倒是对三年前的事如数家珍了。”

  周璐叹息:“没办法啊,个别教授天天拿这件事吹嘘,想不记住也不行了……总之,山主大人你的想法理论上没错,真能见招拆招的话,什么律都能挡下来。”

  赵修文则冷笑一声,说道:“实际上那些尸位素餐,乃至贪赃违律的官僚,哪一个不是靠着见招拆招来挡下金鹿厅的清正律的?律法威严只对寻常庶民有效,从来落不到大人物头上。”

  王洛于是给赵修文盘中加了一片油汪汪的烤胸口。

  “少点戾气,多些油滑,再寻思点正事。”

  赵修文无奈道:“见招拆招是没错,但他堂堂波澜庄余少,如今又有算经组的资源,真要撕破脸皮不顾一切地打压庶民,恐怕……”

  王洛则点头赞同道:“对,见招拆招的问题就在这里,资源充裕的人可以见招拆招,不充裕的话很容易变得左支右绌。余小波明知道我的本事,还敢信心十足地摆阵出来,显然是算好了他的资源绝对充裕。所以这见招拆招,只能算备选方案。”

  石玥忍不住问道:“你就不能先说首选方案吗?”

  王洛说道:“怕你们没吃饱,所以先讲讲故事做为铺垫,既然你急着入正题,那就来说说我的首选方案。很简单,杀余小波。”

  石玥吞咽了一下:“其实我也不介意你讲故事的时候多铺垫铺垫。”

  王洛笑道:“其实道理明摆着,不必我说你们也该想得到,此事全因余小波而起,只要他死了,绝大部分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事实上,余小波本人也很清楚这才是王道路径,所以他才会龟缩在书院里,将戒武令当挡箭牌。”

  石玥问道:“既然有戒武令,那还怎么下手?”

  王洛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对戒武令了解不多,只凭我今日个人的触感来说,的确是无法可解。但天底下能人异士那么多,有人能从南乡荒原,带着禁器和咒具一路直入茸城,又在博宇庄外设局杀人,那么理论上茸城书院也不该是绝对固若金汤的地方。所以还请专业人士回忆一下,书院这些年里有没有凶杀案之类的典故。”

  这个问题,却是让周璐大感为难。

  “此事我从未听闻过,而且就算真的有,恐怕书院也不会公开给我们啊。”

  王洛想了想,说道:“你们律算堂不是有几个教授特别喜欢吹逼么,不妨找他们打听一下。”

第110章 我却希望只有一人不能幸免,就是你

  理律堂,三省书屋,周璐一边将满满一摞建木文简抱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教授桌上,一边贴心地为他的茶杯续上灵泉水,然后在后者道谢时,顺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唉冯教授,我昨儿吃饭的时候,听几个天工堂的师兄说,咱们书院屡次翻新扩建,理律堂给的算经和图纸都颇有参差,全仗他们天工堂的能工巧匠们因地制宜,才……”

  冯教授闻言,不待周璐讲完话,便推了下鼻梁上的检索镜片,愤然道:“无稽之谈!那群粗鄙匠人懂什么!?”

  周璐连忙点头:“就是啊,我当时也很想反驳,但有位师兄说,以前书院还因咱们理律堂的算经出错,戒武令有了偏移,导致院内死了人……”

  此言一出,却见冯教授更为恼怒:“天工堂的人平时都在讲些什么东西!?茸城书院里几万师生,上千年历史,怎可能没死过人?在书院颐养天年而后寿终正寝的教授几乎每年都有,怎么就怪到我们理律堂的头上?而且我在书院执教几十年,就没听说戒武令能有偏移!”

  “是吧是吧,看来纯是天工堂的人妖言惑众,下次遇到我一定狠狠反驳!”周璐一边坚定表态,一边心中失望。

  这位好讲故事的冯教授,平日最讨厌天工堂,若是书院过去真曾有过什么问题,哪怕只是风闻八卦,哪怕和天工院毫无关联,他也必然要当素材讲出来,对天工院批判一番。

  此时他这般说,显然是真的一无所知。

  ……

  不多时,书屋另一角,周璐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位白面教授桌前,将他摆在桌角的大堆废纸,小心翼翼地用排风手套捧起来,再置入一只蓝白红三色相间的布口袋中,期间动作稍稍不稳,令一张废纸在即将跌落袋口时,被灵气激荡,轰然炸开。

  所幸还没等火苗散开,那布口袋中就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点点火星和碎纸一道吸入口袋深处。

  然而轻微的炸裂声还是惊扰了教授,令他有些不悦地扭头瞪了周璐一眼。

  周璐连忙躬身道歉,然后解释道:“对不起郎教授!我刚刚有些恍惚了。”

  郎教授看着周璐那隐隐的黑眼圈,不由皱眉:“没休息好?我记得你一向懂得规划日常作息,勤工和俭学两不耽误,怎么出了问题?”

  周璐有些无奈地说道:“您之前不是推荐我去书院西的碑林修行嘛。”

  郎教授点头:“对,西侧碑林有阴脉风旋,你可背靠风势蕴样丹基,怎么,有什么问题?”

  “唉,是之前吃饭时,有几个兼修阴阳的五行堂师兄,说那块碑林以前枉死过书院的学生,怨气渗透阴脉,我本以为是无稽之谈,但昨日修行时却总不能平心静气,神念时常恍惚……”

  同样的信口开河,同样的无稽之谈,却见郎教授闻言后眉头皱得更紧,且下垂的眉梢还隐隐颤抖。

  周璐一愣,继而意识到,这是有门了!居然有门了!

  半晌后,郎教授沉声问道:“是哪个五行堂的学生这么说?”

  周璐连忙解释:“赫师兄和白师兄。”

  正是之前甘愿给余小波作狗腿的黑白双煞。

  “那两个混账东西。”郎教授大摇起头,“书院纵使有枉死的冤魂,也不可能落在碑林里,那是当初幽冥道留下的遗产,何方冤魂不长眼要往那跑?”周璐惊讶道:“书院真有枉死之魂?可我听冯教授说,戒武令从未有过偏移啊。”

  郎教授嗤笑一声:“真要杀人,又何须去碰戒武令?让人枉死的办法多的很。何况戒武令真的没偏移过吗?也就老冯那种不懂内幕的人敢拍这个胸脯了。”

  周璐有些兴奋地吞咽了一下,但她很清楚,这话说到这里就足够了,不宜继续打探下去了。

  郎教授和冯教授虽然一向喜欢吹嘘资历,给学生乱传八卦,然后享受那种顶礼膜拜一般的星星眼,但终归是在书院执教几十年的老江湖,涉密的东西是绝不会说的。而周璐若非要打探,反而会引起怀疑。

  反正打探到这里也足够了。

  所以周璐也非常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夸赞了一番郎教授的新眉形,令这位看似冷面如霜的老教授不断发出想笑又想要威严的呼噜声。

  伺候过三省书屋里的余下几位教授,周璐终于长出口气,结束了这贯穿整一个中午的勤工。

  在石府夜宵到天明,几乎没休息就一路回到书院给王洛打探消息,她也是有些累了。此时甚至提不起劲儿去风味居点上一碗自己最爱的臊子面。

  然而就在她背靠着书屋,借树荫之清凉而小憩的时候,却听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消息打探的怎么样,找到杀我的办法了吗?”

  周璐立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小波缓步出现在视野中。

  “想法很好,找三省书屋里那些只担闲职的老教授来问话,的确有可能问出书院秘辛。而你旁敲侧击的话术也很巧,老教授们半点都没察觉自己被套了话,还以为是真有漂亮的女学生在崇拜他们的才华学识。”

  王洛不在,余小波的语调便仍是那永恒不变似的游刃有余。周璐一边听着,一边心念急转。

  却听余小波摇头笑道:“不,不必怀疑那些老教授,他们并非我收买的眼线,我的消息也不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我盯上的人是你,在你回到书院后,我就借助无处不在的树眼锁定到了你。”

  周璐顿时惊怒:“你这是……”

  “偷窥?不,这是算经组成员权限内的‘探察’,请相信我,在不该看的时候我都有回避,只是对你特意在满身疲倦时还要到书屋来勤工有些许不解,才连通了书屋的树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出精彩的好戏。”

  周璐沉了口气,说道:“你想怎么样?”

  余小波说道:“我想怎么样,王洛应该对你说过。但我现在专程来找你,却是有些他没说过的事想要对你说,不知师妹有没有这个耐心听我说完。”

  “呵,你说啊。”

  “你是我筹经布阵后选定的第一个目标,但这是因为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将你列在首位,是为了能在惯性发动前有个回旋的余地……换句话说,王洛身边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人能够幸免,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第111章 二代之间亦有高下之别

  余小波说话时,语气总是显得诚挚万分,仿佛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全无虚假。

  然而落到周璐耳中,却感到每一个字都如污泥一般肮脏而腐朽。

  “我对你的好意没兴趣。”

  余小波失笑,说道:“那是因为你始终对现实存有偏见,你以为我是在利用你乃至玩弄你,但我却是真心实意的,这一点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变过。师妹不妨回忆一下,就从你身边同门的话中回忆一下,风流成性的余家少爷,已经单身多久了?”

  周璐闻言不由一愣。

  “差不多快一年了,自从见到你以后,我就没再寻觅过红颜知己。”余小波认真道,“我的确不是个传统意义上从一而终的痴情之人,但我对待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与我分别的女子也从未有遗恨的。同样你可以从同门的话中回忆,我余小波纵然风流,却不是人渣。”

  周璐沉默,因为这些话,似乎……

  余小波又说:“你男友住在石街,你平日多有往返,加上与石玥关系好,所以难免将自己带入石街的位置里。但师妹啊,还请你理性一点来思考一个现实的问题,你与石街人,真的是一路人吗?一个从南乡考到茸城书院理律堂的天之娇女,未来注定是要在建木区、景华区这样的地方绽放光彩的。还是说,你辛苦求学至今,只是为了能在石街当个闹市里的手艺人?”

  “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后离开石街,也是我与修文一道,不需要你来费心!”

  余小波笑道:“虽然我对赵修文其人不以为然,但我可以尊重你对赵修文的感情……只是,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并不以石街人自居——事实上你也从来不算石街人。那么就应该以上城区的思维方式来处理问题。比如说,舍弃掉那些无谓的江湖义气,正视现实。现在是王洛和石玥,为了一己之私而挡在了一项重大战略前面,与他们相比,我才是握有正义的一方,虽然手段并谈不上光明正大,但至少你应该能分清是非对错,不要为虎作伥。”

  周璐冷笑:“我倒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说什么正义!”

  余小波说道:“的确,我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风流成性也罢,故作风雅也好,在兴澜居的那场表演显然更是让你对我的鄙夷深入骨髓,这些我都不否认。但就算是这样的烂人,也可以手握正义啊。定荒时代,那些皈依仙盟的魔道巨擘,可不乏杀人如麻的真魔头,但后世一样会尊称他们一句元勋。我不敢与那些光芒万丈的前辈相提并论,但至少在筹经布阵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

  这番话说完,余小波又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但看着面前已无言语可对的俏丽女子,知道她内心已乱。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周璐师妹,你还要考虑清楚一件事,你若是信了他的话,就等于和修文分道扬镳。这并不是一个是非问题,而是一个基本的信任问题。”

  余小波大吃一惊地回过头,看到了韩瑛的身影,于是他的面色霎时阴沉下来,而后才转为晴朗,语气中满怀惊喜地说道:“韩瑛师姐?你怎么来了?”

  韩瑛看了他一眼,却没作理会,而是对周璐说道:“行烟堂主有事找你,快些去吧,别让她等。”

  周璐如蒙大赦,感激地向她点点头,而后便立刻踩动了足下长靴里的神行阵,翩然而去。

  待周璐走后,余小波才摆出苦涩面容,向韩瑛认真拱手行礼,说道:“韩瑛师姐,为什么啊?”

  韩瑛则淡然说道:“不要对她下手。”余小波一怔,旋即说道:“当然可以,只是,为什么?师姐你很看重她吗?”

  “不,我和她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

  余小波更是不解:“可,可是那个计划,是令尊点头的呀。”

  “与他无关。”韩瑛说道,“我指的是‘单身一年’的荒诞说辞,你单身一年,只是因为算经组不允许工作期间恋爱,而余少单身,也不等于薄公子单身。这一年来你的红颜知己有6人之多,而被你锁定为第七人的周璐,你又打算陪她玩多久?”

  这番话说来,余小波更是错愕:“师姐,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来阻止我?”

  韩瑛说道:“韩谷明……我父亲选定波澜庄来牵头布局拓荒,是看中了你们的能力,为了能顺利推进拓荒工程,一些基于人性的违法乱律之举,也都能视而不见。但记住了,给你们的一切优待,都是为了拓荒,若你们连这件事都完不成……”

  余小波只听得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不由解释道:“师姐,我们当然没有忘记正事,我现在不就是在……”

  韩瑛冷声道:“就是在什么?茸城拓荒,非得要石街自治章不可吗?石家碍事,又碍得住仙盟大势吗?你对石街下手,是为了拓荒大业,还是为你一己私利,你自己说说看呢?”

  当着别人面,余小波或许还能侃侃而谈,但在韩瑛面前,他也唯有苦笑:“的确是为了私利居多,唯有顺利拿下石街之利,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压下几位兄长,继承波澜庄的家业。这是家父留给我的课题,我自当竭尽全力。刚刚与那南乡民女,也是因我风流性起。但是,师姐,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

  韩瑛说道:“事成,就无不妥,毕竟就连那些墨州魔头都摇身一变成了定荒元勋,你这种油滑小人沐猴而冠的戏码更是屡见不鲜,但你事成了吗?”

  余小波只得再次拱手告罪:“师姐教训的是,大局未定之前,我不该过度分心在一己私欲上。但也请师姐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即便是私利居多,但仍有利于拓荒大业!而成败之数,我更是早已成竹在胸!”

  韩瑛冷笑一声,说道:“好,我就期待你的成竹在胸。”

  说完,这位茸城总督的独生爱女,便要转身离去,只是余小波却在此时,忍不住说道:“师姐,你好像,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韩瑛闻言,止步,回首,那如广寒弦月一般冰冷彻骨的目光,霎时间冻结了余小波的全部念头。

  待他再次回神,韩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余小波在三星书屋外休息了好久,才将那一道瞥视留下的森寒排除出神庭之外,而后长出口气。

  “唉,周璐是动不得了,那就只好……从他下手了。”

第112章 合格的狗腿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打断队友

  午后的茸城书院,会呈现一阵短暂的慵懒气质。自初代院长,即祝望尊主鹿芷瑶留下传世名言:“午睡,好!”之后,午休就成了书院的光荣传统。在下午开课前,大部分师生都会选择一个舒畅的姿势,短暂休息。

  余小波作为理律堂的学生,自然也不例外,他乘着树荫,仰躺在三星书屋外的草坪上,柔软的触感令人不自禁地身心放松,但他却仍感到心脏砰砰乱跳,浑身气血都紊乱不定。

  与韩瑛的一番对话,就仿佛在生死关上行走了一番……但他从没听说过,那位和善亲人的总督爱女,竟还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事实上,在大部分茸城上流圈的认知中,总督韩谷明的女儿,都堪称是教科书一般的人物,出身高贵,天才横溢,却又平易近人,与身边每一个人都相处融洽。上到金鹿厅十部三司的贵人,下到茸城市井间的升斗小民,她总能以平和的姿态,让对方如沐春风。

  以至于很多出身底层的人,都因其亲切而产生了不自量力的误会,觉得对方对自己特别与众不同,比如那个南乡民女就是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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