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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罪犯挟持人质的时候,他们可以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说提出要求让记者和媒体聚集在这里,这样他就可以说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到时候整个联邦都必然会因此而轰动,人们也会因为同情他站在他这边,就算以后他要坐牢,至少他的钱保住了。
这个想法不得不说的确很有建设性,至少一个普通人想要聚集大量的媒体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一个罪犯想要这么做,却轻而易举。
只是有些事情,特别是现实,并不一定会按照电影的剧本来。
就在弗兰克在卧室里等待着谈判专家喊话的时候,一支特别行动小队已经开始破门,从一开始,这些人的目的就非常的简单——击毙弗兰克,让他闭上嘴。
事情已经戳破了,无法挽回了,弗兰克的死活也就变得无所谓了,反倒是一些人总要出一口气,一个死掉的弗兰克显然可以满足一些人的需求。
从行动开始,到枪声响起,大概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时间。
最终行动队的队长冷着脸向现场指挥官汇报情况,他用了很遗憾的口吻叙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弗兰克负隅顽抗,并且手持杀伤性武器,企图伤害人质,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他们不得不当场击毙企图行凶的绑架犯弗兰克。
现场指挥官挑了挑眉梢,“那可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第183章 矛盾且复杂
“总统阁下,弗兰克已经被击毙了!”
总统府内用于新闻发布的会议厅外,一身肃杀正装的安全长官低声在正在看稿子的总统耳边汇报了一下情况。
总统先生手中的稿子慢慢的放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安全长官,抹了一把脸,“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不过人质们安全吗?”
安全长官郑重的点了点头,“从现场回来的消息,弗兰克拒绝沟通,并且企图伤害人质,我们的人在无奈之中被迫开的枪,人质是安全的。”
总统先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很好,保护联邦公民的安全就是我的职责……”,他说完之后再次拿起稿子,看了几眼之后对着安全长官和幕僚长点了点头,踏步走进了会议室中。
在他走进会议室的那一瞬间,闪光灯几乎把这里变成了银色的世界,骤然亮起的光线即使是见惯了媒体的总统,也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微微眯着眼睛,走到了主持台边,目光下垂,这才让他好受一些。
从昨天早上事态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不管别人怎么想,首先媒体会变得疯狂,然后是舆论。
事情已经传开了,再去捂盖子显然不太实际,更会让人觉得总统先生和他的内阁政府是无能的,他们只能想办法解决,至少先让那些堵在银行门口,或者交易所门口的普通投资人冷静下来。
几秒种后,闪光灯的闪烁频率有所下降,但所有的记者都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总统先生戴着的耳机中传来了他的幕僚长的声音,“第二排第四位戴蓝丝巾的女士……”
总统先生抬眼望去,在第二排的确有一个戴着蓝色丝巾的女士,他随手一指,“戴蓝丝巾的女士……”
那名女记者站起来的时候,其他人高举着的手立刻收了回去,抓住了笔,准备随时写点什么。
被总统先生点名的女记者等会议室内稍稍安静了一些后,问道,“总统先生,从昨天开始人们发现发行于国外的战争债券无法兑现,我们能做些什么,您能做些什么?”
有些记者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不够尖锐,它很普通,普通到可以说没有太大的价值,因为这些问题就算不问,总统或者他的新闻官最后也会说出来,这等于浪费了一个提问的机会。
不过既然问了,那还是记录吧。
总统先生表现出了他的镇定和沉稳,几乎张口就来,“我们已经紧急联系了债券发行国,联邦的驻外大使馆也正在和当地政府紧急的磋商。”
“到目前为止我们暂时还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案,但是我可以向民众们保证,我们每一分每一秒都没有浪费,我们的大使,还有外交部,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刻都没有休息过。”
“如果有任何新的进展,会第一时间向社会公示!”
中规中矩的回答,没有任何的亮点,一些记者记到一半的时候就放弃了继续记录,这个回答可以直接使用通稿。
一般来说像总统发言这样的新闻会都会有一个通稿,上面都是比较官方的回答与核心思想,主流的媒体会尊重这份通稿的内容,在不改变核心的基础上进行一些加工。
不过一些不那么主流的媒体就很敢说话了,他们总会让一场正儿八经的发布会变得像是一场阴谋发布会那样,他们也靠着这种方式获得更多的读者和订阅。
紧接着又有一些好运的记者被点名并且提问,这些记者的问的问题都太中规中矩,这让很多记者都非常的失望,因为这场新闻发布会的问答环节又成为了总统先生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种情况越来越常见,在总统先生刚刚就职的时候,他还不会这么老套的安排这些记者托让新闻发布会稳定的召开,那个时候他还很有激情,可瞧瞧现在。
几乎每一场他亲自参加的新闻发布会都是这样,充满了官方的提问,也充满了官方的回答,整个发布会不会出现一丁点的意外。
那些“官方媒体”他们自己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实际上恶心不恶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够在目前局势不明朗的时候规避一些尴尬。
在半个小时之后,新闻发布会结束了,总统先生快速的离去,而他的新闻官则接替了他的工作。
记者们依旧不需要想着从新闻官的口中获得有价值的回答,因为当问题变得尖锐时,他就会表示自己只是一个新闻官,只能回答预先准备好的答案,依旧让人毫无办法,以及深深的感觉到无奈。
从发布会房间出来之后,总统摘掉了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的一些电子设备,这些玩意好几公斤重,挂在身上不是一个好的体验。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招来了幕僚长和幕僚团,他需要一些建议和对策来解决目前的问题。
有些东西,拖是拖不下去的。
“总统先生,昨天我们商议了一天,最终有了一个结论,不过……”,他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总统先生,“不过您可能会不太喜欢。”
总统先生皱了皱眉,“是什么样的答案?”他说着还用没有开玩笑语气的方式开玩笑道,“比如说让我向国会递交辞呈?”
这显然不是一个有趣的玩笑,幕僚长干笑了两声,“我们觉得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任由事情自然发展下去,必要的给出一些简单的答案,这更符合我们目前的局面,和我们的立场。”
总统先生的眉头越抓越紧,他还掏了掏耳朵,“抱歉,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能说的更加详细一点吗?”
幕僚长开始更细节的解释起来,“我们暂时什么都不做,因为无论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很难改变那些国家的态度,他们不可能会给我们兑现,特别是这些战胜国。”
无法兑现的战争债券主要来自于战胜国,战败国愿意兑换这些债券并且以国家的名义进行了公告,他们延期了一年兑换国际社会中的那些战争前发行的债券,并且在原有的兑现比例基础上,上调百分之十五。
不过谁都知道,等他们可以兑现的时候,他们给的那些钱,那些货币,早就已经不值钱了。
总统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知道,“那么你们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他向后一靠,看不出有什么态度和表情的变化,“那么我如何向公民们交代?”
幕僚长很及时的纠正了他话里的一些小错误,“不是您向民众交代,是那些拒绝兑现的国家如何向国际社会上的普通民众交代!”
“实际上幕僚团一致认为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无意中解决了一些很关键的问题,把矛盾从两国政府之间不同的立场问题,转移到了一个国家政府和整个国际社会普通的民众之间。”
“在这之前,这些战胜国不兑现债券可以说是国家行为,他们针对的目标也是国家作为个体的拜勒联邦,但现在他们的对手变成了普通的民众,他们这么做就有些不要脸了。”
“我们可以团结一部分和我们面临同样问题的国家,甚至是战败国,在国际舆论上造势,私底下如果能撬动一两个小的国家兑现一部分的债券,这就能瓦解战胜国同盟之间的信任。”
“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可以以‘维护民众合法权益’作为借口,在国际社会上团结到一部分力量,事实证明完全的孤立是不可取的!”
总统先生一边听一边认真的思考,不得不说幕僚长说的这些东西的确有可取之处,作为孤立政策最大的支持者,其实总统先生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孤立政策的弊端。
当拜勒联邦遇到了麻烦的时候,不会有人站出来给予他一定的帮助,在国际社会上因为孤立,他没有一丁点的地位,这也是战胜国可以随意拿捏拜勒联邦的原因。
他的想法蔓延的很深很快,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了敲,“中立国联盟?”
幕僚长微微颔首,这就是他背后的想法,既然孤立主义已经可以确定行不通,那就用另外一种相对缓和的方式改变现在拜勒联邦在国际社会中的立场。
考虑到总统先生是通过这条政策上位的,他们在不改变中立的立场下,团结一些中立国,这样既不会让民众们感觉到孤立主义的失败,同时又能够利用民众们的力量解决一些问题,可以说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那么外面那些正在闹事的人呢,怎么解决?”总统先生很快敲定了决定,又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幕僚长若有所指的说道,“肯定要有些人要为这件事情背负责任……”
替罪羊,背锅侠,这种玩法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简单到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可偏偏人们就是吃这一套。
总统先生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其他办法的话,就这么办吧,希望我们能尽快看见结果。”
第184章 我们孤立无援
说起不要脸,耍无赖,没有人是一个国家的对手。
当总统先生和他的幕僚团决定牺牲一部分普通人的利益时,那么谁都无法改变这个决定,而且这还是一个草率的决定,因为拜勒联邦,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这个国家的经济金融发展行为早已扭曲变态,这不是一栋难以撼动的高楼大厦,它只是建立在一个可怕的平衡木上的高楼大厦,只要稍稍有一定点意外,顷刻之间就能倒塌。
不少中产阶级因为购买了大量的债券被死死的套牢,加上总统内阁的不断推脱,即使他们祭出了几个替罪羊也无法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这种矛盾也就愈演愈烈。
紧接着在十月九日,一篇名为《我们孤立无援》的文章横空出世,文章中指责了总统内阁从执政以来所欲做过的错误决定,包括了他们上位时凭借的孤立政策,也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政策。
文章里揭露了目前联邦所有被隐藏起来的矛盾与冲突,并且以债券无法兑现作为引子,叙述了目前联邦在国际社会上最真实的现状。
就如同这篇文章的题目那样,拜勒联邦在国际社会上孤立无援,看似强盛的联邦政府面对一些明显的无赖行为,不仅没有任何办法,连想法也都没有,只用牺牲民众。
在这篇文章中,拜勒联邦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越积越厚的阶级矛盾,社会矛盾,资本家与政客之间的矛盾,教育医疗方面的矛盾,它就像是一个四处漏水的战舰,很快就要沉没了。
也就在这文章发表的第二天,联邦工业指数在经历了七年不间断的涨幅之后,迎来了首次暴跌,仅仅一上午跌幅就超过百分之五。
一篇报道掀开了人们想要隐藏起来的血淋淋的现实,有些东西藏不住了!
这也更加加剧了外资的外逃,大批国际游资已经意识到联邦的红利期已经结束,把钱继续留在联邦只能陪着联邦一起沉没。
这些从来都没有立场和阵营的国际游资毫不犹豫的离开,股票证券市场的交易量出现了异常波动,十月十一日,联邦工业指数重新上扬,几乎所有的报社和媒体都给出了正面的总结。
十月九号的暴跌只是技术性的调整,只是为了攀登新高蓄力,有些专家还在电视上用弹簧作为原型,来告诉大家为什么下跌是上涨的蓄力,以及解释了一下下跌为什么能够释放出更多的上涨空间。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股票市场仿佛的确如同和专家们所说的那样,保持着平稳,稳中有升,但券商和金融公司,都在悄然的收手。
远超平时两倍以上的交易量被一些人故意看作为新一轮行情的到来,却不知道这里面其实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甚至是连现实中的一些东西也出现了变化,比如说联邦一线城市的房价都开始出现普遍的下滑,甚至支持长期的分期付款,银行对抵押贷款的放款率也开始收束。
一切似乎都在变得更好,就在人们困惑着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的时候,十月份的月尾,联邦工业指数再次出现了百分之九的单日历史性最大跌幅。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笑着对所有人说,它只是“技术性调整”。
十月最后一个的周六,林奇刚刚起床,他坐在餐厅边上看着手中的报纸,原本应该是彩色的报纸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几十上百年前技术还不够发达的时候,它只有黑色的单色印刷。
《交易报》的首版只有一个词,这个词占据了整个版面,那就是“灾难”。
仅仅一天时间,整个联邦交易市场就蒸发了数百亿的资金,每一个交易所前都人满为患,即使是备受关注的债券维权群体,也没有什么人有心情去关爱他们了。
人们都在谈论股票,因为联邦工业指数一个月内两次暴跌这很不正常,这在以前都没有出现过,更别提最后一次暴跌,很多股票直接蒸发了三分之一甚至是一半的市值。
这种跌幅已经不是技术性调整那么简单了,它调整的不是参数,不是价格,是人命。
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慌开始迅速的蔓延,不只是《交易报》,几乎所有和金融相关的报纸都一改往常多姿多彩的印刷风格,变成黑白相间的沉重色调,它们就像是在悼念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报道这样悲观的新闻不仅对金融市场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直接戳破这个泡沫。
恐慌性的抛售一旦形成,就很难在制止住,除非有国家力量来接盘,但很显然联邦政府没有这个财力为整个社会接盘。
就算有,他们也不会这么做,如果保守党让联邦政府破产,那么他们肯定要成为历史中的一个笑话——第一个把联邦政府折腾破产的党派和他们的总统。
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比起成为一个笑话,他们只会选择漠视。
看着这些消息林奇表现的很淡定,也很从容,他这段时间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他很清楚这些东西注定会破灭,外力只是一部分因素,联邦本身内部也有很多的问题。
当然,最致命的就是保守党政府推动的孤立政策,直接封锁了国际贸易,其实看看历史就知道。
现在国际上的强国,勉强算上联邦,其实最初都发迹于大航海时代,而那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孤立主义。
任何奉行孤立主义的国家都只能越来越弱小,反倒是那些积极接触国际社会的国家,不断扩张掠夺的国家,越来越强。
没想到一百多年后,在保守党的带领下一群害怕战争的软蛋居然开了历史的倒车,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讽刺,天大的讽刺,一群充满冒险精神的航海士的后代居然害怕接触外面的世界。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算是一件坏事,至少这场灾难打醒了联邦,接下来一些事情就会变得更容易操作了一些。
林奇还在用早餐的时候,费拉勒就匆匆的赶来了,和林奇想的差不多,他是来询问一些和金融市场有关系的事情的,他觉得林奇对这方面会比较熟悉,也会有更成熟的看法,这就是林奇给别人的印象。
“给费拉勒先生也来一份早餐……”,在费拉勒说明了来意之后,林奇让女佣去再弄一份早餐,同时合上了报纸放在了一遍,“这些东西其实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的第一句话就肯定了一种基调,“塞宾市的上市公司只有两家,其中一家已经完成了退市,而另外一家就算不经历这场股灾,他们也会很快就倒闭。”
“真正会受到影响的,其实只有那些在股票证券市场上下了重注的人,这些人将会血本无归,如果他们动用了信用贷款,可能局面会更糟,但是这些人只占据了社会中的少数。”
费拉勒一脸愁容,“如果整个城市大多数的居民都破产了,就算总统内阁援助我们一些财政拨款,我们也无法负担得起整个城市的需求。”
林奇微微一笑,“你们把事情想象的太复杂了,当事情足够让人们绝望的时候,人们的需求就只剩下‘活下去’而已。”
“不管那些人以前是不是居住在大房子里,开着豪华的车子,等他们破产之后,他们一样要和普通人那样去领取救济食物,你们要承担的只是多发几张食品卷,多往救济食品里加一些面粉而已。”
他说着顿了顿,“其实我认为当你们觉得难以承担的时候,把固体食品变成流质食品,在不增加新投入的基础上,就能满足更多的食物需求了。”
“而且,饥饿有助于底层社会的相对稳定!”
当人们饿的都没有力气去做坏事的时候,治安自然会稳定下来,这么说到也没有错。
费拉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林奇说的这些话冷静理智的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该说的那样,但是又不得不否认,他说的很对。
外部条件不允许的时候,人们的要求也会降低到只剩下“活下去”这么简单。
女佣此时送上丰富的早餐,费拉勒道谢后开始享用起这顿丰盛的早餐,他刚吃了没几口,林奇突然间问道,“那篇《我们孤立无援》的文章,是来自进步党党内吧?”
费拉勒进餐的动作突然一顿,他紧接着笑着说道,“当然不,我们不会做这种蠢事,这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情。”
林奇微笑着看着他,在于林奇的对视中,费拉勒逐渐有些吃不消,林奇的目光非常的坚定且肯定,这让费拉勒的胃口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
他沉默了一会,才掏出烟,点了一根,“高层的决定,他们只是通知了我们。”
得到了确认之后林奇才点着头笑说道,“这就是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