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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感谢我,因为我让教育没有断代,而是一直存在!”
康纳听完之后颇为认同的点头,这种程度的思考不会让他的脑子发热,“很有……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社会责任感?”
看着林奇点头称是,康纳笑着继续说道,“我认为陷阱在两个家庭成员都是企业职工的问题上。”
“现在联邦能够创办私人大学的机构并不多,如果进入了避难所时代,就只会更少,可能我们是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创办大学的难度在于要有人去教学,圣和会大学之所以是联邦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学校,是因为它的师资力量无人能比。
进入避难所时代之后教育行业也会受到冲击,短时间里,至少五年到十年时间里,民众们的收入都会处于一个非常低的程度。
等到市场重新培养好,开始回暖,避难所经济变得稳定且可持续发展,人们的收入支持他们为孩子的教育继续投入的时候,可能已经是二三十年甚至更久之后的事情了!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避难所能有一所公办大学都是很奢侈的事情,直到目前科学教育部甚至都没有把大学搬进避难所的想法。
更别提就算有了大学,也招募不到学生的问题。
而私立大学,的确会有,圣和会的大学已经明确会在避难所中成立,但他们都不是在联邦,而是在赤道线上。
所以联邦本土的教育事业难以为继,如果林奇这个时候提出免费的大学计划,着实可以吸引到很多家庭的高度关注!
那么如果有人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拥有入学资格,就必须为企业贡献两个员工名额,并且可能还有一系列的游戏规则。
林奇给了康纳一支烟,“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挺聪明的吗?”
康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吸了一口烟还美滋滋的沉浸在自己很聪明的这个事实中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奇好像在嘲讽他。
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聪明不聪明我并不太清楚,但你的鬼把戏根本逃不出我的眼睛!”
同时他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林奇耸了耸肩,“我们不能只用薪水来吊着这些人,你知道,我们不是唯一的企业,人们还会有选择。”
“但如果忠诚是他们唯一能够让自己的孩子上学的机会,我相信大多数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和他们一样平凡的家庭,都会通过贩卖忠诚,来为他们的孩子换取一个晋升的机会。”
“而且大多数家庭,都不只有一个孩子,当忠诚的成本被均摊在多个孩子身上时,他们的脾气就会变得更好。”
“就像是之前的社会保障,把员工绑死在企业身上,现在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法。”
康纳听完之后并不觉得惊讶或意外,社会在发展,资本的表现形式也在发展。
最早的时候他们会用鞭子抽打奴隶们让奴隶不停的工作,后来社会发展不允许他们这么粗暴了,他们就用工资和生活成本逼迫员工们不停的工作。
等到了下一个阶段时他们就为员工套上了更多的加速,再加上心理上的暗示,以及增加了一些叫做“理想”的调味剂。
他们不用逼迫员工努力工作,员工就已经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主观能动力,疯狂的工作!
剥削者和被剥削者的对立关系始终没有变过,变化的只是剥削的手段越来越高级,仅此而已!
以前资本家用鞭子解决问题,现在是被剥削者开始高强度的剥削自己。
资本家永远都是资本家,而被剥削者,也永远都是被剥削者。
如果有人真的能够消灭这种对立的关系,要么他是神,要么他就在做梦!
当凯瑟琳的竞选团队制定好竞选策略之后,一部分媒体就开始率先预热起来。
政治其实历来都是有迹可循的,制造一个焦点事件,发现出矛盾,然后让社会参与讨论,确定它的紧要性和改变的前景,接着畅想一下未来,最后开始走流程。
现在天气还不算暖和,所以还只是预热阶段。
最先出现在舆论中被人们讨论的,就是医疗保障问题。
北方一号避难所中的一些医疗问题也被曝光出来,人们生不起病,看不起病,成为了很多人关注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人们还能够看得起小病,那么现在连小病都看不起了。
因资源受限等原因,医药企业的生产成本成倍的增加,以前只要几块钱就能买到的药片,现在可能要几十块钱。
人们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最终连感冒药都不一定吃得起,这让人们对未来的生活质量充满焦虑情绪。
医疗集团也表示正在想办法降低医药等方面的成本,但是短时间里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化工企业在地下建厂生产,它需要考虑到的各种问题太多了,比如说废气,废水,废渣的排放和处理。
这些过程本身就非常的吃资金,在地下封闭的环境里需要考量的方面更多,成本也更高!
他们不可能把这部分成本自己承担,最终还是转嫁给消费群体。
反倒是一些医疗手术服务的价格变得不那么贵了,但也只是相对来说。
生不起病,以及生了病之后该怎么办,成为了热门的讨论话题。
这就是大选,总统候选人们操纵舆论和民意,在人们最焦虑的时候,释放一些人们关心的信号。
比如说胜选之后自己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以此来获取选民的支持。
眼瞅着舆论被操作起来时,翠西女士主动拜访了林奇。
第2803章
并不温暖的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时,依旧能够感觉到它曾经的伟力,哪怕现在不在了,留在人类基因中对阳光的痕迹还是那么的深刻,新鲜。
阳光房里很暖和,盛开的花卉和草木让人想象不到此时外面的温度还在零度。
小女佣为两人送来了下午茶和糕点后离开了,整个阳光房里只剩下林奇和翠西女士。
“要说享受,还是资本家们最明白如何去享受。”
端着刚刚冲泡好的咖啡,吃着不那么甜的小点心,晒着其实不是很温暖,但暖气开到十足的阳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
咖啡进入口中特有的芬芳开始散发,冲淡了点心留在口齿之间的甜腻,淡淡的苦涩调中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整个人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洗涤了。
翠西女士由衷的称赞着,也是羡慕着这样的生活。
她一直以来的生活都并不贫穷,甚至可以说很富有。
父亲是一名老市长,干了很多年,利益和当地资本家们都高度绑定在一起,在州政府和国会里都有朋友的那种市长钉子户。
她的叔叔是牧首,一个地区最大的宗教领袖,那些狂热的信徒别说把钱给他了,就是连他们的心脏,都愿意挖出来献给神的代行者,老牧首。
她的生活很富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家里每个人都喜欢她,否则她也不会成为“独立女性”的代表人物。
甚至还推动了平权运动的发展!
但就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性,在此时此刻,却羡慕着资本家的生活。
说到底,她不是真正的资本家,有些东西不是花钱就能够得到的。
或者说不是突然想要花钱,就能得到的。
从冰川时代的特征越发明显开始,这颗星球上大量的植物其实都在快速的死亡。
之所以人类对自然界发生的事情不那么敏感,一方面是各国政府都不愿意报道这些新闻,它会引发社会的恐慌。
另外一方面,关系到动物们呼吸的氧气的主要制造者,主力军是海藻。
加上热带植物死亡,温带和寒带植物开始大规模的繁殖,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能纳加利尔那边的变化大一点,但那边的人谁又在乎这些?
林奇阳光房里这些植物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存在的。
每年用于维护这些阳光房内的植物所花费的金钱,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现在的翠西女士已经很富有了,但她花钱都买不到这些植物,没有人会愿意卖给她。
这些不少已经绝迹的植物,早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
那些翩翩起舞的蝴蝶,和角落里偶尔窜出来的蜜蜂,除了让人感叹金钱的伟大之外,没有其他想法了。
对于翠西女士的评价,林奇笑着接受了。
至少在联邦,“富有”并不是一种过错,反而会被人们推崇乃至崇拜!
“我希望孩子们长大之后,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不是仅局限于一些在进入避难所之前的书本上,而是可以亲眼看见它,嗅到它的气味,甚至是触摸它!”
“这将会是宝贵的一刻,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与震撼,还有人类的渺小。”
翠西女士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有时候我觉得你应该当老师。”
“你在教育人这方面肯定远远的胜过你当一个资本家,至少……你知道,它们是两条路。”
林奇对这点不太认同,“只要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的高度足够高,教师,资本家,警察,流浪汉,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翠西女士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而林奇这种类似盖棺定论的说法,实际上也是在终结话题。
她把咖啡杯放回到托碟上,“这次宣布参选,对我来说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一定要和你竞争一个高下,我只是……想要站在这看看以前看不到的风景。”
“我有时候也会反思这些年里我的做法,还有我的愚蠢。”
“当我没有从一个山谷里跳出来的时候,我始终不认为我处于人生的低谷当中,也不会意识到我正在走一条错误的路。”
“但当我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已经来不及我去改变什么了。”
“他的死让我很痛苦,也让我意识到我可能做错了,但你知道,当你在一件错事上付出了太多之后,哪怕你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你也没办法改变。”
这个说法林奇很认同,“沉没成本,如果你不能承认你的失败和损失,你就得不断往里面投入更多没有回报的成本。”
“就是这样!”,翠西女士长叹了一声,仿佛后半段人生中的不如意都在这声叹息中了。
她抬头看向林奇,舒了一口气,“我想去高处看看风景,带着父亲和叔叔的遗憾与坚持,我做了一件蠢事,他们的偏爱让我感觉到羞愧。”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他们对我的支持。”
“我找不到下山的路,树林太密,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我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继续向上爬。”
林奇摸了摸胸口悬挂着的黄金荆棘徽章,“哪怕前路上都是荆棘?”
翠西女士也注意到了他胸口那个很别致的小挂件,“是的,就算我遍体鳞伤!”
翠西女士这辈子都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听说过她和谁保持着情人关系,甚至连类似的绯闻都没有出现过。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性,她做到了很多女性都做不到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她就是当代先锋女性的代表,并且是最具代表性的那个,没有之一!
无论她所做的一切是真的想要为全世界的女性做点什么,还只是说那些都是她的私欲,至少她改变了大多数女性的生活和工作环境。
当一个人做一件伪善的事情,还能坚持一辈子的时候,就不要计较是不是伪善了。
林奇思索了一会,有点遗憾,“老实说,你赢不了。”
“你知道很多时候人们的选择并不是他们想要这么选,而是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并且这一任大选场外因素太多了,稍微夸张一点,可以说我就是最终的裁判。”
“即便是这样,你还要尝试一下吗?”
翠西女士的瞳孔略微扩散,眼神失去了片刻的焦距,但很快又变得明亮,“为什么不?”
“这是一场比赛,哪怕我并不具有优势,但我们在同一个赛场上战斗,就算最终输了,至少我们有过那么一瞬间的不相上下……”
林奇抿着嘴思考了好一会,翠西女士也没有打扰他,只是惊叹的看着那些早就从人们生活中消失,此时却在这里绽放的植物。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林奇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竞争是公正且公平的。”
翠西女士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足够了!”
“就算最终失败了,至少我已经作出了我最大的努力,等我去了天堂或者地狱,我也可以对他说,我至少没有辜负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
林奇点了两下头,翠西女士的一生不能说波澜壮阔,但至少不是乏味的。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也不需要继续往深处谈,更没有什么好谈的,在话题的深处。
林奇转变了话题,聊起了民众党的避难所。
“你们那边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成了吗?”
民众党避难所可以容纳大约七十万人到八十万人,这个是最佳安置人数,当时人们都认为避难所很有可能不够多。
所以大多数避难所都往人多了设计,很多家庭避难所都能容纳几十人。
但现在人们对避难所不够的焦虑缓解之后,人们才发现,避难所不是不够,是太他妈多了!
很多避难所可能连建造指标的一半居民都招募不齐!
现在各大财团的避难所都在提供各种优惠条件,希望更多人能够加入他们的避难所。
谈起这个,翠西女士脸上多了一些自信的笑容。
“我们已经招募了接近百分之八十的居民,而且每天都会有新的居民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