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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们脸上各异的表情,林奇没有失望,也没有兴奋,他给了大家一个选择,至于如何选择,那是他们的事情。
他也的确无法保证自己的方案就一定能成功,只是他觉得,这样做的可能是他所有能想到的方案中最有可能成功的,并且收益也是最大的。
他发完言后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举办人兼房子的主人赫伯特先生再次回到了房间的中央,“林奇先生的方案很……”,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哽住了。
用了好几秒之后,他才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林奇的计划,“……很大胆,但是不可否认也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事实证明,我们有很多种方法去解决问题,那么还有没有其他人愿意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们很期待会有更多的方案出现,也愿意为一些可靠的方案支付一部分费用。”
明显的表态具备了很强的暗示,他愿意为别人的方案支付佣金或者什么,那么别人自然也要为他的方案支付佣金,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资本家。
接下来也有人提出了一些想法,但总体来说并不符合人们的预期,最终只有两个方案成为了主要的备选,赫伯特先生的方案,以及林奇的方案。
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赫伯特先生的方案,他们输得起,却赢不起,可也有人选择了林奇的计划,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赫伯特先生。
晚上九点多,赫伯特先生送走了所有的受邀者之后,他和林奇一起坐在了他的书房里,他想和林奇更进一步的谈一谈林奇的那个计划。
这就是赫伯特先生的特别之处,他从其他人那边获得利润让自己至少不会出现巨额的亏损,同时又盯上了林奇这边利益最大化的方案,他要吃两边,通吃!
两人坐定之后,赫伯特先生稍稍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林奇先生,你说的方案是不是有一些你没有透露出来的风险?”
他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想的原因,“如果你能确保你的方案可以完美的执行,你其实没有必要说出来!”
是的,这个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如果真的那么赚钱,谁会愿意让别人和自己一起发财,而不是把别人的资本掠夺过来,让自己赚的更多。
带入到林奇的身份角色中,赫伯特先生觉得如果他是林奇,有一个完善的方案,他什么都不会透露出去,反而会提出收购其他人手中的债券,以谋求利益最大化。
但林奇说了,这里面就一定有什么无法预测结果的风险。
“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赫伯特先生!”林奇既没有赞同对方的看法,也没有否定,这个回答很微妙。
“那就是存在一些问题了?”赫伯特先生并没有被林奇的回答干扰到,他始终相信一点,人们的胃口不会骗人。
对于资本家们来说,他们吃不下去并不是他们的肚子已经填满了,资本家们的肚子就像是黑洞,永远都没有极限,真正让他们吃不下去的是他们的牙口啃不动食物。
两人对视了一会,林奇才摇着头说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说有,那只是时间和投入的问题,但这些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就像是我刚才说的,任何事情都存在风险,我们没有人知道这么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也许就像是我计划中的那样,一切顺利的结束,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在赌。”
其实林奇没说真话,制造冲突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且时间还很紧迫,万一他寻找的对象不愿意承担严重的后果站起来对抗安美利亚地区目前的政治格局,他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找下一个对象了。
这种事情又不太适合让别人去做,只有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人才会认真的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所以林奇希望能够用利润来吸引这些人。
但他高估了这些人的胆量,也低估了他认为并不算特别的计划对这个时代下联邦资本家们的冲击力,他们的身体里还留存着逃避主义时代的高潮余韵,现在就让他们去主动制造国际冲突?
不太可能。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预备的方案,实在不行他会和特鲁曼先讨论,想必安委会之类的情报机构能够给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所以面对赫伯特先生时,他没有说出自己的那些原因。
林奇明显的“不配合”让赫伯特先生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我愿意说真话,说实话,林奇先生,我愿意为你的方案,支付一笔提成!”
林奇也在犹豫,对他来说他还是有选择的,他可以和特鲁曼先生沟通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不想什么事情都和特鲁曼先生,和联邦官方机构有过深的牵扯。
一旦牵扯的太深,有些事态就会逐渐的失控,简单一点来说他借助国家的力量赚了太多的钱,总会有人认为他在盗取国家的利益。
即使他能让人们不那么去想,也会有人讨厌他的这种做法,而且他也无法保证现在的总统先生就绝对能执政十年。
等十年之后他的继任者能和他一样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意见和看法,一旦出现一点问题,他就会变得很麻烦。
现在他和特鲁曼先生以及一些牵扯,并不存在利用国家力量来满足个人利益的情况。
当然,跟随着国家的政策和国际大趋势赚一点钱,这是谁都默许的存在,但是这件事不同,所以他并不太想和特鲁曼先生接触,谈及这个事情,除非他没有办法。
他看着赫伯特先生,“我要你总收益的百分之三十三,而且你要说服更多人和我们一起!”
三分之一,这是一个合适的要求,赫伯特先生考虑了片刻之后,最终拍板同意了下来,“只要能和说的那样,我同意这个要求!”
赫伯特先生通过盖弗拉财政次席大臣的途径,大概可以把一百块钱面额的债券转化为七八十块钱左右的各种物资,或者给予他们提供一些投资免税的便利,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这么做实际上并不涉嫌出卖国家利益,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盖弗拉其实都是受益的一方。
可对于联邦这些抄底的投机者来说,他们的收入就不那么大了。
前者他们会得到一大堆各种物资,而且不用想的就知道盖弗拉不可能把紧缺的物资抵兑给他们,只会给他们一些富余的,不重要的物资,甚至是滞销的物资。
而后者,看上去好像的确是一些便利,但首先他们要在盖弗拉进行商业投资才行,他们要用更多的钱去换取这部分免税的便利,实在有些划不算。
但这些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至少他们能保证自己还可以赚到钱。
赫伯特先生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林奇提出自己的方案时,他动心了,因为林奇的方案不是他那种“折中”的方案,而是实实在在能把债券变成钱,并且数倍十数倍利润的钱。
那么分出三分之一的总收益给林奇,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落后就要承认,这次赫伯特先生能为林奇的方案支付费用,以后他也大可找林奇,或者其他人收取他的方案费用,这就是规则。
首先制定者要自己遵守,才能要求别人也去遵守,哪怕他们只是有限度的遵守。
两人商量好之后林奇就离开了,本来赫伯特先生希望林奇能留宿,但林奇还是选择了离开,接下来他就要围绕着这件事做准备。
毕竟下一轮和纳加利尔的谈判就在十天之后,一旦双方达成初步意向,并且伴随接下来几天相关的谈判结束,最多不超过二十天,双方就会交换国书完成建交。
这也预示着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联邦和盖弗拉之间的海战就要打响,如果林奇想要让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的完成,安美利亚地区必须在八月份之前动乱起来!
这关系到上亿的资金,谁挡着他,他就弄死谁!
第367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哗……”
“根据总督法令,现在安美利亚地区禁止使用任何除弗拉之外的货币!”
在一条街道上,一名出售药品的店员随手把一把银质和铜制的硬币丢在马路上,那些在地面上乱蹦乱跑的钱币有些滚动了几下就安静下来,但也有一些滚着滚着就消失了。
不是滚进了一些孩子的口袋里,就是消失在坑坑洼洼的砖缝中不知所踪。
根据新上任的总督的要求,安美利亚行省作为盖弗拉的租界,这里的一切都必须向盖弗拉本土看齐,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法定货币的更变。
当然,总督大人很宽和,他没有直接废除安美利亚地区人们正在使用的货币的合法性,而是给了民众们兑换的机会。
他们可以使用任何他们手中的货币,按照国际汇率从三大皇家银行和一些商业银行兑换盖弗拉的货币“弗拉”。
为了约束人们尽快完成币种的更变,总督也推动了一些方法,比如说将一些商品设置为限售限购,像是粮食、食盐、重要且常用的药品等。
这些东西只能从专门的商店购买,而且必须使用盖弗拉的官方法定货币进行交易,并不接受其他的货币交易。
人们可以不换,但是不换的结果就是买不到东西,这些货币在安美利亚行省最终将不值一文。
此时站在药店门外的年轻人看着地上的那些钱币,他的脸色涨红,眉宇间更是难以掩盖他内心的愤怒。
紧紧攥着的拳头,拳头上滚动青筋还有绷紧的肌肉,他似乎随时随地都会一拳打出去。
也许是他的表现让人有些心悸,药店的店员嗓门更大了一些,“怎么,你违反了总督的命令,现在还想打我?”
他的嗓门很大,骨子里却很虚,他在虚张声势,他其实已经害怕了。
从安美利亚地区的主权更变到现在也就半年的时间里,各种冲突依旧在不断的发生,尽管外界对总督的风评还算正面,但说到底,平和、亲善等这些正面的形容都是无法作为统治根基的品质。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人被挂在广场上慢慢风干的凄惨过程,年轻人的双手松开了,此时正在附近巡逻的巡逻队也走了过去来。
“发生了什么事?”巡逻队的人还没有出现,他们的大嗓门就已经出现了。
本来还有些围观的人,顿时躲的远远地。
巡逻队中有两名本地人,他们穿着蓝底白边的军装,而盖弗拉人,则穿着蓝底银边的军装。
很多人看不起这些加入了盖弗拉巡逻队的本地人,把他们称作为白皮狗。
其实他们最初的时候是称呼这些人为蓝皮狗,但这个称呼把盖弗拉人也带入了进去,在各地都严惩了一些人之后,人们下意识的回避对盖弗拉人的不敬。
在这种压力和统治下,他们似乎把所有的愤恨都发现在这些帮助盖弗拉镇压自己人的叛徒和走狗的身上,可实际上人们并不清楚,这些人中有不少人,保护了本地人。
就像是现在,隔着老远就在大呼小叫,很多人觉得他们是在狗仗人势,可实际上他们只是希望正在闹事的人听见他们的声音,能跑就赶紧跑吧,别等到被挂在广场上风干的时候才后悔。
他们的大嗓门救了不少人,虽然背负着骂名。
年轻人想走,巡逻队对于年轻人们来说是可怕的东西,但是他又不能走,他的钱还都洒落在地上。
此时,拨开人群的白皮狗进来的第一时间,似乎就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领头的白皮狗一脚踹在年轻人的腿弯上,年轻人在周围围观人群的惊呼声中失去的重心,摔倒在地上,他怒视着那名助纣为虐的本地人。
踹倒他的白皮狗大声的说着,“总督已经很仁慈的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去兑换钱币,但是还有人到现在都没有兑换,你们要感谢总督大人的仁慈,不会因此怪罪你们。”
“现在,捡起那些垃圾一样的东西滚去兑换成真正的钱,不要把它们留在这里让人厌恶!”
领头的白皮狗把一个走狗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在人们的面前不可一世,趾高气昂,可一转身走到真正的盖弗拉军人面前,就点着头,弯着腰,“搞清楚了,又是没有换钱的人。”
他脸上谄媚的笑容和不在乎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如此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人们憎恨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是没有感觉那样,依旧保持着恭敬谦逊的态度。
盖弗拉的军人瞥了一眼正在地上一个一个拾起硬币的年轻人,又看向了药店的店员,“是这样吗?”
这名盖弗拉的军人语速不快,他怕本地人听不懂,通用语本质上是相同的,但是因为各个地区的语言习惯,明明大家说着相同的语言,即使隔着一两百公里的地区,也有可能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军人的语速很慢,也给了人们很大的压力,店员的额头一瞬间就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药店的店员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年轻人缠的他太厌烦,他也不会一把把那些钱币甩出去。
如果让本地的巡逻队或者市政厅里的官员知道他违背总督的命令,收取已经被认定为非法的货币,他的下场可比那些使用这些钱币的人要惨得多,至少也要被扒光了吊在广场上狠狠的抽打。
此时他连连点头,只想着尽快让这件事过去,“是的,队长大人……”
盖弗拉的军人又看了看地上正在缓慢拾取硬币的年轻人,他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和他一同执勤,但同样也被他看不起的本地白皮狗,“把总督大人的命令再宣读一遍!”
白皮狗点头哈腰的告别盖弗拉军人,一转身走到年轻人的身边时他掐着腰,挺着胸,变得不可一世了,“总督大人说了……”
很快,巡逻队离开了,年轻人也差不多把地上的钱都捡了起来,但还是少了一些。
这个时候有个老人走到他身边,掏出了两个银币,放在了年轻人的手里,并且抓住他的手,“尽快去兑换吧,这些人,惹不起,也惹不得!”
老人们其实并不是太怕现在的局面,新来的总督虽然有些命令比较严厉,处置方式也比较可怕,比如说把人自然的风干成肉干,但总体来说并不算严苛。
对待普通人犯错,总督的态度其实很温和,就像是这个年轻人那样,不会有什么处罚,只会督促他尽快去兑换。
但是对敢于收受非法货币的商家,处罚却很可怕,不仅要没收财产,还要接受鞭刑。
年轻人点了点头,快速朝着最近的银行跑去,街道上逐渐的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些人对白皮狗的痛斥。
入夜,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被人们痛斥的白皮狗站在巡逻岗的门外,点头哈腰的把手中一捧崭新的毛巾递给不断下班的盖弗拉军人,还不忘说上一句“工作一天,辛苦大人了”这样的谄媚之词。
当最后一名军人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收敛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栋很宽敞的独栋房子,他以前没有资格居住这样的房子,那是有钱人才能做到的,但是自从他“投靠”了盖弗拉之后,他就搬了进来。
他回到家中,两个女孩主动迎了上来,这是他在动乱时期照顾的两个双胞胎孤儿,经过这些年,她们也都逐渐成年了。
她们眼里的疼惜让这名白皮狗多了一丝宽慰,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至少有人能明白他的所作所为,而且他也的确保护了那些同胞。
根据目前总督的命令,整个安美利亚地区已经取消了统一的宵禁,将按照阶梯型的标准进行宵禁。
比如说平民生活区,晚上八点之后街道上不允许有任何人出现,否则就要挨鞭子。
但是繁华一些的地方,包括了一些中高档的社区,宵禁时间被推后到了晚上十点。
至于盖弗拉人居住的地方,则没有宵禁。
白皮狗年轻人所居住的地方,就是盖弗拉人居住区的边缘地带,为了更好的统治这个地区,总要树立一些榜样。
年轻人吃完饭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间门铃响了起来。
骤然间响起来的门铃让房子里的三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不久之前盖弗拉的人就是这样,半夜敲开别人的房间,然后就地枪决了一批“动乱分子”。
双胞胎女孩穿着睡衣站在走廊上瑟瑟发抖,从卧室出来的年轻人安慰了她们几句,朝着客厅走去。
白皮狗年轻人一边稳住心神,思考着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他不认为自己露出过破绽。
不一会,他慢慢的拉开了大门,脸上又挂着他逐渐有些习惯的笑容,弯着腰,轻声问道,“是哪位大人有事要小人去做,您只要来一通电话就行了……”
习惯性的卑微和阿谀,这是他最好的保护色,从来都没有人会觉得他和那些反抗组织有关系,人们只会厌恶他,甚至有人说他成为了一些反抗组织必杀名单中的一员。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他感觉到陌生,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不邀请我进去吗?”
这不是盖弗拉的口音,也不是本地口音,反倒是和一些来自拜勒联邦的电影里人们说的口音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