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楼阁之上,众人瞪大了眼睛,随后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巨大手掌,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印在城门楼上!
轰隆!
巨响声中,整面城墙震颤了一下!
火焰手掌整个的炸裂开来,化作滚滚热浪,如狂风一样,朝中岳城各处侵袭而去!
气浪如红潮,将沿途的大树都连根拔起,卷飞到城中,而后轰然燃烧,最后接连炸裂,化作火雨,侵袭城池!
炽热与炎热降临!
城中众人才经历过类似之事,对这一幕并不陌生,心底的恐惧被再次激发出来,许多人都发出了尖叫!
几乎每一个打熬过气血的人、有些武道根基、或者内蕴神念之人,在被热浪侵袭的瞬间,都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了不久前火凤凌空、热浪燎原的第一幕!
这念头一起,继而便想到了那轮红日。
红日!
九天之上,神道化身伸手一拿!
中岳城中,千多武者、修士的一缕寄托之念就被摄取出来!
下一刻,他们意识摇曳,恍惚之间,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火海,见着一个巨大火焰手掌轰然砸落!
一时间,城池各处,惊叫声此起彼伏!
整个中岳城,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混乱!
人心相连之下,空洞的城池意志瑟瑟发抖!
轰隆!
城边楼阁上,一座雅间门窗炸裂,里面一名魁梧汉子大马金刀的坐着,身前插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刀,浑身刀气四溢,堪堪挡住了心念侵袭!
“这等武道,实在是神乎其神!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城池街角,黑衣男子手中托着一个精铁方盒,满脸震惊之色。
“太快了!太猛烈了!我都来不及开盒释放,一切就都结束了!”
惊讶过后,他看着城外的那道身影,再也没有与之抗衡的信心和想法,犹豫了一下,将方盒装入怀中,转身迅速离开!
城市一角,两道身影在阴影中窥视着南城门。
“居然直接攻伐人心?我等的布局,这一下就被打破了!他这一掌下来,不光吾等损失惨重,这整个城市的各方势力,也都被镇住了!估计是真的不敢再有动作了!”
“人心最是难料,他能强镇一时,但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这么多人,恶名已成,与各家势力已经交恶,哪怕没人敢招惹他,他也成不了事,无形之中就会被孤立,便有被吾等趁虚而入的可能!”
“原来如此,让那些挑战者出面,本身是阳谋!无论他杀还是不杀,都是中计!这个陈世集虽然厉害,武道通神,盖绝天下,但终是局限在神藏界的人物,眼界有限,跳不出真正的樊笼,也窥不见最深的谋略!”
热浪四散,狂风渐息。
“算是给这座城池打了招呼。”
陈渊收回手掌,丝丝缕缕的气浪吹得他衣袍飞舞。身后,摘星道长嘴唇哆嗦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快步前行,伸手在苏溪等人的脖颈上按了一下,劲力一吐,苏溪的身子弹了一下。
“精藏枯竭,气血衰败!意念消散,生机尽绝!”
一连探查几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叹息道:“陈君,自打入了中岳郡,吾等中土修行界处处都显得小家子气,还有意要打压你的威望,敲山震虎、杀鸡儆猴都是应有之意,但这一下杀得太重了,局面看似打开了,但仇怨既种,终究是隐患。”
“都死透了!”范长急急奔走,也从倒地的十三人身边走过,脸色十分凝重,“这十三人可都不简单,遍布兵家、宗门、佛门等各方势力,您这一见面就都给杀了……”
但紧跟着,他又生出无限恐怖。
因为范长很清楚这十三个人的修为有多高,还都掌握一把黑神兵,别说十三个人联合,就是三个人联合,借神兵异术,都能和大宗师掰掰手腕!
不要觉得这是大宗师掉价,在各方势力的运作下,此时的中岳城是真正集中了天下武道的大半精英。
高手罕见,是因为分散在天下各处,一旦被集中起来,一座楼倒下来,都有可能砸到三个先天高手。
但即便这么多高手联合在一起,都不是景阳侯世子的一合之将!
这还不算,连能将人提升半个境界的神秘黑神兵,都被直接打爆了,碎成了一地的渣滓!
这人到底有多强!?
这么强的人,就算有仇,又有谁敢报?
陈渊缓缓前行,手捏印诀。
“拿起武器站在我的面前,有了动武之念,生死性命便不再归他们自己掌管,而在我手中,我让他们死,便要死……”
嗡!
轰鸣声中,近在咫尺的摘星道人、范长,连同不远处的孙正钥、徐正元等人脑海中一阵刺痛,体内的气血居然有几分拿捏不住的迹象,不由大惊!
陈渊漠然平静的道:“我要要他们生,便生!”
“啊!”
一声惊叫,已然寂静的苏溪等人纷纷惨叫一声,竟齐齐睁开眼睛,体内的气血精元被震得沸腾流转!
“活了!?”
城墙上、楼阁中,许多经历过神念侵袭的人,小心翼翼、满心忌惮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心里的震撼,比看到陈渊打死他们还要强上十倍!
连那个魁梧男子,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把人打死容易,让人复生却闻所未闻!这哪还是人?简直是执掌生死阴阳轮转的神王!”
那些在几息之前还认为陈渊战绩多有夸大、虚构的,此刻都是两股战战,张口无言!
“我没死?”
经过最初的迷茫过后,苏溪坐起身来,回忆前尘,在难以言喻的恐怖与疑惑之外,只剩下打死自己的那一掌!
“天人合一,武道至境!这才是我应该追求的武道境界、武道精神!”
他挣扎着站起来,冲着陈渊重重的行礼,宛如弟子在拜见老师,又好像是信徒遇到了真神。
不光是他,其他十二个人也不顾气血溃散,挣扎着起来。
“陈世子,多谢活命之恩!”
“生死之间,得见真如,多谢公子传道!”
“望君子饶恕妾身……”
……
听着众人杂语,陈渊淡淡道:“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最是震撼不过,也最是沉重和深刻,希望你们能记得这一刻。”
他说完,伸手一摄,将满地的黑神兵碎片摄取过来,凝成一团铁球,就朝城中走去。
“这群人或许能在生死之间窥见一点性命真意,但我的性命真解,又要何时才能窥破?九注阴符经、九转尸解篇、苍龙大梦诀,一部真解残篇、一个护道玄诀、一部本土妙言,要真正合一,须有一个契机,一个机缘!否则单靠推演,即便有玄黄功德之气辅助,耗费的时间,也要以百年为单位!我恐怕没那么多长时间浪费!”
要把不同体系的功法去芜存菁,然后杂糅合一,创造出适合尸身修行的玄门真解,还要能兼容九转玄身,并保证前路不绝,绝非易事,这也是陈渊格外慎重,不贸然行功的原因。
“这些诡异的兵器,能让不同的功法气势、气血融合,比之黄粱道的阵法还要彻底,而且黄粱道的功法,要么是修行之人一开始便能彼此互补,要么就是以心念形成的虚幻之人,都比不上今日这几人的气血相连精妙。”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那团铁球。
“而且,这里面还藏着能祸乱人心的杂念,八成还有幕后黑手藏着,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
这么想着,陈渊真正踏入了中岳城中。
城门两边的屋舍中,终于沸腾!
人们既恐惧又憧憬,既不敢靠近,又不愿意离开,满心的兴奋与激荡!
“这等修为,可谓通天,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了!”
同一时间,得了消息的城中势力,哪里还敢观望和怠慢,都匆忙行动起来!
第96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入城后,陈渊立刻察觉到了浓郁至极的香火念头。
不过,和过往的寄托之念不同,这些念头更多的是对武道至强的崇拜、憧憬与敬畏。
“没有相应的权柄与符篆,这些对武道的寄托之念虽也能截留,但不能长存,很快就会消散。不过,这种寄托之念,是不分地域、甚至不分界域的,若能借鉴一二,神道化身便能跳出樊笼,有了成长空间。”
他的神道化身为了应对西岳帝君登基,而临时起意,机缘巧合下炼成,但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只是比起外丹,适用性太差,有太多限制。
“况且,长期维持西岳符篆,难免被香火影响,即便道心坚韧,可最细节的地方,可能会留有隐患。所以,那帝君符篆迟早是要舍弃的,但若能借鸡生蛋,借帝君神位再另起炉灶、从无到有的搭建一枚神道符篆,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后方。
孙正钥等人匆忙跟了上来,在经过苏溪等人时,忍不住打量,眼中的震惊与惊惧浓郁到了极点。
平王嘀咕了一句:“太吓人了,这岂不是说,若什么人惹得陈师厌恶至极,最坏的情况,甚至会死了再活,活了再死,死死活活无穷尽也?比死还难受!”
边上几人一听,都是一个激灵,浑身一抖。
“休得胡言!”孙正钥低言一声。
“世子!”
这时,一队兵卒快步赶来,为首之人一身戎装,满头大汗,到了陈渊跟前,单膝跪地,道:“末将丁集,护卫来迟!”
“是挺迟的,其实你可以不来。”陈渊收敛思绪,看着面前武将,语气不善。
丁集两手一抖,声音都有些发颤,道:“世子,此次实在是苏溪等人动作太快……”
“这些我不感兴趣。”陈渊打断了对方。
丁集立刻改口道:“是末将多言了,以世子的盖世武功,区区苏溪何足道哉!末将已将收拾出一座独院,请世子移架……”
“这个就免了。”陈渊本就打算快刀斩因果,自然不会轻易沾染,他见着丁集还待再说,就招呼了平王过来,“你来对接一下。”
“得令!”平王上前一步。
丁集就急了,扬声道:“世子,世子!侯爷托我给您带句话……”
陈渊头也不回,迈步前行,几步间就消失在长街尽头。
“小姐,这下可不好了,连景阳侯府的人都请不到陈公子,咱们想让他去府上住几日,怕是也不容易!”人群中,贴身女使小声嘀咕着。
“你胡说什么!”那位小姐却摇了摇头,咬唇道:“这等人物哪是我能高攀的。”
倒是那位持刀的魁梧大汉,瞅着匆忙赶上去的一众大宗师,思索片刻,迈步就走。
“孙正钥、平王他们为了能一窥武道至境,都如跟班长随般跟着,我一个末学后进又有什么抹不开脸面的?何况,比起花里胡哨的成华,还是这位喜欢直接动手的摧山君,更合我的胃口!”
“一招死,一招生,一掌压得全城武者、修士心杂意乱!这简直就是陆地神仙!”
静室之内,白发长须的三玄真人听着弟子汇报,先是眉头紧锁,继而又舒展开来。
“难怪徐正元、孙正钥和平王都跟在此人身边,他们是看到了武道前路啊。”
说到这,这老人也是蠢蠢欲动。
汇报的弟子犹豫了一下,又道:“师祖,那人是景阳侯的世子,就是朝廷的人,咱们九如庭在岭南与朝廷关系很僵,万一这人被朝廷征辟……”
“朝廷征辟?”三玄真人冷笑一声,“朝廷有什么资格征辟武道至高?你也不要用景阳侯世子那套名头来想他,武道术法修行到这个地步,他的名字就是荣耀,就是权柄,就是力量的象征!世俗的这一套东西,根本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说完,三玄真人也不等回话,就问:“君裳人呢?之前他被摘星老儿请过去,不就是因为和这位陈君有交情吗?我是她的亲师祖,怎么也得给安排一下,让我能去拜见这位天下第一人吧?”
“丁集都碰了钉子?看来这个人不好接触,但这也是正常的,这等修为,放到历朝历代,都足以青史留名,或为一方教主,或是乱世魔头,或者干脆就被请为国师,自然不是那么好请的。”
古朴的正堂,有着一张威严国字脸的白寿镜,伸出手指,轻敲桌面,低语道:“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了,不知他下榻何处?”
边上,其子白央就道:“父亲,咱们自来与景阳侯亲善,何不用这个名义,邀他过来?之前那陈世由不还主动来拜访,也算是礼数周到,他的兄长……”
“糊涂!愚蠢!”
白寿镜脸色一变,怒视白央:“你拿陈世由和摧山君比,拿景阳侯的关系来带入摧山君的格局,说明眼界太窄!这个念头非常危险!你以为摧山君为何还未入城,就一掌镇全岳?不就是为了绝了你这般蠢念头!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等想法,看来咱们白家今后不能让你掌舵,否则要有大祸!你现在就把手上的产业、田地交割一下,去城外庄园闭门思过吧。”
“啊?”
白央一脸错愕,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就随口说句建议,就能发展到要丢失继承权?
这也太离谱了吧!?“难怪!他那日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一人成势!确实没有必要依附于旁人!”
宏亲王站在城中楼阁上,远远地眺望着南城门,即便隔着很远,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凛然之势。
“刚来中岳城,只用了一掌,就震慑了满城势力!相比之下,我当年可是与各方斗智斗勇,前前后后用了一年多才算坐稳位置,而直到今日,这各家各宗还是各怀鬼胎,不得不以制衡之法来驾驭各方……”
说到这,他露出了羡慕之色。
“伟力归于自身,当真是令人羡慕。不过古往今来能修到他这个程度的,能有几人,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会选择现在这条路,毕竟古来夺嫡成事者众,陆地神仙才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