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仙人出手,玄妙自得,不过几日光景,便有了一片庭院,古色古香。
“这还只是余韵,就令飞舟之内的大阵变化至此,近乎于造化之功了,如此天资,难怪区区二百年,就能有如此成就,刚成就洞天之主,便能有这般战力!只是,若没有道心之盟,就更好了……”
一念至此,古柯越发头疼,忍不住转头朝最里面看去。
那里鸟语花香,有异香聚散,更有彩蝶飞舞,环绕一人,正是陈渊。
他此刻闭目不言,嘴角带笑,周身有一道道清气不住旋转。
“看这模样,该是他从之前那一战中又有收获、领悟,正在参悟精进!”
一念至此,纵是意识到麻烦缠身,古柯也忍不住佩服起来。
“修为境界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能每时每刻都有精进,一场大战后便有收获,尤其是这场大战还是他打的别人,而且在这等地方,还能静下心来参悟,不惧风险,不对,因为我等签订了道心之盟啊!天生就成了他的护卫,这……这将吾等拉入这等进退维谷的地步不说,我等还得给他护法,说不定他这边出关之后,战力大增,还要继续去找麻烦,这找谁去说理?”
越想,他越是觉得离谱,随着一个個消息的传来,他心中的钦佩之念彻底消散,逼得他将沉浸于感悟自然的鎏金傥都叫醒,一同入了那舟中庭院。
而从始至终,陈渊都坐在那里,毫无动静,似是对外界变化毫无察觉。
不过,古柯对他的预判却是正确的,陈渊确实是在参悟心得,不断精进,同时他更是存着修为提升后,大干一场的念头!
“如今这建木之上,至少已聚集了三十名仙魔神佛,境界多数都是福德巅峰,想要击败这些人,已然不易,更不要说是短时间内,便将他们尽数驱逐出去了!毕竟这些仙魔各有手段,各有底牌,谁知道哪个还带着清静信物?”
陈渊的心中,念头转动,所思所想若是为古柯知晓,足以让后者骇得三魂出窍!
“与雷部正神一战……虽说祂是单方面被殴打、被镇压,但借助天道意志的联系,还是让我捕捉到了祂的力量根源,与那个巡星使者章之能一样,他们的力量都与世外、天外的某些宫殿有关,能通过破碎空间,摄取其中的力量!而那宫殿之中蕴含着的,便接近清静之境,若是让他们将力量真正借过来、与自身相合,便足以爆发出接近天道法相层次的力量!”
与章之能交战,陈渊是在对方破碎空间裂缝,与天宫联系之前,便借助勾陈的天道之力,出手奠定胜局,否则不会那般干脆的结束战斗。
而和雷部正神交手,他同样是借了天道之力,而且这次更上一层楼,还获得了残缺命格的加持,继而与建木共鸣。
再往前,与有着清静信物的女魔君水露的交战,同样是突然爆发天道法相之力,才能一战而胜!
想到这,他又对比了曾遥遥感应过的妖尊气息,心里对天道法相的真正战力水平。
“凝聚了尘缘天道的天道法身,还未到清静层次,若以战力划分,大概相当于洞虚中期或者后期,当能借助一部分勾陈天道之力时,面对那些本身境界不够、需要借助外力来施展接近清静仙层次的敌人时,可占据莫大优势,但若是真个面对清静仙时,大概无法取胜,但能否保持不败,或者在劣势时逃脱……”
想着想着,陈渊默默在心中摇头。
“资料和情报太少,既没有和清静仙交过手,也没有真切的见过清静仙施展真本领,暂时还无从测度,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便是以当下的天道法相之力,要镇住这仙魔大会不难,想要强势驱逐所有人,则力有不逮。”
驱逐诸多仙魔,还勾陈界一个清净,这自然不是陈渊一时兴起而生的念头,里面既有过往因果的牵扯,也有修行玄功的需要。
陈渊所修的斩因果法,可谓玄妙异常,在众多仙魔被困福德巅峰之时,竟让陈渊能踏入半步洞虚,他事后分析,觉得除了自己丧气失格、命数特殊之外,还有可能是因为此功法最初是在那灵仙界中开始修行。
灵仙界本就特殊,圆环之法塑造了一个诡异的洞虚仙人,这仙人固然是投机取巧,只能窝里横,甚至无法脱离灵仙界,但境界却是真实不虚的,就某种角度而言,打破了某种界限和瓶颈,陈渊在灵仙界中,亦斩去陈王命格,奠定冲击洞虚的根基,或许才是他能踏足洞虚的关键。
正因如此,当一众仙魔因某种契机降临,齐聚勾陈、神武等界,对洞虚界虎视眈眈的时候,陈渊除了保持重视之外,并未完全放弃斩因果法的修行。
“所谓契机,除了争夺,亦要做好准备,否则洞虚契机降临,若无适合的功法载体,再大的价值也无从释放!我若能在这勾陈也斩去一道命格,或能让半步洞虚再进一步,成为……呃,三分之二步洞虚?同时,亦可借此收拢勾陈天道,凝聚第二道天道法相!两个天道相合,到时我的战力应该与清静之境相同,或许能正面对抗……”
要完整这些设想,第一步就是顺天而为,也就是驱逐仙魔,令勾陈天道彰显,到时无论是斩去命格,还是凝聚第二道天道法相,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如今虽是力有不逮,但并非毫无办法,靠着尘缘界的天道法相,只能镇压,可若能时时刻刻借助勾陈的天道之力,不再局限于一隅,那么只要身在此界,便近乎无敌,到时候莫说三十个仙魔,就是再来三十个,也能驱逐!”
再弱小的天道,也有着权柄,只要能运用,便可在某种程度上,无视等阶战力、境界修为……
一念至此,陈渊心念渐渐沉淀。
一切终归于还是要落到天道之上,而勾陈天道对他本就有特殊归属,只要还未被他人炼化,便始终和他有着关联。
“此番引动建木,勾连地脉,便是契机所在,这建木之中蕴含着天道意志的青睐,还与天下各处的地脉有着联系,我以此为引,足以将残缺命格梳理清楚,逐渐完整,只要彻底成型,便能与天道意志相连,到时候勾陈天道加持天道法相,驱逐群仙,便可奠定大势!”想着想着,他的信念越发纯粹、沉凝,一呼一吸之间,清浊之气流转,意念如风,无形无质,与建木相通,勾连天地……
外界,也有几人隐隐有所察觉,只是屈指掐算,又无收获,加上当下建木内外暗潮汹涌,各方势力皆有心思,便无人深究。
这般局面中,时间又过去三日。
原本因为陈渊的强势之举,而被勉强镇住的建木局面,终于在他闭关十日、不再露面的情况下,伴随着新的十几名仙魔的到来,开始有了迸发的势头。
在陈渊这柄无形之剑的压力下,先是许多书信借助各种渠道传往界外,而后原本各自为政的一个个仙魔神佛,竟有了串联、抱团的趋势,先是相互走访,很快变成了一个个小团体,神念交流、言语沟通,既不遮掩,也不张扬。
到了最后,以那位拄拐老翁为中心,大部分的仙魔,竟聚在一处。
第十日,连玄镜子都收到请帖,请他去往仙魔论道之处,共商大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既有公敌出现,这仙魔大会反而在这意外局面下,成了!”看着手中请帖,玄镜子淡淡一笑。
炉老却忧虑道:“少主要往?但老夫听说,最近紫霄宫风评不顺,古柯等人都未收到请帖。”
“这请帖上写的是无相界子,而非紫霄宫人。”玄镜子神色如常,当即便架起遁光,前往建木中庭。
一入此处,便见得高殿灯火通明,里面有歌舞之声传出。
“妙哉,天庭花费功夫在树冠之上建立殿堂,要聚集仙魔,却不料最终这仙魔大会,却在此间无意而成,一啄一饮,皆有命数。”
这般想着,玄镜子迈步前行,入了那大殿,里面更是仙气弥漫,不是大殿,而是一处山林,乃是被人用大神通,开辟空间,塑造连绵山脉,其间曲觞流水,仙琼妙浆。
仙魔神佛,三五一群,各在一处,纵情于山水之间。
只是如此美妙之处,这些世外之人,却个个眉头紧锁、苦大仇深。
玄镜子走进几处,便听得众人之言——
“这位尘缘界主可真是不安生,不在他那洞天之中享乐,反而跑到勾陈来作威作福,这是何道理?”
“真是造孽啊!明明都是界主了,还来凑热闹,他又无缘洞虚,来此作甚?真个无事做乱。”
“他为界主,该是已近洞虚,却来此处搅合,以大欺小!此番吾等齐聚,又有大贤领衔,自当向他讨要公道,逼他离开勾陈!”
“听说天庭来的几位使者,今日已去解救雷君,待那位雷霆正神归位,天庭强援齐来,几座天宫加持之下,倒要看看那尘缘界主,还要如何嚣张!是否还狂妄的起来!”
“听说是被紫霄宫喊过来助拳的,也不知这紫霄宫安了什么心。”
“紫霄宫还是势大呀,一个界主说招揽就招揽……”
许多人见了玄镜子后,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却也不指名道姓,但言语目光之中,却皆是排斥与痛恨。
玄镜子却仿佛甘之如饴,不动声色,只是前行,他自是察觉到,一股大势正在形成,心下已然有底。
“便是神通再高,陈氏终究不是清静,这悠悠众口、群仙之怒,他一个人难道还能尽数打压?其中,便有我的机缘。”
正想着,大殿口忽有一阵吵闹,跟着一声佛号传来。
“居然连陈法师等人,也参与了进去,这下有些麻烦了。”
看着手上刚得的情报,古柯眼皮子直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在他边上,鎏金傥同样苦笑着,低声道:“毕竟是用那等震撼人心的手段镇了雷部正神,再加上他确实已是界主之尊,难免会让人觉得是有些借势压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正好从另一边转过来的行水,推开了房门,然后听到这话,忍不住嘀咕着:“这群人可当真善变,我可还记得当初他们一口一个‘新晋洞主’的。”说着,她微微摇头,模仿着某人说道:“如那位大修门主,说什么‘修为境界依旧还是福德巅峰,不在洞天好生巩固,居然跑过来掺浑水,真个不知轻重好歹’。”
说完,行水摇了摇头。
古柯、鎏金傥一听,脸上的苦笑更浓了。
最后,还是鎏金傥道:“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修行之人心意变化,往往都是依托于自身利益,关键是现在很多人觉得,是咱们紫霄宫将人请过来,故意打压他们的,为此迁怒吾门,眼下该是将我们也列为敌对了,唉,如此一来……”
“莫担心。”
就在这时,陈渊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古柯等人的表情骤变。
鎏金傥更是再次苦笑,随即起身推门,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陈渊,顿时,他眼神一凝。
“陈道友,你这是……”
在他的眼中、感知中,陈渊的身上毫无半点气势,宛如凡人一般!
陈渊并不解释,只是道:“几位方才说,这书上的仙魔大部分齐聚一堂却不邀请吾等?甚好,甚好。”
第449章 恰仿佛群英荟萃,不料有一人登台
“气氛,有些不对。”
扇动着洁白羽翼的一男一女,羽翼微微一震,便让他们穿过了层层禁制,轻盈的入了殿中,二人背后所显露的,赫然是驾驭着两件羽翼法宝!
缓缓收拢了身后的羽翼,他们走入了厅堂,看到了坐在上首的几人——
拄拐老者坐在主位上,左手边上是那位陈法师,右手边坐着的,却是一名青衣书生。
听着这厅堂中的众人,声声议论着名为“尘缘界主”之人,那收拢了羽翼的男子,眯起了眼睛。
前后不过几息,他就理清了事情的原委,同时也看到了人群中默然不言的玄镜子。
“似乎这次的洞虚之争中,搀和进来一位不速之客?尘缘界主?那不正是凰姑姑让我留意交好之人?他不在尘缘界待着,怎么跑到此处来了?这可有些不妙,我来时可是与凰姑姑有了约定,若是见到此人,当与之交善,甚至在其深陷烦扰时出手相助!”
心里想着,此人脸上却殊无半点异样,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也罢!九世活佛陈须知、三生儒生不养书生、清羽老祖这三位福德之境无敌手的人物都在!若他们此次组织这些个仙魔齐聚,就是为了要为难那什么尘缘界主,我正好按着约定出手,堂堂正正的与他们交战,将三百年闭关的苦功尽数展现出来!只可惜,魔斗尘那厮没来,否则此番既能扬名,又可雪耻!”
正当这男子思量之时,人群中亦有几人注意到了他。
“昆仑山的人来了?似是飞禽部那位太子,此人天生异种,生就玄丹,一出生就有神光伴生,从来异类难修,尤其是神兽后裔,更受制约,但此人五百年成就元神,千岁便合飞禽之道,相传他在晋级福德巅峰后,与大心魔界的魔斗尘交战后,便闭关不出,没想到也做了福德苦修者,来抢夺洞虚契机。”
玄镜子不动声色的看着来者,心中盘算:“按着最新的情报显示,那昆仑凰仙对陈氏推崇备至,这飞禽太子与凰仙乃是血亲,或会成为陈氏助力。不过,这一个两个的,根本无改大势,毕竟这满殿之人,皆不满陈氏,再加上接下来要来的人,也不会忍受一个外劫洞主,在这里阻碍他们求取晋升之道!”
一念至此,他游目四望,见殿中无论仙魔,只要谈及陈氏,无不忌惮、反感,不由暗自轻笑:“为了求取洞虚,困在福德之境几百年前、几千年的大有人在,皆将此番契机看做是一场造化,是摆脱瓶颈的希望,阻人道路,乃是不共戴天之仇!陈氏嚣张惯了,也不知为何会做出如此昏聩之举,但这正是我的机会……”
忽然,他心有所感,朝殿堂一角看去,便发现了和窦君女坐于一处的夜魔公子,心中一动。
“此人也是個变数,但罗睺陨落与陈氏关系不浅,或可拉拢……”
跟着,玄镜子目光再动,这次瞧见的,是几个宽袍大袖的身影,个个身缠玄气。
“宣气宗也可化作外援,毕竟那邪气陨落,也是出自陈氏手笔!”
这时候,坐于上首的拄拐老者见着凤鸣,立刻抬手招呼了起来:“贤侄来了,快快过来。”随即,就为身边几人介绍。
不过那陈须知法师和青衣书生,显然也都知道这号人,这时见着凤鸣气度沉凝、神华内敛,尽皆面露惊奇之色。
书生更是出言称赞道:“许久未见,凤君竟是已有进境,看样子还是另辟蹊径,别开之法,当真令人敬佩。”
凤鸣闻言面露笑容:“不养兄谬赞了,我不过是借着种族天赋,涅槃了几次,成就多个福德之果罢了,与几位比起来,还是大有不如,当不得夸赞。”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就有哗然之声。
“这人竟也找到了福德强盛之法!?”
“我记起来了,凤鸣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几百年前曾经名动一时,是昆仑山的一位界子,当年也是风头无两,后来销声匿迹,没想到是去钻研福德重合之法了!”
“原来如此,此人是凤凰一族的,其天生神通涅槃重生,与九世轮转、三生宿慧相似,岂不是正适合增幅福德之妙!?”
……
听着众人议论,凤鸣心有得意,但旋即压下杂念,因为他很清楚,旁人称赞的再多,终究还是要手上见真章,更何况他尚有大敌未平……
“好个热闹。”
忽然,一道声音自殿外传来,却令这殿中众人的心思一阵纷乱。众人心头一跳,无数思绪起伏变化,随即都朝殿外看去,紧跟着映入眼帘的,乃是一个粗壮汉子,此人一头漆黑长发随风飞舞,赤裸着上身,穿着宽大的裤子,身体表面是一道又一道泛着黑色光华的纹路,乍一看似有黑水在身上流淌。
即便众仙魔皆是福德在身,即便没有凝聚洞天种子,但打熬无数年头,也是是术法通玄,可在窥见此人的瞬间,还是心神一阵恍惚,心底仿佛有异样滋生!
不过,他们旋即便意识到情况不对!
“心魔!”
一时众人惊怒,纷纷慧剑斩念,随即对来者怒目而视。
“无需这般着紧,我若有心要催动尔等的心中魔念,哪会这么容易便让尔等挣脱?”那赤身之人哈哈一笑,“无非是我最近修成无尽心魔法相大成,功力大进,收摄不住了,泄露一二!”
“无尽心魔法相?”
“莫非此人是大新魔界的……”
“魔斗尘!”
凤鸣一转身,身上青色火光跳跃,对来者怒目而视!
“原来是凤鸣!”那赤身男子见着他,却摇了摇头,“你虽有几分进境,却还是根基不稳,当年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更加不是!我今日来此,除了要争夺洞虚之机,还要挑战强敌,磨砺心魔大咒!”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大殿尽头,从陈须知等人身上扫过,战意沸腾,跃跃欲试!
“好个狂妄的魔头!”凤鸣怒火中烧,身上火光跳动,便有火凤之影显现!
魔斗尘收回目光,冷笑一声,双目瞬间漆黑,周身魔影重重,朝四方蔓延!
轰隆!
二人中央,虚空生电!
恐怖的威压降临,周遭仙魔避让,一个个眉头紧锁。
突然!
“莫要忘了今日聚于此处的正事!还未商量出对策,怎能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