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祝能有什么坏心思? 第257章

作者:临湖轻舸

  李婉儿站起身来,对着姜祁福了一礼,说道:“奴家有些不适,这便告辞了。”

  再怎么惊艳,就算是一见钟情,此时听到这样的卦言,李婉儿也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李小姐慢走。”

  姜祁站起身,拱手还礼。

  而李婉儿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温家的家庙。

  温小芩和赵雅赶忙跟了上去。

  姜祁微微摇头,打乱了命盘。

  李婉儿六神无主的走到了温家大宅之前,迎面却碰上了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武青年。

  “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惊讶的问道。

  “要你管?”

  李婉儿回过神来,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过去,然后上了马车。

  青年挠挠头,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发的什么疯。

  这时,青年看到了追上来的温小芩和赵雅,问道:“婉儿这是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要你管?”

  赵雅也没什么心思说话,留下三个字之后,也回到了车上。

  青年没奈何,看向温小芩。

  “小芹菜,你要是敢说这三個字,我就真的生气了!”

  青年抢先嚷嚷道。

  温小芩没好气的瞪着他,问道:“陈麟,你来做甚?”

  “我来找婉儿的。”

  陈麟笑的爽朗,从怀里摸出一封帖子。

  “我要去参军了,来跟婉儿道别。”

  又是一年大雪天。

  姜祁依旧站在家庙门口看着大雪飘扬。

  给李婉儿批命格,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看着手腕上的赤蛇缓缓转动,姜祁眸子低垂。

  “又一年。”

  他喃喃自语。

  “姜祁!”

  温小芩跑了过来。

  五年时间过去,小姑娘也已经变成了大姑娘,身上的捕快服,也换成了红衣的捕头服,只是脸上没了以往的笑容。

  因为老太太到了大限,生死或许只在下一刻。

  “最近越发不太平了。”

  温小芩照例坐在了家庙的门槛上。

  “犯案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边境的流民。”

  温小芩低声道:“这个世道要变了。”

  姜祁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温小芩也似乎早就适应了姜祁的沉默,抬起头,轻声问道:“姜祁,祖母是不是已经药石无用了?”

  姜祁轻轻点头,近几日来第八次重复道:“大限将至,是人之寿数,与病灾无关。”

  “还有多久?”

  温小芩问。

  姜祁没有回答,只是轻声叹息。

  “小姐!小姐!”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老夫人!老夫人她去了!”

  “嗖!”

  破风声中,温小芩仿佛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姜祁再次叹息一声,转身回到家庙,默默的诵经。

  老太太的葬礼很盛大,温不胜不计代价的给了老太太最大的哀荣。

  甚至可以说逾矩。

  但现在没人在乎这个。

  这几年,整个世道都在变化。

  五国联兵攻打姜祁如今所在的赵国,兵势之盛,一时无两。

  赵国虽强,但抵御三国已经是极限,如今是五国,还包括大雪原上最善战最贪婪的蛮子。

  一时间,步步败退,边境糜烂,难民无数。

  风波镇也终于起了风波。

  老太太的葬礼过后一年零八个月。

  秋天来了。

  还在带着孝的温小芩找到了姜祁。

  “我要去参军。”

  她说。

  姜祁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别这么看我,谁说女子不能上战场?”

  温小芩坐在家庙门槛上,看着已经半黄的落叶,低声道:“如今,早就没了男女之别。”

  战争依旧在继续着,赵国已经危如累卵,战线甚至马上就要推到昌平县。

  要知道,这里之前可以说是赵国的腹地边缘了。

  五国兵锋之下,赵国已经危如累卵。

  名为亡国的阴霾,笼罩在头顶上。

  赵国皇帝下了一条堪称疯狂的命令。

  “征兵,全民征兵,殊死一搏。”

  温小芩如此说道:“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军费,据说皇后现在都在学着做饭。”

  “真的要去?”

  姜祁轻声问。

  “哈。”

  温小芩笑了一声,说道:“我可是犟种,十头牛拉不回来的那种。”

  说罢,她站起身来,凝视着姜祁,笑道:“你最好给我祈福,别让我死在战场上。”

  “好。”

  姜祁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了!”

  温小芩摆摆手,潇洒的离开。

  第二年的春天,温小芩回来了。

  她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据她说,是蛮族最强的斧手留给她的临终礼物。

  那个蛮族的头颅,被她亲自放在了京观的最上面。

  至少在昌平县所属的战线,赵国终于胜了一场。

  温小芩如是说。

  “还记得李婉儿吗?”

  温小芩问姜祁。

  “记得。”

  姜祁点点头。

  “她成亲啦。”

  温小芩笑的有些苦涩。

  “陈麟早在五年前就去了战场,三年前回来过一次,跟婉儿定了婚约。”

  “可他死了,我带回了他的骨灰。”

  “所有人都在劝婉儿另寻良人,就连陈家人都这么说。”

  “但婉儿执意举行婚礼,她和陈麟的婚礼。”

  温小芩说:“我佩服她。”

  “这是很难的选择。”

  姜祁也感叹道。

  他当初算的没有错,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我要走啦,去南方的战场。”

  温小芩对着姜祁挥挥手,笑着说:“我会递书信回来。”

  她依旧潇洒的离开了家。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原本并不笃信神佛的温不胜,来家庙的次数逐渐的增多。

  每次来,都会带着书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旧的,他掐算着日子,跟姜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算算时间,小芹菜的信该到了才是。

  温小芩在信上写的跟她的人一样,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把战场描述的很轻松,就好像那是一个游乐场,而不是双方投入总共将近百万人的血肉磨盘。

  温小芩以为这样就能让家里的老父亲安心。

  但她忘了,参军的不止她一个。

  “这是我父亲的信。”

  李婉儿穿着素服,她在为自己的夫君守孝。

  她的父亲也随军出征了。

  兵势一起,可不管你是不是前途无限的探花郎,大将军一纸军令,就将李县令征调为从军书簿。

  在李县令的信里,战场是另外一副样子。

  温不胜道了一声谢,拿过书信对比了起来。

  李婉儿看向了姜祁。

  这位庙祝依旧是一袭红衣,模样也依旧惊艳,但却成熟了许多。

  她看着他,这位曾让她一见便差点动心的庙祝。

  成婚之后每一次见姜祁,她都会想。

  原来不是他学艺不精,而是自己的命天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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