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空间无风,火势很稳,赵长河高兴得一蹦而起,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岳红翎赤着身子,从一块岩石后面探出脑袋看他。
赵长河兴奋地招手:“你湿衣服可以拿来烘干了!”
脑袋缩了回去:“别过来!”
“谁稀罕似的。”赵长河不理她了,自顾坐回篝火边,笑呵呵地掏出包裹里的新衣服。
本来是打算给自己烘一套穿的,这一掏才想起之前给岳红翎也买了一套男式白衣,便笑着挂在一边晾:“有福,你不要穿那套风味红裳了。”
岳红翎大怒:“赵长河!”
赵长河望天。
岳红翎躲在石头后面瞪了他半晌,忽地一笑:“是啊我是馊的,有本事以后都别亲我。”
赵长河立刻缩了:“你是香的,香的。”
“哼。”脑袋终于缩了回去。
气氛却忽然安静。
无人的空间,静谧的海岸;篝火暖暖,一石之隔。
她是赤裸的,他知道。
单是这个认知,就让人无法让人平静。仿佛可以隔着空间听见双方的心跳,扑通扑通。
赵长河低头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半晌才忽然说:“这应该不是海,是个大湖。”
明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岳红翎还是“嗯”了一声,继而靠在岩石后自嘲地笑。
在想什么呢,独身闯荡的自立自主,在这短短时间内好像都消失了一样,仿佛江湖经验丰富的不是自己而是他,自己就像那时候的崔元央,什么都不会似的。
其实岳红翎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认为这里是湖。因为这水不咸,大家的伤口浸水也没有被盐水侵入那种感觉。不但不是咸水,而且可能极度纯净,纯净到连许多元素都缺失的程度。
这种水饮用起来可能没多大益处,但也没啥坏处,补充水分还是没问题的,清洗伤口更是没问题。这便是赵长河说这话的意思。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默默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一身的疲惫都在这里慢慢消退。
赵长河转移了一团火到岩石边上,很有分寸地不探头:“你的。”
岳红翎看看身边的篝火,暖暖的,像他一样。
她再度低头“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赵长河又回到自己的篝火边,疲惫地拨弄了一会儿篝火,不知不觉靠在身后的岩石上睡着了。
他太累太累了。
岳红翎默默探头看了他半晌,自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岳红翎睁开了眼睛。
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因为这里看不见天空,还是一片黑暗,无法判断时辰。
身边的小型篝火也不知何时熄灭了。
只不过适应了黑暗并且休息一晚上恢复了不少实力的岳红翎,夜视能力已经不是昨夜可比。除了看不了太远之外,漆黑的空间在她眼里与白天已经差别不是太大了。
第一时间内视了一下,带伤奔马打仗,状态乱七八糟,还好外伤没有感染,敷着药好好休息一夜还是有所好转的;内伤却很是麻烦,虎烈人榜四十一,不是开玩笑的,这刀气侵袭体内,搅得一团乱麻,经脉受损极为严重,差点要破坏丹田。
昨晚吃过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好不容易休息一夜凝聚了一些真气,却几乎尽数被搅散,无法成形。
岳红翎叹了口气,停止内视,支起身躯。
低头看看身上,才醒悟自己居然还是赤着的……此地无风,也不冷,居然没感觉……
岳红翎有些羞耻地揉了揉脑袋,真就和一个男人这样过夜,居然都没什么心慌意乱的羞耻感,睡得可香了……是太累了吧?可醒来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第一时间都没想起……
她小心地再度探出脑袋,看向那边的篝火。
篝火也已经变得很小,一点小火苗摇摇欲坠。赵长河依然没醒,靠在岩石上睡得很沉,可以看见他睡梦之中依然皱着眉,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很是难受的样子。
昨天后半程,全是他在撑,其透支程度远超自己,估摸着他不仅是受伤加透支,还有那血煞反噬又要开始发作了……顶天立地的汉子缩了起来,像个孩子。
岳红翎小心地挪出石后,悄悄伸出玉手抓住他晾在一边的白色男装,“嗖”地缩了回去。
过了片刻,一身男装打扮的岳红翎转出石后,气鼓鼓地看着熟睡中的赵长河,脸色比赤裸之时还要羞愤。
这买的什么狗屁衣服,从右肩到右手完全没布,赤着一半的!连右边半球外侧都能看见清晰的轮廓。
你就想看我穿这个?
岳红翎握拳,作势欲揍。拳头到他脸颊边,却终究收住,“哼”了一声。
转头一看,火苗真要灭了。岳红翎跳了起来,慌忙去收拢边上的树枝添入篝火,看着摇摇欲坠的小火苗重新旺盛起来,岳红翎也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怪不得昨天那会儿他笑得孩子一样,快乐有时候很简单。
检视了一下包裹,包裹里还有干粮,用油纸包得很好,虽然也似乎被渗了一点水,总体还好。
于是拿出干粮就着清水慢慢吃着,心情更快乐了。
吃完又去了湖边好生洗漱了一下,想了想,干脆整个人跳进去恶狠狠地洗了一遍……岳红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洗,都说了自己不染尘垢根本不脏了……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洗过不脏?为什么要让他相信,准备干什么?
岳红翎不知道,反正洗得很自然,然后又穿回那个露肩装,顺着头发回了篝火边。
女人洗洗刷刷折腾的时间自己都知道很久,可这么回去之后,赵长河居然还没醒,反而蜷缩得更严重了,那眉头紧紧皱着,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岳红翎心中一跳,伸手在他额头试了一下。
发烧了,还不止,那体内肆虐的刀气正剐得他五脏六腑都乱七八糟,藏在气血之中的煞气仿佛牵引,正在呼应,咆哮,汹涌如潮。
——他原来不是在睡觉,根本就是昏迷。
岳红翎忙在包裹里翻出一枚伤药塞进他嘴里,却根本吞不下去,又掉了下来。
岳红翎江湖经验虽丰富,却始终独行,没有经历过“照顾病人”这一款,还真不知道怎么让他吞咽,一时犯了难。
想了半天,干脆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窝,然后自己把药丸嚼碎了,低下头嘴对嘴喂进他嘴里。
就像昨天渡气一样而已,正常正常。
哟呵你还敢吐出来!
舌头顶进去!
昏迷中的赵长河终于接收到了药力的滋润,刀气肆虐的感觉略好了一些,经脉得到了药力的滋养维护,清凉舒爽的感觉蔓开,终于慢慢醒觉过来。
还没睁眼,就感到口中的柔软,唇舌正在交缠。
她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感觉更奇……怎么感觉脖子上接触的触感,手还是光着的,还没穿呐?
他的醒转其实岳红翎是能感知到的,手上下意识把他箍得更紧,含糊不清地喃喃说:“别动,姐姐帮你。”
积累了一夜的真气再度毫无保留地送入他体内:“运功,别多想。”
赵长河便没说话,默默靠在她的怀里,运功接收真气,梳理经脉。
实际画面就是,黑暗之中,篝火暖暖,男人缩在姐姐怀里,轻轻拥吻,喘息呢喃。
第273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恍恍惚惚间,赵长河忘了是谁反复强调过,双修不是神术,只是辅助之术,不要过于寄望和依赖。
但每次的体验都总能让人感觉到双修明明就是神术啊。
特别是疗伤方面,效果真的很好。
体内乱七八糟肆虐的刀气,虽然没能完全消弭,但在阴阳二气的旋转之中仿佛磨盘一样慢慢地磨掉、压制,再也没有那么锋锐剐人。
外伤撕裂的痛处,也好像消了很多的样子,几乎可以感觉到血肉再生,正在渐渐愈合的感受。
枯竭的经脉重新滋养,干涸的丹田再起气流,慢慢的滋润全身,暖暖的极为舒适。
从身体,到心灵……
到灵魂。
原本压不住的煞气,随时可能爆发的反噬,在这一吻之间渐渐平复,越来越浅,终至波澜不惊。
也许不完全是双修的效果,还有这样的相依为命,有了依靠的安心,那自然也就难起狂戾。
其实赵长河心中还有一闪而过的坏念头——如果所谓煞气压不住,自己借着这种借口,红着眼睛把她摁住,她会反抗吗?
有一定的可能,不会反抗的。
这时候伤痛略好,有了点力气,就叫做饱暖思那啥了,赵长河原本老老实实靠在岳红翎肩头挨亲的,这会儿手就开始不老实,悄悄地抱上了她的腰。
岳红翎腰间微微一僵,却没挣扎,反倒继续渡气。她觉得这臭弟弟明明体内还是刀气如搅,还需要继续治疗,不能这时候放弃了。
结果那手就开始在腰间摩挲,摩挲。
岳红翎大怒起身,一把揪着赵长河的耳朵拎了起来:“能耐了?”
赵长河耷拉着肩膀赔笑,那眼睛就往她露出的肩膀和手臂上瞟,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这才是情不自禁。
真好看啊……当飒爽的禁欲系女侠开始半遮半掩,当那袭风风火火的红裳变成了纯白的素色,莫名的就变得很欲,很诱惑。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却比什么姿态都诱人。
岳红翎知道他在看哪里,恶狠狠地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你买的什么衣服,故意的是不是!”
赵长河抱着脚跳:“我、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我找了半天就没找到正经的女性款,我还有意叫他拿的男式成衣,天知道他们男人也这样穿……”
岳红翎抄着手臂,哪里肯信?
赵长河气道:“我怎么知道会和你落在无人之地,在外面让你这样穿给别人看吗?你肯我还不肯呢!”
岳红翎:“?”
赵长河:“……”
两人对视片刻,又同时偏开脑袋。
岳红翎低声咕哝:“我怎么穿关你屁事,总不能不出去了?”
赵长河脚尖在地上蹭蹭蹭,半天才道:“你原来的衣服洗洗还能用……这里先这么给我看看……”
岳红翎无语地瞪着他,赵长河脑袋偏得更开了。
“男人,原来到了最后都是这般面目。”岳红翎终于笑出声,懒得理他了:“滚去打坐疗伤,我们还需要探索此地,哪来闲工夫扯这些!”
说完逃命般快速离开,一路直奔湖岸,也不知道是去研究那湖呢,还是纯粹瞎跑。
赵长河这才感到还是颇为疲惫,提不起力气。
他软软地靠回石头上,仔细内视了一圈,知道岳红翎提醒得对,趁着刚刚的效果,抓紧时间运功自疗才是,想什么有的没的……
这种伤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单是过度的透支都需要好几天才能慢慢恢复,想要马上找到战力复原的办法,除非这里有什么宝物。
这里必是上个纪元的地方,一个被崩碎的次元碎片,里面是一定会有特殊物品的,要么是宝物,要么是功法,或者索性有个什么遗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赵长河相信这一点。
赵长河在自疗,岳红翎便绕着湖边观察,绕了很久才发现,其实这里不是湖岸,而是湖中小岛……四面都环水,这里反倒是唯一的落足之地,范围小得很,没走多久就绕回原点了。
岳红翎驻足岸边皱眉远眺,单从这个情况看,大家连怎么出去的路走找不到。这么小的岛,别说生存所需了,怕是没两天连用来烧火的草木都不够用了……
必须往外探索。
如果说出去的位置在真正的湖岸外围,连到底有多远都不可预知……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正途,茫茫大湖如海,区区两个人怎么找出路?
岳红翎眼神有些迷蒙地看着远方湖水,湖面无风,广淼静谧,连水声都听不见,看着简直像一个死寂的空间。
是了,本来就是死寂之所,只是因为有他在侧,感觉反倒像个家一样。
正这么想着,腰间一紧,赵长河熟悉的手臂触感从后方抱了过来,轻轻拥住。
这个姿势十分熟悉,曾经在扬州,他就这么抱过自己。
那时候说,“好想抱着你,就一会儿……”
那早已经是他的表白,他的追求昭然若揭,早就不是别人的风传,是自己在扬州俊彦面前公开于天下。
那时候都没有挣,现在呢?
岳红翎默然发现,自己一点挣开的意愿都没有,他怎么拥着,反而能感觉到他的依恋,和自己的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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