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赵长河在此世真没好好逛过街,无论在清河还是苏扬。姑苏之时逛街游湖两个选项最终选择的是游湖。
而朱雀更是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跟小姑娘一样出来逛街了……朱雀面具一戴,滔天杀气满溢,整条街都能寂然无声,逛个锤子逛。
别说真实身份了,想逛街更难。
而如今呢……人们的目光落在脸上,没有了惊惧,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姨母笑,尽是善意。
这种感受很奇怪……有点轻松惬意之感,又有点羞耻。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戴猪猪,而且似乎被人误解为和旁边这只猪是一对儿,那姨母笑让人很别扭。
然后又觉得反正面具戴着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羞耻个啥?
于是只剩下轻松,还有新奇。
剑湖城还挺繁华的啊,虽然比不上京师,胜在有特色,比如那边卖的煎饼款式好像京师没见过,厚厚的跟包子一样,闻着有点香。
“喂。”朱雀手肘顶了赵长河一下:“我们没吃早饭,一早就在赶路,现在又快到中午了。我跟你说,不吃早饭对习武是不好的……”
“你是不是想吃那煎饼?”
“没有,我是在告诫你……”
赵长河已经一溜烟到了煎饼摊子:“来两个。”
朱雀晃悠悠地到了身边:“我没说要吃这个啊,是你选的。”
“那就一个?”
话音未落,手上一空,已经到手的煎饼忽然被抢走了。
转头看去,一只猪头哼哼唧唧:“凭什么你吃我没有?没收了。”
赵长河:“……”
猪头下方掀起了一点点,也不嫌烫嘴,直接咬了一口饼,又飞速盖下。
赵长河摇头笑,转头丢了一块碎银,又拿了一块饼边啃边走。
朱雀随意道:“我怎么听人说你离开南方之后身上没钱了,现在看你住店买东西,钱又一副花不完的样子,这钱哪来的?”
赵长河奇道:“你消息怎么灵通成这样,我没钱也就跟玄冲抱过怨啊。”
“那是漕帮的船,船上有的是我们的人。”
“……好吧。你们是真把我的信息事无巨细收集得清清楚楚啊。”
“倒也不够清楚,比如我就不知道你现在钱哪来的。是崔元央又给你钱了?”
“是你们圣女给的。”
“……”朱雀忽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
小蹄子,拿圣教的钱养汉子是吧!
“开个玩笑哈哈哈。”赵长河笑道:“我丢的是银票,碎银子又没丢,本来就有,只不过确实没剩多少了,得找个办法搞钱去。”
“再开这种玩笑我揍你。”
“昨天还叫好哥哥,今天就喊打喊杀。诶对了,你们圣教是怎么赚钱的啊?收信徒上供?”
“我们自有产业,而且很多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产业,而是光明正大的,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主事人是我们的人罢了。”朱雀悠悠地啃着饼:“圣教的实力可不是你旁敲侧击问一点就能问得出来的,背地里的势力你想象不出来……入教如何?给你个好位置,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武学更不是问题,什么经脉问题我们可以发动全员替你找。背靠一个好教派,怎么也比独自奋斗的舒服多了。”
“给我迟迟就行。”
“免谈。我们不是弥勒教,不拿美色惑人。”朱雀鄙视道:“你也不用滴溜溜看着我,我知道你脑子里在转什么鬼主意。尊者让我跟着你是为了了解,不是把我送你,你死了那条心吧,恶心。”
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说,你自个儿脑补一堆,是自己这么想过吧?”
“我只是知道你会这么想!”
“是是是。”赵长河没法反驳,他还真有这种误解,不然朱雀让你来干嘛,明送啊这是。
所以之前才会有调戏之举。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也对,四象教不以女色惑人的,说是说魔教,其实她们都很骄傲。
好事啊,起码不用担心迟迟被派去做这种任务,这位翼火蛇小姐姐也挺好的,总不能是随便派去勾搭男人的吧。
话说回来,调戏都已经调戏了,总不会现在又装模作样扮君子,让人别叫好哥哥了?
赵长河懒得纠结这个,笑道:“入不入教的你急着劝个什么,现在你们家尊者还在研究我那个星象什么情况呢,万一根本不合适?”
朱雀暗道我现在想拉你入伙已经不是为了星象……算了,这话没法说,只能道:“那你独自闯江湖,没钱了怎么办,去抢啊?”
话音未落,前方忽地有人拦住了去路:“两只小猪还挺有钱哈,买个煎饼都用碎银子,还有多少都掏出来吧。”
赵长河:“……”
朱雀:“……”
见两个猪头发懵的模样,对方明明是来抢劫的却差点没被笑死:“小男女来剑湖城谈情说爱,没有长辈告诉过你们,剑湖城很乱?”
两个猪头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都泛起不可思议的情绪。
我们居然被城中黑帮抢劫……哦是了,早就听说剑湖城鱼龙混杂,乱得很,以前一直没体验到,想不到第一次体验居然在这。
虽然戴着猪头面具,可赵长河背上的龙雀还在啊,难道因为这种打扮的变多了,已经毫无威慑力了?
赵长河感觉到身边的小姐姐变得沉默,那原本隔着面具都能体会到笑嘻嘻好心情的感觉,瞬间变得肃杀,眼眸里的杀机几乎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这可是玄关九重的小姐姐!
赵长河无语地拉了她一下,横切一步拦在她与抢劫者中间。
“哟呵?还真以为你背着把阔刀就是赵长河了啊。”对方哄堂大笑:“居然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玩英雄救美哈哈哈哈……”
笑声直接被斩断在喉咙里。
那个背着阔刀身材雄壮的男猪头身形忽动,以绝不该属于他造型的飘逸身法,瞬间到了领头者面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试图招架,却只架到手的残影,脖子一紧,已经被整个人提了起来:“来得正好,把你们的钱交出来,爷爷很久没干过这活了,送上门来给老子怀旧。”
朱雀的杀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噗嗤笑出了声。
这货真好玩。
现在越来越多人把赵长河当个正道侠客看待,却又忘了他的根本,那真是个山寨盗匪出身,就地反抢都不带眨眼的。
那人被掐得面皮发紫,连话都说不出来,旁边一群小弟抽出刀剑团团围住赵长河,紧张地喊:“哪来的过江龙,我们是康乐赌坊沙七爷的人,好生掂量掂量!”
“没听过。”赵长河左手一伸,又把说话的人提了起来,仿佛他手上的剑不存在一样。
继而把双手提着的两人“砰”地对撞在一起,齐齐晕倒在地。
赵长河揉着拳头,继续走向其他帮众。
人们简直看见了一只猪妖在肆虐,齐齐发声喊:“阁下可想清楚了,连韩无病在这里都被逼得仓皇逃命,你以为你是谁,敢在剑湖城撒野?”
赵长河一愣,眼眸瞬间凌厉。
有意思……想不到以为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地痞欺人之事,居然还能牵扯韩无病!
韩无病已经离开了……而且居然还是逃命!
本以为这个地方除了古剑湖底的冰魄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了。这剑湖城的鱼龙混杂所谓的“乱”,当初哪有心思去体验这些?事情办完就匆匆走人了。如今重临,反而还意外地触碰到了挺了不起的其他东西。
第225章 消失的韩无病
片刻后。
抢劫的黑帮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呻吟,赵长河骑在其中一人身上,拎起醋钵大的拳头:“说,韩无病那什么情况?就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让他逃命?”
说话的人都快哭了:“我就是抬个韩无病的名头出来吓人,又不是我们把他赶跑的……”
“那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韩无病杀了兴义帮的纪帮主,被兴义帮群起围剿,后来平湖会的彭老大出手了,再后来韩无病就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你们什么沙七爷有屁关系?”
“我不是说了只是吓唬你的吗?让你以为有关系。”
“草!”醋钵大的拳头砸了过来,把人揍晕了。
赵长河蹲下身在每个人身上摸了一圈,没几个钱,看上去都是些低级帮众,看到他买个煎饼都掏银子,临时起了贪念而已。
赵长河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把几个碎银子塞进怀里,转头看看翼火蛇歪着脑袋看他抢钱的样子,那小猪萌脸一下就让他心情重新乐起来:“看什么看?”
朱雀笑道:“你故意拦着我干嘛?真怕我杀了他们?”
“你不会吗?”
“会。”
“那就没拦错。”赵长河向城外走去:“一点小事别总是想着杀人,没必要。”
朱雀没反驳,反倒“嗯”了一声,陪他往外走。
看上去心情比赵长河还好得多。
赵长河有些纳闷:“这么听话?”
“没什么。”朱雀悠悠道:“看你不是个迂腐大侠,还算合口味。”
“嗤,德性。”
朱雀说的是真的。
原本被拦住的时候,朱雀有些不悦,结果赵长河一番操作,她反倒觉得很有趣,看他抢钱更有趣。终究是魔道领袖,大家合不合适相处,除了能力考量,当然还有性情、行事风格是否合拍。
目前为止,赵长河的性情行事都是全盘符合四象教的审美。
至于韩无病什么的,关她什么事……她反倒在暗怒,因为这破事,肯定逛不成街了。
只要研究过赵长河的人基本都知道,韩无病虽然与赵长河相处时间很短,但在赵长河心中地位挺高的,因为不算女性的话,韩无病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一见投缘,肝胆相照。在唐不器司徒笑等人出现之前,甚至是唯一的朋友。
果然赵长河再也没有逛街的兴致,加大了步伐飞速出城。
朱雀负气地把剩下最后一点点煎饼丢了老远。
……
古剑湖畔依然和之前类似,三三两两的人徘徊,想碰碰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古剑——人们并不知道古剑已经被取走了,最多只知道当初弥勒教和四象教在这里爆发过战斗,又很奇怪地草草收场。
于是来寻剑的人从来没有断绝,只不过这几个月来再也没有被剑气莫名杀掉的事件发生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长此以往,人们就会知道古剑多半已经没了。
但现在好像有了意外……
赵长河可不信韩无病这样的剑客会被区区一个地方黑帮逼得“逃命”,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暂时不敌,多半也是暂撤回湖底空间,寻机再战。
到了湖边,赵长河二话不说地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这里找剑的人时不时都有人跳水,没啥稀奇的。
朱雀跟了下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之前四象教开启这个异度空间,是有很多前提的,并且结阵设祭,召唤冰魄主动破开的空间。而如今是什么情况?谁都可以出入么?那如果被别人找到了呢?
另一方面说,如果韩无病真是“仓皇逃命”,有可能还真回不来这里。因为如果没有甩开追兵的话,被人看着他进了此地,反而是瓮中捉鳖了。
显然赵长河也是担心这个,到了空间节点,“咻”地穿了进去,很快皱起了眉头。
没有被别人入侵的迹象,说明别人暂时没找到这里……但韩无病居然真不在这。
可以看见一边还有床铺桌椅,桌上还有碗筷食物残渣,都有些发霉了。可见不是收拾整齐之后自己离开,而是出门之后出了变故,再也没有回来。
真仓皇到了连逃回这里都做不到?
朱雀跟了进来,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了韩无病后续布置的生活痕迹之外,原有的剑室风味还在,四周墙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剑,别无他物,连个储物柜都没有,全是光洁的石壁。
不可能有什么暗道,因为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这墙就挖不出去,进来的门即唯一的空间节点,不存在暗道可言。怪不得迟迟进来之后很确定没东西了,这就不可能有东西。
至于残存的剑意,并未随着韩无病长期在此生活而被生活气息消弭,相反,因为韩无病隐居于此的主要意义就是悟剑,可能一天除了吃和睡都在悟剑,反而让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些属于韩无病的剑意,与原先的远古剑意交杂在一起,很是凌厉。
某种意义上说,韩无病也是在陪伴这位远古的前辈吧,让她的灵魂不再孤独,也让她的绝学有了传承的余地。
赵长河此刻就在闭目感受这里的剑意。
朱雀四处检视了一阵子,和夏迟迟的判断一致,虽然此地的女子和夜帝有点关系,但单从这个封闭狭小的剑室里是真得不到什么信息的了,没有价值。
见赵长河闭目感受剑意的样子,朱雀终于打破寂静:“你是因为学了剑,现在对这些开始感兴趣了?”
赵长河“嗯”了一声。朱雀便没打扰他,自顾去欣赏挂在四周墙上的剑。
其实赵长河主要是觉得如果让天书多接触接触这里的剑意,说不定有收获,想回这地方看看就是为此,这就不方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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