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从来没有吃过饱饭的他们,终于过上了,白米随便吃,肉随便啃的好日子。
弄岩明白,自己的这个部族其实就不是什么富裕的部族,他们的存粮估计三两天就能吃得精光。
往日里,哪里能这样吃饭呢,会去山林里找一些野菜,挖一点竹笋,弄一些蘑菇,捉一些小兽的糊弄肚皮,现在,大家都不出去找吃的了,就吃部族里养的猪,吃不多的一点存粮,不出十天,部族里将找不到一颗米。
弄岩的嘴巴说不出话,弄岩最好的兄弟查黑就大声的对所有族人道:“新族长说了,今晚,我们去偷袭木弄寨子,木弄寨子里有猪,有羊,还有美丽的女人跟很多很多的白米。
你们想不想吃猪,吃羊,吃白米饭,睡木弄寨最美的女人?”
听着竹楼底下族人们发出的山呼海啸一般的应和声,就连弄岩自己,也觉得热血沸腾!
第二十九章 杀人的是他,救人的还是他
瞅着一身短打扮,背插大砍刀,腰垮弩弓,怀揣火药弹豹子一般敏捷的云瑾跟着弄岩他们离开了寨子。
杨春风就对身边的伙计道:“看清楚,这就是我们未来的主心骨,好好干,三代人的富贵可期。”
伙计瞅着寨子里剩下的女人,老人跟孩子道:“青壮都走了,她们怎么办,那些青壮还会回来吗?”
杨春风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意道:“但愿他们能撑到好时候。”
伙计道:“啥时候是好时候?”
杨春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伙计又道:“可是,长安云氏好穷啊,宅子都比别人家的小。”
杨春风道:“小子,你还年轻,再长大几年就该明白,云氏的狗窝都比别人家的大堂值钱……”
是夜,月明星稀。
青岩寨大寨主弄岩率五百众,一夜连破木弄,告姐,良平,岩木四座寨子,吃光,抢光寨子里的存粮,杀光所有寨主,头人,巫婆,神汉,最后一把火将四座寨子烧成了飞灰。
天亮时分,云瑾,温欢,狄光嗣,李承修,以及程家兄弟站在山头俯瞰着烈火熊熊的岩木寨子,都不怎么愿意说话。
计划是一回事,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事情真正爆发之后表现出来的现实,还是远超他们的想象。
听着山下隐约传来的惨叫声与嚎哭声,云瑾淡漠的道:“长安,长安,长治才能久安。”
狄光嗣郁闷的道:“阿欢能隔绝劣质食品对自己脑子的伤害,看样子,你这是把良心给屏蔽了,光用师父教的那一套革命理论了是吧?
将旧有的世界砸个稀巴烂,然后再加点水,重塑一个新的世界是吧?”
云瑾摸出一根甘草塞嘴里慢慢的嚼着道:“还要经历血与火的淬炼,而后才会有雨过天晴云破处,光嗣,你若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以退出这一次的社会实践活动。”
狄光嗣指着山下还在进行的厮杀道:“你管这叫社会实践活动?”
温欢道:“本就是一场社会实践活动,我们的实践活动,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狄光嗣怒道:“你看,他们开始杀妇孺了……”
温欢瞅着狄光嗣道:“我记得师父在讲,是岁,河北大饥,易子而食,这个典故的时候,你当时还在问师父,像你这种胖孩子能不能换人家两个瘦的回来吃。”
狄光嗣怒道:“那是在课堂上。”
温欢道:“就问你是不是真事吧?”
狄光嗣缓缓坐下来,用手抓一抓自己不长的头发颓然道:“史书记录,与亲眼所见终有不同,更何况,这里的恶事还是我们挑起来的。”
云瑾幽幽的道:“阿耶讲述三国的时候曾经说过,东汉末年,天下群雄争锋,争的便是看谁杀人多,等到了三国时期,三国依旧纷乱,争的却是看谁救人多。
东汉末年,谁杀人多,谁就是英雄,到了三国,谁拯救的百姓多,谁才能获得天下。
从东汉末年,到三国结束,整整八十年的时间,这片大地上的人口从五千多万,锐减到了不足八百万。
看数字变化我们可以心无波澜,一旦把每一个数字对应一个人,就立刻高兴不起来了。
隋末,三十六股狼烟,七十二道烟尘,天下英雄又重复了一次三国旧事,连战三十年,户口从隋末八百九十万锐减至唐初两百九十万,光嗣,安定平和的好日子从来都不是平白得来的。
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才平安下来,百姓刚刚尝到做人的滋味,我就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删除他们的希望与安宁。
盛逻皮既然自称为英雄,却不知老子最痛恨的就是什么狗屁的英雄,这些人与其说是英雄,在老子的眼中他们才是害民之贼!
他已经对大唐起了不好的心思,我们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掐灭他们的坏心思,并且在砍下他们的头颅之前必须让他们知道,大唐不可侵犯。
妈的,以后谁要是自称英雄,老子第一个起来弄死他。”
温欢幽幽的道:“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皇帝可就无所忌惮了。”
云瑾双手抱膝前后摇晃着道:“老子能弄死残民的英雄,就能弄死害民的皇帝。”
狄光嗣同样抱着膝盖前后摇晃着道:“谁来弄死害民自肥的我们呢?”
李承修指指湛蓝湛蓝的天空道:“天!”
温欢同样双手抱膝蹲在山顶抬头看天道:“果然,世上所有学问,理想的尽头都必须是神才能有一个真正的终结。”
李承修反驳道:“我说的天不是神。”
温欢道:“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神,可是,又是神!”
云瑾眼看着岩木寨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就对温欢道:“告诉查黑,就说弄岩大寨主说了,今天,犒赏三军,大家可以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尽情的玩。
两天后,我们兵发孔雀寨!”
温欢点点头,就烟尘滚滚的下了山……
与此同时,同样的事情在这片林莽中普遍发生着,纨绔营的七百余子弟们在云氏商队的帮助下,纷纷成了很多寨子的寨主,做着跟云瑾同样的事情。
林莽遮蔽了天日,即便是目光最锐利的金雕,也看不清密林下发生的事情。
或许,只有蹲在树木上的猫头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才知晓有一片黑色的人潮,正在向彩云之南挺进。
等云初率领大军踏上僰道的时候,冬天已经来到了这片湿热的土地上,冬天,带给这片土地的除过湿冷之外,再没有别的好东西。
这种湿冷的天气里,关中人还是能适应的,除过阴雨绵绵让人觉得厌烦之外,再没有啥好说的。
主要是大军行军途中没有受到来自敌人一星半点的骚扰,这让大家都非常的不习惯。
行军途中,仅有的一次突袭来自野猪。
准确的说来自于一群野猪。
十几头大大小小的野猪一头撞进军队前进的队列中去了,一下子就让将士们兴奋起来了,不过,这场兴奋没有维持太长时间,那十几头野猪就伏诛了。
帐幕外阴雨绵绵,还夹杂着些许的寒气,云初在一个不大的炉子上炖着猪肉,这是一头小猪,肉质还算肥嫩。
进入军中之后,云初就不再讲究食物的质量了,一般是有啥就吃啥,今天厨子送来了一些酸菜跟粉条,云初能吃的自然是猪肉炖粉条。
这一锅饭,云初邀请中军的三位一起吃。
李元策觉得酸菜猪肉粉条很好吃之外,还谨慎的向云初这个主帅进言,行军途中没有遇到抵抗与骚扰,很可能是盛逻皮的坚壁清野的策略,说不定,他的大军就在不远处等着与大军决战呢。
为了接下来的长期苦战做准备,军队应该尽量的保持节俭,不可铺张浪费。
至于姜协则认为,目前大军周遭的环境非常的诡异,与以往大唐军队进入西南林莽之后的所有状况都不同,大军应该减缓前进速度,多派一些斥候出去,弄清楚周遭的环境之后再有目的的出发才是上策。
云初瞅一眼正在疯狂吃粉条的张东海道:“你把粉条都吃了,我们三个吃啥?”
张东海嘴里的粉条很长,前头已经到了嘴里,后半截还在锅里,这家伙也不怕烫,胡须上弄满了汤汁。
见云初骂他,就想把嘴里的粉条吐出来,被云初瞪了一眼之后,就长鲸吸水一般,把粉条全部给吸进嘴里了。
云初转头对李元策道:“南诏起了内乱,乌蛮人正在向白蛮人的地盘挺进,这就是为啥我们这一路上见不到几个蛮人的原因。”
李元策呆滞的瞅着云初道:“大帅,此时此刻蛮人内讧?这会不会是盛逻皮想要我们孤军深入的计谋?”
云初瞅着李元策叹口气道:“要是你阿耶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出来。”
李元策心头大怒,云初年不过而立,而他已经年过五十,偏偏眼前这个人,处处以长辈的身份在教训他,待他如同对待孺子。
姜协连忙在一边道:“五万齐装满员的大军,举南诏全力,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云初没有在意李元策的态度,继续淡漠的道:“不出三日,我们就能遇到很多的乌蛮人的寨子,大军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抚这些乌蛮人,给她们在地势平缓水陆便利的地方建立新的城池。”
姜协瞅一眼低头吃饭什么都不想理会的李元策,就对云初道:“大帅这是要化羁縻为实际治理吗?”
云初点点头道:“是这样的。”
姜协倒吸一口凉气道:“大帅,乌蛮愚昧,倔强,恐怕不会接受治理。”
云初道:“会的,而且求之不得,到时候,你亲自去看一眼就知晓了。”
姜协心头忐忑不安的继续吃饭,吃了片刻之后,就与李元策告辞。
张东海用手帕擦拭着胡须上的汁水道:“大帅,不出十天,世子他们将要面对朱提这座坚城,那里可是犍为属国都尉治所,就世子统领的那些流寇,能攻打下来吗?”
云初道:“他们只有拿下朱提这座坚城,才能真正的在在乌蛮人中扬名立万,才会有更多的乌蛮人投靠他们,为他们攒足与盛逻皮交锋的本钱。”
张东海又道:“青壮全跑了,就留下一群老弱妇孺,治理不易啊。”
云初吃一口猪肉摇摇头道:“你错了,不管是啥时候,有女人,有孩子,有房子才能称之为家,对蛮人来说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这些,他们跟林子里乱窜的野猪没啥区别。”
张东海好奇的道:“可是他们抛弃妇人,孩子,跟着世子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好像没有半分的犹豫。”
云初笑道:“这就是我看不起他们的原因所在,永远都受欲望支配,成不了大事,等他们再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自己耕种,自己赚钱,自己养孩子的妇人,已经不是他们能高攀的起的。
老张啊,你记住了,这个世界不论啥时候都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掌握经济,谁就掌控了话语权。”
第三十章 残酷的塞翁失马
寨子被毁掉,没有房子跟食物的乌蛮女子跟孩子简直比丛林里的野猪还难抓。
主要是她们已经不相信任何男人了。
但是,冬日里的森林食物没有那么丰富不说,森林里的狼,豹子,熊啥的也总是觉得饿,没办法之下,她们抱着吃一顿就死的态度,才靠近了那些唐人。
在喝了一顿滚烫的浓粥之后,一些勇敢的老妇就躺在地上对分发食物的唐军岔开了腿不说,还主动将那些年轻的女子,孩子全身弄得污秽不堪的藏起来。
看到这一幕,就连以劫掠敌人为荣的唐军都看不过眼,告诉她们如果想要睡觉,就去那边已经盖好的竹楼里去。
长安棉纺厂二厂出品的军用羊毛毯子用料扎实不说,还坚固耐用,将士们出征的时候,每人都会发一张这样的毯子,下雨,下雪的时候披在身上不但可以保暖不说,还可以避雨遮风。
这样的一张毯子,就连将士们自己都非常的珍惜,现在,这样珍贵的毯子,那些妇孺们一人一条。
只可惜,没人舍得用这张毯子,那些女人带着孩子听话的进入了新竹楼,她们宁愿围在火塘边上瑟瑟发抖,也不愿使用自己的新毯子,不过,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毯子。
她们还有了一口锅,一口真正的铁锅,铁锅就架在竹楼的火塘上,里面的金黄色的小米粥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唐军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竹勺,于是,一座楼里的十个妇孺,就围着火塘,用竹勺从铁锅里挖小米粥喝,只是这样的一锅小米粥似乎永远都喝不完,那些妇人们总是没完没了的往里面加水。
有上千个精壮的男人带着农具,带着牲口帮她们平整田地,整修水道,三五天的功夫,一座比她们以前居住的寨子还要好的多的寨子就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寨子其实就是一座小型营寨,外边是高大的木头栅栏,可以保证她们不受野兽侵扰,竹楼周围是开垦出来的小块,小块的田地,因为上了河泥,天气再暖和一点的时候,就可以往里面下种子了。
至于寨子外边,则是大片大片的已经平整过的土地,只要好生经营,用不了多少年,一定会成为肥沃的农田。
那些男人们白天来干活,晚上就去了军营,在确定这些男人不会伤害自己之后,妇人们也就敢从竹楼里走出来了。至于那些没了爹娘的孩子们,他们早就跟参与农垦的唐军混熟了。
“这些竹楼以后就是我们的。”
“那张好看的毯子也是我们的。”
“铁锅?那个大哥说送给我们了,他还说,等官员们到来以后,还会给我们发种子,一个寨子还有两头牛……”
听了孩子们的话,就算是最傻的女人也会问一句——为啥?
小孩子瞅着在外边干活的唐军道:“他们说我们以后就是唐人了,他们还说要我长得壮壮的,把家里的的粮食弄得多多的,再弄一些钱买刀子,买甲胄,我以后也能成府兵。
府兵就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妇人们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孩子们说的话。
云初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妇人跟孩子们的想法。
他本来就是按照谋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给她们好处没必要要她们感激,再说了,这样的感激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没有一点好处。
他的大军基本上布在一条横线上,齐头并进,宽不过三十里,与云瑾他们蝗虫一般前进的道路是重合的。
乌蛮人的寨子分布在僰道的两边,最深处的寨子,也不会距离大路超过二十里。
山里的二十里的距离很远,很远,有时候眼睛都能看到一个寨子,但是,想要走过去,就需要走三五天。
人是群居动物,物资交换是生存本能,距离再远的地方,就不方便交换物资了,也就没有了居住的价值。
林莽深处也不是没有人居住,不过,仔细算起来,他们都是一群属于天生,天养的野人,是真正的野人,与唐人或者乌蛮人根本就无法交流。
那样的人,还是让他们继续留在林莽里自由发育吧,云初目前可没有能力将某一些部族一下子从原始社会改变到封建社会中来。
云初是骑着大象来的,枣红马在大象周围来回的跑,它的身躯跟大象相比,也就跟一只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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