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于是,云初逃回长安之后,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封锁骊山的命令,临潼地方官立刻就行动起来,从田地里抓来夏收已经到尾声的民壮,开始封锁骊山。
好在骊山不算大,东西绵亘五十里,南北宽约二十七里,云初只需要封锁骊山主峰便可,这是一块长十里,宽六里地的一块地方。
不仅仅如此,云初还抽调了太医院六成以上的医者,携带各种杀毒物质,编练入民壮队伍。
为此,云初还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喝骊山之水,不得食骊山之可食之物,即便是从山外带来的饮水,食物,也必须蒸煮之后才能食用。
任何从骊山里出来的人物,若是不听劝阻去集合地,云初准许民壮们就地格杀。
一旦云初动用了官府的力量,就算是程咬金,苏定方这些人,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敢与云初争锋。
温柔听云初讲故事听的入迷,嘴巴里喀嚓喀嚓的嗑着炒熟的葫芦籽,瓜子皮落满了衣襟都毫无察觉之意。
“你的意思是说英公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毒源,本身就是在警告那些盼着他死,等着取他遗产的人?”
“是啊,老家伙实在是够狠,计谋摆在明面上,谁上去找他,就是在找死。”
“然后,很多人没有在意是吗?”
“是啊,皇帝,皇后,太子,以及军中的各路诸侯都好像不在意,都认为英公这是在恐吓他们,他们也不用自己的屁眼想想,英公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
“你是说陛下,皇后,太子都派人过来了?”
“没错,这就表示,这大唐啊,目前已经出现了三权分立的场面了。”
“你这一次好像没有帮助太子的意思。”
“为啥要帮助呢,早就告诉太子送走萧嗣业,他不听,把这个人从明转暗,既然这样了,我为什么还要帮太子?”
“不对,你好像在掩盖你别的目的呢。”
“没有!”
温柔站起身抖抖袍子上的瓜子皮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故意维护这种三权分立的局面呢?”
云初断然摇头道:“没有!”
温柔根本就不管云初嘴巴里在说啥,一边踱步一边道:“皇帝之权在军,所以你从来不触碰兵权。太子之权在于政,所以你就玩命的给太子打下从政的基础。
至于皇后,她的权在法,因此,就算是周兴这等恶心的酷吏,你也跟他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
所以说,你这是在分权,分皇帝之权。”
云初摇头道:“别胡说八道,谁能分的了皇帝的权力。”
温柔根本就不管云初说的是啥,自顾自地道:“当年老子一气化三清,即所谓三才,天才、人才、地才,它们分别是天格、人格、地格数理的配置组合,反映综合内在运势。
有了三才为基础,天地才可运行平稳。
当年老子一气化三清,三清即三山,故出三圣人,是以中天终南山出老子,西方熊耳山出如来,东方太行山出孔夫子。
有了三道的存在,大唐的信仰就不会乱。
你与儒释道三家的关系也是如此,你出身儒学,所以学儒,你阿耶是和尚,所以亲佛,你又是老神仙的弟子,所以你尊道。
我还听我儿子说,你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他们一个道理,即——三角形是世上最稳固的一种形态。
加上朝堂上如今的三权鼎立的局面,你还生了三个娃,现在就缺两个老婆,你就真正的构建好了你的世界。
说说,到底要不要公孙跟春嬷嬷?”
云初面无表情地道:“胡说八道。”
温柔继续道:“怪不得你喜好老妇呢,原来,你要的不是闺房之乐,要的是稳定啊,老妇下盘肥大,确实稳定,小弟这里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云初道:“无稽之谈。”
温柔叹一口气,竟然真的朝云初认真行礼道:“以政控军,以法控政,以军迫法,神乎其技,温柔佩服,佩服。”
云初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以后,我们就这么干吧!”
温柔瞅着云初的眼睛道:“也不能说是我说的吧,弄不好就是诛九族的罪过,你不能看我家人多,诛九族的时候可以看的痛快,就把我顶在前面。”
云初笑道:“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的聪明呢?”
温柔点点头道:“总以为我才是我们三个里面最聪明的一个,现在看来,老子才是最傻的一个。
事情也好办,我们只做不说是吧?”
云初道:“所以呢,我们就一定要把军队中最不稳定的一环给消灭掉,让军队真正变成国家的军队才好。”
“你是说李绩,程咬金,苏定方他们?”
“是啊,军中最讨厌的就是令出多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什么是阴毒?
军队一旦失去控制,一旦造成兵灾,比世上任何灾难都可怕。
所以,军队这个纯粹的暴力机构的权力最好不要分散,也不能分散。
这一点甚至不能商量。
温柔不知道,云初是知道的,大唐灭亡的原因,就是军权分散于节度使之手,最要命的是节度使这个职位不但有兵权,还有行政权,铸币权。
一个个的节度使的权力比封王的权力还大,大唐要是不倒,实在是没天理。
大唐行府兵制,这本该是一个很好的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制度,可惜,这对李绩这种人没什么作用,他在军中的时间太长,而府兵又是传承制度,军户人家基本上一直都是军户人家。
李绩又是从小兵一路干到最高统帅的,他既便是没有统御过新的府兵,也一定是统御过老府兵,至于大小将官更是不用说。
所以,李绩对军队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李治之所以不停点的折腾李绩的原因就在这里,他不死,李治就睡不安稳。
现在,李绩终于要死了,李治觉得自己必须看着李绩死才成。
云初几乎警告了所有人,但是,直到现在骊山上都没有人主动下来。
云初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李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殉葬品呢。
其实云初自己也很怀疑李绩这一次到底会不会死,虽然老神仙说李绩六月必死,可是,就老神仙越来越像顽童的表现来看,他老人家说的话有时候也非常的不靠谱。
万一李绩不死了呢?
云初安排了临潼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回了长安,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帮谁看着谁去死,死亡是一个很个人的事情,历来由天定。
从疫区出来,尽管他觉得自己没事,云初还是遵从了虞修容的意见,没有回家,家里的小崽子多,经不起疫病折腾。
从长安皇宫出来了一队宦官。
这一队宦官一看就知道是皇家内廷刑房的人。
云初还以为自己在温泉宫洗澡的事情发了,没想到,人家却指名道姓的询问武氏兄弟的下落。
自从云初下令封锁了骊山之后,习惯性趋吉避凶的武氏兄弟也就跟云初前后脚的回到了长安。
不得不说,这两兄弟对于皇后安置下来的差事,是真的很上心,就云初所知,沈如他们一直想把几年前开始修建大明宫的一些剩余材料高价卖给武氏兄弟,好给衙门里的兄弟们弄一点福利。
就算沈如已经把虚头全部给了武氏兄弟,还是被他们拒绝了,人家对于南城改造工程上的用料,极为认真,认真的几乎让云初不忍心把这个工程弄成烂尾工程了。
两兄弟从工地上匆匆赶回来,听闻是皇城内官找他们,都觉得这一次可以真正的看一次云初出丑,所以,特意去换了新衣服才过来。
等武氏兄弟为首的洛阳官员,以及万年县的大小官吏到齐之后,宦官就扯开皇后教几里哇啦的说了一大通话语。
核心内容就是温泉宫池水被污染了,责付武氏兄弟,说是他们没有看护好,着五十大板以观后效。
听到这个皇后教云初没有感到吃惊,皇帝,皇后两口子都是人精,如果连这点暗示都看不出来,他们也白白在这个世上最波谲云诡的政治圈子里厮混这么多年了。
倒是武氏兄弟听了皇后教之后,四只眼睛齐齐的盯着云初,即便是被宦官们当场行刑的时候,不叫唤,只是看着云初看。
这个时候,武氏兄弟已经不再去考虑皇后打他们兄弟板子到底是不是公平,而是在想,温泉宫的水被污染的事情,污染温泉宫的人是云初,而且证据确凿。
为什么皇后教里只惩罚他们看管不严的责任,却对云初在皇后的澡堂子里胡乱洗澡的事情只字不提?
五十板子不轻,也不重,宦官们打的中规中矩,就是他们两兄弟的屁股被打破了,血把裤子都染的红艳艳的。
中间,武氏兄弟一声不吭,堪称好汉。
挨完打之后,武氏兄弟就相互搀扶着回自己的官廨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就这这个时候,李承修来了,他决心去骊山守护自己的老父亲。
云初只是看了一眼李承修的模样,劝说的话就吞咽回了肚子。
有些人,有些事情是拦不住的,对于李承修来说,去看护自己即将病死的老父亲这件事,已经超越了他的生命。
伤寒这个病症虽然很可怕,英公李绩也严令英公府的人不得前往骊山别业,这都不是他放弃自己重病的老父亲不理不睬的理由。
云初现在是人家的师父,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弟子陷入不忠不孝的境地,如果此刻躺在骊山别院等死的是他爹,他也去。
“每次见你阿耶的时候,记住了,一定要戴口罩,口罩必须是用杀毒药浸泡过后太阳晒干的才好,我这里有从太医院拿来的白衣服,记住了一定要把袖口,领口扎严实。
你父亲的便溺一定要收集起来,加入生石灰沸腾处理。
不可食用骊山上的饭食,不可饮用骊山上的水,尤其是生水,更不许用骊山上的水沐浴。
走的时候,记住要带上帐篷,扎营在别业门口,限制自己每日去探望你阿耶的次数,以及时间。
再有,就是听老何的话,只要他没事,你就会没事。”
李承修认真听了云初的话之后满怀希冀的道:“我阿耶也会好起来吗?”
云初摇摇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承修听了云初的话,沮丧的赶着一辆马车离开了长安,去骊山尽孝。
李承修走了,云初站在官廨窗口看了许久,他知道允许李承修去看望罹患疫病的李绩很不妥当,没办法,现在是大唐时期,有些人把忠孝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君侯,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君侯解惑。”
在云初窗外站了许久的武承嗣终于还是发声了。
云初道:“什么事?”
武承嗣道:“为何我们兄弟会被皇后责怪?”
云初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不被责难?”
武承嗣道:“君侯不受责难,这是君侯的本事,在下,只想问我们兄弟为何会被责罚?
只说我们没有守卫好温泉宫,可是,在君侯这等猛将的侵袭下,又有谁能保证温泉宫的安全呢?”
云初瞅着武承嗣道:“你们还记得我想让你们猜谜语的事情吗?”
武承嗣道:“记得,君侯足智多谋,我们兄弟不是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中规中矩,不逾矩。”
云初道:“很明显,皇后对你们兄弟的期望可不是中规中矩,不逾矩这么简单,你们挨板子的原因在于能力不足。”
武承嗣道:“要是出错呢?”
云初瞅一眼武承嗣道:“你有一位皇后姑姑,还怕什么出错呢?或者说,你姑姑派你来做事情,本就是在磨练你们的心性跟本事,如果担心你们兄弟出错,你觉得你姑姑找不到做事比你们周全,脑子比你们聪明的臣子了吗?”
武承嗣朝云初施礼道:“谢过君侯教诲,只是在下还有一个疑问,不知能否……”
云初道:“我今天心情很郁闷,你说吧,正好排解一下心中的郁气。”
武承嗣插手道:“君侯为何要打我们兄弟?”
云初道:“这是正常的政治斗争,皇后想要培育你们兄弟出来为她所用,我跟太子很熟,自然要阻止你们兄弟的成长,而殴打你们,让你们兄弟畏惧我,就是很成功的一种阻止你们兄弟成才的手段,一般情况下,被吓破胆子的人不堪重用。”
武承嗣道:“为何要说出来?”
云初白了武承嗣一眼道:“你们已经被我给打废了,告诉你又何妨?”
躲在树后偷听的武三思从树后面跳出来指着云初道:“我不怕你。”
云初从窗户里刚刚跳出来,武三思就喊叫一声重新躲回大树后边去了。
云初对同样忍痛后退三步的武承嗣道:“你看啊,你们兄弟对我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虽然你们的心告诉你们不要害怕,可是呢,你们的身子比你们的心更快的做出来了闪避的动作。”
云初笑着在武承嗣的肩头拍一下道:“听话,以后做事情做成我的对头的时候,直接选择退避三舍,对你们兄弟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武承嗣的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一般,艰难的道:“我不信。”
云初看着武承嗣的眼睛道:“等以后跟我对上之后,你们就会相信,现在听话,让开路,我要去吃午饭了。”
武三思眼睁睁地看着武承嗣听话的给云初让开了道路,泪水跟喷泉一般向外喷涌。
云初到了食堂,厨娘立刻就端来了一只肥硕的烤鸡,还有用烤鸡流出来的鸡油炖出来的一碗汤。
云初指着肥鸡道:“朝廷律令,官府公饭不许吃肉。”
肥胖的厨娘笑眯眯的道:“才听沈主簿说了,朝廷下了新的律令,鸡,不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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