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李治道:“云初,温柔,狄仁杰三人还是会在背地里拿朕的事情当笑话说吗?”
瑞春道:“根据木头回报,最近一次云初拿陛下说事,说的是陛下与皇后行房,谁上谁下的问题。”
李治吧嗒吧嗒嘴巴道:“朕在下边,舒坦不说,还省力。”
瑞春继续道:“温柔也是这么说的,只有狄仁杰似乎对此话题毫无兴致。”
李治笑道:“无妨,也就是三个无胆鼠辈而已,只敢在背后嚼舌根,没胆子当着朕的面说。
问一下木头,云初从哪里弄来的六千斤火药,他为何没有上奏。”
瑞春苦笑一声道:“六千斤火药出自百骑司,从领取到运输,再到使用,有全程监督,确保了这六千斤火药全部用在了开山劈石上。”
李治冷笑一声道:“左春拿了多少好处?”
瑞春道:“百骑司所属的长安第一,第二棉纺厂货品积压严重,不但无法有效补贴百骑司,还需要百骑司反向补贴。
尤其是在三年前,兵部说第一,第二棉纺厂产出的各类军品质次价高,各路军队接到军品之后怨声载道,虽然不敢彻底断绝接收,却砍掉了大量的订单,改从民间采购,这就让第一,第二棉纺厂从下金蛋的鸡,彻底的成了百骑司的负担,导致长安百骑司入不敷出,甚至影响到了密谍的发展,训练,布置。
当时,万年县所属的棉纺厂发明出一种新的布料,织造的时候在经纬线上添加了一定的桑蚕丝,细黄麻,织造出来的布料结实,耐造不说,还比纯棉布轻薄……所以,所以……”
李治见瑞春说话吞吞吐吐的,就叹口气道:“所以,左春为了这个秘方,就付出了六千斤火药?
还是他自己找上门去求那个二百五的?”
瑞春低头不语。
李治抬起头想了一下云初面对左春求上门来的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恶心模样,忍不住再次叹气道:“求朕,难道比求云初还要让他难以接受吗?”
瑞春小声道:“五年之内,这种新型布料,只有第一,第二棉纺厂可以出产……”
李治稍微想了一下就对瑞春道:“你们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云初为何会为了一个与他有一点香火情谊的县令,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瑞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杵在地上回答道:“事后才知晓,这种布料虽然好处多多,却价格昂贵,因为是棉布,贵人们不屑用,贫苦人又用不起,本就没办法赚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赔钱货。
津蓟县的县令刘江因为要开凿水渠,苦苦哀求云初帮他向朝廷申请一批火药下来,可是,民间使用五十斤火药就需要上报工部批准,还需要在百骑司报备,由百骑司从火药作坊领取,最后监督使用,使用多少,就领取多少,确保火药不至于流入私人之手……
就算是云初,他想弄六千斤火药,也需要专门向中书省上书,最后由陛下批准,可是呢,津蓟县又不属于长安管辖,这样的文书,中书省都不可能通过,更不要说将文书送到陛下桌案上了……
微臣听木头说云初已经明确拒绝了津蓟县县令刘江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大都督左春登云初的门,商议如何救活第一,第二棉纺厂的问题……让原本无路可走的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
李治捏着巨熊的耳朵喃喃自语道:“新的棉布在民间卖,没人买,卖给军队则正好合适,反正军队只要好东西,不管价格。
第一,第二棉纺厂还可以趁着棉布质量提高的时机提高军品价格,就能一下子起死回生……火药司本就在百骑司的监管之下……只要命他们额外多制作出来六千斤火药,再监督着那个县令把火药统统用在工地上……如此一来,火药司那边的账目是平的,多出来的火药也彻底用掉了……两个棉纺厂得救,百骑司又有钱了,那个县令要的水渠炸出来了……神不知鬼不觉不说还一举多得啊。
只有朕,算是真真正正的当了一次云初口中常说的大冤种是吧?”
瑞春磕头如捣蒜,当年做这件事的时候,左春并没有瞒着他们,算是他们百骑司上层的一致意见,因为,整件事就像皇帝说的那样,有一个完美的闭环,拿六千斤不怎么值钱的火药去换两个下金蛋的鸡,怎么算怎么合适……
李治起身,抬腿在瑞春的脑袋上踢了一脚道:“下次不许了。”
瑞春心怀感激的爬起来,龇牙咧嘴的,腰骨痛不可挡,不是李治那一脚踢得有多重,而是,跟着李治过来的巨熊,在他的后背上也趁机拍了一巴掌。
武媚过来的时候,发现李治跟瑞春正在说笑,虽然快活的只有李治一个人,瑞春站立的时候双腿还在发抖,不过,在武媚看来,只要皇帝高兴,就说明这两人就是在谈笑言欢。
武媚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空空的点心盘子,就带着怨气道:“怎么就喂了熊,糟蹋了妾身的一片好意。”
李治笑道:“没糟蹋,朕吃了一半,熊吃了一半,不信,你问瑞春。”
瑞春面无表情地退到了帷幕后边,不准备回答这种可能会让他送命的问题。
武媚对于李治的话不置可否,来到桌案看了一眼上边的册子问道:“云初又怎么了?”
李治道:“他不想去偃师县平叛,认为是杀鸡用了牛刀,李敬玄则抢着去,朕就准了。”
武媚皱皱眉头道:“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再这样下去小心养出一个骄横跋扈的出来。”
李治哈哈笑道:“看在他还有骄横跋扈的本事,朕暂且忍了。
不过,皇后啊,云初,温柔,狄仁杰三人对你我两人的房事极为感兴趣,听木头回禀说,他们在猜测你在上,还是朕在上的问题,你怎么看?”
对于这种事情很难让武媚生出什么羞涩之意出来,随口说了一句’无耻’,就对李治道:“你闺女开始跑马圈地了。”
李治面不改色的道:“她要干啥?”
武媚一边翻看李敬玄的密奏,一边漫不经心的道:“虞修容教导出来的一个贪财公主,她准备给偃师县的农夫们放贷,很低的利钱,甚至是亏本的。”
李治道:“敲骨吸髓吗?”
武媚摇摇头道:“虞修容还教不出一个吸百姓血的贪财公主出来,她不过是想把钱贷给百姓,再让百姓们拿这些钱从她手里买种子,小猪,雏鸡,雏鸭,准备来年的春耕,等秋收之后,鸡鸭长大了再还她钱。
说起来还算有良心。”
李治摇摇头道:“朕从不相信商贾口中说的良心,一个字都不相信。”
武媚就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一些位置错落有致的字,然后再用线段连接,连接好了就拿给李治看。
李治看完这些字与字之间的联系之后道:“安定这是要下重注?”
武媚叹息一声道:“如果这是安定自己策划的,妾身会赞叹一句聪明,如果这是云初策划的,妾身不得不用居心叵测四个字来形容。”
“瑞春——”李治高声呼唤。
正躲在帷幕后面揉腰子的瑞春立刻出现在李治面前,李治将皇后写的那张纸拿起来让瑞春看。
瑞春不紧不慢的道:“给奴婢一柱香的功夫。”
说罢,就匆匆的出去了,随着瑞春的离开,一个粗壮如山的甲士就轰隆隆的走进了大殿。
李治想了片刻道:“应该不是云初的手笔,花大价钱获得不大的收益的事情,不像是云初愿意做的事情。
云初当初怎么说来着——哦,重资产,对,就是这三个字,他足够聪明,这个世上又有足够多的傻子,朕觉得他不会用这种笨办法赚钱。”
武媚道:“乡里自古以来由乡绅,宗族管辖,李思如今介入其中,她想干什么?
至于区区一点钱财,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治摇头道:“偃师县如今没有乡绅,宗族也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武媚看着李治半天才道:“陛下这是不愿意把云初想的太坏了?”
李治点头道:“如果他真的大奸似忠,朕会痛彻心扉。”
武媚嗤的笑一声道:“人,总是多变的,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才是人生常态,十年前的云初别说陛下喜欢,妾身也觉得见到他就像看到了阳光,然而,十余年下来,不可能日日都是晴天,总有阴云蔽日的时候。
陛下若是不信,且看瑞春的调查就知晓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都是你的错
李绩寿眉紧锁,不断地在一张纸上写写划划的,看他专注的模样,似乎比他行军布阵时期还要来的专注。
李思的脑袋顶着李绩的脑袋,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张纸上,似乎要从纸上看出什么宝贝来。
“嗯,先诱之以利,而后施之以恩,如若后期做事能做到七成左右的公平,那么,这些乡农虽然与你并无契约连接,却有主仆之实。
只要连续十年,你就能坐拥一座县一般大的农庄,嗯嗯,不错,不错。”
李思小心的将那张纸卷起来收好,再绕到李绩身后,卖力的帮着李绩揉捏着肩头道:“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一个县那么大的庄园。”
李绩冷笑一声道:“曲阜孔,博陵崔,清河崔,京兆杜,范阳卢,荥阳郑,陇西李,赵郡李,更不要说独孤氏等昔日的八柱国余孽,就算是一些受宠的公主,也不是没有一个县那么大的庄园。
丫头,跟他们比起来,你还不入流呢。”
李思娇笑道:“英公以后要多帮我才好。”
李绩哼一声道:“为何不去找你那个足智多谋的公公,论起这种谋划,他才是祖宗。”
李思摇头道:“师父不敢。”
李绩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夫还以为他真的仗着陛下宠信,就什么事情都敢干呢。
原来他也知晓什么叫做避讳,哼哼哼,现在陛下身体康健,他还能多跳弹几年,等到陛下身子不好的时候,李靖家十年不关大门,外人可以直接看到厅堂的旧事,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
“师傅说了,我父皇一旦开始对他不放心了,他就立刻辞官不做,在长安安心的当一个富家翁,闲暇时期研究一些木牛流马一类的东西比当官有意思的多。”
李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最后叹口气道:“这一点老夫相信,你公公是有丢下一切官职归隐田园的魄力的,也有这样做的自信,就算他不当官了,他的子侄们自然可以成材,官职对你云氏一门来说,不算啥稀罕东西。
这世上,真正能靠得住的还是大才华,大本事,也只有拥有这些大才华,大本事的人才能活得轻松写意,余者,不过是这世界中的一场苦劳而已。”
听李绩把话说的悲伤,李思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放在立即面前,还把李绩放在架子上的印鉴拿过来,催促他尽快签字画押。
李绩看了一眼,就直接把自己的印鉴盖在了他的名字上,印泥红彤彤的,盖在黑色的名字上煞是好看。
“这两成份子,是老夫充当挡箭牌的入息吧?”用完印鉴的李绩笑呵呵的,不过,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则证明,他啥都清楚,啥都是自愿的。
“师傅说了,英公以前还年轻,啥都干不成,想要给我那个没见过的叔叔弄点家产,都需要遮遮掩掩的。
现在,英公足够老了,不论干啥,都将百无禁忌。
师傅还要您放心,李思与您签订的合约,就是云氏与您签订的合约。”
李绩见李思把话说的如此大剌剌的,就笑着问道:“你师傅就不怕你这个皇家公主半路出什么变故吗?”
李思摇头道:“师傅说了,我是她教出来的,是妈妈养大的,如果我这里出了变故,纯属他们两人活该,属于他们没有把我教好,养好的错,错在他们,不在我。
还说,我以后跟别人签订的合约,云氏都认。”
李绩看着李思发了好一阵子的楞,良久才道:“你师傅早生五十年,瓦岗寨的英雄谱上应该有他的名姓。”
李思笑道:“我师傅说了,太平年月才能催生出他这种人,还说,如果把他生在命不如狗的战乱岁月里,他将是祸乱之源。
他还说,在太平年月里,他才会保有一个人该有的所有的善良的本质,甚至还能催生出优雅这种战乱年月可望而可及的东西来。
乱世,天知道他为了活命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李绩点点头道:“你师傅在西域的时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李思道:“嗯,嗯,我知道,幸好还有他看重的娜哈姑姑需要他养活……”
李绩笑了,捋捋胡须道:“陛下那里老夫会认,不过呢,老夫对于偃师县每年的收息很是渴望。”
李思也跟着笑了,笑得很开心,连粉色的牙龈都露出来了,对李绩道:“接手云氏生意之后,晚辈发现在吐谷浑云氏还留下了一个叫做张柬之的人,专门给云氏供应牛羊,这些年吐谷浑境内已经快没有什么牛羊了,晚辈就打算把那里的生意停了,把张柬之召回来在我的公主府当长史。”
李绩哈哈笑道:“老夫怎么听说这个张柬之野性难驯?”
李思道:“我是我母后的孩子!”
李绩稍微愣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半晌才停歇,指着李思道:“铁鞭,铁棍,匕首?”
李思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白玉瓶放在桌子上道:“还有毒药。”
李绩瞅着白玉瓶子,竟然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道:“出自孙神仙的失败药物?”
李思摇头道:“是我从信石中提炼出来的药物,有蚀疮去腐,杀虫,祛痰定喘,截疟之功效。”
李绩道:“却不知病人服药之后功效如何?”
李思道:“药到病除。”
李绩点点头道:“人死了之后,再无病痛之苦,确实算得上是药到病除。”
跟李绩这样的人谈判,自然是要拿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出来,否则跟老狐狸谈什么取舍,纯属白费口舌。
时势造英雄,英公无敌于天下已经是旧谈,现如今的时势对英公来说非常的不利。
吐谷浑已经被徐敬业跟张柬之弄成了不毛之地,就连当初和亲过去的大唐金城县主,金明县主也不断地哀求皇帝想要带着自己的驸马都尉回到长安居住,至于吐谷浑的国主位置也一并请辞。
李治对两位不值钱的县主的要求毫不理会,河源郡的管理班底正在搭建中,收拢吐谷浑境内的流民的事情也迫在眉睫,这些事情完不成,如今混到自己亲自放羊的吐谷浑王族就休想回到长安享福。
一旦河源郡成立了,屯驻在甘州的黑齿常之部,就要进驻河源,吐谷浑将再也没有徐敬业跟张柬之的存身之地,徐敬业也必须另想出路,一旦在河源郡胡来惹怒了皇帝,他几乎没有什么下场可言。
李思告诉李绩,她会把张柬之抽调回来,其实就是在打探李绩对徐敬业的安排。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在如今的大唐搞什么叛乱,纯属自寻死路,惹怒了李治,就算跑到天边都没办法安稳。
因此上,李绩对徐敬业的投资基本上是失败的,好在上一次借用了冬虫夏草的事情遮盖了一下,虽然没有彻底的遮盖住羞处,好歹屁股没有露出来,后果就是让英公的威望损失了不少。
身为军事家最拿手的就是看风向。
当皇帝以命令的形式利用英公的名头拿下了自己跟皇后一向宠信的李义府后,英公就知晓如今自己在走背风。
于是,立刻上本给云初当行军长史,则是英公在政治上百折不挠,准备重头再来的一种表现。
被人当关公拜,对英公来说毫无利益可言,只有在其位,才能谋其事,不在其位,啥都不是。
李思能靠近英公,并非是李思的选择,也同样是李绩自己的选择,只有在双向奔赴的情况下,才能出现目前这种看似和睦的场面。
说起来很难听,这一对白发红颜的交友佳话,终究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而已。
至于红颜,李绩有很多,其中有很多跟李思的岁数差不了多少。
因此,当瑞春开始询问监察李思的百骑司密谍的时候,一张股权明细表,就出现在了李治的桌案上。
上面明晃晃的写着,李绩占股两成,李思占股两成,云瑾占股两成,温欢占股两成,狄光嗣占股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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