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所以,云初不想让这些人祸害自己的军队……
至于折冲都尉们不服气这种事情云初是不在乎的,在军中,武力为先,如果不服气,大可向云初发起挑战,得到云初承认的人,才有机会继续带兵。
云初总觉得自己杀宇文静会在朝堂上掀起一股惊涛骇浪,当他得知薛仁贵,裴行检的选择之后,甚至做好了被御史弹劾的准备。
结果,十天时间过去了,他已经真正掌控了这一万人马之后,皇帝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就连朝堂上也平静无波。
兵部尚书任雅相再一次来云初军营巡查的时候,司空李绩走在最前边,苏定方,梁建方等老将跟在后边,一个个面色严肃。
李绩坐到点将台上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就对骑着马站在台下的云初道:“开始吧。”
等重骑,轻骑,重甲步卒,盾手,跳荡,弓弩手等等府兵按照苏定方挥舞的旗帜,熟练的变幻过阵型之后,李绩就对云初道:“杀的好,杀的少了。”
云初从李绩的声音中听到了浓重的杀气,与满满的不甘之意。
苏定方看着云初的部下们,眼中满是羡慕,这个一生都在带兵打仗的人,现在,连进军营的权力都几乎没有了,右武卫大将军,这是苏定方的官职,可惜,这个官职不是实职,早就变成了可以多领一份钱粮的赏赐了,毕竟,在大唐,右武卫大将军就有七位,而真正说话算数的只有一位,还是一个该死的文官。
萧瑟的秋风中,李绩的白须白发显得非常刺眼,苏定方虽然依旧披着甲胄,原本习惯挎在腰后的横刀,已经变成了富丽堂皇的仪剑,这东西轻飘飘的,还不开锋,经不起横刀一斩。
“大唐富裕了,没有敌人了,文恬武嬉的坏毛病就出来了……
云初,杀的好,有机会就替老夫多杀一些,这一次你们三个的做派没有让老夫失望。
老夫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带兵,带出来的兵也不会让你们将来失望。”
任雅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这个死胖子走的时候笑眯眯的,就像他眼睁睁地看着宇文静的人头落地之后,露出来的笑容。
当时还觉得这个死胖子有些变态,现在回头看,才发现他早就想杀宇文静这些人了,明明可以阻止云初杀人的,偏偏要说很多废话,把宇文静最后的生还希望生生地用废话给磋磨掉了。
就在云初觉得军中的事情一切都在向好的时候,自己对此次东巡充满信心的时候。
四个太监走进了后军大营……
眼看着太监们扯出皇帝的旨意,咿咿呀呀的宣读,云初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太监监军这四个字就像炸雷一般在云初的脑袋里轰隆隆作响。
等太监宣读完毕旨意,云初就抬手捏住一个太监的脖子将他高高的举起,厉声道:“阉人入军,你们想干什么?”
太监们的胆子很大,虽然被云初捏着脖子气都喘不过来,其余的三个太监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就在云初将太监的脖子捏的咔咔作响的时候,云初松开了太监的脖子,对宣读皇帝旨意的太监道:“带路吧,本侯要叩阙,我就不相信陛下派不出一个合适的行军长史,一定要用你们这些家奴来羞辱本侯。”
宣读旨意的太监王胜道:“奴婢们并无监视君侯的意思,陛下派我等四人前来,只是为了伺候君侯起居。”
“直娘贼——”
云初怒吼一声,就骑上枣红马,就离开军营,一路狂奔进城。
等云初抵达宫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宫城的大门依次闭合。
薛仁贵骑着一匹白马守在门口,失落的瞅着关闭的宫门,见云初来了,就捏紧拳头道:“不能退!”
此事,云初已经安静了下来,刚才只不过是一时急怒,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在于——李治此时威凌天下,为何会想到用太监来监军这么滑稽的事情。
“如果陛下不撤回太监,我准备告病推脱此次领兵的重任。”
薛仁贵道:“只会便宜裴行检。”
云初摇头道:“老裴没有那么糊涂,一旦太监监军成了惯例,以后任何一个有志之士都不愿意领兵作战了。”
薛仁贵道:“我们两人武风尚存,裴行检只想着他的礼部尚书这个官职,不一定愿意冒犯天颜。”
云初烦躁的道:“你怎么总是把目光盯在裴行检身上?”
薛仁贵道:“我也时常盯着你,话说回来了,某家不盯着你跟裴行检,你让我盯着谁去?”
云初怒哼一声,他如何会不明白薛仁贵的想法,跟他与裴行检争斗,对他这个平民出身的将军来说是最安全,最划算的争斗,不论是云初,还是裴行检都不会对他下死手。
裴行检来的时候,云初跟薛仁贵在宫城门口已经待了小半个时辰。
“你们两个就不该来。”
裴行检不等下马,就烦躁的抱怨云初与薛仁贵。
云初冷笑一声道:“有本事就别来。”
裴行检皱眉道:“你们两个蠢货,难道就没有看出其中的关节吗?”
薛仁贵道:“无论如何,某家都不会允许宦官进入我的大营。”
云初道:“我刚才对那四个宦官,起了四次杀心!”
裴行检道:“如果陛下答应不派宦官进入军中,不论派谁来,你们两个是不是都会答应?”
云初闻言愣住了,与同样呆滞的薛仁贵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跳上战马就准备跑路。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就看见宫门大开,死胖子任雅相站在宫门口高声道:“陛下有旨,宣薛仁贵,云初,裴行检入宫见驾……”
第一百零五章 李绩的老骥伏枥
从紫薇宫出来的时候,李治笑眯眯的送他的三位心腹大将离开。
武媚就伴随在李治身边,中间还有一头熊,他们一家显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此时的夜晚晴空万里,只有一轮明月当空,玉宇澄清纤尘不染。
原本就有一张黑脸的薛仁贵面色变成了黑炭,还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原本圆脸的裴行检如今变成了长脸,加上浓密的长须跟扫把一个模样。
云初白皙的面孔如今在发青,不断扭动的五官让他俊俏的脸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恶鬼。
事情比云初最坏的预料,还要坏上一百倍。
太监监军,云初还有对付的办法,现在,别说他动弹不得,就算把薛仁贵,裴行检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勺烩的,云初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治还懂得废物利用,还用到了极致。
回到军营,云初啥都不想闷头就睡,因为想了也是白想。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云初就号令军司马全军集合,站在深秋的浓雾里准备迎接后军的行军长史——李绩!
虽然说战车这个东西早就被大唐军队给取消了,李绩还是坐着一辆看似简陋却非常结实的来了。
战车是两轮的,轮毂上装着两柄白亮亮的铰刀,随着战车不断前进,铰刀也在飞快地旋转。寒光闪闪的。
拉战车的是四匹银灰色的战马,每一匹战马都筋肉虬结的跟野兽一般,尤其是铁面具之下的粗大鼻孔不断地喷吐着白色雾气,这就让这四匹马更加的不像人间战马了。
云初催动枣红马想要上前迎接,没想到李绩在五十步开外就停下战车,下了车,快走两步朝云初抱拳道:“敕令行军司马李绩,见过大帅!”
云初从马上跳下来,快走两步搀扶起弯着腰不起来的李绩道:“我一直觉得陛下弄错了,英公才应该是大帅,晚辈应该给您当行军长史才对。”
李绩摇头道:“你当不了这个行军长史,准确的说,此次行军长史改革大任,你承担不起来。”
云初苦着脸道:“薛仁贵麾下兵马最多,您为何一定要选择只有区区一万兵马的后军呢?”
李绩笑眯眯的道:“因为你这支军队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云初施礼道:“愿闻其详。”
李绩一边笑呵呵的检阅军队,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三人中,你最为桀骜不驯。”
云初摊摊手道:“我是最守规矩的人。”
李绩冷笑道:“就像你在长安一般的守规矩?你知道陛下为何不愿意还都长安吗?
是因为如今的长安,陌生的让陛下几乎不认识了,在指望陛下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的居住,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般的行军长史敢当着大军的面骂主帅是傻逼,早就被主帅砍头或者五马分尸了,到了李绩这个行军长史面前,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老夫担任别人的行军司马还是二十五岁之前的事情,自从二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当过别人的副将了……”美美的检阅了一次军队之后的李绩,满心都是感慨之词,就连白色的胡须似乎都多了几分活力。
“陛下派遣皇后来问我,如何才能放心的把军权托付他人之手。
老夫说,兵不知将,则统帅无方,将不知兵,则败军死国,两者都不可取,唯有在将,兵之间搭建一座桥梁,让兵知将,让将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云初苦着脸道:“所以,英公准备大力提高行军司马的权责?”
李绩点点头道:“行军司马为大将军之副贰,如今军中对他的位置安排的非常不合理,大军中,不能只有一个行军长史,更不能只让他担任大将军的副手,应该在军中专门给行军长史搭配一套合适的人手,自上而下贯彻全军……战时,大将军之令可以通过两套人手向下传达,不但可以保证军令被执行无虞,平日里,行军司马这套班底又必须掌握军心,知晓军卒们想要什么,想要干啥,再有目的的进行引导……”
给说话说的口沫横飞的老贼倒了一杯罐罐茶,云初脑袋里立刻就出现了“政委”这两个字。
“平日里向那群啥都不知道的大头兵们传达朝廷的旨意,宣扬朝廷对军队的各种政策,督促折冲都尉清廉……战时,则以大将军为中心,在军中掌刑罚,督战,抚军……职责……”
不等李绩把一杯茶喝完,云初就已经知晓了他为什么会在风烛残年的时候还要来他的军中忍辱含羞的来当一个小小的行军长史了。
身为大唐军神,云初看到大唐军队的问题,没道理他看不出来。
军队就是一把刀,刀尖冲着谁的时候谁发慌,李治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那么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胡乱举动。
李绩想通过行军长史这个职位,减弱军中大将军对军队的绝对掌控权,让原本阳刚万丈的军队,变得稍微柔和一些,没有那么锋芒,这才容易为上边,跟下边的人都放心。
“你在长安说的,长安子弟保长安,这句话就很好,你用一座城将城池附近的府兵拧成了一股绳,老夫相信,将来但凡有侵犯长安的敌人,都会被你的长安子弟打的落花流水……
既然你的那句话在长安管用,为何老夫就不能告诉大唐所有府兵——大唐子弟保大唐呢?”
云初给李绩的茶杯续上水道:“长安子弟保长安,这句话的背后,嗯,长安官府花费了将近二十万贯钱,因为我们首先把长安府兵当自己人,为他们解除了很多的后顾之忧,这才让长安府兵们认同了我说的那句话。
那么,英公,哦,或者是陛下,愿不愿意从内心里将府兵们当自己人呢,愿不愿意花大价钱为府兵们解除后顾之忧,让全大唐的府兵心怀感激的去保护这个国家呢?
别跟我说行军长史们做到爱兵如子,愿意为他们舔舐金疮,就能让全天下的府兵们愿意为大唐卖命。
以前不是没有将军这样做过,吴起就为伤兵吸允过脓疮,可惜骗得过兵卒,却骗不过兵卒他妈,以至于军卒的母亲哀求吴起莫要再为他的二儿子吸允伤口了,因为,她的大儿子被吴起吸允过伤口之后,就心怀感激的为吴起战死了。
即便是行军长史们做到了,府兵们感激的也是行军长史而不是大唐帝国。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府兵们感激他们的大将军呢。”
李绩笑道:“这背后自然会有国帑支持。”
云初笑道:“大唐可能支应不起,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陛下乃是天子,最近陛下还准备当天皇,不管是天子,还是天皇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根本就算不得人。
位置高了,看底下的人的时候,目光自然是俯视的,太宗年间算是府兵与朝廷关系最好的时候,那是因为太宗皇帝常年在军中,与府兵们一口锅里的吃饭,一个帐篷睡觉,一起上阵杀敌才结下来的情谊。
府兵,府兵,有土地,有财产才叫府兵,现如今,长安附近几乎没有府兵们的立锥之地,如果不是我创造性的将城市活路引申到府兵群体中,在长安,你只能看到一群老迈的府兵,想要一群精锐府兵,做梦去吧。
明知道大唐天下离不开府兵,偏偏矮不下身子去亲近他们,还要干着戕害府兵们的事情,这是生怕自己死的太快了啊。
河北,山东两地的百姓对朝廷没有什么好感,至少也要先笼络住府兵吧?
此次大唐精锐尽起,十二万铁骑踏破山东,河北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可以表现得更加嚣张一些,拿火药把他们再炸一遍。
然后呢?人家只会更加的仇恨我们。”
云初觉得李绩要弄的行军长史计划可能弄不成,因为太唯心论了,现如今的府兵不如早年的府兵们好骗了。
就云初了解,现如今的府兵,只要你把钱给足了,把他当狗用都没有问题,不用给他们礼遇,完全用不着,一定奋勇作战,死而后已。
如果好处不能满足他们,说真的,就算将军们每天都给府兵们舔脚,人家还嫌弃这些人有口臭呢。
政委这东西出现的基础是啥?
是平等,是真正意义上的平等,而平等,在大唐这个半封建半奴隶的社会里,无疑是最缺少的,每一个人的奋斗目标都是成为人上人,而不是留在地狱的最底层跟那些脏乎乎的人一起为别人发光发热。
李绩的行军长史计划,执行下去没问题,估计能管用上五年左右,超过这个年限之后,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行军长史,就会变得跟军中其余人没有什么区别。
李绩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否则他也成不了大唐军神一般的人物。
既然他老骥伏枥的不甘心,云初自然全力支持他在军中进行一场这样的改革,成不成的不保证,只保证不会成为他做事路上的绊脚石。
毕竟,一代军神愿意在军营里跟一群小兵乐呵呵的说笑,也能起到收买军心的作用不是?
李绩到了云初的后军当行军长史,苏定方去了薛仁贵军中就任行军长史,老将高侃去了裴行检军中任职行军长史。
如果按照军中资历排队,行军长史应该跟大将军们调换一下。
时到今日,云初还是想不通李治为何会答应李绩他们的要求,这里面一定还有更加深远的图谋在里面。
当军营里的饮马槽上开始出现一层细碎的薄冰的时候,就说明一路向东的道路都已经开始逐渐上冻了。
这个时候,原本柔软的道路就能经得起十二万铁骑的踩踏,以及大量的马车的碾压。
裴行检的大军已经离开了洛阳,正式踏上了东巡的道路,在裴行检身后,就是薛仁贵的中军大营了,中军大营的核心在于皇帝,皇后,太子的车驾,而皇帝李治这一次非常大方的将留守洛阳的重任交付给了纪王李慎,以及上官仪这位宰相。
总人数超过三万的观礼队伍,将会跟随着皇帝的车驾一起行走,而云初家,以及跟云初有联系的长安勋贵们则吊在队伍尾巴上,几乎与云初这个后军相接。
整整十五万人如同蝗虫一般向东走,云初估计这一遭,能把沿途的州府吃的重新返贫。
因为,皇帝行在的供应,是地方官府的事情。
前军,中军,勋贵大队过后能剩下什么呢?云初从不指望他们会嘴下留情,也不期望沿途的官府。
所以,他发动了大量的商贾,拖上巨量的粮食,跟巨量的物资跟在他的后军后边。
到时候,可以跟那些粮食被吃光的沿途州府做一些粮食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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