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武媚脸上浮现纠结之色,她很想说李思乃是皇族血脉,怎么可以接触毒物,一想到在孙思邈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皇族,百姓之分,只能强行吞咽下这口气,匆匆走进了紫薇殿。
片刻功夫,孙思邈也进去了,李弘想跟着进去,却被瑞春这个大太监给拦住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弘终于进入了紫薇殿,却发现自己父皇母后,与孙思邈正在一起饮茶,中间还谈笑言欢的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怒气。
李弘驱赶走了伺候的宫娥,自己亲自帮眼前的这三位烹茶。
两道茶水过后,就听父皇问孙思邈。
“道长,在您眼中毒物乃是百药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药材,在旁人眼中,恐怕就成了害人之物了。”
孙思邈喝一口李弘敬上来的茶水,慢慢的道:“陛下多虑了,药材讲究配伍,讲究制成,而陛下今日见到的那些死掉的毒物,其实没有任何危险,死掉的毒物,在死掉的那一刻,毒性就会减弱八成以上,等到风干之后,就成了食物而非毒物。”
李治哦了一声道:“也就是说一条毒蛇死掉之后就没有毒性了吗?”
孙思邈笑道:“老夫曾经直接饮用过取自毒蛇的新鲜毒液,身体毫无不适之感。”
李治皱眉道:“真的?”
孙思邈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从里面倒出来一丝晶莹的拉丝液体,在武媚,李治两人的注视下,液体掉进孙思邈的茶杯。
孙思邈一边摇晃着装了毒液的茶杯,一边对李治夫妇道:“这本是今日新采的孤山饭铲头的毒液,原本要合药用,却被皇后召来皇城,现在,已然过了四个时辰,毒性已经消失大半,等到明日这个时候,就会腐败,再无毒性。”
说着话,孙思邈就把混合了毒液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治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老神仙。”
孙思邈瞅着李治道:“只要陛下口腹没有伤口,你喝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武媚随即对李弘道:“如此说来,李思是不愿意进驻皇城是吗?”
李弘摇头道:“她想。”
武媚道:“既然想,为何干的却是远离皇城的事情?还有,娜哈留在长安的人马,现如今都归李思统管是吗?”
李弘点头道:“普天之下,也只有李思可以接管娜哈留在长安的东西,哪怕是云初取了,也有不臣之心。”
李治在一边讥诮的道:“他想的还真是稳妥,然后,他在暗中操持一切?”
李弘干笑一声道:“李思乃是父皇母后血脉,如何会成为他人傀儡?
既然李思接手了,拿主意的就是李思。”
武媚道:“李思却愿意招云初之子云瑾为驸马。”
李弘看看父皇跟母后嘀咕一声道:“我还不是想要娶娜哈的,你们不是也没同意吗?”
李治吧嗒一下嘴巴道:“娜哈的命不好,若是她的模样与我们相同,朕说不得就会答应。”
武媚冷哼一声对李治道:“娜哈产下一女,黑头发……”
李治还没有说啥,李弘却像是遭受了雷击,艰难的把头转过来看着母亲道:“谁在娜哈身边?”
武媚没有看李弘冒火的眼睛,继续对李治道:“陛下意下如何?”
李治不解的道:“什么如何?”
武媚道:“该赐名,册封的。”
李治瞅着神色一瞬几变的李弘道:“这是你的长女,你不给取名字吗?要是被娜哈那个笨女人取一个愚蠢的塞人名字,可有你难受的。”
李弘用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大腿,强行收摄心神道:“封禅泰山之后,孩儿准备巡游西域,可否?”
李治前不久还在为李思的事情暴怒,让李弘看了笑话,现在有机会看李弘的儿女缘,他自然是不同意的,笑吟吟地道:“你说呢?”
孙思邈自从喝了那一杯有蛇毒的茶水之后,就好像睡着了,虽然人坐在那里,早就神游天外了。
李弘松开抓着大腿的手,对武媚道:“我的两位姐姐还在长安掖庭宫日日洗衣,如今年纪大了,早就到了婚配的时候,母后以为如何?”
李治不自然的看了看武媚道:“罢了吧!”
武媚则双眼冒火的瞅着李弘道:“孽畜!”
李弘摊摊手道:“李思这里就如此吧,让她自己选自己想过的日子。”
武媚冷笑一声道:“你远在西域的女儿呢?”
李弘摇头道:“娜哈会照顾好她的。”
李治站起来盯着李弘的眼睛道:“很好,终于有点帝王的模样了。”
三个人说了许久的车轱辘话,看似什么目标都没有达成,偏偏在李弘离开紫薇殿的时候,却长出了一口气。
李思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在李思的事情上很好说话,李弘还是为李思感到高兴,不必近距离接触皇室,却拥有一个公主可以拥有的一切,确实是好事一件。
不好的一点在于娜哈,很显然,母后跟父皇对于控制西域佛国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母亲的消息比自己的消息要快,母亲在娜哈身边安插了人手,这一点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李弘还是想等娜哈的消息传来,只有确定了自己这边才好操持。
不过,现在就要派人快马赶去西域佛国,将娜哈身边有母后奸细的消息告知老猴子。
尽管从母亲这里啥都查不到,李弘相信,以老猴子的能耐,他一定会在西域将这个该死的奸细查出来的。
第九十八章 知行合一才好
云初提着包袱走进礼部劝诫场的时候,发现这里很是冷清。
冷清的意思不是说人少,而是非常的安静。
劝诫场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而幽静的感觉是这里的上百棵巨大的槐树造成的。
大树底下星罗棋布的安置着几十座茅屋,看茅草的成色,就知道这些茅屋的造价不低。
云初进了劝诫场,就没有人理会他了,看看孤独的坐在茅草屋里的其余人,云初来到位置最好,也最新的一间茅屋,捏住屋子里的人的脖子,就把他丢了出来。
至于里面的人是谁,云初是不管的,他只知道,不论是在国子监,还是在监牢里,恶霸永远都是过的最舒服的一群人。
既然都进入劝诫场了,就说明犯错了,才被皇帝发配到这里自省。
被云初丢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明显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官油子,被云初丢出来了,也不生气,翻身坐起掸掸身上的灰尘,就朝云初拱手道:“这位仁兄,你力气大,这房子你住很在理,能否把在下的行李一并丢出来?”
都是来自省的,屋子里自然没有多少行李,云初从善如流的将他的行李从窗户里丢了出去。
眼看着这个家伙默默的捡起地上的行李,去寻找新的住处了,云初有些遗憾。
皇帝把他丢进劝诫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压一下,因为,马上,就要有很重要的任命下来,云初觉得跟封禅泰山时期统领的兵马有关。
至于李思的事情,对皇帝来说基本上算不得什么事情,惩罚云初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云初相信,用不了多久,裴行检,薛仁贵也会因为某一日迈进殿堂的脚不对,也会被送到这里来的。
跟统领兵马这种大事相比,李思操弄毒物这种事情,上不得台面。
洛阳城已经是秋风飒飒的好时节,槐树上轻薄的叶片如同蝴蝶一般纷纷落下,片刻功夫,地上就铺满了黄叶。
劝诫场里的其余人等,没有看热闹的心思,大多数人都在在读书,还有一部分人漫步在黄叶中似乎在进行深层次的思索。
大唐勋贵,读书人的腰背一直都很挺拔,跟矗立的青松一般,弯腰驼背者很少,因此,不论是绘制成读书图,还是行吟图,画面都很好看。
云初用横刀砍倒了树林中不多见的一棵红松,主要是这棵红松上还接着很多干掉的松塔,偏偏他想要喝茶,却没有燃料。
红松轰然倒地的声音很大,导致劝诫场里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看。
云初没有看他们,反而在看几只惊惶逃窜的松鼠。
弄到几十个干燥的大松塔之后,云初就不管那棵可怜的红松了。
等云初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个简便的折叠炉子跟一套茶具之后,那些早就对那棵红松虎视眈眈的人,就不客气的将红松分尸了,松柴还是湿的,不过不要紧,劈开之后晾晒两天就可以用了。
云初点燃一颗干燥的松塔之后,劝诫场成立以来的第一缕烟火就袅袅升起。
劝诫场管事一脸严肃的来到正在喝茶的云初面前道:“这里严禁烟火。”
云初摇摇头道:“再想一个办法,这个借口是你刚才想出来的。”
管事道:“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云初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满口之乎者也的小吏道:“什么意思,解释一下。”
管事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大唐高官劝诫场竟然能遇到一个听不懂《中庸》的人。
随即道:“意思是说,假如你射不中靶子,就不能寻找靶子的错误,要从自身找原因。”
云初点点头,表示受教,然后问道:“进士科你考第几?”
管事一脸错愕的道:“无缘桂枝遴选。”
云初道:“老子进士科第九,你觉得你有脸面在我跟前教导我学问吗?”
管事的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大声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云初见自己的茶水再一次烧沸腾了,就一脚把这个管事踢开,重新安静的坐下来喝茶。
来到劝诫场的人都很安静,从来没有一个像云初这么闹腾的。
这里确实是一个思考地,是皇帝觉得自己的臣子需要思考的地方。
能在这里思考的人,都待不长,快的三五天,长的十天半月的。
为什么皇帝需要这些人安静的思考一下呢,主要是要这些人思考清楚,为谁服务,如何服务这个问题,唯有思考清楚并且通过皇帝考核的人才会获得重用。
因此上,不管云初如何在这里为所欲为,这里的管事以及那些假装思考的人都会表现出最大的克制。
事情就像云初想的那样,就在云初刚刚喝完茶水,熄灭了炉子,在清水中洗涤茶具的时候,裴行检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走进了劝诫场。
许久不见,这个家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官而非武将,淡绿色的常服袍子被他的肚皮高高的撑起来,就像是一只碧绿的大蝈蝈。
看到水井边洗茶具的云初,裴行检就走过来了,径直问道:“你住那一间?”
云初努努嘴,裴行检确认了云初的住处之后,就走到旁边的茅屋,对屋子里的人道:“要不,你换一个地方吧!”
屋子里的人看了裴行检许久,终究还是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茅屋。
裴行检把行李丢在床上,再一次来到云初面前道:“我可能是前军先锋。”
云初没心情跟他讨论前军,后军的问题,看着刚刚被裴行检撵走的那个人道:“你认识这些人?”
裴行检道:“认识,不过不熟,这些人都是陛下从州县调上来官员,看样子,朝廷上又要有一批人要被罢官夺爵了。”
云初道:“等薛仁贵来了,他那里应该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只是,陛下将我们三人与这些人凑在一起做什么?”
裴行检笑道:“这些人应该就是我们在陛下封禅泰山时期间主要打交道的人。”
云初道:“我试验过了,还把一个人从屋子里丢出去了,结果,人家连跟我生气这样的事情都不屑为之。”
裴行检道:“刚才我也试探过,让人家搬家,人家就搬家,看样子,这些人不怎么愿意跟我们两个过分的亲热,可陛下偏偏要把我们关在一起。”
云初笑了一下道:“你也变坏了,明明知道原因,非要我说出来,我也不说。”
裴行检笑道:“看看薛仁贵会不会说。”
云初又道:“跟我们说有什么意思,应该跟陛下说才算是英雄豪杰。”
裴行检大笑道:“当你口中的英雄豪杰代价太大了,反正我认输。”
云初见裴行检成了无胆鼠辈,就不怎么愿意理睬他,径直钻进了茅屋,准备睡觉了。
裴行检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铺好床,叹息一声,也倒在床榻上。
天亮的时候,在云初跟裴行检洗漱完毕之后,那个被云初踢出去的管事带着仆役们送来了食物。
云初看了一眼,脸上就有了不悦之色,因为管事送来的是一份军粮。
大唐以前就没有固定的军粮模式,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的,自从长安城开始出现余粮这种东西之后,大唐军队中才开始出现了云初眼前的这种固定军粮。
一份牛骨炒面,一份干肉,一个调料包,一点干盐菜,最后还有一份干豆粉用来冲水喝,里面加了盐。
牛骨炒面就是在炒干面粉的时候添加一定量的牛骨粉,中间还有猪牛羊等肥膘炼制的荤油,战时抓一把用水调和就是一碗很好的肉粥。
至于干肉,只有指头长的一截,是把牛肉烤熟之后晾晒干的产物。
军中将士很喜欢这种军粮,云初不喜欢。
毕竟,在长安作坊调配这个东西的时候,云初吃过很多次,至于味道嘛,仅限于能吃。
本来这东西可以制作的味道更好一些,至少可以把面粉弄成面饼,调料也可以更加丰富,油脂再多一些,甚至可以在里面增加一份糖包。
这样的军粮,长安的作坊其实也研究出来了,可惜,被薛仁贵一口回绝。
回绝的原因就在于,薛仁贵不想给军卒们吃好的,他觉得这样做了之后,会减弱秦兵的战斗力,继而让秦兵们不再耐苦战。
为这事,云初曾经跟薛仁贵大吵过一架,可惜,他没有办法说服那头倔驴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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