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李弘道:“确实如此,这人并没有表现出鸿蒙初开就诞生灵智的白蝙蝠的神通,一棒子就敲晕了,儿臣麾下的儿郎们还担心出意外,就把他用牛筋绳子捆绑起来,就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结果,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
李治围绕着张果昏迷的身体转着圈看了一眼,就让人用冰水泼一下张果。
张果的身体哆嗦一下,浑身颤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眼睛真的很好看,亮晶晶的如同孩童的眼睛。
这才醒过来,就对自己面临的处境就有了一个清醒的判断,虽然嘴里还被塞着麻核说不出话来,脸上却已经浮起来了笑意,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更是会说话一般,蕴含着一丝羞涩,一丝豁达,还有一丝的狡黠。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身体莹白如玉,只是被水份散发不少的牛筋绳子左三圈,右三圈的捆绑的结实,绳子落处,好些地方已经被收缩的绳子勒的发紫。
左春让人解开他口中的麻核,就听张果笑吟吟的对皇帝道:“终究是中了罗公远这个贼子的埋伏。”
李治瞅着狼狈的张果道:“仙师不是有飞天遁地之能吗?”
张果笑道:“打落三花,此时,贫道与常人无异,这也是贫道命中该有的劫数。”
李治对李弘道:“你抓了多少白云观的道士?”
李弘就让人把麻袋都给解开,露出来了不少的道士,与花郎徒的身形,只是这些人如今都是赤身裸体,不怎么好分辨。
张果已经被宦官解开了身子,他就这样赤裸裸的大字型躺在地上,并无羞耻之感。
还要求皇帝将他的丢到洛阳的闹市区,等他晒足十日太阳之后,自然会恢复本身的法力。
到时候,就能去找罗公远打一场属于神仙的战斗……
李治想了片刻就答应了张果的要求,还给了他一件宦官的衣服用来遮羞,结果,被张果严词拒绝,声称他全身都需要太阳照射,如此才能更快的恢复。
李治很快就从这一堆人中间把属于白云观的道士给挑选走了,没有问那些同样被太子活捉的花郎徒,临走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神情复杂的瞅了自己的儿子片刻。
巨熊已经离开了昭明殿,抓着殿外的两棵香樟树摇晃一阵子等李治出来,就跟着走了。
左春留下来了,按理说他与花郎徒应该是死敌,可是,他对满地的花郎徒一点兴趣都没有,而是话里话外的询问,是太子殿下麾下的何人立此大功。
李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跟这个阉人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挥挥手,就把这个权势滔天的宦官给撵出了昭明殿。
大唐太子做下的事情,不用跟除过皇帝,皇后外的任何人解释。
父皇前脚刚刚走,胖乎乎的春嬷嬷就喘着粗气来到了昭明殿,同样不跟太子殿下解释,就让一群粗壮的婆子扛着装了花郎徒的麻袋走了。
李弘始终笑眯眯的,没有一星半点不乐意的意思,还邀请春嬷嬷在他这里喝了一大碗冰凉解暑的香药引子。
等皇帝跟春嬷嬷这两波人都走了,年迈的许敬宗就握着一卷《晋书》从偏殿里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瞅着李弘道:“殿下,大获全胜。”
李弘摇头道:“从自己父母手中拿到胜利,不足为外人道。”
许敬宗又道:“老夫还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能擒拿住张果这等妖人?”
李弘冷笑一声道:“自古以来的术士,有几个如他们自己吹嘘的那般神奇,一名武夫趁其不备,一棒子就能砸翻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许敬宗疑惑地道:“张果的道术是经过检验的。”
李弘道:“孤王麾下武士的棒子也是经过实战检验的,这一次,已经充分的证明,就算是神仙,也经受不住凡人的一棒子。”
许敬宗笑吟吟的道:“喜欢使用棒子的武夫,大多出自蓝田侯府,如此说来,此次为太子办事的是蓝田侯云初?”
李弘鄙夷的瞅着许敬宗道:“难道除过蓝田侯云初,这世上就没有擅长使用棒子的武夫吗?”
许敬宗晃晃手里的《晋书》道:“棒子一词只要从殿下口中说出来,必然就是特指蓝田侯府,不仅仅老夫听出来了,陛下,左春,乃至皇后也同样听出来了。
到底该如何善后,殿下应该早早准备。
一旦张果在洛阳烈日下施展神通挽回颜面,殿下必然是受责难的一方。”
李弘叹口气道:“父皇最近颇为亲近道术,孤王若是赢了父皇,其实就是输了,让父皇反转之后赢了,这才是我能拿到的好处的方式。”
许敬宗叹息一声弯腰施礼道:“殿下若是他日不能继承大统,才是我大唐最大的损失。
既然殿下让陛下赢回一局,那么,就必须让皇后输掉这一局才成,否则,就不应该抓这些人回来,以至于暴露了殿下的实力,得不偿失。”
李弘道:“应该是让我母后输给父皇才对,如此,我们母子都输给了父皇,才好继续维持我们母子之情。”
许敬宗欣慰的看着李弘道:“可怜老夫只剩下少许残年,若是年轻二十岁的话,必定以殿下马首是瞻。”
第三十九章 李弘的第二次试探
其实许敬宗现在投靠李弘,李弘也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贞观年间的老贼,永徽,显庆年间的奸臣,放到现在虽然有些老了,还能每日一碗肉,两碗饭,夜间还需美人侍寝的老混蛋,他的那一颗脑袋还是非常值钱的。
可惜,人家就是说说而已,眼看着快要死了,绝对不会背叛皇帝陛下,跟着他这个太子混。
可见,这个老家伙直到现在,脑子还是非常清明的。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李弘特意离开东宫去了一趟皇城,就在皇城门口的烈日下,张果一丝不挂的躺在烈日下睡觉,灼热的太阳照在他一身雪白的肉上,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看的出来,他在流汗,还招引来了很多的苍蝇。
皇城门口围着很多人,大家都在看张果这个神仙,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在这里躺上十天。
可能是人的名,树的影在作怪,要是平日里这里躺着一个一丝不挂的混账,早就成洛阳人的笑谈了。
现在,张果躺在这里,却没有人发笑。
殷二虎就站在人群里看着张果,昨夜的时候,他不把张果当一回事,现在,他开始担心会被这个神仙报复了。
李弘看到了殷二虎,却没有上前搭话,径直进了皇城,准备再去一遭上阳宫,看看母亲。
母亲刚刚生产完毕,万万不能气出一个好歹来。
上阳宫里气氛极为严肃,就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春嬷嬷也不再嗑南瓜子了,而是守在炎热的上阳宫门口,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李弘碰一下春嬷嬷,春嬷嬷吃了一惊,直到发现是太子,这才安定下来低声道:“祖宗,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啊,皇后今天非常的生气,从你那里带回来的人,这时候全死掉了。”
李弘瞅一眼别的宦官,宫人笑道:“我就是来劝解母后莫要生气的,去禀报吧。”
“殿下万万莫要惹皇后生气了,要知道月子里的女人过的很艰难。”
李弘把春嬷嬷推进了上阳宫,自己在门口等待,很久之后,春嬷嬷才出来领他进去,只是低着头不敢见人。
李弘弯下腰从下往上看,才发现春嬷嬷的脸上有老大的一个巴掌印子,看大小,应该是出自母后之手。
武媚的手在女子中算是大的,跟一般男子的手大小仿佛,李弘进去的时候,看到母亲正在揉手腕,看样子刚才抽春嬷嬷那一巴掌,把她的手腕伤到了。
“来看我笑话?”寝宫里有一座冰山正冒着白气,武媚却坐在床上,还裹着一条棉被,即便是很狼狈,很生气,她还是能做到把脾气收发自如。
“母后要用人,还是从大唐猛士中挑选,选了一群不知所谓的花郎徒,他们就办不成个事情。”
李弘来到太平的摇篮边上,看过依旧在酣睡的太平之后,这才来到武媚身边,依旧习惯性的坐在床下。
“让你父皇看笑话了。”
“张果也被孩儿的部下一棒子敲晕了,现在正赤身裸体的躺在皇城门口努力挽回自己的自尊呢,如果不能,他就死定了。”
“你觉得张果在烈日下曝晒十日之后能否如他所说,恢复法力?”
李弘笑道:“到时候了不起孩儿再派人敲他一棒子,看他是不是真的是鸿蒙初开时期就有的精怪。”
武媚低头看一眼坐在她脚下的李弘道:“你是如何知晓花郎徒要突袭白云观的?”
李弘摊摊手道:“孩儿是大唐的太子,总有一些人愿意告诉孩儿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不奇怪。”
“下手的人是云初麾下的老兵吗?”
李弘道:“孩儿的太子六率目前还没有成型,萧嗣业他们一群人目前还不顶用,孩儿就从长安要了一些顶用的来东宫效力。”
武媚瞅着神色从容的李弘道:“你终究是长大了,不需要再依靠我这个母后了。”
李弘摇头道:“母亲说反了,孩儿现在更加需要父皇跟母后的照拂。”
“所以,你这一次在白云观两不相帮,抓了张果等一干道士,也抓了花郎徒?”
李弘摊摊手道:“孩儿除过如此做法,还能如何呢?这看起来像是父皇跟母后之间的一场游戏,可是,一场游戏,就死伤近四百人,这样做不慈啊。”
武媚道:“既然知道这是我在跟你父皇怄气,你也敢参与进来?”
李弘笑道:“除过孩儿,还有谁敢参与进来呢,差不多就行了,母后想要亚献,孩儿这就去跟父皇给您求去。”
武媚叹口气道:“你母后能有今日,没有一件事是求来的,也强求不来。
白云观里的人没有死光,花郎徒又被捉住,本宫没有机会了。”
李弘道:“母后无非是想给文德皇后争一个母仪天下的机会,这次不成,再待来日便是。”
武媚笑道:“全天下人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这样想。”
李弘笑道:“我们是母子,血脉连心,有孩儿这般想对母后来说,就足够了。”
武媚笑着点头道:“是啊,该足够了。”
李弘拉着武媚的手道:“您怎么又打了春嬷嬷那个笨蛋呢,下回不用自己动手,孩儿来打就可以了,免得又伤了您的手。”
武媚没有做声,好半晌才把手从李弘手里拉出来,轻声道:“本宫累了。”
李弘随即告辞离开。
等李弘离开了,武媚并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瞅着寝宫藻顶幽幽的道:“李家的男人就这么讨厌女子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吗?”
殷二虎在看了好一阵子张果晒太阳之后,他就离开了皇城门口,仅仅是看了这一阵子,殷二虎就觉得在这十天之内,张果可能不会死。
张果的白并非是天生的,而是那种得了白化病的白,而且从张果全身的肌肉纹理来看,说张果是一个年迈之人他是不信的。
以前,晋昌坊里也有一个白婆婆,她就是张果这副模样,白皮,白发,白毛,只不过白婆婆只有张果一半的白,其余还是原本的肤色,这就导致白婆婆的身上,脸上显得花花绿绿的,不好看,一个人活了三十八岁就死掉了。
张果是不同的,他的肌肉饱满,一看就是一个经常练武的,而且,武功应该不算低。
薛长风如今躲在地窖里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变白,张果在烈日下曝晒估计是想让自己便黑。
想到这里,殷二虎就摇摇头,觉得这个人世间发生的很多事情真的是很古怪。
下午的时候,白云观被焚之一炬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洛阳城,白云观上下五百余名道士,被斩杀了三百余,这几乎是洛阳城今年发生的最恶劣的一件治安案件。
皇帝下令大理寺,刑部,以及洛阳本地官员即刻破案,不得有误。
殷二虎原本认为自己把人犯都抓住了送到了太子手里了,这个案子也就告破了。
没想到,还是不成,案子没有破……
坐在茶楼里喝了几杯茶,殷二虎就看到好几拨人来到茶楼,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仔细的对比茶楼里的客人,这些人明显不是衙门里的捕快,从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倒像是洛阳城里的不良人。
跟掌柜的攀谈一阵子,殷二虎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薛长风现在的身价已经上涨到了五千贯。
别看殷二虎在云初那里接触的动辄就是万贯,十万贯,百十万贯的生意,可是呢,那些钱粮都是公对公产生的,其实,五千贯对于大唐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笔大的没边的巨款,一个人,一个家如果有五千贯,不论在长安,还是洛阳都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大户人家。
从悬赏额度来看,薛长风在贺兰敏之那里绝对价值过万贯。
来到薛长风居住的小院子,殷二虎趴在井口瞅着正仰头看着他的薛长风。
发现这个家伙最近白皙了很多,就连光头上都长出一寸长的头发。
“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就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洛阳街市上了,毕竟,那些人想不到老子又变白了。”
殷二虎抽抽鼻子道:“你要感谢主上让殷二虎不再缺钱,如果是几年前的话,我说不定会把你迷翻了交给贺兰敏之换五千贯出来。”
薛长风盘腿坐在水井中央伸出来的板子上道:“你确定能拿的到贺兰敏之的五千贯?”
殷二虎点点头道:“能拿到,对此我很有信心,这些年你在崖州当野人,对我们的力量发展一无所知。
如果当年你不跑去崖州,洛阳首领的位置就该是你的,而且你还可以娶妻生子,慢慢的培养自己的家族,几十年后,你的家族说不得也是显赫一方的大户人家。”
薛长风诧异的道:“死士可以娶妻生子?”
殷二虎笑道:“不才前几年生了一个闺女,娇俏可爱,以后说不得会嫁给一个状元郎。”
薛长风耻笑道:“就凭借你一介死士?不害死状元郎就是好的。”
殷二虎笑道:“殷大掌柜之名,在长安还是有一点分量的,等我闺女长大,某家再给她谋一个落魄的有才能的书生,走走主上的门路,状元郎可能有一些风险,进士应该是手拿把抓的。”
“桂树新发十三枝,每年就那么几个进士,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你知道个屁啊,龙朔二年,也就是去年开始,陛下就收回了荐举官员的权力,同时废黜察举,孝廉,以后再想在大唐当官,就必须从国子监等六学中求学出来,然后再参加科举才成。
到时候啊,桂树上就不是新发十三枝的事情,而是上百枝条,数百枝条了。”
薛长风怔怔的看着井口上的殷二虎道:“此言当真?”
殷二虎笑道:“骗你作甚,今年可能不成了,陛下还在跟群臣掰扯荐举权的事情,明年,你看着,一旦开始科举考试了,绝对会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
薛长风,如今的大唐日新月异,你当多久的野人,你就会后悔多少年。
而且,你还应该再去长安看看,今日之长安,远不是你印象中的长安。
莫说你躲藏了五年,你就算是离开长安一两年再回来,也会惊呼天地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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